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上公路,唐奈利就開著那搖搖晃晃的車直奔鬧市區,阿曼達察覺到,任何說服他不去吃飯的努力都注定要失敗的。他現在已經對電話產生懷疑。如果她再公然擺出一副突然要離開亞特蘭大的樣子,那會使他更確信,她正偷偷摸摸幹壞事呢。他也許會堅持要求和她一起回報社。
「我們何不在你原先提到的那個地方吃飯呢?」她提議道,希望至少他們可以往回走。簡直不能想像,如果她遲到很長時間,拉利會是怎樣的心情。
「公路邊上的那個嗎?我們既然已經在亞特蘭大了,你為什麼不想去那兒啦?我想我們不妨去海厄特賓館看看。可以要一點吃的,再問幾個問題。」
「問題?」一想到前景,她立即來了精神,可以再買一瓶酒,她已答應要請拉利吃一頓。「你打算見誰呢?」
「廚師生前就住在那兒。也許服務台秘書或者女招待會想起某件事。可能他接待了一個深夜來訪者,或許某人留了張條子在服務台。我也有一些事要和韋伯斯特討論。」
「想起來了,我也有事要問。」阿曼達不加思索,脫口而出。
唐奈利詭詐地看著她。「譬如什麼事呢?」
「你先說。」
令她驚訝的是,他竟回答了。「就是怎麼安排中途停留在博比·雷的商店一事,我想知道更多的細節。你呢?」
「我與紐約的同事交談時,聽到了一些謠言,我希望查清楚。」
「什麼樣的謠言?」
「幾個星期前,紐約的閒話專欄有兩篇文章提到,莫裡斯廚師和韋伯斯特一直意見不和。一個專欄作家報道說,韋伯斯特可能會在旅行結束前,失去這份工作。」
唐奈利猛地踩住剎車,盯著她:「阿曼達,見鬼,你為什麼不一聽到就告訴我?」
「坦率地說,我認為它沒那麼重要。」
「一個要被廚師炒魷魚的人,又能接觸那些致他死命的人,你認為這還不重要?」
他不信任的口氣激怒了她。儘管心中有愧,但它還是讓她惱火。「幹掉廚師對喬納森·韋伯斯特並不會有幫助。他需要那份工作。」她耐心地解釋。
「謝謝你,馬波爾小姐。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只提供我證據,讓我來確定它是否重要。是不是還有其他一些吸引人的新聞,你沒有傳達給我呢?」
她想到了瓊·克勞德,心中又產生一陣內疚,但還是搖了搖頭。她沒有信心開口說話。
當他們到達賓館時,唐奈利至少提醒了她五六次,讓她不要提問喬納森·韋伯斯特。「你只要坐在那兒,小口小口專心吃你的草莓,好嗎?」
「如果我想到一個絕妙無比的問題,可以把它寫在紙條上遞給你嗎?」她滿是挖苦地問。
令她滿意的是,現在唐奈利正露出他雪白的牙齒,笑了。「如果它確實極妙,你可以自己問,阿曼達。」
喬納森·韋伯斯特實際上似乎很高興接受他們的質詢。他答應十五分鐘內在咖啡館見他們,並隨身帶來一分莫裡斯廚師的旅行日程表。沒到五分鐘他就到了,眼圈紅紅的,睡眼惺忪。阿曼達毫不懷疑,自他們上次見到他以來,他又灌過好幾次伏特加酒。
「在這個被上帝拋棄的城市裡,我還得等上多長時間?」他落座,等他們吃完飯,女招待拿來他的咖啡,便問。加兩勺糖時,他的手顫抖個沒完。他的問題也是阿曼達自己常問的問題。
「那要視情況而定。」唐奈利答道。「你多回答幾個問題,也許能夠加快事情的進展。」
「問吧,我想這不是禮節性拜訪。」
「過去幾個星期,你和廚師的關係融洽嗎?」唐奈利單刀直入地問。
喬納森·韋伯斯特疲憊地笑了笑。「我早該想到,像你們兩個這樣的紐約人,遲早會聽說那些報道的,是的,我們有過爭吵。」
「關於什麼?」
「我不相信主要內容會很重要。」
「讓我來決定怎麼樣?」唐奈利建議。
「不作記錄吧?」他問,敏感地看了一眼阿曼達,唐奈利也注視著她。
她歎息一聲,放下筆。「不作記錄。」
