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爸——」
君子一面淋浴,一面向在客廳的大山卓造呼叫道:「關於這棟公寓的名義——」大山沒有回答。
平時他對別人所說的話,若不中意,都是裝做沒有聽到。
「真是個糟老頭。」
君子喃喃自語著。
大山是個七十歲的老人,有幾十億的財產。
對於在貝拉米俱樂部上班的君子來說,再沒有比這筆財產更讓她心動的了。
也因此,她才甘心讓他擁抱,愛撫。
雖然大山給她買了這棟二房一廳的公寓,而且每月去俱樂部捧場三次,可是,經她詳加調查的結果,這棟公寓的名義仍然是大山,雖然她拜託大山早點把這棟公寓過戶給她,可是,大山遲遲不去辦理。
就算君子得到這棟價值二干萬元的公寓,也不會感到滿足。
雖然大山有兒子媳婦,可是,由於他是鰥夫,所以如果跟他結婚,等他死了,至少可以分到二、三億的財產,可是,大山對她的結婚要求一直不置可否。
雖然大山已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可是,還是那麼固執,也真拿他沒辦法。君子這麼想;會不會他受制於兒子媳婦,才不答應她的要求呢?
因為大山曾在俱樂向她抱怨,說他的兒子媳婦對他不好。
除了每月給她三十萬元的生活費外,大山再也沒有購買什麼東西送給她,可是,君子都容忍了下來,因為她想總有一天會得到大山的財產。
「喂!你聽到了沒有?爸爸!」
君子停止淋浴,再度呼叫著。
可是,沒有聽到大山的回答聲,只聽到電視機播放節目的聲音。
看來大山好像在看深夜電影,可能上了年紀的關係吧?大山很喜歡看古裝影片。
君子用毛巾纏住身體,走出浴室。
電視果然在播放古裝影片,由大山喜愛的明星月形龍之介主演,君子不知不覺中想起這個已去世的電影明星的名字。
大山把身體埋在沙發裡,面向著電視機坐著。
「爸爸,這棟公寓的名義——」
君子面對著三面鏡坐下來,一面塗著口紅,一面看著映在鏡中的大山。
大山仍然默不作聲。
君子逐漸生氣起來,起身繞到大山的面前。
「喂!到底你有沒有聽到呀?」
君子很不高興的大聲吆喝道。
由於她發現大山緊閉著眼睛,使她感到有點洩氣。
「原來睡著了,怪不得沒有回容。」
君子一面微笑著,一面輕輕拍了一下大山的肩膀。
就在那一瞬間,大山的弱小身體打從沙發上倒下去。
2
大山的身體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毯上。
瘦弱的兩條腿打從睡袍的下擺露出來。
君子嚇得臉色大變的大叫道。「爸爸!」
如果大山是在睡覺,應該會有鼻息聲才對,可是,她什麼聲音也沒有聽到。
「死了——」
君子渾身顫抖著。
君子在十九歲那年,曾在綜合醫院當了一年的看護,看到好幾個死人。
目前躺在地上的大山跟那些死人一樣。
身體僵硬,全無鼻息聲,臉色也非常蒼白。
君子抓起電話聽筒打一一0,可是,撥到一半又把話筒放下來。
並不是因為她討厭被警察問個沒完沒了,而是她這一報警,她跟老人同居到現在的苦心將化為泡影。
由於這棟公寓是以老人的名義登記,所以將會被老人的兒子媳婦繼承,老人的偌大財產,她連一塊錢都得不到。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君子一面注視著大山的屍體,一面思考著。
如果大山的屍體被發現,那一切都完了,大山的兒子媳婦會把屍體領回去埋葬,君子也會被趕出這棟公寓。
雖然她在俱樂部上班,每月可以領到三十萬元的薪水,吃住應該不成問題。
可是,她已經二十九歲,長得又不怎麼漂亮,何況她想盡快弄到一大筆錢,以便自己開店做生意。
為達成這個心願,大山是最好的靠山,像這種靠山不容易找到。
(該怎麼辦才好呢?)
