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名為CSS的軟件公司的總部的確被燒了。雖不至於付之一炬,但相比我們公司,他們的損失要大得多。
位於南面角落的房間燒損尤為嚴重。雖然牆壁還殘存,但從那已經沒有玻璃的窗框中望進去,可以看見房內像是被塗上了一層黑黑的煤。折疊椅歪歪斜斜地堆放在一起,像是燒剩下的。雖然現在這裡已經沒有警察拉起的繩子,但我還是放棄了靠近仔細研究的想法。相信這棟大樓一定也裝有煩人而無聊的保安系統。
這建築看起來應該已經建成了十年以上,在大樓的上方還繪有“CSS”的標誌。雖然今天是休息日,但辦公室內仍有好幾盞燈亮著。
我在大樓的四周徘徊了約十分鐘左右,除了觀察以外也想不出可以再做些什麼。於是我再度回到起火點——那間位於角落的房間——的正前方,舉起相機按下了快門。
我跨上自行車,這一次的行走路線是沿著新幹線高架軌道下方的車道前往西側入口。等著紅綠燈變色的汽車正排成行,就像是在彎曲道路上沉積的污水般停滯不前。我騎著自行車從機動車的一邊飛快地掠過。
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名叫“黃金海岸”的柏青哥店。它就在地鐵出口附近一條小道上,那裡遍佈著很多居酒屋。
這家柏青哥店完全名不副實——招牌裂了一大塊,與“黃金”兩字給人的輝煌感相去甚遠。店內播放著雄赳赳氣昂昂的進行曲。那進行曲的氣勢似乎頗能虜惑人心,店內的客人雖然各自有著心思,卻都神情專注地盯著面前的屏幕。
我本來想問店員一些事情,但這裡除了音樂嘈雜以外生意也相當熱鬧,所以我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正打算從另一扇自動門出去,卻意外地發現一面有著焦黑色印跡的牆。看起來那裡似乎原本擺放著兩台彈球遊戲機。這裡應該就是縱火現場吧,我想。於是我一邊提防著被店員發現,一邊偷偷地用一次性相機拍下照片。
隨後我拜訪了“朝日房產中介”,那裡的店主十分爽快。如果我正在找房子,一定會立刻跟他簽下合同。
通過看板我確認了“朝日房產中介”是在五樓,於是乘電梯上樓。電梯門才開,便傳來一聲響亮的“歡迎光臨”。大概是才開店,店主正在把立式的看板搬到走廊。
我先是表明了自己並非客人,然後模稜兩可地撒謊道:“我們那裡也差點被放了火,所以想來詢問些事情。”
店主並沒有訓斥“不找房子就給我滾”,相反微笑地說著“真有趣”,然後請我到店裡坐。店主的熱情已經讓我略感歉意,接著,他竟為我端來茶水,更是讓我羞愧得無地自容。
“這裡很少有客人來,你不用擔心。”他說。我差點衝口而出:“那應該是你擔心才對。”
他對我的謊話深信不疑:“其實說什麼放火也太誇張了,我們並沒有什麼損失。”
“看上去是這樣呢。那麼請問是哪裡被放火?”我巡視了一圈店內,沒發現什麼燒焦的痕跡。
“是一樓。這幢樓的一樓有一個垃圾堆放處,就是那裡被燒了。我們是在五樓呢,沒客人也沒火災,真是萬幸。”
“呵呵。”我曖昧地回應,心頭浮起一個疑問,“那麼其實並不是衝著這家店來的咯。”
“很幸運呢。起火的只有一樓,所以我們並沒有被燒到。”
“是啊。”
由於春說的是房產中介起火,所以我一直認定是店舖被放火。其實我也並不認為乘電梯到五樓以後再放火是個好主意,卻依舊先入為主地這麼認定。
“那麼,起火的地點也就只是一樓而已?”為了以防萬一,我再三確認。店主則笑瞇瞇地點頭:“正是。”
我回去的時候,店主一直把我送到電梯口,這讓我更加過意不去。
“這棟建築叫什麼名字?”
“大岳大廈。”
問完這個問題,我向店主道謝,走進了電梯。
一樓的確有被燒過的痕跡。就在寫有垃圾回收日的標示板附近,有一處木製的堆放點,我想應該就是起火的地點。我拍下照片。然後仰望五樓,對著“朝日房產中介”的招牌也拍了一張。回頭我一定要好好數落春:“說什麼‘朝日房產中介’起火這種讓人誤會的話,明明應該是‘大岳大廈’起火嘛。”
走進一家茶館坐下,我把地圖從口袋裡取出鋪開。“CSS”、“黃金海岸”還有“朝日房產中介”三處的確都發生了火災,看來春並非信口雌黃。我從地圖上尋找著他們之間地理上的關聯,同時確認自己騎著自行車的行進路線。“東、西、東……”我小聲地說出聲。以車站為中心,起火的地點在東西兩個出口附近轉移。
這莫非也算是個小規律?搞不好其他幾個縱火地點也都這樣。
“縱火是以東西交替的順序發生。”我自言自語著,腦中似乎閃過一絲靈感。一邊看著地圖,一邊思考著其他幾個縱火場所,我感到自己心頭一陣雀躍。“還真讓弟弟說中了嗎?”我不由得感到十分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