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雙頭蛇

  可憐的傢伙,哈爾心想,他一定做了個噩夢,兩頭蛇,真有他的!
  哈爾支起身子,想看看羅傑,只見他雙眼睜著。
  「你在胡說什麼呀,弟弟!再睡會兒吧,蛇不會有兩個頭的。」
  「那些隊員們說的……」
  「他們弄錯了,也許他們看到了兩個蛇頭,但那一定是兩條蛇的頭。你今天早上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多虧你整晚用牛奶給我沖洗,看東西還有點模糊,但已經不像昨晚那樣疼了。關於兩頭蛇你問祖盧好了。」
  哈爾只有遷就弟弟,他走到門口喊來了祖盧。
  「我弟弟的腦袋還有一點不清醒,他說什麼長著兩個腦袋的蛇,還說是你們看到的。」
  「是的,先生,我們見過一條,它的窩就在:一棵樹上。」
  哈爾心想,真是越來越荒唐,雙頭蛇,而且窩在樹上,而不是在地下的洞裡,誰聽說過這種事人!
  呵,哈爾想起來了!他拿出他的爬行動物手冊,不查「蛇」部,也不查「巢」部,而查「劍突聯胎」部。
  對,就在這兒。不僅人類有劍突聯胎現象。動物一樣也有這種現象。有時是兩個身體一個頭,有時是兩個頭一個身體。
  科學家們研究過雙頭蛇的行為,對於雙頭蛇腦子如何作用已經瞭解不少。1967年在加利福尼亞的德爾瑪捉到了一條雙頭蛇,後來送到聖地亞哥動物園的爬行動物館飼養展出,這是這家動物園展出的第二條雙頭蛇。在其他動物園還有兩三條,但還是很稀有,所以這一類標本在科學研究上和公眾興趣上都有很大的價值。
  哈爾的熱情一下就上來了,「我想看看去!」
  「我也去,」羅傑已經下了床。
  兩位傷病員一邊穿衣服一邊還哎唷、哎喲哼得震山響,可當祖盧把他們帶到一棵巨大的金合歡樹跟前時,他們把一切疼痛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雙頭蛇的窩就在這樹上。
  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非洲最令人驚歎的景觀之一。這棵樹,樹冠頂部平齊,伸展得很寬很寬,就像一個巨人的燭台,從每一根樹枝上都垂下幾十個大「燈泡」,不過不是玻璃的,也不會發光,而是草編的,金黃色,在朝陽下一閃一閃的。
  「紡織鳥窩!」哈爾喊了起來。
  羅傑驚歎不已,這就是有名的紡織鳥干的了,真是名符其實,它們用這種金黃色的草出色地編成了一個個任何風暴也吹不散的巢。
  「這棵樹上一定有兩三百個。」
  「遠遠不止,」哈爾說,「差不多500個,但這還不算最多的,在羅德西亞,有一棵樹上有1200個。」
  「小鳥一家住一個。」
  「不,一家兩個。雄鳥負責所有的建築工程,它先給自己的配偶造一個,讓它在裡面產卵、孵小鳥,然後再造一個給自己住。」
  「那麼多的活兒?」
  「是的,但看來它喜歡幹這個活兒,就像一個人,當他干一種他幹得很出色的活兒時,他會感到非常愉快一樣。」
  「可是為什麼那麼多的小鳥都在一棵樹上做巢,樹林裡不是還有那麼多其他的樹嗎?」
  「紡織鳥是一種社會性很強的小鳥,它喜歡夥伴,而且有很多夥伴。另外,如果有很多的鳥在一起,它們就可以較容易地打退敵人。」
