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菲洛·多羅和菲洛梅娜

    從前有個鞋匠的女兒,名叫菲洛梅娜。她的父母年紀都很大了。一天,媽媽對她說:“菲洛梅娜,到菜園去,買棵白菜燒湯用。要是見不到菜園主人,你自己拔一棵,把錢放在地上。當心點,別把捲心菜當白菜拔下來。”
    姑娘來到菜園,但菜園主人不在。她去拔白菜,可沒留神拔下來一棵捲心菜。她在拔菜的地方放上一克郎錢。錢一掉到地上,轉眼就不見了,地上出現了一扇開著的水晶小窗。一位英俊的青年站在窗口,說:“到我這兒來,可愛的小姐,我非常愛你!”
    接著,像是有股磁力吸引菲洛梅娜似的,使她來到地下室裡,這是一間連女王也配住的房間。小伙子親吻著她,說:“我叫菲洛·多羅,你就是我的新娘。”接著,他給她一袋錢,說:“回家去吧,不過你以後要每天來看我。你在今天早上拔菜的地方總能找到那棵捲心菜。你把它拔起來,再放上一個克郎,這樣你就能再見到我了。但一定要記住,只有你一個人可以見到我。除你之外,誰也不准來看我。”
    菲洛梅娜興高采烈地回到家,把遇到的情況全告訴了父母。兩位老人非常高興,他們從此過上了富裕日子。姑娘每天去菜
    園;回家時帶著一袋錢。可是媽媽很想見見女兒的新郎,她央求說:“就讓我見他一次吧,我是你的媽媽呀!”
    “不行呀,媽媽。要是你見到他,我就不走運了。”
    “可你至少得讓我看看他露面的那個地方吧。就叫你做這一件事!”
    於是,姑娘最後把母親帶到那兒去。
    “這是菜園,這是那棵捲心菜。好啦,再見了,媽媽,你得走啦。”
    老婆婆裝著離開,卻躲到了一棵胡桃樹後面。菲洛梅娜拔起那棵捲心萊,丟下一個克郎,就看見了一扇小窗戶;可是這一次,菲洛·多羅沒有透過窗格子向外張望。老婆婆一心想看看女婿的模樣,便向窗戶扔了一棵胡桃。窗玻璃被砸碎了。小伙子的面孔露出來,氣得通紅,接著就消失了,窗戶和其他一切也都看不見了。那棵捲心菜又長到了原處,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一下子連根拔下來了。
    原來,菲洛·多羅是女妖魔的兒子,她想讓兒子跟一位公主結婚;可是仙女們卻要他跟鞋匠的女兒結婚。於是女妖魔就詛咒他說:“你在世界上只能見到一個女人,假如你看見第二個,你就會死掉!”為了使他見不到別的女人(除了他媽媽叫他娶的那個公主),女妖魔把他關在那個地下室裡。
    仙女們想把菲洛·多羅從他媽媽的詛咒下解救出來,她們設法讓菲洛·多羅見到的第一個女人是菲洛梅娜,並使他愛上了她。可是,就在他看見菲洛梅娜的媽媽的一瞬間,詛咒應驗了,他死在女妖魔的懷裡了。
    女妖魔發現正是由於她的詛咒,兒子死了,急得她搔頭扯發。因為仙女們以前曾在菲洛·多羅的身上施過符咒,他的屍
    體沒有腐爛。母親便把他的下半身埋在土裡,上半身露在外面,每天哭著去看他那漂亮的面容。
    這時候,因為新郎不見了,菲洛梅娜很傷心。她離開家,到世界各地去尋找菲洛·多羅。一天晚上,她在一棵橡樹底下睡覺。一對鴿子飛落在這棵橡樹上,菲洛梅娜聽見它們唱道:菲洛·多羅死了,咕咕,咕咕,咕咕,可愛的菲洛梅娜活著……咕咕,咕咕,咕咕:要是她殺死了我們,咕咕,咕咕,咕咕,然後把我們燒掉,咕咕,咕咕,咕咕,用我們的骨灰給菲洛·多羅塗抹,咕咕,咕咕,咕咕,這樣她能救他,咕咕,咕咕,咕咕,他就會重新復活。
    聽了這首歌,菲洛梅娜等這兩隻鴿子睡熟以後,悄悄地攀上橡樹,把它們抓住殺死了。她在樹上,看見森林裡有一點亮光,就爬下樹來,朝那點亮光走去。亮光是從一間小茅屋裡照射出來的,姑娘走進屋裡,要求借火燒掉這兩隻鴿子。這間屋裡住著一位仙女變的麵包師,他把鴿子放進火裡。他聽了菲洛梅娜的身世後,說道:“我的女兒,把鴿子骨灰放在這個罐子裡,再帶上這一籃子無花果。你走到女妖魔的窗外,就會發現她正在紡線;她拉線時,會把紡錘拋到窗外的地上;這時你拾起紡錘,在它上面插一顆無花果。女妖魔吃了無花果,會說謝謝,叫你進屋去。但千萬要小心,因為她會一口把你吞掉的。要等她對菲洛·多羅的靈魂發誓,說決不吃你,你才能進去。你進門以後,就讓她看你有能使她兒子復活的骨灰。結果怎麼樣,就只好聽天由命了。”
