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越智數正和德之介、幸太郎一起從結束的戰場出發了。
馬塔村的多賀尾要介勸阻他、挽留他,請他回到村裡去,村裡的人將會舉行盛大的歡迎會迎接他。越智謝絕了。大道寺公秀、爆炸專家悠吉全來了。從瓜生的角度來看,這是千葉監獄的劫獄主犯的聚會。辭去了警察職業的瓜生,心情極不平靜。
瓜生把美由起交給多賀尾照顧,然後他們便和大道寺在此地分手了。
「不過,我們的組長太令人吃驚了。他腦袋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德之介驚詫不已。
他們是吹著號角衝入敵陣的,不禁使人想起日俄戰爭時的情景,隨後就是雨點般的炸藥包。這巨大的力量令人驚魂動魄。看到組長的樣子更使人驚恐失色。大道寺剃光了頭,戴著一副花白髮套。看到德之介後,大道寺得意地向他們炫耀。
大道寺趕到之後,立刻把九島的暴力團打了個落花流水。
他們來到這裡,這兒早就為他們準備了當地女「侍者」和溫泉單間。並要一直陪著他們。
越智本想拒絕這種服務,但又沒有辦法,因為他稍一表示異意,大道寺的眼睛就發怒般地變色。大道寺認為給你一個女人享受這就是最好的招待。
如果說這樣太危險,化妝的旅途、吹著號音的攻擊、如雨林似的炸藥包、還有被稱作「侍者」的女人,越智覺得這些太招風顯眼,會由此造成危險,而大道寺從來不認真考慮事情的後果。只能等他情緒好時再跟他耐心解釋,越智盡力想說服大道寺,而大道寺堅信在這個世界上他決不會走背字的。他認為連太陽也是為了他而天天升降的,他是個樂天派。大道寺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裡,他認為他根本不會被抓住的。無論什麼時候,只有女人對他來說是不可少的。
「我滿以為是3個女人呢!這下只好便宜了組長了。」德之介歎道。
「他畢竟是組長呀!我們的組長不會錯的。我們就是沖組長的嗜好才來的呀!」
「阿幸,因為你不知道一些事,所以我不能說。這個組長一邊玩弄女人一邊訓斥組員,那樣子可真兇呀!你沒有見過吧?一會兒你可以看見。」
「這傢伙不是要這種服務的嗎,阿德。」
「什麼服務呀!不過是他有這種嗜好。」
「女人……」幸太郎喃喃地說道,「我們要在這兒忍一會兒才能撈著女人。是吧,阿德?」
「是的。有時我也這樣幹。」
「那個瓜生的女人,就是叫美由起的,也真是個美人呀!要是能弄到手就好了,阿幸!」
此時,不知為什麼德之介又回想起他用砍刀砍下曾經污辱瓜生的暴力團頭目九島的腦袋,回想起那顆蒼白沒有血色的頭顱來。
在越智數正、德之介和幸太郎出發之後,瓜生輝義指揮著馬塔村趕來決鬥的村民處理暴力團的屍體。
他們要挖深坑進行掩埋。由於是在人煙稀少的深山裡被打死的,所以他們並不耽心會有人把這件事透露出去。掩埋被殺死的40多個暴力團團員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警方得知這個消息,多賀尾也聲稱他有辦法來對付,但瓜生認為事情並不那麼簡單。
大道寺公秀和悠吉也幫忙挖坑。此時此刻瓜生也並不想捕捉大道寺他們了。他辭去警察職業的起因就是大道寺的那次大劫獄事件,然而當包括越智在內的這3名元兇堂堂正正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時,自己已不是司法人員了。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矛盾重重。
大道寺也時刻掌握著瓜生的動向和心理變化,因此他敢於在他眼前進行這場「爆炸戰」。
大道寺看不起瓜生,而瓜生也看不起大道寺。
埋葬死屍的工作剛剛開始,就有4個男人找到了這裡。
4個男人來得非常突然,在場的人都嚇得面無血色,無言地呆立著。悠吉把手伸向了炸藥包。
這4個男人一同站到了大家的面前。
瓜生止住了悠吉,自己來到這4個男人面前。
他們不是暴力團的人,但也不是一般的市民。4個人都長著一副精悍、幹練的容貌。面對這40多具屍體,他們私毫沒有流露出驚奇和膽怯的神情來。
「你們是什麼人?」
瓜生意識到,一旦時機成熟,必須將這4個人幹掉。
「是瓜生輝義嗎?」其中一個人反問道。
「是!」
「我們有話,過來一下。」
其中一個年紀大一些的遞過一個警察的身份證讓他看了看。
一看到這個,大道寺不禁大叫起來:「悠吉,幹掉他們!快!幹掉他們!」這是一種驚恐的衷叫聲。
「別亂動,大道寺!你們都安靜下來,繼續幹你們的!」還是那個年紀稍大一些的警察說道。
大道寺沉默了。
瓜生跟那4個人走了。瓜生看了身份證,這個身份證即不是縣警的,也不是警視廳的。是警察廳的,這可是非同尋常的事情。剛才的惡戰這些人都看到了。瓜生膽怯了。但他又感到不可思議:為什麼不派人來包圍他們而只來4個人?為什麼不逮捕越智而來找他?