「莫裡斯廚師是一個頑固不化、固執己見的人,他也許知道怎麼做出無比絕倫的白色沙司,但是卻不瞭解公關的基本常識。他的代理機構雇我,是因為他們不相信他會勾引某個迷上他做的羊角麵包的少女,那他們手頭就不會有一些令人難堪的醜聞。他不欣賞我過問他的個人生活。專欄作家打電話來瞭解情況,我無法說清楚。沒有什麼話看上去可以圓滑一些。」
「他打算解雇你嗎?」
「我肯定他想這麼幹,但是他的代理機構還在給我付錢。要到旅行結束,他才能擺脫我,這一件事,代理機構不會向他讓步的。他們在他身上投資很大。當然,我雖從來沒有聽說過,但是,我想哪兒有個人一直在贊助他。無論如何,他們不會讓他有機會和某個下賤的女人,犯那種愚蠢的錯誤,而使整個計劃告吹。」
「你知道有關薩拉·羅賓斯的情況嗎?」
「你是指她對廚師很感興趣吧?當然,我知道只要在她談到他時,看一眼這個女人,就能從她的眼裡看出來。每座城市像她這樣的女人有一百個。」
「莫裡斯廚師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其實認識她。」
阿曼達密切地觀察著喬納森·韋伯斯特的表情。他眼裡的驚訝不是偽裝的。「他認識她?他從來沒有對我提過一句;她也沒有提到過。」
「他來參加表演的時候,你和他在一起嗎?」
「當然。」他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不,等一等,我們一起坐一輛汽車來,但是我得和司機做些安排,他沒有和我一起進商店。」
「所以,你不知道他是否像老朋友似的問候她。」
「是的,我到那兒的時候,他們正像老朋友似地交談,但他和女人在一起總是那樣。我覺得這一次沒什麼特別。」
「在亞特蘭大停留期間,有沒有其他機會他們可以在一起,而你又不知道?」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我給夜斑服務員付了小費,如果他想在半夜偷偷溜出去,他們會讓我知道的。」
「在約翰遜和活特金斯表演是誰作的決定?我看最初的旅行計劃上面沒有它。」
「是的,你注意到了。它是不在上面,我接到紐約來的電話後讓加上去的。這意味著要變動幾件事,我可以斷定他們不會高興的。」
「他們說了這是廚師的主意嗎?」
「沒有,我只有認定是了,我想像不出,這兒除他之外,誰還會有足夠的影響力,把計劃打亂到如此地步。」
「誰能夠告訴我,這件事具體是怎麼安排的?」
「蒂納·懷特黑德,她是代理機構的頭兒,她親自處理廚師的帳目,如果我沒理解錯你的意思的話。」
唐奈利和阿曼達交換了一下眼神,喬納森·韋伯斯特的意思再清楚不過。莫裡斯廚師有引人注意的魅力,顯而易見,以性吸引為基礎,它無疑也是致命的。
他們迅速結束了採訪,韋伯斯特離開桌子,唐奈利看著阿曼達,「喂,你想什麼?」
「我想我們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我不知道服務員是否也被廚師賄賂了,這樣就好解釋他怎麼可以從這兒溜出去,又不讓韋伯斯特知道。」
「我想咱們能晚上回來查一查,白天調查簡直是浪費時間。根據這個日程表,白天沒有任何空隙。不管是誰制定的旅行計劃,他想確保讓廚師獲得盡可能少的機會給他自己惹麻煩。」
「是蒂納·懷特黑德。」阿曼達推斷。
「有道理,我想現在該回家,打幾個電話,看看這兩個人究竟有多麼密切。我也想到博比·雷那兒報個到。他正急著聽到調查進展情況。」
這個建議很合阿曼達的心意,這樣唐奈利就不會注意到她也和他一樣急著要回去。
她到達報社辦公室時快六點鐘了,儘管外面仍然陽光普照,但窗戶上沉積的那層厚厚的灰塵,使太陽光不能透射進來。房間匕經籠罩在幽暗的陰影中,拉利正向後仰,靠在奧斯卡的椅子上,閉著眼睛,十一碼的運動鞋翹在桌子上,滿面怒氣。他一點沒有覺察到阿曼達的到來,就像沒有覺察到眼皮向下抽動一樣。
拉利才21歲,離開大學才六個月,但是,他目前正顯示出發揚奧斯卡暴躁性情的跡象。