君子再度這麼嘟噥著。
最好的辦法是立刻去區公所登記她已跟大山結婚,然後宣佈大山在結婚後暴斃。
君子因為想起有這種情節的一部外國電影,所以才會有這種想法。可是,現在區公所已下班,明天又是星期天。
更何況大家都知道大山只想跟她同居,不想跟她結婚,她也曾向同事抱怨過這種事情,因此,一旦她突然宣稱大山跟她結婚,大概會引起大家的懷疑吧?何況結婚後不見大山的蹤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一定會啟人疑竇。
君子拚命思考著。
她想得到大山的數十億財產,如果得不到這筆巨大的財產,至少也要把這棟公寓弄到手。
君子考慮了將近一個鐘頭後,終於有了主意,於是連忙從壁櫥裡面拿出繩索。
她用繩索把大山的屍體一圈又一圈的捆綁起來。
此時是凌晨二點多鐘。
五層樓的這棟公寓顯得非常寧靜。
君子換好衣服後,把捆綁好的屍體拖到門口。
君子悄悄的打開門,窺視著走廊的動靜。
走廊上連一個人也沒有。君子的房間位於最邊邊,剛好在電梯的旁邊。
當她確定沒有人後,才把屍體拖到電梯的前面,打開電梯的門,把屍體拖進電梯裡面。雖然她累得滿頭大汗,可是,卻有股寒意。
君子按下通往一樓的按鈕。
管理員大概已經睡著了吧?
電梯一抵達一褸,門立刻打開來,可是,君子並沒有立刻出來。
停車場位於公寓的旁邊,有車的住戶在凌晨二、三點才回家,是常有的事,如果被這些晚歸的人撞見,那一切都完了。
君子注意四周的動靜有五、六分鐘之久,才把大山的屍體到停車揚內自已的車子旁邊。
大山雖然是個瘦小的老人。可是,一變成屍體,卻顯得非常的重一一當她把屍體拖到自己的卡羅拉車旁時,已累得氣喘吁吁。
她打開行李箱蓋,把用繩索捆綁起來的屍體放進去。
接著,她坐進駕駛席,買這輛汽車時,大山只幫她出認金而已。
君子為了讓心情平靜下來,掏出香煙點火,然後才悄悄的發動車子。
3
君子沿著甲州街向西飛馳著。
她在京王多摩川附近過橋和神奈川縣後,在河邊停下來。
她一下車,感覺秋風好冷,如果是夏天,晚上經常可以看到有人在此約魚,可是,像今晚這種寒冷的夜晚,卻連一個人也看不見。
她把屍體綁上大石頭後,往深的地方沉下去。
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大山的屍體慢慢的沉下去,君子看了一會兒,確定屍體不會浮上來。
屍體只要沉在河裡二、三天就可以,之後,縱使浮上來,也沒有關係。
君子回到車上後,突然感到很疲倦。
儘管疲倦,還是要打起精神去處理一些事情,不然的話,將會功虧一潰,連一塊錢也得不到。
君子一身疲倦的返回中野的公寓。
她一進屋內,從三面鏡的抽屜裡拿出信紙和信封。
她拿起原子筆正要寫字時,又突然放下來,因為她想起曾聽人說過,只要調查筆跡,就可以知道是誰寫的。
她淮備週刊、漿糊和剪刀,以便製作信件。
她把週刊上大小不一的鉛字剪下來,用漿糊貼在信紙上。
老人在我的手中,如栗想解救老人,立刻準備一億元贖金。如果報警,我立刻撕票。再聯絡。
當她完成這封信後,把剪剩的週刊丟進走廊的垃圾筒裡面,天一亮,管理員大概會把它燒掉吧?
