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隨身帶來一隻袋子,可是如何將蝙蝠放入袋中呢?那麼多蝙蝠都棲息在比他頭還高5呎的樹枝上。
它們不會為博得羅傑的歡心而下樹走進口袋的,這種可能性是渺茫的。
那麼,好吧,只有羅傑自己去上樹了。
羅傑選了一棵不太難爬的樹,並將口袋塞在腰帶下,騰出雙手攀爬。帕瓦將羅傑舉到離地面最近的樹權上,羅傑接著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向前爬著,一枝樹權接一枝樹權,終於接近了蝙蝠。
誰知,一根小樹枝被折斷了,瞬間,所有的蝙蝠都棄樹而飛。
攀爬了一陣,羅傑一無所獲,只是雙膝雙手上增加了不少傷痕。
他一動不動地靜候著,滿以為蝙蝠還會再飛回來。然而飛狐確如狐狸一樣狡猾,不會上當的。它們降落在安全距離以外的其它樹上。
羅傑溜下樹,思索了一會兒。他想起了前一天掉在地上的小蝙蝠,它的媽媽不得不下來將它銜走。當時真應該將它們擒住。怎麼才能讓它們再重新表演一番呢?
他像只豹子似的輕捷地爬到一棵歇滿蝙蝠的樹下,拾起一塊石頭,用盡週身力氣向樹上扔去。蝙蝠飛跑了,密密麻麻,像一塊烏雲。一隻受驚的小蝙蝠,由於沒有緊緊地鉤住母親的身體而落地。
緊挨小蝙蝠身旁是一片灌木林,羅傑鑽了進去,嚴嚴的掩護起來。可是很不幸,他發現那是一片帶刺的灌木叢,一根根像針一樣尖的刺足有3時長,紮著他的衣服。臉和手。但是他耐心地忍受著針扎似的疼痛。
長長的等待,無數次的針扎,終於那母親飛來了,俯身於小蝙蝠身上,小傢伙迅速地抓住母親毛茸茸的胸部。
此刻,羅傑從刺叢中衝出,張開口袋將蝙蝠母子扣住。
羅傑紮住口袋,裡面先是一陣騷動,但是很快就停止了,因為大蝙蝠認為這種黑暗中的退卻是安全的。
他們按原路返回,標記雖不很清晰,但是帕瓦記得清楚。
羅傑發現這只世界上最大最沉的蝙蝠加上它的幼子真夠重的,但是他堅持自己一個人背。
羅傑和帕瓦都警惕地防備著那個大腳男人。又走了兩小時,不見那人的蹤跡,他倆鬆懈了。
就在這時,事情發生了。帕瓦正在前面識別著標記來引路,羅傑從眼角中瞥到什麼東西正從樹上落下,向他的同伴砸去。
羅傑猛地向前一推帕瓦,一個足以令人致命的大樹樁落在他倆之間。
羅傑為了使帕瓦擺脫危險,不得已向前跨了一步,被落下的樹樁蹭了一下頭部,右腳被樁頭擊中。
羅傑和帕瓦盯著那樹樁,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一定是昨夜大風刮斷的樹枝。」羅傑猜測道。
帕瓦此時正一寸一寸地審視著地面。他指著一處被踩平了的雜草。
「大腳。」他說。
「是什麼動物吧。」羅傑應道。
「不,不是動物。是人。」
帕瓦怎麼知道的呢?羅傑還是不太相信會有什麼人到過這兒,也許是夜裡的風將樹枝吹斷,正巧當他們從下面經過時落了下來。
帕瓦走到樹樁的一頭,「看,」他說。然後他走到另一頭,重複道,「看。」
一看,羅傑也明白了,這不是什麼斷枝,樹枝的兩頭都有斧砍的痕跡。
頭上的樹是一棵極大的麵包果樹,水平狀的樹枝向四外伸長,每一根枝權大得就像一棵樹。在一根大枝的根部留著斧子的砍痕。
羅傑不得不承認,這是人為的。當然,這會兒,樹上不會有什麼人了。
那麼,這木頭又怎麼能在他們經過的一瞬間落下呢?
帕瓦解開了這個謎團。他指著路面上橫著的長籐,籐的一頭延伸到樹上,籐條就起了扳機的作用;當帕瓦的腳觸到籐條時,產生了拉力,使樹樁落下。
羅傑有些毛骨悚然,用目光四下搜索著,然而他所看到的是灑滿陽光的樹葉,一對正在竊竊私語的鴿子和一隻睡眼惺他的風鳥。周圍是一派美麗、安寧的景色,有人竟在這秀麗的林中蓄意製造一起謀殺,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倆人重新上了路。羅傑的腳跛得利害,可是他全神貫注地考慮著那個大腳的傢伙,忘記了自己的腳痛。他那裝著蝙蝠的袋子開始搖晃起來,背上的袋子愈加沉重。
帕瓦止住步,一定要接過羅傑的重負,否則就不再往前走。這位好心腸的土人將袋子一甩搭在肩上,騰出另一隻手,扶著一腐一拐的羅傑,沿著那充滿苦難的路跡前行,翻越高地,穿過窪谷,跨過倒地橫臥的大樹,終於到達了艾蘭頓村前平坦的場地。
他們發現人們正處於高度激動狀態,村民們正在狂舞著。羅傑當然想知道個究竟,但是當務之急還是要把戰利品安全送到「飛雲」號上。
特得船長在甲板上看到了羅傑,隨後乘小艇到岸邊來接他。
「你袋子裡裝的是什麼?」特得問。
「蝙蝠。」
「如果你想做熟了吃,我沒意見,可是不能讓發臭味的活蝙蝠上我的船。」
「你會讓的,」羅傑說,「其實,它們不臭,和它們吃的水果一樣甜。」
「胡扯,我從沒聽說過。甜蝙蝠!好吧,不管怎樣,要它們幹什麼?哪個動物園會要蝙蝠?」
「任何動物園都會,這些是非常特殊的蝙蝠,是蝙蝠中最大最棒的。」
上船後,羅傑將母蝙蝠放進籠裡,但沒有提出要關住小蝙蝠。
「你要不關住它,它會飛跑的。」船長說。
「我不信,」羅傑道,「它留戀母親,不會離開,而且我還要馴化它,讓它變成一隻小愛畜。」
在籠子與甲板相接之處,羅傑將鐵絲問距撥寬一些,正好夠小傢伙出入,那小傢伙立刻就鑽入籠子靠到母親身邊。「靈靈」,對一切都好奇的小鱷魚,這時也過來調查一番。小蝙蝠瞪圓了眼睛,盯著小鱷,隨後它鑽出籠子以便看得更清楚,它還小,還不懂得鱷魚吃蝙蝠以及一切能抓到手的活物。
「靈靈」畢竟也還年輕,還不知道自己是殺生的兇手,它向新住戶友好地搖擺著尾巴,於是,在這只飛狐與這只還未學會食肉的鱷魚間開始了一種奇特的伴侶關係。
羅傑去看哥哥,哈爾這會兒正在鋪上休息,見到弟弟,他說,「別為我擔心,過一兩天我就可以起來了。可是你怎麼了?你怎麼一腐一拐的?」
「沒什麼大事,樹枝砸在腳上了。」
此刻不能告訴哈爾,他還在忍受著疼痛,怎麼能再給他增添煩惱呢?不能告訴他自己——羅傑——是如何從死亡的邊緣逃生的。
「村裡出了什麼事,」羅傑問道,「大家好像都在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