「對不起,我來遲了,」阿曼達興高采烈地說,「沒辦法。」
他嗡嗡地發出低沉的不信任的抱怨聲,睜開一隻眼盯著她。「兩個小時,阿曼達,那是你答應的,要我拍照嘛,兩個小時確切地說是要下午三點二十二分到,在三點二十七分勇士隊的第三個守壘員跑了一個全壘,我錯過了。」
「如果你錯過了,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在暗房裡聽收音機。」
「這麼說你沒有錯過,是嗎?」她從他耳邊一陣風似地過去,把包裡的東西倒在她的桌上,抓住一粒滾出來的軟豆,扔進嘴裡,拉利又高又瘦的身子站了起來,緊緊地跟在她後面,有點像職業籃球隊員似的咬住她不放。
「只聽到了,不是一回事,阿曼達,你得實際上看到,經歷過。最好你自己去向奧斯卡解釋,這個星期我為什麼加了四個小時的班。」
「不要提加班時間了,如果我趕在警察前面破了這個案子,奧斯卡會給我們津貼的,我們會贏得全國新聞承認,我們的朋友會充滿了敬畏和驚奇。」唐奈利,她第一次有點懊悔地想到,會氣炸了肺。
拉利鼻孔又發出不以為然的一聲哼。「如果你不介意,我會堅持要加班費的,這是正當的事。」
「你聽了我今天在亞特蘭大的發現後,再對我說那些事情,好嗎?」
儘管他自己這樣說,拉利的耳朵還是很感興趣地豎起來了,但是他控制著用一種厭倦的語調問:「什麼?」
「拿給我那些樣片,我們再談論。」
「先告訴我。」
「我寧願指給你看。」
拉利看上去要權衡一下爭論這一點是否值得;但最後他還是讓步了。他騰出一塊空間,把黑白樣片鋪在桌子上。「我們找什麼東西?」
「不是什麼東西,是人,給我那個放大鏡。」
阿曼達盯著那小小的35毫米的相片,一張張地看,每套樣片有36張照片,當她看到第12套樣片時,她的眼睛已疲憊不堪,看得模模糊糊。她也越來越沮喪。她把最後一張照片扔到一邊,然後把散成一片的樣片攏成一堆,又開始從頭看起。
「該死,他肯定是在這兒。打開頭頂上的燈,拉利,這兒比半夜還要黑。」
拉利輕輕敲了一下開關,4個25瓦的燈泡給樣片投下一片昏暗的光暈。奧斯卡對用電近乎於吝嗇。
「誰肯定在那兒?」拉利問,走過來,探過她的肩頭盯著那些樣片。
「瓊·克勞德,梅爾?」
「他到底是誰?」
「假設我的預感對的話,他可能是我們要找的兇手。」
她再一次瞇著眼,透過放大鏡研究每一張照片。她盡力不去注意拉利正在她的耳畔呼呼出氣。突然她的心跳加速,一陣激動掠過她的全身,這和拉利的靠近一點也沒關係。
「有了!」她得意洋洋地說。
「你找到他了?」
「和真的一樣大,不知道第一遍時怎麼會沒看見那個大鼻子。」
「讓我看看。」拉利瞇著眼睛看那張小照片。「嗯,沒錯,我現在想起他了。我和這個傢伙說過話,他問我有關拍照片的事。」
「他說什麼啦?」她一把抓住拉利的胳膊。
他大叫起來。「嘿,當心!」
她沒管它。「對不起,他問你什麼啦?」
「他想知道我是否拍了一大群人的照片或者只拍了烹飪表演的照片。我覺得廚師死在台中間的時候,詢問拍人群照片有點特別。」
阿曼達愈發激動,拉利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難道你不明白嗎?」她大聲喊叫起來。「他就害怕這個。」
「害怕什麼?他似乎並不害怕,只是有一點緊張,我想他正是那種有點神經質的法國人。」
「他恰恰是神經緊張。假如你剛剛幹掉在報紙攝影方面的競爭對手,你也會神經緊張的。」
「好吧,那麼我們可以設想就是瓊·克勞德這小子,那麼又怎樣呢?我們沒有抓到他正在給杏仁精動手腳,我看了好幾遍重映的老片子《佩裡·梅森》。我想僅此在法庭上還不夠有效。」
「也許沒有效,但是照片證明他有機會動手腳。」
「很好,根據那個標準,你和我也有機會。動機呢?這小子有殺害莫裡斯廚師的動機嗎?」
