哈爾叫來了馬裡,他是白天胃下來負責保護幸運夫人和白雪公主的那十個人的頭。
「你給它倆餵了東西嗎?」哈爾問。
「喂了猩猩。」
「它吃了些什麼?」
「香蕉、胡蘿蔔、菠菜、還有竹筍。」
「白蟒呢?」
「它什麼也不吃,我們早上打了一頭疣豬給它吃,它連看都不看一眼。」
「可能我們抓到它以前它已經吃夠了。」
「我看不會,」馬裡說,「它如果吞下什麼動物的話,可以看到它身上要隆起的包,而現在它苗條得就像跳舞的姑娘似的。另外,如果它吃夠了的話,我們抓到它的時候,它應當在睡覺,而不會像後來那樣拚命掙扎。」
「你說得對,」哈爾說,「喊上足夠的人,把它弄這兒來。」
馬裡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說弄到這兒——這個房間裡來吧?」
「正是弄到這個房裡來。你們守了它一整天,不能再叫你們守一個晚上。而且它也應該吃東西。把疣豬也帶來,還要一枝填食槍。」
白蟒不吃東西,哈爾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任何野獸,一旦被捉就會惶惶不安,什麼也不吃,有時候絕食不過是幾小時的事,有時幾天,有的甚至餓死。
馬裡出去了,半小時之後,門口出現了一個奇特的行列:先是白雪公主一閃一閃的紅舌頭和它那亮晶晶的藍眼睛,然後是馬裡,他緊緊地抱住大蟒的脖子,以防它扭頭咬人,再後面是一支14人的隊伍,一邊七人緊緊地將大蟒抱住,不讓它盤起身子。
哈爾換下馬裡,讓馬裡去取疣豬和填食槍。
叫做「填食槍」的東西其實並不是一枝槍,這是用來給拒絕吃東西的動物強迫進食的一件工具,其實就是頂端成杯狀的一根全屬長桿。把食物或藥物弄成球狀或分成小段,置於頂端的這個「杯」中,然後握住長桿朝動物喉嚨裡推,推到它不得不吞下去為止。
一名隊員使勁掰開大蟒的嘴,其他的人仍然緊紫地將它拘住,一個人用填食槍將疣豬推下它的喉嚨,白雪公主拚命想把它吐出來,但辦不到。吞嚥的肌肉已經在起作用,疣豬被吞進了肚子裡。然後抽出填食槍。
白雪公主的肚子上立刻隆起了一個有損於它美妙身段的大包。
「行了,」哈爾說,「放開它。」
隊員們把蟒放到地板上立刻退到一旁,以防它大發雷霆。但它此時不想發起攻擊,它唯一想做的事是睡覺。
它會睡多久?這要看它需要花多少時間來消化這一頓飯,可能是幾天或幾個星期。如果吃得很多的話,可以躺上幾個月而一動不動。
有一點是肯定的,兩隻崽猩猩與一條通常視它們為佳餚的大蟒同居一室,現在是絕對安全的了。
鎖上門,「動物園」裡的成員們,包括白雪公主、幸運夫人、兩隻崽猩猩以及兩個人晚上有保障了,或者說看來是有保障了。
幸運夫人睡在地板上感到很滿意,「它的長毛可以給它保暖。」羅傑說。
「可能,」哈爾說,「但為了保險起見,我把我的毯子給它一條。」哈爾把毯子蓋在幸運夫人身上,它立刻往毯子裡面縮,那模樣說明它很需要這條毯子。
羅傑爬到床上兩隻崽猩猩中間,一開始它們睡意矇矓地抗議了幾聲,但後來它們發現擠進來的東西暖呵呵的很舒服,它們就使勁朝羅傑身上擠。為了睡得更舒服,它們一會兒翻過來,一會兒轉過去,睡著了嘴裡還在咕咕噥噥,看來羅傑一晚上都不得安寧了。他很嫉妒哈爾,哈爾一人享用一張床,已經幸福地入了夢鄉。
可是一小時之後,哈爾醒過來了,他感到身邊一陣冰涼,他嚇了一跳:有東西上了他的床,白雪公主鑽到他的毯子底下來了。
蛇不像其他動物,蛇本身沒有體溫,它隨周圍的環境而變化。雖然麥基諾山離赤道不遠,但在海拔3000多米的高度,晚上仍然很冷。一般情況下,蛇晚上就呆在地下的洞穴裡,洞裡還保存著白天的熱量。沒有洞可鑽的時候它們就要鑽到厚厚的樹叢底下。
這裡既沒有洞,又沒有樹,白雪公主聰明地鑽到哈爾的毯子底下。不管怎麼說,它還有它的優點:它既不亂動也不嘮叨,只悄悄地消化那一頭疣豬,可以保證它在哈爾的床上是個安靜的夥伴。哈爾是這麼想的。可後來他再次醒過來時,發現白蟒的身子有一段已經纏在他的身上時,他有點不安了。
他該怎麼辦?如果它要絞殺他的話,它可以把他纏到透不過氣兒來,幾分鐘之內就完蛋。他應該掙扎出來嗎?但可能刺激了它使事情更糟。
他試圖從白雪公主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它不會是想殺他而纏上他的,他太大,白蟒不可能吞下他。而且事實上它也沒胃口,那時強制餵食是必要的,它在把胃裡的負擔消化完之前不會再有胃口。
藉著從窗戶射進來的微弱的月光,他看到白雪公主的腦袋就擱在枕頭上他的腦袋旁邊。他感到一陣恐慌,他艱難地控制住自己:不會有危險,它的大口是合上的。他只要保持不動就行。他甚至不能叫醒羅傑,因為那都有可能吵醒它而使它發怒。
它為什麼纏住他?只可能有一個原因:他身體暖和。
儘管他對野獸頗有經驗,在這種情形下他也禁不住有點害怕,他知道今晚他不能合眼了。可是他那麼年輕,又忙了一天,不到五分鐘,他就睡得跟那條蟒一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