或者已經在別處把越智捉住了?
「我是警備局長小山田匠。」這個男的停下腳步,盯著瓜生說道。
「警備局長——」瓜生覺得不知該說什麼。
如果說這位是警察廳的警備局長的話,憑他的這個職務足以調動全部警察力量,這並不算過份誇大。因為他們下屬是可以與公安警察、外事警察那樣強大勢力的CIA相匹敵的情報組織,而掌握這個組織的最高權力人物——警備局長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當地警方已經出動,但被我制止住了。大道寺和爆炸專家悠吉我也放過了。讓他們去幹還沒有被警方發現的死屍處理事情吧。我們只是找你有事,我們想在馬塔村處理一件事情。」
「越智,被逮捕……」
「那傢伙在我們的監視之下。」
「不過……」
「什麼都不要問。讓他們把我們的事情全都忘了。」小山田匠只說了這麼一句,馬上轉身就走了。
瓜生茫然地看著小山田匠走遠了。
他給弄糊塗了,似乎這是在夢中,只說讓他在馬塔村等著。看樣子他們連馬塔村發生過的事情也知道了。也就是說小山田知道了最近發生的一切。可他既然知道了,為什麼又制止當地警方正常的執行公務呢?
他們一直看著剛才發生的這場惡戰,默不作聲地看著大道寺公秀及其組員用烈性炸藥攻擊對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瓜生翻來覆去怎麼也弄不明白。大道寺、悠吉和越智這3個人使得警方威信掃地,一敗塗地。他們成了警方的死對頭,全日本的警方都處於總動員狀態,像急紅了眼似地窮追不捨,但現在已經是手到擒來的時刻,為什麼又要放過他們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瓜生還是搞不清楚這葫蘆裡面裝的是什麼藥,也理不出個頭緒來。瓜生越想越緊張,一股無名的恐懼感向他襲來。
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並不亞於公安警察、外事警察那樣的CIA的神秘組織。準確地說,他們是警察廳的警備局,即包括公安一課到公安三課。除了這3個課外,還有外事課和調查課和警備課。公安一課負責共產黨、工會和民眾團體的事宜;公安二課負責右翼團體、派別和VIP的警衛事宜;公安三課負責極左派、過激派團體等派別的事宜。警備課則統一指揮,調配警察機動隊。還有外事課,該課的任務是擔任收集有關歐洲、亞洲、蘇聯、阿拉伯地區及美國的各種情報。外事警察實際上就是在各課警察中最重要的組織了。這是一般的常識,向正是這位掌管著公安警察和外事警察的警備局長親自出馬了。
如果說將越智、大道寺和悠吉3人逮捕一事,在警察廳的最高長官那裡都有案可查,這絕不過份。警察廳早就對各都道府縣的各級警方下達過命令,但令人不解的是,眼前這個貨真價實的警備局長卻輕易制止了這道命令的執行。這位小山田局長如果願意的話,似乎什麼時候要抓他們都能抓到。而且他手中掌管的巨大情報網能夠做到這一點,可為什麼還要和他們兜圈子呢?
瓜生弄不清小山田匠的目的,他猶如墮入五里雲中。他的恐懼也正是從此而生。
更令人驚恐不安的是:瓜生和越智競不知他們所幹的這一切都是在小山田匠的巨掌之中的活動。
「我說,」大道寺來到瓜生的身邊,「這傢伙說什麼了?你怎麼嚇得這個樣子?」
他只是讓看了一下警察身份證,這4個人便走開了。
這個要人還說,從一開始他們就認出了化了妝的大道寺。然而,他們並沒有逮捕這個在全日本被通緝、捉拿歸案的要犯。大道寺也被這無端的恐懼懾服了。
「啊,那麼……」瓜生不知該對大道寺說些什麼,「不管怎麼說,你們掩埋好屍體後,就小心慎重行事,悄悄地回九州吧!好像當地的警方已經嗅出點味來了。」
「我們走了,越智呢……」
「別耽心,現在這個時候。越智會平安無事的。」
「可是,您和那兒個人……」
「這就別問了,我們就當誰也沒碰上。忘掉這次相會吧!大道寺,別考慮那麼多了,一定要確實潛入地下,隱蔽好。」
「我一定遵命!」大道寺臉色鐵青著回答道。
他們說有事,要他去馬塔村等著一件事。還說越智一直處在他們的監視之下。那到底是為了什麼一直監視著越智,又讓瓜生等著什麼呢?