阿曼達皺著眉頭,「對此我現在還不是十分有把握。也許出於某種職業性競爭。薩拉說過嫉妒一類的事。也許那就是她的意思。我要出點力在這間辦公室弄一個像樣的書庫。奧斯卡最後一次把剪報歸檔是珍珠港紀念日那天。」
「又白日做夢,你也許還希望有電腦和《紐約時報》或者《華盛頓郵報》的圖書館聯網,除此以外,你打算幹什麼?」
她拿起皮包。「我打算回亞特蘭大去。」
「現在嗎?」
「看在上帝的份上,現在才8點鐘。我大約一小時到那兒。而且,不像這個地方,真正的報紙不會在六點就關門。有人能讓我查《美國憲法》的文件,他還在工作。」
「難道你就不能打個電話嗎?」
「我不想給他們暗示我在幹什麼?」
「好了,如果你去,我要和你一起去。」
「別鬧了,拉利,繼續回家看你的棒球比賽吧。」
「用完我,就把我甩掉了,是這樣嗎?不大好,阿曼達。而且,我知道你討厭天黑以後在這些鄉村公路上開車。你告訴過我它讓你毛骨悚然。」
這實際上是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理由,但是阿曼達遺憾地拒絕了。「那並不意味著我得有一個保鏢。」
「那麼讓我假裝成一個好奇的大學生,非要到知道了正在發生什麼事,才能打個盹。」
阿曼達只好讓步和拉利爭論的每一分鐘都在耗費她寶貴的時間。她想唐奈利不會用花那麼長的時間來說服別人進行調查,當他真要那麼做,他也要瘋了不可。考慮到她難得進行一次獨立調查,他的怒氣可能會大大減少的。
「讓我們走吧。」她說。
「我緊緊跟在你後面吧。」拉利說,這時他們正往外走,步入漸漸黑下來的街道。
「多有騎士風度。」
當阿曼達終於勉強承認,他們倆在做徒勞無功的搜索時,已快深夜了。她和拉利被灰塵覆蓋的舊文件包圍著。她打了個噴嚏,厭惡地扔下最後一疊剪報。
「什麼也沒有,除了一小撮激情澎湃的人物專訪和一些書評外什麼也沒有。這兒沒一樣鬼事暗示瓊·克勞德有殺害莫裡斯廚師的動機。如果有敵對關係,他們也沒公開表露,我甚至不能斷言他們曾見過面。」
「但是你的直覺仍在對你說是他幹的。」拉利說。
「是的,但是為什麼呢?你猜是我們死去的廚師曾經偷了瓊·克勞德的食譜嗎?」
「那看起來不像一個可以去殺那傢伙的理由。」
「也許它是他最喜歡的食譜。」
「阿曼達!」』
「我知道了。」她說,揉著發澀的眼睛。「我無能為力了。我又疲勞又沮喪。我曾是那麼有把握,我們會找到什麼。這是我想出的唯一理論性的東西。」
「快來吧,我給你買杯飲料,送你回家。」
「不要飲料,我只想回家,上床睡覺,我欠你的那頓飯只得等等。」
「沒問題。我知道你信譽不錯。發薪水那天我會駐紮在你家台階上的。」
拉利扶她坐上車,一直等她安全坐穩,才把車開動。阿曼達驅車回家,腦子裝滿了她最初的想法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她一到家,就給自己倒了一壞冰茶;加了一片薄荷葉,然後端到前門廊。坐在她最喜歡的搖椅上,任夜籟圍來,儘管她盡力想把思想集中在調查上,但是不斷湧進腦海的卻是唐奈利的臉,她長歎一聲,閉上眼睛。
「走開,唐奈利,」她喃喃自語。像她可能期望的那樣,他一點也不注意她。他的形象在她腦子裡揮之不去,滿眼失望的表情,當他發現她在幹什麼時會這樣的。
不知為什麼,讓唐奈利對她有好印象,正變得越來越重要。對一個發誓不要艷遇,特別是不要會讓她在喬治亞多呆一秒鐘的艷遇的女人來說,這是一個令人心煩意亂的轉折。
「好了,好了,我會告訴你我發現什麼了。」她說。接著又補充道:「其實我真的沒發現什麼。」
第二天她給瓊·克勞德的出版商打了一個電話。那人說她得通過他的代理人找到他。她要了一個地址是在派克大街。那意味著她所需要認識的就是阿倫·萊維茨。他不是繼承了一大筆遺產,就是有一大幫很成功的客戶。咨詢助理提供了電話號碼。