    菲洛梅娜非常高興,向仙女變的麵包師道謝後,便出發去女妖魔的家。女妖魔正在窗口紡線。姑娘把無花果插在紡錘上,女妖魔拉起紡錘,看到無花果,就把它吃了。“好吃極了!”她高興地說,“在紡錘上插無花果的好人啊,進來吧,我要吻吻你。”
    “不進去,因為你會吃我!”菲洛梅娜回答說。
    女妖魔又把紡錘拋出去,菲洛梅娜又插上一顆無花果。“進來吧,讓我吻吻你!我保證不吃你!”女妖魔吃了無花果說。
    “我不相信你的保證。”菲洛梅娜說著,又把一顆無花果插在紡錘上。
    “進來吧,我對菲洛·多羅的靈魂起誓,我不吃你。”
    這樣,菲洛梅娜才進了屋子。可是,女妖魔發現她是菲洛·多羅的妻子,是帶著骨灰來使她的兒子復活的,便馬上把菲洛梅娜的罐子搶過去,親自來給兒子起死回生。接著她又把兒子關到地下室去,使他見不到菲洛梅娜,還在暗中策劃讓兒子跟那個公主結婚。
    “會有這種事嗎?”仙女們議論說,她們決心要讓這個鞋匠的女兒嫁給菲洛·多羅。“既然這樣,咱們就詛咒那個公主:一個月內,她腳下的土地會裂開,她將掉進地獄裡去。”
    女妖魔留下了菲洛梅娜做她的女僕,挖空心思地找借口要
    吃掉她。
    “你必須為菲洛·多羅做五條羽絨墊被,他正準備結婚呢。”女妖魔對她說。“這是褥套,你要在二十四小時以內用羽絨把它們塞滿,不然我就吃掉你。”
    菲洛梅娜焦急得搓著雙手,哭了。可是,由於仙女們在菲洛·多羅身上施過符咒,所以他能變換外形。於是,他搖身一變,走出了地下宮殿,變成一個長滿鬍子的人,來到菲洛梅娜面前。“可愛的小姐,”他說,“吻我一下吧,我在一瞬間就給你弄到你所需要的全部羽絨。”
    菲洛梅娜回答說:“假如你是菲洛·多羅,別說一次,我可以吻你一千次。但我決不吻你,雖然這關係到我的性命。”
    長鬍子的人笑了笑,轉眼不見了。接著,成千上萬的鳥兒穿過窗戶飛進屋子。它們飛進飛出,拍打著翅膀,把各種美麗色彩的羽毛撒在屋裡。地上的羽毛越積越厚。這樣,菲洛梅娜就能照女妖魔所命令的那樣,在二十四小時內用羽毛塞好五條墊被了。
    女妖魔心想:這肯定是我兒子搞的鬼。我倒要看看到底誰勝誰負。她對菲洛梅娜說:“你必須到我的妖魔妹妹那兒去,她住在‘歡樂山’,叫她把音樂盒給你。”
    話說到歡樂山去,必須經過“巨蛇河”、“鮮血河”和“膽汁河”。就算你過了這些河,到了那個女妖魔的家,那時你還面臨著被活活吃掉的危險。可憐的姑娘沒有辦法,只是哭。
    瞧,這時走來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人;他不是別人,正是菲洛·多羅變的。“讓我吻一下,”他說,“我就教你怎樣拿出那只音樂盒,並把它平平安安地帶回來。”
    “如果你是菲洛·多羅,我可以讓你吻一千次,”菲洛梅娜回答說。“但是我寧可最後被那兩個女妖魔吃了,也決不讓你吻一下。
    菲洛·多羅深為她的忠貞所感動,說:“就算你不願吻我,我還是要幫助你。你到了巨蛇河時,就說:“多麼精美的通心面啊,我能吃它三碗!”你到了鮮血河時,就說:“多麼醇香的酒啊,我很願意飲上三杯!”到膽汁河時,就說:“多麼新鮮的牛奶啊,我很高興喝上三杯!”這樣,你就能到達那個女妖魔的家。帶上這把鐵鍬,它遲早會有用的。再見啦!”說完,這個長著絡腮鬍子的人不見了。
    菲洛梅娜啟程後,就照著那個長著絡腮鬍子的人告訴她的做了。那些巨蛇聽到自己被稱作通心面後,就分開一條路,讓姑娘走過去。鮮血河水聽到自己被稱為醇酒,也分開一條路。同樣,膽汁河水聽到自己被稱作牛奶,就讓她通過了。
    菲洛梅娜登上歡樂山,來到女妖魔的家。她走進屋,心裡嚇得要死。廚房裡,一個女僕正在烤麵包。這個女僕象菲洛梅娜一樣,也是窮人家的姑娘。她不幸遭難,落在女妖魔的魔掌裡。她得每週三次,用雙手把爐灶裡的灰扒出來,把麵包放進去。可憐的姑娘手上到處都是傷痕,忍受著可怕的痛苦。可是,麵包烤好了,從爐灶裡拿出以後,女妖魔又神奇地給她治癒了傷,這樣姑娘就不致死去。但是下一次再烤麵包時,她又得遭受一次痛苦。
    姑娘看見菲洛梅娜進來,驚叫道:“天哪,走開吧!你究竟到達兒來幹什麼呢?難道你不知道女妖魔會吃你嗎?”