瓜生點著了一根香煙。不能認為這位警視廳警備局長只是個毫無經驗的大官僚。他可是個幹練之才。瓜生認為,他可是一個手中把握著公安、外事兩個警察部門和警備警察的鐵腕政治家。
2
5月的上旬,在南方的天草已經是初夏的季節了。越智出去釣魚,越智在幸太郎陪同下乘子同龍造的魚船去釣魚。越智用一副十分神秘的眼光望著天空,似乎在等著天空中的什麼重要東西出現,可天空中什麼也沒有。幸太郎笨手笨腳地接著釣魚。越智過來幫忙,但兩人都是外行,還是拉不上來。如果硬拽上來的話,鉤上來了魚也不成樣子了。
龍造是個釣魚名手。釣上來的魚連點鱗片都不會損傷。而越智和幸太郎絕沒有這兩下了。
越智和幸太郎都仿照大道寺公秀的辦法進行了化裝。安上了濃眉,粘上了鬍子,外人看起來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十分小心謹慎,不在大庭廣眾下露面,把自己關在龍造的家裡。龍造知道他們兩個是全國通緝的要犯,但還是將他們隱匿在自已的家中。龍造說釣魚有利身心健康,可以修身養性,便鼓動他們來這兒釣魚散心。
龍造獨自一個人過日子,今年70歲了,他有個兒子,是個船員,但在12年前死了,是在搏多灣發生的一次鬥毆中被打死的。殺人兇手沒有抓到。
兩年之後,從搏多灣的港灣組來了兩個人。他們告訴了殺死他兒子的兇手,但是,向警察報案也沒有用,因為過了兩年,手中又沒有證據。於是港灣組便向他提出由他們捉拿兇手,然後交給他處置的建議。經過一番考慮,龍造同意了。兇手是玄海組的流氓打手。當時有港灣組的船員在下網捕魚,他們過來尋釁鬧事,找岔子打架。因他的兒子保護自已的同伴而被對方殺害了。
於是,港灣組便設計把那傢伙抓到船上,帶到天草灣,交給了龍造。龍造便把這個流氓面前捆在木樁上,在其面前慢慢地磨著刀。這個流氓膽怯了,他哭著乞求饒命,龍造不理他的哀求,用刀子切開他的肚子,取出他的五臟六腑,然後把鉛球綁在他的身上,沉到了海底。
從此,他便與港灣組有了來往。不久,就有人來問他是否可以幫助隱蔽越智的事情,龍造答應了。於是,越智、幸太郎和德之介便來了。因為越智和幸太郎是全國通緝的要犯,所以他們不能外出。只有德之介一個人幾乎每天都要出外探風報信。龍造對誰都不說起這件事,守口如瓶,但是,他知道越智的目的是要找到由布文人。
「不吃上點嗎?老兄。」
「一點都不想吃。」
越智放好釣魚桿後點著了一支香煙。晴空萬里,沒有一絲海風。在遠方的雲煙之中,隱約可以看到天草島的南端。龍造住在島上的牛深市。到天草已經是第六天了。德之介每天出去,但仍然打聽不到由布的下落。
——他果真到天草這兒來了嗎?
想到這兒,越智的心頭不禁掠過一絲不安。
瓜生輝義接到過過去的一個部下打來的電話,這個部下是緝拿越智班子的成員。從那兒得知:在由布的醫院外科手術室的麻醉醫師霜裡,突然提出一定要請假一周去天草,這是4月30日的事情。這件事與由布有無關係還不得而知,為了慎重起見,他們剛剛與熊本縣警方進行了聯繫,請求迅速調查由布的蹤跡。
住在馬塔村的瓜生接到這個電話之後,越智也很快知道了這一內容。
德之介走進了圖書館,此館位於天草島北端的本渡市。
在天草,只有本渡和牛深兩市。
德之介開始著手閱看地方的報紙。
他知道由布文人的朋友霜裡麻醉醫師強行請假來到了天草的事情,而且知道準確的日期:4月30日。由布離開豐前坊的家的日期是4月29日。與他同行的還有呀子。越智認為由布回東京的可能性大,但從瓜生輝義那兒得到了情報之後,便趕到了天草。
於是,沒有受到警方通緝的德之介便開始了查找由布的下落。說是查找,但也不能去向當地警方詢問,他只能運用自己的特長去四下打探。他就是靠著自己的一套手段打探到由布在馬塔村的。但這次他什麼也沒有瞭解到,於是他便走進了圖書館,打算翻翻報紙,看看有無線索。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報紙上的一行標題上:
沒有死屍的槍擊事件
他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
這次事件發生在4月29日夜半時分。有人在本渡市的港口附近聽到了一聲槍響。根據報警,警察巡邏車迅速趕到了出事地點。但奇怪的是,既沒有開槍的可疑者也沒有受害者,但路面上卻留有證明確實有受害者流出的血跡,於是警察便去醫院進行調查,結果哪家醫院都不曾有槍傷者就診的事情。
於是警方便判定是兇手作案後將屍體轉移他處以便滅跡,但是如果查不出被害人就無法找到兇手。根據測定,流到地面上的血跡為「O」型血。
——準是這個混蛋!沒錯!
德之介在心頭嘟囔著。儘管沒有發現被害者,但這個被害者一定要有他不便露面的理由。加上由布是個外科大夫,再有一個麻醉醫師,德之介便可以斷定了。
逃離豐前坊家的由布和東京的朋友進行了聯繫,於是,受由布之托,這位朋友就趕到了天草。
——上述推斷能成立嗎?
