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一君是我們的表哥,他和姐姐相差一歲。」佳代說,仍然把眼睛向著膝蓋。「他本來在都內一家銀行工作,可是大概在十年前,突然失蹤了。」
「動機呢?」
「不知道。反正從此銷聲匿跡了。報上登過尋人啟事,也提出過偵查申請,可是仍然下落不明,家裡人也就漸漸死了心啦。不料就在上個月,此人竟到我的公寓找上門來了。他讀到了一則我的小說參加評獎入選的報道,知道了我的地址。」
「唔……」
佳代的小說被評選為某雜誌的新人獎,這我也知道。她這篇已經變成鉛字的作品,在美佐江的推薦之下,我也讀過,可是其中連篇累犢的火辣辣的情慾描寫,實在讓我目不敢視。我當時的心情,真好像窺見了她那獨身生活的秘密,聞到了她那白皙肌膚的香味。
「我吃了一驚。十年生死兩茫茫。關於那十年的生活,儘管我作了種種盤問,可那小子只是笑著說noComment,還要我告訴他姐姐的地址。」
「那你就告訴他了?」
「沒有。他那落魄的形象和浪蕩的態度,讓我感到討厭。連自己的過去及現在的住址都秘而不宣的人,我沒有必要理睬他。我是這樣考慮的。可是,就在我進廚房間去泡茶的片刻,他得悉了姐姐的住址。我回到房間的時候,只見我的通信錄被丟在桌子上……」
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感,緊緊地攫住了我的心。壓抑著越來越快的心跳,我說:「於是,那天夜裡,佳代聽到的那男人的聲音是……」我的語尾越來越弱了。
佳代像傾吐那樣,一口氣說:「仁一曾是姐姐的初戀的人。」
我很感傷。對於我的感傷,佳代又像有點幸災樂禍:「姐姐原來打算同仁一結婚;因此當仁一突然銷聲匿跡之後,她幾乎病倒了。他們兩人時常一起去散步,參加音樂會,至於親吻之類,還在話下嗎?」
我舉起了手,制止了佳代的話。
佳代目光閃耀,散發出一種包含著憎恨和嫉妒的沉重的光。
「話就姑且說到這裡吧,時間不早啦。」我說,想站起身來。
「請等一下。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哩。」
「不,我看我聽得已經夠多了。」
「姐姐自殺的真正原因是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我還沒有聽姐夫說過哩。」
她那固執的語氣,使我感到咄咄逼人,在我心裡產生了一種壓迫感。
「沒有什麼可說的。自殺的動機嘛,是流產導致的神經衰弱。除此之外,我沒有掌握能夠說明問題的材料。」
「那我倒要問:姐姐自殺被發現的那天,姐夫是大概幾點鐘離開京都,幾點鐘回到家裡的?」
我不勝厭煩地反覆看著佳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