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狐狸喬萬奴沙

    從前有個窮人,他有一個獨子,愚蠢而無知。父親奄奄一息時,叫過名喚朱塞佩的兒子,對他說:「我的兒子,我馬上就要死了,除了這間小房子和旁邊的那棵梨樹,我沒什麼可以留給你的。」
    父親去世了,朱塞佩肚子住在小房子裡;他出售樹上的梨,以此為生。可是,梨子的季節過去了,看來他注定要餓死,因為他不會用其他任何手段養活自己。然而,儘管梨子的季節結束了,梨子卻沒有完。摘下所有果子,又會長出新的,即使在嚴冬也是如此,這是因為這棵梨樹是有魔力的,全年都結梨子,這樣,年輕人便可以靠它維持生計。
    一天早上,朱塞佩像往常一樣去收摘成熟的梨,但發現有人已經摘過了。「現在我該怎麼辦?」他心想,「如果有人偷我的梨子,我就完了。今晚我要留下來守夜。」晚上,他待在樹下,拿著獵槍;但過了一會,他就睡著了,而當他醒來時,成熟的果子已全被摘走。第二天夜裡,他又留下守夜,可是又在關鍵時刻睡著,這次梨子也被偷走了。第三夜,他除了獵槍還帶上笛子,並坐在梨樹下吹了起來。然後,他止住笛聲,狐狸喬萬奴沙,這個竊梨的小偷,以為朱塞佩睡著了,於是跳出來,爬上梨樹。
    朱塞佩用槍瞄準她,狐狸說:「別開槍,朱塞佩:如果你給我一筐梨,我讓你交好運。」
    「噢,喬萬奴沙,如果給你一筐梨,我吃什麼?」
    「放心,照我說的去做,」狐狸回答,「看著,你會走運的。」
    於是年輕人給了狐狸一筐最漂亮的梨,然後狐狸喬萬奴沙帶著梨去見國王。
    「尊貴的陛下,我的主人讓我送來這筐梨,請您賞光接受。」她對國王說。
    「這個季節的梨!」國王叫道,「我從來沒嘗過!你主人是誰?」
    「梨樹伯爵。」喬萬奴沙回答。
    「可是怎麼才能得到這個季節的梨呢?」國王問。
    「噢,他要什麼有什麼,」狐狸回答道,「他是現今最富有的人。」
    「比我還富有嗎?」國王問。
    「是的,比您還富,尊貴的陛下。」
    國王有些擔心了,「送他什麼東西才能和他交換呢?」他問。
    「您別費心啦,尊貴的陛下,」喬萬奴沙說道,「甚至想都不用想,他那麼富,送他任何禮物都丟面子。」
    「那麼好吧,」國王非常尷尬地說,「請對梨樹伯爵說,感謝他的梨。」
    看見狐狸回來了,朱塞佩叫道:「可是喬萬奴沙,你沒帶來任何東西交換我的梨,我可在這裡餓得要死!」
    「放心吧,」狐狸說,讓我來辦。我對你說過,你會走運得。「
    過了幾天,喬萬奴沙又說:「再給我一筐梨。「
    「噢,夥計,如果你把我的梨都拿走了,我吃什麼?」
    「放心吧,讓我來辦。」
    她把梨帶給國王,並說:「尊貴的陛下,因為您賞光接受了第一筐梨,所以我的主人,梨樹伯爵,讓我來再送給您一筐。」
    「怎麼可能?」國王驚呼,「剛摘下的梨子,在這個季節!」
    「這沒什麼,」狐狸說,「擁有這些梨子的伯爵根本不把這放在心上,他有很多更珍貴的東西。」
    「我怎麼能報答他?」
    「是這樣,」喬萬奴沙說,「他派我來請您給他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如果梨樹伯爵如此富有,我不知道什麼能配得上他。」
    「您的女兒。」狐狸說。
    國王目瞪口呆。「可是我,」他回答,「我不能接受如此的榮譽,因為他比我富得多。」
    「尊貴的陛下,既然他不擔心,您還擔心什麼?梨樹伯爵就是想娶您的女兒,嫁妝是多是少他無所謂,再多的財富與他的相比,也微不足道。」