德之介不禁喃喃自語。他走出了圖書館,到了一處公用電話亭。他和一家酒吧的女招待有個約會,他倆好久沒有見面了。在電話裡,他們商定了見面的地點,然後他就朝那兒走去。
突然,他想起了組長,組長現正在幹什麼呢?這兩、三天裡,他肯定是和那3個九州姑娘打得火熱呢!當然了,他不得不每天化妝,東躲西藏。他畢竟是那個無法忍受沒有女人的生活而下令爆炸監獄而潛逃的組長呀!真是個令人不可思議的男人。儘管這個人有怪癖,但卻很有肚量,很講義氣。那天,他高喊著「我就足大道寺組的大道寺公秀」便率眾殺向那伙暴力團,最後還竟然把對方近30人用炸藥送上了天。他私毫沒有猶豫對方是屬於關西大暴力團的一部分,這就是大道寺的特點。
然而,事後這個關西派的大暴力團也對大道寺進行了報復。如果這樣,悠吉也不能坐視不管了,因為不管怎麼說,這次事件是在他的指揮下使用了烈性的2號炸藥全殲這夥人,所以他自然也是擺脫不了的。
但是,大道寺組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因為在大道寺公秀和悠吉入土之前,他們會始終處於警察的嚴密監視之下,這樣,就會使得頗為善戰的組長和悠吉,還有德之介有勁兒也使不上了。他這麼一想,心裡便多多少少地產生淒慘之感。他甚至還想到連越智和瓜生也被拴住手腳而無能為力了。
她是個叫景子的女人,30歲左右。她的身長和腿極其相稱,但德之介對此並不在意,既使她長得再漂亮,甚至哪個部位都會使他滿意,那對德之介也是無所謂的。組長是個出了名的色鬼。在組長看來:無論女人長得什麼樣,女人畢竟是女人,總是能給他帶來快感、興奮。況且「情人眼裡出西施」,時間長了,他也就不在乎女人的長相了。
存喝了啤酒和威士忌之後,德之介便和景子一同去了浴室。
上了床,德之介便模仿著組長的動作做了起來……
突然,德之介聽到門被悄悄打開的微小聲音。
大概是幻覺吧。他依舊沉醉在與景子的交歡之中。
而景子仍舊和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還在熱烈地進行著交媾。
一個面貌醜陋的男人走了進來。這是一個不知生來就是這樣,還是由於什麼事情氣得嘴斜眼歪的中年男人。
「喂、喂,景子!」
景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一見是自己男人蟹股便驚叫一聲癱倒了。
「是嘛!」這個男人頗為感慨地點了點頭。「原來在幹這種事情!喂,那個年輕人,怎麼弄到了一個女人的?」
「你是什麼人?」
「快停下來!」
「混蛋!」
說著,德之介便抄起了預先放在枕頭旁邊的一個空瓶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停下來?好戲還在後邊!喂,你不能白看,得出一筆錢吧,算是票錢。」
「扯談!」
這個男人面色蒼白,怒氣沖沖地撲了過來。於是德之介便將手中的酒瓶朝這個人的臉上狠狠砸去,這個男的連吭也沒有吭一聲,便被打倒在地上。
「別跑,景子!他來我早知道了。呆著別動。」
說著,德之介把蟹股的手反綁在背後。
蟹股滿臉都被鼻血染紅了。德之介端來一盆水,劈頭蓋臉地朝這個男人頭上澆去。
「喂,怎麼樣?為了讓你好好看看這西洋景給你來點興奮劑呀!喂,景子,到這兒來跪下!」
站在這個男人一旁的德之介向景子喊道。
景子認可了,這個男人比他丈夫蟹股來更有一手,於是,她只好無可奈何地當著她丈夫的面,跪到了德之介跟前。
蟹股用更加痛苦而扭曲的臉在一旁看著這一切。
德之介的心情格外高興。
這個沒有眼力的笨蛋還想用這一套美人計來對付自己,德之介可不是傻瓜。這樣一來,反而成全了自己。這幾乎是送上門來的好事,德之介不知如何是好地感到一陣欣快。夠刺激的!他看看正在聽他擺佈的景子,心中充滿了一種優越的勝利感,女人使男人變得強大了。
景子開始喜歡德之介了,這不僅是因為他有膽量和勇氣。
丈夫把自己當成美人計的犧牲品已有1年了。蟹股這次失敗了,但景子不應當感到失敗,這個責任全都在蟹股。蟹股的頭腦在象巨浪一樣翻騰著。自己的老婆在自己面前親眼看著被另一個男人征服了,而不再是屬於蟹股自己一人獨有了。
3
德之介和景子重新回到了床上。
一場「激戰」結束後,他們便一同去浴室洗澡。
德之介躺在床上打開了一瓶啤酒喝了起來。
「喂,你丈夫就這麼設美人計,搞賣淫活動,就憑這些就足可以扭送到警察那裡的,不過……」
「怎麼樣?事一完就想折騰?無論到哪兒都行,反正你得帶著我!」
蟹股被捆著雙手摔倒在地上,他的臉緊緊地壓在地板上。他扭著頭,盯著景子。從眼下的情形來看,這個男的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喂,蟹股!你老婆還真不賴!你怎麼辦呢?我想聽聽你的感覺。」
「求、求求您了!」蟹股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來。
「喂,你也來一次。」蟹股可沒有料到德之介突然提出這麼一個要求。「否則你得答應我的要求。」