    “就算她不吃我,她的姐姐也會吃我的,”菲洛梅娜說,“我只好冒險來拿東西。”
    “拿什麼呢?”
    “音樂盒。”
    “聽著,我們互相幫助吧。我看你帶著一把鐵鍬,就把它給我,這樣我用它把東西放進爐裡,然後再用它取出來,手就不會燒傷了。我把音樂盒拿來給你,我一個人就能找到。”
    菲洛梅娜高興地把鐵鍬給她,帶著音樂盒走了。這時候,女妖魔回到了家,發現音樂盒不見了,就尖叫道:“巨蛇們,有人偷了我的東西,把她活活地吃掉!”
    “不幹,”那些蛇說,“她稱我們是通心面哩!”說著,它們放她過去了。
    “鮮血河,把她淹死!”
    “不幹,”鮮血河回答說,“她稱我是醇酒哩!”於是鮮血河放她過去了。
    “膽汁河,把她捲到水下去!”
    “不幹,”膽汁河回答說,“她稱我是牛奶哩!”它放姑娘過去了。
    菲洛梅娜過了三條河後,很快變得好奇起來,想知道盒子裡裝的是什麼樣的樂曲和歌曲。她打開盒子,聽到一聲“嗖!”和一聲“嗚!”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盒子空了,樂曲和歌曲一起逃跑了。菲洛梅娜大哭起來。
    瞧,一位長著絡腮鬍子的人走來了,他不是別人,正是菲洛·多羅。“讓我吻你一下好嗎?我能幫你把樂曲和歌曲弄回到盒子裡。”
    她像往常那樣回答說:“假如你是菲洛·多羅,我就讓你吻一千次。可是你呀,沒門兒!”
    “我就是菲洛·多羅!”長著絡腮鬍子的人轉眼不見了,原地站著的是菲洛梅娜的丈夫!她激動得直打哆嗦,撲在他的懷裡,親吻他一千次;這時候,樂曲和歌曲回到盒子裡,鄉間處處飄蕩著美妙的樂聲。
    “高高興興地回家吧,菲洛梅娜,”菲洛·多羅說,“三天後咱們就是夫妻了。”
    姑娘興高采烈地回到女妖魔身邊。女妖魔原以為姑娘肯定會被那三條河淹死,或者被她妹妹吞吃掉,她已經準備讓兒子跟那個公主結婚,可是這個公主被仙女們詛咒過,只能再活三天了。女妖魔見菲洛梅娜帶著音樂盒走進屋,氣得臉色發青,說:“三天後我兒子就要舉行婚禮。在婚禮儀式上,你要手拿燭台。”
    菲洛·多羅似乎心甘情願地參加婚禮,但他要求在半夜裡舉行婚禮儀式。賓客們都等待著,但就是看不見婚禮隊伍的影子。菲洛梅娜手拿燭台,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變得越來越心神不安。瞧,婚禮隊伍來了,菲洛·多羅挽著公主的胳膊。這時,教堂的鐘聲響了,當,當,當,敲了十二下。公主腳下的地面裂開了,她陷進了地獄的火焰之中。
    菲洛·多羅握住菲洛梅娜的手說:“這是我的新娘。”音樂盒裡飄蕩出神聖的樂曲。
    菲洛·多羅和菲洛梅娜結婚了。這時,女妖魔發出一聲尖叫,兩手摀住前額,詛咒說:“迷住我兒子的人將來生個孩子,生下來就死;除非我到時候像現在這樣用雙手摀住前額,孩子才不會死掉!”
    菲洛梅娜聽到這個咒語,嚇得腿也軟了。可是菲洛·多羅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給了她勇氣。
    後來,菲洛梅娜懷孕了。菲洛·多羅告訴她:“你覺得快要生孩子時,就穿上喪服到我母親那兒去。她會問你穿喪服的原因,你就說‘因為菲洛·多羅死了’。”
    菲洛梅娜就那樣做了。女妖魔聽到“菲洛·多羅死了”後,馬上用雙手摀住額頭,傷心地哭叫著:“我可憐的兒子啊!”菲洛梅娜馬上平平安安地生了一個漂亮男孩。
    這時,菲洛·多羅走過來。女妖魔看見兒子活著,就寬恕了他和他的妻子,還為這孩子祈禱祝福。從此,他們過上了安寧和睦的生活。
    (巴西利卡塔地區)

《意大利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