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規律:核心弧帶的發展主導著中國歷史的發展,並通過戰爭和封貢等方式對第二、第三弧帶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進而演化出現代國家和中華民族。
核心弧帶因為明顯的地理、人口、經濟等方面的優勢,在發展程度上領先於第二、第三弧帶。以漢族為主體的中央王朝都在核心弧帶,且絕大多數在北方立國。由於第二、第三弧帶對核心弧帶存在的巨大軍事壓力,核心弧帶的地緣戰略重點始終放在弧帶的北方邊界。核心弧帶對第二、第三弧帶割據國家的強力征伐,因為在地理上處於劣勢,往往消耗大量的國力,導致國內矛盾激化,甚至出現無力鎮壓國內叛亂的窘境。第一弧帶對外圍弧帶國家的最佳方法是靜觀其變,通過文化、經濟吸引力進行滲透,適時收為己有。
和平是三個弧帶交往的主流。中央王朝精心構建以自我為中心的朝貢體系,囊括三個弧帶的所有地區和相關的鄰國。秦朝後的中央集權的專制制度,漢武帝后改良的儒家思想逐漸成為了核心弧帶的主要價值觀,並向周邊地區傳播。三個弧帶的交往從奴隸社會即已存在,並不斷豐富發展。在不斷的摩擦、交流中,中華民族和統一的多民族國家觀念深入人心,最終得以確立。在朝貢體系的研究中,「輻射同心圓」理論是區別朝貢體系行為體的流行理論。這一理論有助於對三個弧帶關係的理解。
第二條規律:核心弧帶中西部亞區域對東部亞區域具有地緣優勢;北部亞區域對南部亞區域具有地緣優勢,歷史上的中央政權一般由北向南統一全國。
關中地區、西南地區位於中國大陸地形的第二階梯,地形都易守難攻,只要把守住邊緣的戰略要點,攻守自如,對關東地區和江南地區具有居高臨下的地緣優勢。
北部地區對南部地區的地緣優勢在早期是建立在人口和經濟優勢之上的。但是隨著南部的開發和人口的增多,北部地區只保留了最重要的優勢:軍事優勢。歷史上北部軍隊的戰鬥力一直強於南部軍隊。北部氣候相對惡劣,民眾體質強於南部,鬥志旺於南部;加上北部地形和環境有利於戰車兵和騎兵的發展。如馬鐙在三國時期出現在北方,而南方漢人依然以雙腿來夾住馬腹進行作戰。而這兩個兵種在冷兵器時期是戰鬥力、機動性最強的兵種。
歷史上政治中心、軍事中心一直停留在北部地區。統一的中央王朝一般是自北而南建立的。歷史上只有兩個特例:朱元璋北伐和國民政府的二次北伐。除了這兩次北伐,南方發起的北伐都以失敗告終。而兩次特例都是建立在相同的特殊性上:北伐所要推翻的政權都處於內憂外患中,實力衰弱。元朝末期,在宮闈、大臣、將帥的傾軋下已經勢力大減;北洋政府則僅僅是幾個北洋軍閥之間的妥協政權,實力在內戰中大為衰弱。晚元和北洋政府都已經遭到了全國人民的唾棄。兩次北伐,北部政權眾叛親離,被南方政權摧枯拉朽滅亡了。明軍北伐和國民政府第二次北伐都只在山東局部遭遇激戰。
1368年,明朝北伐統一全國,但是三十一年後的1399年朱棣經過靖難之役,自北向南統一了全國,並遷都北京;1928年,國民政府北伐形式上統一全國,但是二十一年後的1949年人民解放軍渡江佔領南京,再次遷都北京。這說明軍事、政治中心依然在核心弧帶的北部。
第三條規律:核心弧帶的四大亞區域地緣優劣不同,南北部在相當時間內形成對峙形勢。
統一是中國歷史發展的趨勢。但是分裂局面存在很長時間。核心弧帶的南北分裂是中國歷史分裂的常態。南北部長期分裂的界線與核心弧帶的南北部的界線基本一致。
儘管北部地區在政治、軍事上擁有優勢,但是:只要南部地區控制戰略要點,包括秦嶺一線、襄樊、桐柏山大別山區、合肥、揚州,南部就易守難攻。南部鬆軟的土壤、濕潤的氣候、密集的水網都限制了北部軍隊戰鬥力的發揮。加上北方人水土不服,儘管北部經常發動對南部的侵略,南部政權只要措施得當,一般都能抵擋住北方的攻勢。這樣的局勢在三國、兩晉南北朝、五代十六國等時期都存在。
東晉只佔領揚州、合肥,並沒有佔領襄樊,其對北朝一直處於戰略被動地位。前秦發動對東晉的進攻,主攻方向選擇淮南地區,偏軍發自襄樊,以失敗告終。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前秦沒有集結主力於已佔領的襄樊,將主攻方向選擇在湖廣地區。之後宋、齊、梁向北擴地,並且佔領了西南地區,地緣地位大為改善。到南陳時期,南北的分界線南推到長江沿線,要地盡失,導致南陳對北方戰略地位極為被動。五代時期,南唐前期佔據淮南地區,一度能與五代南北對峙。等到後周攻佔江淮地區,南唐便不得不南遷避其鋒芒。南宋時期形勢也一樣。
在南北方的對峙中,西南地區扮演著重要角色,是南北力量天平上重要的砝碼。公元前316年秦滅蜀,蜀地成為秦統一中國的重要戰略基地。秦滅楚時大量利用了蜀的強兵勁卒和布帛金銀,「足資軍用」,僅司馬錯「浮江伐楚」,就徵調了「巴蜀重十萬,大泊船萬艘,米六百萬斛」。《戰國策·秦策一》載:「蜀既屬,秦益強,富厚輕諸侯。」佔領西南地區,既可以獲得重要的物資基地,又可以向東、向北構成戰略威脅。北部政權要統一南方,戰略遠大者都先取巴蜀;南部為了保持長久的均勢,也力求佔據巴蜀,經營西南。比如東晉南朝時期,權臣建功揚威,往往選擇巴蜀地區下手,通過收復巴蜀來揚名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