「只要能辦得到,我什麼都答應。」蟹股徹底屈服了。
「4月29日的深夜,你知道在本渡市發生了一次槍擊事件嗎?」德之介歷聲問道。
「知道。」
「我想知道被擊中的是什麼人,你聽到什麼消息嗎?」
「這可不知道,但瞭解一下不會不知道的,我去找人問一下。」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帶你老婆走。不過,雖然我這麼說,但我會饒了你的。可是景子是我的女人了。」
「我懂了!」
「好好聽著,如果你按我說的辦了,景子先暫時留在你這兒。我願意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反正,你要按我說的,找到哪個槍擊事件的人,怎麼樣?」
「就按您說的辦!」
這是他所能允許的極限了。
於是,德之介便解開了捆綁蟹股的繩索。
蟹股迫不及待地朝自己的老婆撲過去。緊緊地摟抱著景子,但景子好像沒有什麼反應似地,似乎在例行公事。
德之介躺在了旁邊的床上。
洗完了身子的景子,也躺在了德之介的身邊。她嘴裡還在嘟嘟噥噥地嘮叨不停,問德之介為什麼只在高興時才來找她。又說,蟹股會絕對服從他的。屈於他的威嚴,他決不敢胡來。有德之介,蟹股就不敢強暴她。
蟹股夫婦完全把德之介看成了一個至高無上的君主,他們完全聽從德之介的命令。
得到了他的許可,蟹股才敢動一動景子。自己的老婆是為德之介服務的。在和景子在一起時,他也清醒地意識到景子不屬於自己,而是德之介賜予的。
如果是暴力團的話可不會這樣,也不能和他們爭辨。兩年前,就發生了圍繞著黑社會之間的漁業公司之爭。
那是發生在一個叫天草漁業株式會社之間的激烈衝突。
雙方互相仇視的原因誰也不清楚。反正是有那麼一天兩個株式會社之間便突然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糾紛。而只是在最近一個時期這種糾紛性質又發生了變化。
最早以前,天草漁業不過是一家很小的會社,而松浦水產的勢力卻比它大得多。於是,對日益發展起來的天草漁業這家小會社,松浦水產的打算一舉將對手消滅在萌芽狀態,但這樣明火執仗是不行的。於是,而從一開始,天草漁業便請求本土暴力團給予幫助,並從它們那兒來了20多人充當打手。
暴力團團員是作為捕魚作業員的身份被雇到天草漁業來的。
由於本土暴力團的介入,便得雙方的力量發生了變化,達到了勢均力敵的地步。所以,松浦水產原先企圖一舉消滅天草漁業的計劃就成了泡影。雙方的磨擦也僅僅是一種小打小鬧罷了。過了幾天,德之介再次來到蟹股的公寓,他到天草已經8天了。
德之介十分焦急。4月30日,迅速從東京趕到天草的麻醉醫生霜裡的的潛伏處沒有找到。霜裡肯定是趕來與由布文人相會的,可至今還未找到這一判斷的根據。而這時,越智數正在這個天草下島的小鎮子上,也不知道要等上多長時間。
德之介走進了蟹股的公寓。
蟹股名字的含意是「螃蟹的腿」,但名字是名字,人終究是人。他設的這個「美人計」終於害了自己,突然間連同自己的老婆也成了德之介的奴隸。現在蟹股未嘗到了什麼甜頭,反而弄巧成拙,她一心撲在了德之介身上。自己簡直是個天下頭號大傻瓜的男人。
蟹股和景子正在吃著晚開了的「早」飯。
「你來了,我太高興了!」
景子一見德之介,就立刻站了起來,緊緊地摟住了他。
「我可真想死你了!怎麼樣,蟹股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大概是怕你吧,他從來沒敢動手腳,和他幹那種事真叫人噁心!」
「怎麼,還是做了?」
一邊說著,德之介一邊操起一隻大酒瓶往杯子裡倒,端起來咕咚一口喝了下去。
「你這傢伙見了女人就走不動路了,過來吧!」說著,景子走到德之介身邊,於是德之介一把就將景子摟了過來。他用手粗暴地伸進景子的衣服裡,另一隻手仍然拿著酒杯喝著酒。
「我說,蟹股!」
「是,大哥!」
「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我要把景子帶到什麼地方去?」
蟹股用哭一般的眼神,緊緊盯著自己老婆的一舉一動。蟹股氣餒了。景子還對他說,她一見到德之介,就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和興奮,但無可奈何的是,我已經是他的老婆了!為了今後的生活,蟹股只好忍氣吞生,等著德之介的到來。
至今為止,他仍沒有弄清楚那天晚上槍擊事件的開槍者和被害者是誰。雖然他十分用心地瞭解松浦水產和天草漁業的爭鬥的事,但象蟹股這樣的三流「偵探」也是無法瞭解到其中詳細的內幕。
「這就是說,你什麼情況也沒有弄清楚?!」
「真是實在對不起了!」
「就這麼一句話?」德之介站了起來。「對你來說,景子已經沒有什麼秘密了,也沒有什麼味道了。從今兒開始,我就要把她帶走。那麼,你再另找一個女人吧!」他饒有興味地說。
「那麼,大哥,您就發發慈悲吧?」
蟹股朝著景子伏下身乞求道。
「快要壓死我了,這可是個太沉重的負擔呀!——求求您了,大哥!無論如何也不要把景子帶走吧!」