君子稍微睡了一下。
早上七點,君子醒來後,穿上涼鞋,前往中野車站。
車站的商店己開門做生意,君子向老太婆打聲招呼。「阿婆,早安——」後,把所有的娛樂報全部買下來,給老太婆五千元,說不要找錢。
「因為我還要買二十條七星牌香煙。」
君子說道。
君子抱著一大包香煙和五份娛樂報,慢慢的回家。
君子打開門,走進屋內,不用說,當然已經沒有大山的屍體,可是,大山的西裝和領帶卻很惹眼的映入眼底。
君子看了手錶一眼。
在將近十二點的時候,君子打電話給井上,井上是個無賴,經常向她要錢。
「你這種時候打電話給我,到底有什麼事?」井上以滿含睡意的聲音說道。看來他昨晚可能喝醉了。
「你想不想賺外快?」
「十萬、二十萬這種小錢我不賺。」
「你放心好了。」
君子笑著說道:
「如果你做得很好,我會給你一千萬元。」
「一千萬元?」
滿含睡意的井上突然大聲說道。
「是的,一千萬,幹不幹?」
「你是不是替某人投保人壽險,然後要我去殺害那個人?如果是,我可不幹。」
「我知道你沒有這種膽量。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可以。」
「那麼,要不要我現在去你那裡?」
「不要,因為被別人看到我跟你見面,一切計劃就泡湯了,現在你只要聽清楚我們說的話,然後照我的話去做,你就可以得到一千萬元。」
4
下午一時。
一接到報案的搜查一課的十津川警官,帶著部下龜井火速趕往發生綁架事件的中野公寓。
是五樓的一個女住戶打一一0報案。
那個女住戶是在新宿的俱樂部貝拉米上班的女服務生,名字叫做中島君子,現年二十九歲。
「爸爸被綁架了。」
君子一臉蒼白的向十津川說道。
「你能不能把事情說得詳細點。」
十津川說道。
「爸爸的名字叫做大山卓造,是敝店的常客,年齡大約七十歲,我是從去年春天開始跟他同居,這棟公寓是他給我住的。」
「你說大山卓造被綁架?」
「是的。昨晚我下班回到家時,爸爸己上床睡覺,今天早上我七點起床時,爸爸已經起來了。由於昨晚的後樂園大賽,巨人隊獲勝,再加上爸爸是巨人隊迷,所以立刻叫我買娛樂報,於是我前往中野車站買了五份娛樂報,可是,當我回到家時,爸爸不見了。」
「從這裡到中野車站,往返要花多少時間?」
「大約要三十分鐘。由於西裝、皮鞋都在,再加上他是個沒脾氣的人,所以我想他會不會穿著睡袍和拖鞋到附近走走,散散步?可是,直到中午都不見他回來,我開始擔心起來,於是到外面尋找,由於到處找不到,所以很失望的回家,當我回到家,不經意的往信箱一看,發現這封信。」
君子把一隻白色信封拿給十津川。
信封上連一個字也沒有。
裡有一張好像從雜誌剪下來的鉛字貼成的信紙。
十津川看完那封信後,把它交給龜井。
「一億元?」
十津川喃喃自語著。
「雖然信上叫我不要報警,可是,由於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才冒然打一一0報案。」
「你這樣做,對我們警方很有幫助,你是不是要付犯人一億元?」
「我沒有那麼多錢,要我付十萬元,我都付不起,何況是一億元。」
「聽說大山家有很多資產?」
「是的,聽說很有錢——」
「犯人大概知道大山家很有錢,才綁架大山吧?我想犯人能認為寫恐嚇信給你,你會通知大山家的人,所以才會把恐嚇寄給你。」
「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由於犯人還會跟你聯絡,所以請你待在這裡。」
「可是,我湊不出一億元呀!」
「這個我會去跟大山的家人說。」
十津川說道。
十津川把現場交給龜井刑瞥,獨自一個人前往大山家。