她不得不通過三個秘書才和他通上電話。她剛打了聲招呼,他就讓她拿著電話等了四分鐘,她報上姓名後,他又讓她等了十分鐘。當他至少安下一半心來聽她講三分鐘的話,她就用一種完全虛張聲勢的方式,來獲得她想要的情況,她告訴他,作為一個自由撰稿人,非常想給一家全國性雜誌寫一篇特稿。她故意含糊其辭,不說是哪家雜誌,但是萊維茨先生也許恰好已從她的暗示中猜出就是《公報》。
「瓊·克勞德在邁阿密。」他馬上給予合作地說。他正在作一次橫貫全國的旅行,促銷他自己新出的烹飪書。儘管阿倫·萊維茨主動熱情地報告了瓊·克勞德在每個城市的受歡迎情況,但她認為她在他的言談中察覺到一股潛在的虛假的公關鼓動性的熱情。
「這次旅行中,梅爾先生到過亞特蘭大嗎?」
「當然。他被邀請參加那個巧克力情人節的烹飪表演,我面前正好有一堆剪報呢,根據報界的報道,他的奶油凍在多次演出中產生轟動。」
阿曼達已看過那些相同的剪報了,她覺得他的分析有點誇大其辭。尤其不客氣的評論文章說這個食譜「構思平平」。她猜想一個精明的代理人會自動把最後兩個詞從他的宣傳資料中除掉。瓊·克勞德富有靈感的奶油凍會變得世界聞名。
「比賽結束後他留下了嗎?」
「也許僅僅那一個晚上,但是我不再相信了。夏洛特,拿給我瓊·克勞德的計劃表。行動快點,寶貝。我不想讓這位女士等著。好,這兒有了。按計劃他次日要到薩凡納,再後一天到查爾斯頓。自這次旅行從邁阿密開始以來,這是他唯一的一次中間休息。我期望他週末才到那兒。你想去那兒的話,寶貝兒,我可以安排。」
「謝謝,但是我還得回來找你談這事。你有沒有碰巧知道,他打算去的城市是否和莫裡斯廚師的完全一樣?」
一句摀住嘴發出的詛咒。越來越長時間的沉默,是對這個問題的回答。
「你還在那兒嗎?萊維茨先生?」
「是的。」
「你聽見這個問題了嗎?。」
「我聽見了」。他謹慎的說。「但是我得弄明白你為什麼會問這個?我原以為你對瓊·克勞德感興趣。」
「哦,沒錯。我只是想,如果這兩個人作相同的巡遊,也許他們會是朋友。」
「不大可能!」又停了一會,他說,「也許你沒有聽說,莫裡斯廚師死了。我不是很瞭解,報紙上只有一小塊內容。」
「是的,我聽說了。」她說。接著她迅速地補充道,「非常感謝你的幫助。我會回來找你繼續這個採訪的。」五分鐘後她接通了瓊·克勞德的電話,她十分恭敬地、過分熱情地大談了一番報界對他在亞特蘭大成功的報道,而後詢問他在薩凡納和查爾斯頓的表現。
「最後一分鐘薩凡納之行被取消了。」他難過地說,「如此可愛的城市,我很遺憾錯過它。」
阿曼達脈跳加速。「誰取消了?」
「我,流行性感冒,太可怕了,Vraiment,terrible,l(法語真的太可怕了)。」他說。是兩句法語,她想知道他是不是一緊張就說法語。
「梅爾先生。」
「請叫我瓊·克勞德,silsvousplait(法語:請)」
「瓊·克勞德,你熟悉一位美國廚師,莫裡斯廚師嗎?」
這一次沒有沉默,也沒有試圖把反應藏起來,她聽到一聲生氣的噓聲,然後一長串法語。她在大學學的那點法語,沒能讓她跟上這個速度,也應付不了這豐富得多的詞彙,「對不起,我聽不懂,你能進得更慢些嗎?或者講英語?」
「他是,你怎麼說,lefraud,冒牌貨,他什麼都不是。你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那麼,你確實知道他了?」
「當然絕對地,從一開始,我教給他每一樣東西。」他暫停一下,接上一口氣,「不,我不會討論了,他不值得我說,我現在必須走了。」
電話卡噠一聲,掛斷了。
「好吧,好吧,」阿曼達放回話筒,嘟嘟囔囔,「看起來好像那兒可能有糟糕的職業性嫉妒,特別是如果學生的成功超過了老師。」
她和奧斯卡共進早午餐。「你怎麼想?」
「你認為這足以讓他去殺害那個傢伙嗎?我不相信。當然,它消除了競爭,但是如果把自己送進監獄,這在我看來就像只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