此時此刻,蟹股再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了。
而這時,自己的老婆又發出了歡快的喘息聲。
「喂!蟹股,過來揉揉我的肩!」
「是!大哥!」
聽到這個吩咐,蟹股連忙爬起來,開始用力地給德之介揉起肩膀來。
蟹股邊揉邊想:德之介這個人可不是個不要臉面的男人。他的本意決不是搶奪自己的老婆,無非是讓景子供他玩樂而已。肯定是這個打算!他又看了看景子。
這個德之介,一邊心滿意足地體味著,一邊悠閒地喝著酒。
「你,你沒有什麼辦法了吧?」
大概,德之介對蟹股的情報收集工作不那麼滿意,認為他根本不是這塊料。
——他只好使用最後的手段了。
他打定了主意。無論是松浦水產也好,還是天草漁業也好,有棗沒棗都打它三桿子。如果可能的話,最好能把與天草漁業合作的本土暴力團招來。經過動用私刑,讓他們說出那天開槍和受傷的人是誰,但這樣一來,如果將受刑的人釋放出去,這個人將會被殺死。
「蟹股,你能不能去天草漁業弄來幾個打手的活口?誘捕的辦法我來出。只要能弄來就行!」
「如果這樣就干!不過……」
「不過什麼?」
「和我老婆的事……」
「幹得好當然沒的說了!」
「那就拜託了!」
「好,就這麼說定了!」
5月10日。
德之介藏在車裡,這時正是午夜時分。
他等著蟹股的信號。蟹股和前來支援天草漁業的本土暴力團的流氓坐在一起。他決定活捉這個傢伙。蟹股把他請到家中,並讓老婆做菜招待。
他們在酒中加了安眠藥,等著這個傢伙喝得醉成爛泥時下手。
一邊等著這個機會,德之介一邊思考著如何在和景子盡情的作樂。景子答應蟹股不跟德之介跑掉。她不過是以此來激惹起蟹股的嫉妒心理,並利用這一點使蟹股成為自己的奴隸。而蟹股則在這種形勢下還真的軟了下來;只要景子不離開他,他就甘心當景子的奴隸。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景子要求德之介不講出這個內幕,協助她演好這齣戲。景子拿來一條皮帶,毫不客氣地抽打蟹般。此時蟹股已是完全不敢違背景子命令的男人了。
一輛汽車開來了,車子是用來裝他們捕捉的獵物。這是一個叫中塚的年輕人。德之介和蟹股便七手八腳地把昏昏欲睡的中塚搬進了車裡,由蟹股開車。他們從本渡市出發,穿過天草下島的通道,駛入了島子的西側。深夜在沒人的長汀,停靠著一隻魚船,德之介把中塚抬下了車。蟹股回去了。魚船上有子童龍造和幸太郎。龍造默不作聲地划著船。
德之介和幸太郎把中塚捆好,在腳上拴上了一個沉重的鉛塊。萬一海上保安廳發出停船檢查的命令,他們就將中塚投入大海裡。
過了一會兒,由於海浪的衝擊,中塚驚醒了:
「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了,你們是什麼人?!」
中塚仰面朝天,瞪大了雙眼躺在船上。
「是什麼人又怎麼樣?反正你被俘了!我們問你什麼你就要回答什麼。如果不老實的話,我們就要把你扔進大海!」德之介嚴正警告著。
「什麼人!你們是什麼人!」
「住口!少說廢話!」
說著幸太郎上去就是一拳,中塚的鼻子裡頓時噴出一股鮮血,他不吭聲了。
「4月29日夜裡,在本渡市海港附近發生了一件槍擊事件,但是開槍的人和被擊中的人都失蹤了。這開槍人和被打中的人是誰,你知道嗎?!」
「……」
「死了嗎?你這個混蛋!」
幸太郎猛地用手銬朝中塚的腿上狠狠打擊。
「把這傢伙教訓一頓!」
幸太郎把深深扎進中塚大腿肉上的手拷用力向一邊一拽。頓時,中塚象臨死前的野獸一樣尖聲嚎叫起來。
「開槍……的是……天草……漁業……被……被打的……是松浦水產……的社長——啊,快住手吧——快住手吧!」
「這個松浦水產的社長死了嗎?!」
「還……活……著,……應該……。」
中塚沉重的呻吟,使他說話顛三倒四。
「你們是負有什麼使命被派進天草漁業的?」
「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只有幹部——幹部才——」
「喂,阿幸!把這傢伙送上西天吧!」
隨著「撲通」一聲,海面上只有螢火蟲的光亮在游浮著。
4
由布文人被禁閉在獄捨裡。
今天是5月15日,被關在這個獄捨已經12天了。
松浦水產的社長,有一處叫「源學」的別墅。這所別墅修在風景如畫的鬼海浦海面的懸崖上。呀子還和由布在一起。
由布已經對自己的命運徹底絕望了。
從豐前坊那兒逃出來的時候是4月29日。4月30日,他帶著呀子躲進了河蘇的地獄溫泉旅館。他打算從那兒回東京。因為他認為在警備森嚴的警視廳監視下更為安全一些。他必須要使呀子得到幸福,她為了保護自己,曾向魔鬼趣智數正投擲了幾支飛鏢。曾揮舞著長刀和越智搏鬥。她是個性情彪悍的少女。為了呀子的幸福,他也不能總是這樣東躲西藏了!在溫泉投宿時,他給東京的朋友霜裡打了電話。
霜裡得知他安全躲在阿蘇地區十分高興。與霜裡父母交情篤深的一家公司的社長在天草下島被人開槍打傷了。由於系黑社會的人幹得此事,因此他不能去住院。此時會社上下正無計可施。他們偷著請來一位當地的醫生做了一下X光透視,發現子彈正好留在第四和第五胸椎之間,緊靠在了心臟的心包膜外層,再有O.5厘米就會穿透了跳動著的心臟。必須取出子彈,但這是個非常危險的手術,因此霜裡推薦由布來做這個手術,並說他非常相信和瞭解由布的醫術。