大山家位於中央線的阿佐谷車站附近,是一棟豪華的大宅郟大山家的面積大約有七、八百坪,光是這片土地,大概就值七億元吧?十津川一面這麼想;一面按著門柱上的門鈴。
開門的人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以責問的眼神打量著十津川。
「先生出去打高爾夫球了。」
「你是太太嗎?」
「是的。有什麼事?」
「我是警察,有伴事想跟你談談。」
十津川把警察手冊拿給對方看,對方突然臉色大變,連忙把十津川請進屋內。
「是不是我先生出了什麼事情?」
「不是你先生,是你公公大山卓造老先生。」
「我公公怎麼啦?」
「他被綁架了。」
「公公被綁架了?難怪昨天他沒有回來。」
「你認識中西君子小姐嗎?」
「認識,她是某懼樂部的服務生,以美色迷惑公公,拐騙公公的錢,我先生和我曾勸公公離開她,免得鬧出醜聞,敗壞大山家的聲譽。」
「事實上,大山卓造老先生是在她的公寓被人綁架。」
「那麼,那個女人是犯人了?」
「不是,據說大山卓造老先生是在她去中野車站幫他購買娛樂報時被綁架,綁架的人給她一封勒索函。」
十津川把那封勒索函拿給卓造的獨生子大山市郎的太太靜子看。
靜子看完信後,臉色大變。
「一億元。」
「由於中島君子小姐沒有這麼多錢,所以我想犯人想從你家拿到這筆錢,才會綁架卓造老先生。」
「可是,我家也沒有這麼多錢呀!」
「你說你先生去打高爾夫球?」
「是的。」
「那麼,你先生回來,請他打個電話給我,犯人要求一億元贖金,我看不是鬧著玩的。」
十津川說道。
大山市郎回到家時,已是傍晚六點左右。
市郎很鎮定的是或道。
「家父被綁架的事情,內人己告訴我了。」
「那麼,一億元已準備好了嗎?很明顯可以看出,犯人是窺探大山產業的資產,才會綁架卓造老先生。由於大山產業每年榮登中野區富豪的排行榜上,所以犯人才會綁架卓造老先生,以便勒索金錢,由於你沒有小孩,犯人才會向卓造老先生下手,如果你有小孩,準會向你的小孩下手。」
「不要說大山家的財產幾乎都是家父攢下來的,就是站在父子親情上,也應該支付贖金解救家父,可是,這樣做,真能保證家父能平安回來嗎?」
「我們會盡力把卓造老先生救回來。」
「如果不付一億元贖金,將會怎麼樣呢?」
「儘管你不付贖金,我們也會盡力解救卓造老先生,不過,空手難跟犯人交涉也是事實,事後你也會感到很困擾,因為此事一旦宣揚出去,大眾傳媒介一定會指責你們夫婦不孝,不付贖金解救父親。」
「你在嚇我?」
市郎拉下臉凝視著十津川。
「不,你誤會了,我一點也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告訴你,你付不付贖金,那是你的事,我們一定會盡全力解救令尊。」
「我懂了,我一定會準備好這筆錢,只是今天是星期天,又是將近下午七點,銀行早已歇業,非等到明天不可。」
「我想犯人也明白這點。」
「可是,犯人為什麼不把恐嚇信寄給我,而寄給中島君子小姐呢?」
「我想到各種理由,一是犯人是在她的公寓綁架卓造老先生,二是有可能她比你更容易被威脅。」
「有沒有可能她為了錢,串通男朋友綁架家父?」
「是有這種可能,只是不明白何以要在她家裡綁架卓造老先生?因為稍一不慎,會留下線索呀!所以有點危險。」
「有沒有找到線索?」
「直到目前還沒有。」
「你說犯人還會再跟她聯絡?」
「多半會,屆時我再通知你。」
5
晚上十點,君子接到一通年輕人打來的電話。
「一億元準備好了沒有?」
對方開門見山的問道。
君子回答道:
「我沒有那麼多錢。」
「大山卓造是大山產業的會長,大山家一定可以拿出這筆錢,你可以把這件事轉告大山的家人。」