    「好吧,那就請他來吃飯。」
    於是狐狸喬萬奴沙去找朱塞佩,對他說:「我對國王說你是梨樹伯爵,而且你想娶他的女兒。」
    「我的夥計,你幹了什麼!國王看見我會砍了我的頭!」
    「讓我來辦吧,你放心。」狐狸說。她去找一個裁縫,對他說:「我的主人梨樹伯爵想要你店裡最漂亮的衣服;錢我們下次給你,付現金。」
    裁縫給了她一件大老爺穿的衣服,狐狸又去了一個馬商那裡:「能把你最漂亮的馬賣給我的主人梨樹伯爵嗎?我們不在買東西時付錢,而是第二天付。」
    朱塞佩穿上大老爺的衣服,騎在一匹雄壯的馬上,去了王宮,狐狸在他馬前跑。「喬萬奴沙大姐,國王和我說話時,我回答什麼?」他對她叫道,「我可不會在地位顯要的人面前說話。」「讓我來說,你就閉著嘴;你只要說『早上好』和『尊貴的陛下』,就可以了,剩下的全由我來說。」
    他們到了王宮。國王上前迎接梨樹伯爵,非常恭敬地向他問好。「尊貴的陛下。」朱塞佩說。
    國王把他帶到桌邊,國王美麗的女兒已坐在了那裡。「早上好。」梨樹伯爵說。
    他們坐下來,開始交談。可是梨樹伯爵沉默得像一條魚。「喬萬奴沙大姐,」國王小聲對狐狸說,「你主人的舌頭被蜇了嗎?」
    「您知道,陛下,」狐狸回答,「當一個人有那麼多土地和財富要惦記著時,一天都不會放心。」
    因此整個拜訪的過程中,國王小心地不去打擾梨樹伯爵思考。
    第二天,喬萬奴沙對朱塞佩說:「再給我一筐梨,我送到國王那裡去。」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夥計,」年輕人說,「不過你會看到,我們都會被絞死。」
    「放心吧,」狐狸叫道,「我對你說過,你會走運。」
    就這樣,他摘了一筐梨,狐狸把它帶給國王,說:「我的主人梨樹伯爵讓我給您送來這筐梨,並想知道您對他的請求的回答。」
    「告訴梨樹伯爵,婚禮可以在他願意的時候舉行。」國王回答。狐狸興高采烈地把這個消息帶給朱塞佩。
    「不過,喬萬奴沙大姐,我把這個新娘帶到哪裡去呢?總不能帶到這個茅舍來吧!」
    「讓我來辦吧。你擔心什麼呢?我難道沒有把一切做到最好嗎?」狐狸問。
    於是便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婚禮,梨樹伯爵就這樣娶了國王美麗的女兒。
    幾天後,狐狸喬萬奴沙說:「我主人想把新娘帶回他的宮殿。」
    「好吧,」國王說,「我想陪他們去,這樣就可以見識一下梨樹伯爵的全部財富。」
    他們都上了馬,國王帶上了他的一隊騎士。當他們正躍馬奔向平原時,喬萬奴沙說:「我要先去做準備。」便跑到前面去了。她遇上一個為數成千上萬的羊群,於是問牧羊人:「這些羊是誰的?」
    「它們屬於龍老爹。」他們回答。
    「小點聲說,」狐狸悄聲說,「你們看見那支正在前進的騎士隊伍嗎?國王向龍老爹宣戰了。如果你們說是龍老爹的,他們會殺了你們。」
    「那我們應該說什麼?」
    「哈!試試說:屬於梨樹伯爵。」
    當國王靠近羊群時,他問:「這些漂亮的羊屬於誰?」
    「屬於梨樹伯爵!」牧羊人們叫道。
    「哎呀,他應該非常富有!」國王感歎道,非常滿意。
    又向前走了一點,狐狸遇到了一個為數成千上萬的豬群。她問放豬人:「這些豬是誰的?」
    「屬於龍老爹。」
    「輕點,輕點,看看有多少騎馬的士兵正向這邊來。如果你們說屬於龍老爹,他們會殺了你們。你們要說屬於梨樹伯爵。」