這位社長願出200萬日元,外加手術的賞金,但再找大夫時間來不及了。碰巧合適的大夫都抽不出身來。霜裡正在四處尋醫,就在這個時候由布打來了救命的電話,而且他正巧還在九州。
由布接受了這個請求。源學的這位社長所經營的松浦水產,共有資金1.5億元,所屬職工多達800餘人。年經營額約為200億。這是個被人稱為肥得流油的公司。如果由布要是在這個部門當個保健醫,哪怕不長時間也是不錯的。由布被這高達200萬元的酬金吸引住了。此時此刻,他正為逃亡資金而發愁。他動心了,於是他帶著呀子乘車到達了天草下島。
在和麻醉醫師霜裡研究後,確定了手術方案。這個手術是絕對離不開出色的麻醉師。這個手術說起來好像比切個闌尾還容易,切開皮膚,取出子彈就完了。但是如果稍有不慎,如一旦發生0.5厘米的誤差,源學便可能會死在手術台上。這對由布來說也是不敢打保票的。逃亡的日子,每時每刻都在提心吊膽。儘管曾練過一段飛鏢,但作為一個外科大夫來說,手術的功夫還是生疏了不少。不過,也只好硬著頭皮試試了。
手術時,由布一邊在心中祈禱著,一邊使著手術刀。從X光透視下,這顆子彈似乎是一顆小口徑的,即大約22口徑的子彈。因此,如果再比這個口徑大上一點兒,那麼源學就有可能當場斃命。
由布在霜裡的配合下,開始慎重地切開了傷口。術中由布提心吊膽捏著一把汗。由布的手術刀一直不斷地顫抖,而這種由於緊張引起的顫抖,又隨時可以斷送掉源學的性命。為了鎮定心緒,由布在手術中途幾次停下來。無論如何,他終於把子彈安全地取出,手術成功了!但是又有一場惡運在等待著由布。手術一成功,那麼霜裡就要從這兒回到東京去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護理傷口和拆線,不過這對於一個外科醫生來說,並不成問題。
由布在等著給源學拆線。
而惡夢,就是從這時開始向他悄悄襲來。
昏迷中,源學錯把由布當成第一捕撈作業長片岡文平。
「片岡!」源學說道。
房間裡只有由佈一個人,於是他順口就答道:「是,我在。」他有時也常常愛接個話茬兒。
「下次是28公里了吧?」——源學在朦朧中說了一句由布弄不懂的話,於是他不回答了。這時,源學睜了一下眼睛,但很快又閉上了。「56億元吧?」——源學又嘟嚷了一句。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拜託第三組了。」源學說完,漸漸地又進入了沉睡之中。
數分鐘後,源學從麻醉中完全清醒了過來。
當時在場的也還只是由佈一個人。源學睜開眼睛盯著由布。
「手術成功了。已經不必耽心了。」——由布認真地對源學說道。
「謝謝你,大夫先生。」——源學伸出手來握住了由布的手。
由布一點也沒有感到不安,因為源學是處於朦朧狀態說出的話,在這種場合下,他根本不會記得他說過什麼。像幻夢一樣,記憶中也不過是模模糊糊的。當然,這些「夢」話的內容可非同小可。「28公里」,「56億元」,這些可是些性命悠關的話語。由布見過源學後又會見了片岡,片岡還給過他名片,名片寫道:
松浦水產株式會社第一捕撈作業長指揮船美保丸號船長
他知道這個片岡是源學的左右手。
所謂松浦水產就是以遠洋洩業為主的捕撈海魚等海產品的一家公司。它擁有20多只船的船隊。指揮船有5只。它們號稱每年的捕魚收益高達200億元以上。而創造這個巨大財富的總指揮就是片岡,他深得源學的信任,就連這次手術,片岡都親自在場監護。
於是,源學便利用其中一隻指揮船「美保丸」號向國內密秘地走私麻醉劑。如果他知道自己在毫無防備的意識狀態下對由布講出了這些事關重大的話,這可不是件小事情。不過,由布發誓他根本就沒有聽清源學在昏迷中講過什麼話。
手術是在源學的別墅裡進行的。4小時後,片岡發出要將由布監閉起來的通知。由布向片岡提出抗議,要求說明監禁原因,而片岡只是冷冷地斥責由布的抗議,並不做什麼解釋。由布再三向片岡追究原因。但招來了片岡更加惱怒的臭罵。
於是,由布被關進了二樓樓的一間屋子裡。
臨海的一面有一個窗戶,但好像是不能打開一樣,用幾顆粗大的釘子緊緊地固定住了。這是一間寢室,左右都是牆壁,門被從外邊鎖上了。當由布被囚禁在這間屋子裡時,呀子已經不在這兒。源學有個小老婆,是一個叫杏子的30歲的大快頭女人。呀子被這個叫杏子的女人帶出去買東西。由布想,也許他們會把呀子也和他關到一間房子裡來,但一直到了半夜,呀子也沒有來。
在這間囚禁室裡,有一台冰箱和房間互通電話機。他便拿起電話,責問片岡到底把呀子弄到哪裡去了。片岡對他解釋說,呀子在他那裡受到照顧,並說呀子對由布不感興趣了,要由布死了這條心。片岡對他說,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多看點醫學書,無論哪個科類都多學一點,還鄭告由布,你就做好這個打算,一直到死,你都得作為松浦水產的專屬醫師為他們服務!