「我已經轉告過了。」
「結果呢?」
「大山的家人說今天不行,明天才可以。」
「好,你告訴大山的家人,明天上午十一十以前,一定要把一億元準備好,屆時我再打電話給你,如果想要老先生活命,一定要把錢準備好。」
「喂——喂——」
君子對著話筒連喊幾聲後,回過頭來向十津川說道:「對方已掛掉電話了。」
「很好。」
十津川說道。
十津川從君子的房間走到走廊,向龜井刑警問道:「查得怎麼樣?」
「西本去中野車站調查過了,結果證實她所說的話。商店的阿婆說今天早上七點多鐘,中島君子向她購買五份娛樂報。」
「她怎會記得那麼清楚?」
「因為中西君子給她五干元,說不用找錢後,又買了二十條七星牌香煙,所以才會記得那麼清楚。」
「原來如此。」
「警宮,你是不是認為那個女人有問題?」
「大山市郎夫婦說,中島君子有可能為了錢,串通男朋友綁架家父。」
「剛才她有不同的說法。」
「什麼不同的說法?」
「她說大山家的產業完全操在大山卓造的手中。儘管大山有幾十億的財產,可是,大山的兒子媳婦毫無支配權。」
「因此,才綁架父親嗎?——」
「如果父親死了,大山家的所有財產就落入兒子的手中。」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因為不管兒子或媳婦,好像不怎麼孝敬父親,而且一開始不肯支付一億元贖金,經我批評和指責後,才答應準備這筆錢。」
「原來如此。」
「在明天上午十一時以前,犯人不會來電話聯絡,我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調查一些事情。」
「例如勒索函?」
「是的。」
十津川從口袋裡面拿出那封勒索函,交給龜井。
「你要我調查上面有沒有指紋嗎?」
「如果能查出來,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犯人在剪貼這封信時,一定戴著手套,所以絕不會留下指紋,就算你從這封信檢驗出中島君子的指紋,也沒有什麼好高興的,因為她也看過這封信,而且是最先看到的呢!我要你去查的是,剪貼的字是從什麼地方剪下來的?書本或是雜誌?如果是雜誌,我希望你查出是哪種雜誌。」
「知道了,我這就去查查看。」
6
第二天早上。
大山市郎從銀行領出一億元。
龜井刑警和西本刑警追查勒索函上的剪貼字。
上午十一時。
中島君子家的電話鈴聲大作。
十津川按下錄音鍵後,向君子使了一下眼色。
君子拿起電話聽筒。
「一億元準備好了嗎?」
「是的,大山家已經把錢準備號了。」
「很好,下來是去頭買二隻S社製造的帆布旅行袋,要最大的,買回來後,把一億元裝進這二隻旅行袋來歷面,十二時我再打電話跟你聯絡。」
對方說到這裡就掛掉電話。
十津川立刻派人去車站前面的百貨公司購買二隻S社製造的帆布旅行袋。
是大型的,底部裝有滑輪。
買回來後,把大山市郎送來的一億元裝進這二隻旅行袋裡面。
就犯人所說的,每隻旅行袋剛好可以裝五千萬元。
裝滿鈔票的這二隻旅行袋大約有十四公斤重。
十二時一到,犯人又打來電話。
「準備好了嗎?」
犯人問道。
「準備好了。」
「很好。你提著那二隻旅行袋去搭車,你有一輛白色的卡羅拉車吧?你就開那輛車子好了。由於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視下,所以最好不要要花招,如果讓我發現車子裡面有刑警,可怪我心狠手辣,我會宰掉老先生。」t「知道啦!我把那二隻裝滿鈔票的旅行袋提上車後,該怎麼做才好……」「你就沿著甲州街向西行駛,在下高井戶的入口附近,有一座公共電話亭,你就在那座電話亭等我的指示,下午一時,我會給你下一步的指示。」