  「說到敵人,那條蛇在哪兒?」
  祖盧指著靠近樹幹的一個巢說,「它就住在那兒,專吃小鳥和鳥蛋。」
  祖盧用隨身帶來的套桿捅了一下巢,只聽得一陣絲絲聲,接著竄出了一個蛇頭,一會兒又竄出來一個。它們像在比賽,看誰發出的絲絲聲更厲害。
  兩個頭的後面是一條長約一米五、色彩鮮艷的蛇身,在動物園裡這樣一條漂亮的蛇,就是一個頭也夠吸引人的了。
  「有毒嗎?」
  「非洲人說有,科學家經過試驗說沒有。」
  「也可能一個頭有毒,一個頭無毒。」羅傑開玩笑說,「可能吧?」
  「在這個奇妙的世界裡,什麼樣的事都有可能。當然,你還是有辦法證實的:讓兩個頭都咬你一下,怎麼樣?」
  「謝謝你,」羅傑說,「挨了昨天那一下之後,我要躲著蛇。」
  「再捅它一下,祖盧!」哈爾說,「可能它的特殊行為就要表現出來了。」
  結果連哈爾也感到意外,一個頭上的眼睛在死盯著一隻小鳥,所以它對這個騷擾毫無反應,另一個頭在看著人,一見棍子伸過來並被觸及之後,這個受到刺激的腦子立刻將指令傳給頸部的肌肉,它的脖子立刻變粗,一直到脹得像個氣球。
  「真像個氣球魚1!」羅傑說。在水下考察時他見過這種魚,當它要嚇跑敵人時,它把自己的身體「吹」得比平常大10倍。
  1氣球魚即河豚。——譯者
  這兒是兩個互不聯繫的腦袋,一個發火、一個想吃東西。發火的那只腦袋朝一隻小鳥竄去,咬到了,立刻吞了下去,可以看到一個包從脖子在下滑,一直滑到肚子。在那兒這隻小鳥將被消化掉以供養兩個腦袋。
  羅傑說他希望自己也長兩個腦袋,這樣,一個工作,另一個就玩耍,或者一個打獵時,另一個則睡覺,一個按爸爸的吩咐行事,另一個則可以隨心所欲,想幹啥就幹啥。真是個相當美妙的安排。
  但有時也會不方便,比如:一個想去鉤魚。另一個卻想在家看書,又比如,一個喜歡滑水,另一個卻喜歡爬山。要是發主這種分歧,他就有可能把自己撕成兩半。
  「既然它是劍突聯胎,它兩個頭應該是協調一致的。」
  「事實並非如此,」哈爾說,「人類的雙胞胎之間,性格、思想並不一致。一個可能是不知優愁的樂天派,而另一個卻憂鬱得像缸裡的酸菜;一個可能很聰明,另一個可能是笨蛋。在蛇類當中也是這樣,聖地亞哥動物園裡的那條雙頭王蛇,一個頭很溫馴,而另一個頭每當管理者走近時,都企圖咬他。」
  這條樹上的雙頭蛇,一個頭溜進了一個鳥巢,出來的時候嘴裡咬住了一隻小鳥,另一個頭馬上竄過去咬住了小鳥的一條腿,兩個腦袋開始了「拔河」,看起來這隻鳥非被撕成兩半不可。但最後還是鳥掙脫了蛇口,高聲尖叫著飛跑了。
  「蛇的腦袋不發達,」哈爾說,「它們沒想到,為了咬到對方,它們首先得把脖子上的氣放掉。所以,只要它們在發火,它們就是在互相保護對方。不過,瞧,一個要放棄了,它想走開,脖子上的氣球癟下來了,它的火氣消了,但是它害怕。」
  還在生氣的腦袋一口咬住了害怕的腦袋。哈爾是下會袖手旁觀,看著這麼好的標本自我毀滅的,「該我們來阻止它們的爭鬥了,祖盧,把套桿給我。」
  套桿的前端是一個繩圈,繩端握在哈爾手裡,如果他能用繩圈套住蛇頭,他就能收緊繩圈,把蛇套下來。
  第一次不那麼順利,繩圈只套住了一個頭,哈爾想把蛇拉下來,但沒套住的那個頭咬住了樹皮。
  「使點勁拉,」羅傑說,「讓我來吧!」