由布氣昏了。這也太不講理了,肯定是源學把呀子弄去了。如果呀子知道由布拋棄了她她會絕望的。在由布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了呀子被一夥男人輪姦的場面。
淒慘恐怖的黑夜籠罩著由布。
早飯、中飯和晚飯都是由兩個沉默不語的男人送來。他們還每天向這間屋子裡的冰箱裡補充啤酒、威士忌、日本酒等等。如果他要去廁所就得打電話,然後這兩個男人便帶他去。
如果不是處在被囚禁之中,待遇還是相當不錯的。吃的東西也是些上等的食品。但在由布看來,這兒的生活不啻是地獄一般。
在被囚禁的第二天,由布被命令去查看源學術後情況,由布問道,為什麼要把他關起來,而源學則回答說,他曾記得自己在昏迷中對由布說了些他不應該知道的事情,為了防備方一,不得不這樣做。由布說自己只是聽到源學說了些夢話或是胡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自己根本不懂,因此也早就忘掉了。就算是他聽到了一些什麼,也絕對不會向外人洩露。
並說,他早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作為一個醫師來說,隨意向外洩露患者的秘密,將會被某些專門機構起訴,從而解除醫師的行醫許可證,所以這是一個當醫師最起碼的道德準則。由布拚命地為自己申辯,他決不會幹那種蠢事。
但源學卻根本不信,他嘲笑道,你由布文人這種醫師,還能講什麼「信用」?
由布絕望了。他又提出把呀子交還給自己的要求,但源學這種惡棍般的男人,用一種淫蕩地目光盯著由布說,呀子早被扔進了大海,根本回不來了。
由布不禁打了個冷戰,他沉默不語了。
手術那天的日子是5月3日。源學的拆線日期是5月8日。今天是5月15日。
由布望著大海。天草的海灘落入晚霞的包圍之中。這是一個無邊無際的大海,呀子的身影便浮現在這大海之上。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由布向送吃的男人打聽,但他們根本不回答。那是個有著倔強性格的呀子,她是決不會把由布扔下不管的。如果她知道由布被人關在這裡,呀子肯定會找到這兒來的。由布這樣想著,他煩躁不安。
由布也不敢大鬧,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已為此事而不肯善罷甘休,那源學定會把自己綁上鉛快,投入大海的。
——無論如何也不能從這兒逃出去了嗎?
從白天到黑夜由布都在思考著對策。趁黑夜將這兩個監視他的男人打倒,這由布可辦不到,就是對付一個人自己也不行。可以把窗戶的玻璃打碎,但是聲音太大,會驚動這兩個看守。弄壞了玻璃,用床單或襯衣扭成「繩子」從窗戶「吊」下去,可也逃不到哪去,在這幢建築物的前後左右都鋪設了好幾層鐵絲網。唯一的出路就是逃進大海。這就需要從數十米高的筆直的懸崖上跳入大海,但他並不知道下邊的大海有多深。在風浪大時,還常常有海浪的衝擊浪花沫濺進這間屋子裡來。如果還想活下去的話,就不能走這條路,因為也許這一段海水淺,也許還有暗礁,那麼冒然地跳下去的話就可能送掉性命。
但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自己就只好捏在人家的手裡,要自己什麼時候死,就只好什麼時候死了。
由布在詛咒自己這不走運的命運。
這時,不知是誰打開了大門上的鎖。原來是兩個看守送飯來了。
「呀子小姐被人誘拐了。」
「誘拐?!是誰?!」
由布突然想到要殺掉這個誘拐呀子的人。
「還不清楚。是同阿姐乘車出去的時候。社長正商量對策呢!」
「狗屁對策!還不是警察干的?!」
「不是警察。聽說有人看到當時的情景了。另外還有一件事可以對你講:就是一直追殺你的那個越智數正也趕到天草這兒來了!」
「越智——」
「聞著味追來了!不過,總會有辦法對付的。放心吧!」
說完,這兩個人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