對方說到這裡,又「喀嚓」的掛掉電話。
君子放好話筒後,注視著十津川問道。
「我該怎麼做?」
「無淪如何,你一定要照著對方的指示去做,雖然我想讓刑瞥躲在車上,可是,由於犯人已提出警告,所以只好作罷,不過,我會派人在後面跟蹤,藉以保護你。」
二隻旅行袋放進君子的車子的行李箱裡面。
十津川和龜井開著車子跟蹤在君子的卡羅拉車後面。
打從中野進入甲州街。
在京王線的下高井戶附近,有一座公共電話亭。
君子把車子停在電話亭旁邊。
龜井也把車子停在五十公尺的前面。
再七、八分鐘就下午一時。
君子下車,走進公共電話亭。
「老套的手法。」
坐在助手席上的十津川喃喃自語著。
「哦?」
龜井注視著十津川。
「我是說犯人的聯絡手法。要她在公共電話亭等他的聯絡,這種做法不是很老套嗎?」
「是呀!」
就在龜井點頭說是時,不但聽到共公電話亭的鈴聲響了起來,也看到君子拿起話筒。
二、三分鐘後,君子掛掉電話,走出電話亭,鑽進車子裡面。
卡羅拉車再度駛起來,龜井也握著方向盤,踩下加速器。
秋天的夕陽從正面照射過來。
十津川和龜井戴上太陽眼鏡。
「犯人下一步會怎麼做?」
龜井一面注視在前面行駛的卡羅拉車,一面問十津川。
「通常是會再利用一、=二次公共電話亭,以便確定有沒有被跟蹤,可是,這汰犯人不會這麼做。」
「你怎麼知道犯人不會這麼做?」
「因為剛剛經過二座電話亭。」
越向西行,綠色的植物逐漸多起來。
尚未被破壞的武藏野地區躍入眼底。
來到八王子附近時,卡羅拉車在加油站向右拐。
道路的兩旁不是旱田,就是廣大的雜樹林。
由於是碎石子路,所以車子顛得很厲害。是一條上坡路,此時沒有來車。
前面的卡羅拉車停下來。
龜井也把車子停在樹蔭底下。
君子下車,打開行李箱蓋,拿出二隻旅行袋,一手拎著一隻走進雜樹林裡面。
是一片非常茂密的雜樹林。
馬上就看不見君子的蹤影。
龜井拿著無線電線電對講機下車,潛進雜樹林裡面。
十津川看著他倆消失在雜樹裡面。
不久,君子空著兩手走出雜樹林,發動卡羅拉車,朝著甲州街往回走。
「龜井兄!」
十津川對著對講機呼叫著。
「我是龜井。」
龜井回答道。
「情形怎樣?」
「雜樹林裡面綁了一塊白布,中島君子把那二隻旅行袋放在那塊白布的下面。」
「她已經開車回去,有沒有犯人的動靜?」
「現在毫無動靜,靜得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你想犯人會以什麼方法取走這筆錢呢?」
「我不知道。啊!」
「怎麼啊?龜井兄。」
「我聞到一股惡臭味。」
「什麼臭味?」
「啊!火災,發生火災啦!」
龜井的大叫聲經由對講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十津川也看到從雜樹林裡面冒出的白煙。
九月以後,幾乎沒有下過雨,所以草木和空氣都很乾燥。
雜樹林立刻被火焰包圍祝
縷縷黑煙直往天空竄。
「龜井兄!」
十津川對著對講機大聲呼叫著,由於沒有聽到龜井的回答聲,所以連忙從車上跳下來。
當他跑到雜樹林時,龜井步履蹣跚的從濃煙中逃出來。
龜井一面猛咳嗽,一面來到十津川的身邊。
「由於火災來得太突然,所以來不及把那二隻旅行袋搶救出來。」
「這樣也好,因為犯人也拿不到。」
十津川說道。
跟前的雜樹林變成一片火海,看來很有可能會蔓延到附近的山林。
由於他倆腳邊的雜草也開始冒煙,所以連忙退回車上,火速離開火災現場。
7
這場大火一直燃燒了五個鐘頭才被撲滅。
不要說是這片雜樹林,就連附近的山林也被波及,損失據說高達十二億元。
十津川和龜井進入還在冒煙的雜樹林裡面。