  「不,絕不能再使勁。看到兩個頭聯結處的那一圈帶伏物沒有?這是它最脆弱的部分,每次兩個頭朝不同方向移動,都會使這裡緊張一次,這就是為什麼大多數兩頭蛇活不長的原因。每當兩個腦子對於該朝哪兒走產主不同意見的時候,這個地方都會被拉傷。我必須把兩個頭都套住。」
  「現在,兩個頭的意見統一起來了——逃跑。哈爾鬆掉繩圈,它立刻沿著樹枝蜿蜒而逃。哈爾把繩圈伸到前面等著,兩個頭都鑽進了繩圈,到它們明白過來時,繩圈已經收緊了。
  現在已經不存在被撕開的危險,兩兄弟一起抓住套桿,用力把它拉了下來。
  他們回營了,哈爾扛著套桿,雙頭蛇的兩個脖子都脹成了氣球,身子纏在套桿上。
  回到營地,雙頭蛇被放進了一個籠子,它狂怒地扭動身子,一個頭想朝一個方向逃跑,完全有從中撕開的危險。
  「得阻止它。」哈爾說。
  哈爾撕上60~70厘米長的膠帶,打開籠子,讓手剛好能伸進去,一個蛇頭竄上來,在哈爾的手上咬了一口。這一下哈爾自己可以判斷了,樹上的蛇到底有沒有毒。
  他不能停手,他抓住蛇脖子,很快地在兩個頭的聯結處纏上膠帶,抽出手,關好籠門。
  「現在不會再撕成兩半了。」
  「你為什麼用彈性帶?」
  「這樣不管我們給它喂的是老鼠還是小鳥,它照樣能吞下去,而彈住帶的彈住又可以阻止它拉傷那圈帶狀物。」
  羅傑查看了哈爾的傷口,哈爾說:「沒事兒。」
  但為了保險,羅傑堅持要給他清洗傷口、敷上藥並包紮好。
  「聽!」哈爾說,「那些叫聲是怎麼回事?」
  「像是從我們房間發出來的。」羅傑說。
  他們跑回小屋,使勁推開門,剛好看到梯也格正凶狠地一腳踢在黑猩猩薩姆的肚子上。整個動物園炸開了鍋,那隻大猩猩和兩隻崽猩猩高聲嘶鳴,怒吼、嘯叫,一邊還捶打地板,甚至白雪公主白蟒都發出絲絲的響聲,就像什麼東西漏了氣似的。
  「你在幹什麼?」哈爾問道。
  梯也格轉過身面對著哈爾,並朝前逼了上來,長鬍子在抖動,那只玻璃眼死死地瞪著。
  「你要小心你是怎麼跟我說話的!」他說,「當你們在外邊胡鬧抓什麼蛇的時候,總得有人照管這些畜牲。」
  「從它們的叫聲聽來,它們似乎不喜歡你的照管。你為什麼踢那只黑猩猩?」
  「跟畜牲打交道,這是唯一的方式,當它們不老實的時候,懲罰它們!」
  「它怎麼不老實的?」
  「疣猴咬住了我,我正要把它打掉,黑猩猩上來礙了我的事。」
  哈爾想起,他們給黑猩猩取名為善人薩馬利亞,簡稱為薩姆,是它在火山的山坡上救了疣猴。這一次,好心的薩姆再次保護了這隻猴子。
  這會兒黑猩猩的情緒壞極了,突然它嘶叫著從後面向梯也格撲來,哈爾只得把它拉開。但是梯也格一點也不感謝哈爾。
  「讓它來吧,」梯也格說,「我要教訓教訓它。讓它嘗嘗我的厲害。」
  「小心點兒吧,說不定是它教訓你哩!」
  「這頭小毛猴兒?笑話!我一個小指頭就可以把它收拾掉。」
  「你想試一試嗎?」
  「隨時奉陪。」
  「現在就來,怎麼樣?」
  「你是自找倒霉,」梯也格警告說,「你的寶貝黑猩猩馬上就會被我收拾掉。」
  「只好聽天由命了!到外邊去吧。」
  薩姆一直在尖叫著,拚命想撲向梯也格,哈爾一直把它拉住,不讓它夠得著梯也格。
  「馬上你就有機會了,小夥伴!」哈爾說。

《哈爾羅傑歷險記7:智擒大猩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