    國王來到放豬人近前,他問他們這些豬都是誰的,牧人們回答:「屬於梨樹伯爵!」國王因為有如此富有的女婿而感到很滿意。
    同樣,他又遇到一個巨大的馬群,便問:「這些馬屬於誰?」牧人們回答:「屬於梨樹伯爵。」他又問放牛人:「這些牛屬於誰?」「屬於梨樹伯爵。」國王因此越來越為自己給女兒選擇的這個婚姻而滿意。
    最後,喬萬奴沙來到龍老爹的宮殿,龍老爹只和他妻子龍大媽住在裡面。她急急走進去,叫道:「噢,可憐人,你們可知道自己有多危險!」
    「發生什麼了?」龍老爹問,驚恐萬分。
    「看見臨近的那片煙塵了嗎?這是由國王率領的一隊騎兵,他們是來殺你們的。」
    「狐狸大姐,幫幫我們!」他們兩個啼哭道。
    「知道我要對你們說什麼?」喬萬奴沙說,「你們藏進爐子裡;他們走後,我會告訴你們。」
    龍老爹和龍大媽聽從了她的話:他們爬進爐子,然後懇求她說:「親愛的喬萬奴沙,把爐子口用樹枝蓋住,別讓他們發現我們。」
    這也正是狐狸想要做的,她於是用樹枝把整個爐口用樹枝堵上。隨後,狐狸來到門口等候。國王來了,她行個屈膝禮,說:「尊貴的陛下,請您下馬,這就是梨樹伯爵的宮殿。」
    國王和新婚夫婦下了馬,沿樓梯上樓,他們面前的富麗堂皇令國王目瞪口呆,他心裡想:即使我的王宮也只能抵上它的一半。而那個可憐的朱塞佩,同樣也目瞪口呆地愣在那裡。
    國王問他:「為什麼見不到僕人?」
    狐狸機智地回答:「他們都被辭退了,因為主人不願在未聽取新娘的意見之前決定任何東西。現在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下命令。」
    眾人參觀完畢,國王便回了他的王宮,梨樹伯爵和國王的女兒則留在龍老爹的宮殿裡。
    而此時,龍老爹和龍大媽還被關在爐子裡。晚上,狐狸靠近爐子,輕聲問:「龍老爹,龍大媽,你們在裡面呀?」
    「在。」他們輕聲回答。
    「那麼你們將會永遠留在裡面。」狐狸說。她點燃樹枝,放了一把大火,把龍老爹和龍大媽燒死了。
    「現在你們富有而幸福,」喬萬奴沙對梨樹伯爵和他的妻子說,「你們要向我保證一件事:我死時,你們要把我裝在一個漂亮的棺材裡,並舉辦隆重的葬禮埋葬我。」
    「噢,喬萬奴沙大姐,為什麼要說到死呢?」國王的女兒說,她已經喜歡上了這隻狐狸。
    過了一段時間,喬萬奴沙想試探一下他們。她假裝死了。國王的女兒見她直挺挺地躺在那裡,叫道:「噢,喬萬奴沙死了,我們可憐的好朋友!我們得趕快為她做個漂亮的棺材。」
    「為一隻狐狸做棺材?」梨樹伯爵說,「我們把她丟到窗外去吧!」就去抓她的尾巴。
    狐狸剛感到尾巴被抓住,便跳起來大叫:「噢,餓死鬼,噢,叛徒,噢,忘恩負義之徒,你把一切都忘了,你忘了你的財富都是我賺來的!如果沒有我,你還在要飯呢。忘恩負義之徒!叛徒!」
    「狐狸,請原諒我,我求你了,夥計,」梨樹伯爵開始不知所措地懇求她,「我根本不想害你,話就這樣從嘴裡蹦出來,我有口無心……」
    「從現在起你再也不會見到我了……」狐狸說,就向門口走。
    「原諒我,喬萬奴沙,我求你,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可是狐狸跑到了路上,轉了一個彎,便消失了,再也沒有露面。
    (卡塔尼亞省)

《意大利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