被燒焦的樹枝不斷的掉下來,也有許多樹木倒下來。
那二隻帆布旅行袋已被燒掉,裡面的鈔票當然也被饒成灰燼,灰燼就到處飛揚。
他倆發現一具年輕人的屍體。
雖然屍體已被燒焦,可是,打從停在雜樹林外面的車上找到車輛檢查單,知道是住在東京世田谷,現在二十八歲的井上利夫。
他倆徹查井上利夫的身份。
有一次前科,現在沒有工作,可以說是無業遊民,讓十津川感到興趣的是,這個人以前產在中島君子上班的俱樂部「貝拉米」當過服務生。
十津川拜訪先回家的君子,問道。
「你認識一個名叫井上利夫的人嗎?—一」「井上利夫?——」君子在口中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後問道。
「這個人以前是不是曾在我上班的那家俱樂部當過服務生?」
「是的。」
「井上先生怎麼啦?」
「我們懷疑他可能是這次綁架事件的犯人。」
「真的嗎?——」
「你放置那二隻旅行袋的雜樹林發生火警,我們在火災現場發生被燒焦的井上利夫屍體。」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井上知道你和大山卓造的事情嗎?」
「我想他知道。」
「若是那樣,我們可以瞭解他計劃這次綁架事件的理由,他一定是窮昏了頭,才會綁架大山老先生,以便弄到錢。」
「那麼,那一億元是不是平安無事的拿回來?」
「很遺憾,那筆錢已被那場大火燒成灰燼了。」
「唉!」
「我想犯人井上是從跟我們反方面的道路開車接近那片雜樹林,進入裡面等你送錢來,在等候的時候,他抽煙,由於沒有把煙蒂捻熄就丟進雜草中,才會引發這場大火,消防人員也說發生山林火災的最大原因是人們亂丟煙蒂。」
「這一來,被當成肉票的大山先生到底被藏在那裡?」
「目前我們在找他的下落。」
十津川說道。
十津川等人前往世田谷區調查井上利夫的住所,沒有找到大山卓造。
搜查一課共動員二十個刑警追查大山卓造的行蹤。
就在大家忙成一團時,龜井向十津川說道:「勒索函上的剪貼字已經查出來了。」
「是不是從雜誌上剪下來的?」
「是的,是從名叫N的女性週刊剪下來的,有趣的是,據說中島君子經常購買這份刊物。」
「那的確是很有趣,可是,如果她是犯人,為什麼她不使用其他種雜誌呢?」
「我也曾想過這個問題,可是—」
「龜井兄,你有什麼不滿嗎?」
「我不認為這個事件到此結束。」
「這個事件還沒有結束,因為我們還沒有找到大山卓造。」
「你想他會不會已經死了。」
「也許吧!」
就在十津川含糊其詞時,接到報告,說在京王多摩川發現大山卓造的屍體。
十津川和龜井連忙趕往現常
被繩索捆綁住的老人屍體已被打撈上岸。
據說來此釣鯉魚的人因鉤到屍體,才把屍體打撈上岸。
雖然屍體還綁著繩索,可是,由於繩索已鬆動,所以縱使不被釣魚的人發現,不久也會浮起來。
大山的兒子媳婦也都趕來確認死者是大山卓造,中島君子也由死者身上的睡袍確定是大山卓造。
屍體沒有外傷,由於查不出死因,只好加以解剖。
「這一來,事件全都結束了吧?」
龜井仍然一臉不解的表情向十津川說道。
「這要等解剖完才能確定。」
「表面上看來,好像是犯人井上利夫綁架大山卓造後,立刻撕票,把屍休沉進多摩川後,再向大山的家人勒索一億元,可是,在取款途中,突然發生火警,不但一億元被燒成灰燼,連他本人也被燒死,天底下會發生這種事情嗎?」
「你不同意這種看法?」
「我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龜井說道。
十津川只是笑了一下。
第二天,解剖報告送來了。
死因是腦中風。
「這一來,死者是病死的了。」
十津川打電話到負責解剖的大學醫院確定一下。
「是的,死者是病死的。」
負貢解剖的醫生在電話那頭說道。
龜井臉色大變,說道。
「大山卓造是病死的,這的確很出人意料之外。」
「我並不感到意外。」
十津川微笑著。
「警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病死的?」
「我只是推測而已。解剖報告書上說,大山的死亡推定時間是九日下午十一時到十二時之間。」
「可是,中島君子不是說十日上午七點多,她去上野站購買娛樂報時,大山被綁架嗎?」
「她是這麼說,由此可見她在說謊。」
「為什麼她要說謊呢?」
「為了確定其理由,我們再去跟她見面,怎樣?」
十津川說道。
8
他倆抵達中野的公寓時,君子正對著三面鏡很用心的化妝,準備去上班。
「我們這次是為了結束這個事件而來。」
十津川說道。
君子聞言,臉色大變的說道:
「犯人死了,事件不就結束了嗎?」
「不,還沒有完全結束。」
「為什麼?」
「因為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犯人。」
十津川一面「哈哈」笑著,一面說道。
君子被十津川這種舉動搞迷糊了,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不是,我是說真的。」
「若是那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逮捕我?」
「因為開始時,我有三個問題想不通,一是如果你跟大山卓造結婚,就可以得到一半財產,這筆財產至少也有二、三十億元,讓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你不跟他結婚,而要綁架他?二是為什麼你要使用訂閱的女性週刊製作勒索函?三是為什麼你對有數十億財產的大山家只要一億元贖金?」
「你現在已找到答案了吧?」
「是的。當我知道大山卓造是病死的,才豁然開竅。大山卓造突然死去,一定讓你感到很驚慌,因為大山一死,你非離開這棟公寓不可,而且也無法跟他結婚,如此一來,你就一毛錢也得不到,你為了製造他還活著的假象,只好綁架他,換句話說,如果能結婚,就沒有必要綁架他,反之,只好製造出綁架事件,如果這麼想,就能說明使用訂閱的女性週刊製作勒索函的原因,因為這種事事出突然,不是早有預謀,所以才會使用訂閱的雜誌製作勒索函。」
「一億元的理由你也知道嗎?」
「我不但知道,而且更讓我確定你是犯人,井上利夫是被你利用的可憐蟲,他在電話中所說的話是你教他的吧?要求一億元,並且分裝在二隻S社製造的帆布旅行袋,放在雜樹林裡面,其目的就是讓山林火災燒掉。」
「如此一來,不是連一毛錢也得不到嗎?」
「如果那二隻旅行袋裡面裝的是鈔票,是連一毛錢也得不到,可是,事實不是如此,你早已準備好二隻同一形式的旅行袋,裡面裝滿舊雜誌和報紙,你把這二隻旅行袋放在行李箱裡,用蓆子蓋起來,以免被人發現,當你把那二隻旅行袋,拎進雜樹林裡面,放在指定的地點後,若無其事的返回車上,可是,你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到雜樹林的另一面縱火,井上利夫早已守候在雜樹林裡面,當他發現火災時,由於前面有警察,後面有烈火,無法逃出去才活活被燒死。一切都照你的計劃進行,可惜的是,大山的死亡推定時間讓你功虧一簣,如果井上利夫是犯人,那他不是綁架死人嗎?老實說,你把那一億元藏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