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十一年(1878年)四月,明治政府以極為強硬的語氣宣佈將琉球藩改名為琉球縣,並且要求第十九代琉球王尚泰即刻收拾行李,離開琉球去東京定居。
且說日本自明治四年(1871年)實行廢藩置縣以來,全國各地雖說時間上有早有晚,但都無一例外地按規定執行了,唯獨有一處,偏偏要當刺兒頭,死活不肯從命,無論如何也不肯成為日本的一個縣,那便是琉球。
因為這地方性質比較特殊,所以也不能急著來,按照明治政府的初期設想,就是等他個兩三年,等到全國廢藩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這琉球便會如同熟透了的柿子,自然而然地掉下枝頭,隨著大潮自覺自願地把名字改成琉球縣。而當時的太政大臣三條實美甚至連第一任琉球縣縣長的人選都給他想好了,那便是時任琉球國的國王,尚泰。
這主要也是為了琉球本身考慮,畢竟你若是冷不防地空降一個日本官員,把琉球國王說廢就這麼廢了,那實在是不利於穩定團結。
然而,儘管上頭想得倒是很美,可偏偏琉球那邊並不買賬,時間一過就是好多年,可他們卻依然連一丁點兒廢藩置縣的意思都沒有,至於那位尚泰王,也別說讓他去當縣長了,就連讓他用日本的年號他都不幹,並且照樣給清朝上貢,仍然自稱琉球國王。
於是日本方面終於忍不住了,他們在明治八年(1875年)的時候,強令尚泰將琉球國改名為琉球藩,同時派出軍隊入駐,並在當地推行日本年號。
此事雖由清政府發表強烈譴責以及嚴正交涉,但最終仍是不了了之,琉球還是用上了明治的年號。
但即便如此,尚泰王仍是不肯屈服,表示哪怕用日本的年號,琉球也已然是琉球國,而不是琉球縣。
鑒於這種情況,東京方面也就自然而然地更加強硬了起來。
尚泰王當然不願意去東京,可他知道要是論動粗那肯定不是日本人的菜,於是只能再度求助於清政府,希望老大哥幫幫忙,出面調停調停。
當時清朝能夠說了算的大拿,仍是李鴻章。他在收到琉球方面的請求之後,立刻按慣例,於當年六月向明治政府提出了強烈抗議並進行嚴正交涉,堅決要求日本人停止將琉球收入囊中的無恥行為。
而日本那邊的大拿,是剛上任內務卿不過一個多月的伊籐博文。
我相信大多數中國人對這位老兄一定不陌生,至少名字基本上是聽說過的。
伊籐博文出生於天保十二年(1841年)的長州藩,嚴格說來他們家其實並非武士,他爹叫林十藏,系標準的農民,所以伊籐博文小時候的名字叫林利助。在12歲的時候,因為他們家實在是太窮了,所以林十藏把兒子利助送到了城裡的商店做學徒,以賺錢補貼家用。可就在這一年,十藏被他們村子裡一個中間叫水井武兵衛的給看上了,收他當了養子。
所謂中間,也叫武家奉公人,就是最底層的那種武士,主要工作是打雜。通常的武士出門能帶一長一短兩把刀,而中間這種級別的只能帶一把短的。
可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武士,所以林十藏非常樂意地把自己名字改成了水井十藏。
萬萬沒想到的是,十藏改姓不過兩三年,他爹水井武兵衛也被人給看上了。看上他的人叫伊籐彌右衛門,是個足輕,也就是普通小兵,儘管地位也不高,可總比近乎家奴的中間要強,這位伊籐彌右衛門膝下無子,便要水井武兵衛做他乾兒子,一來二去,水井十藏又把名字改成了伊籐十藏,水井利助也叫了伊籐利助。
之後,他又改名伊籐俊輔,並在別人的介紹下進入了大名鼎鼎的吉田塾讀書,並又改了個名,叫伊籐博文(一說明治維新後改的)。
然而,儘管說起來也是堂堂的松陰門下,但在學校的那段日子裡,伊籐博文的表現並不出彩,和木戶孝允、高杉晉作等後來成為日本歷史巨星的同窗好友相比,當時的他甚至連存在感都不具備,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在那幾個巨星後面混,比如高杉晉作要去燒英國使館了,他去幫忙撿點柴火;桂小五郎要以天誅之名展現其狂亂貴公子的英姿了,他跟後面舉著火把當背景,等等。
倒是老師吉田松陰其實一直很看好這個學生:「俊輔(伊籐博文)雖然才劣學幼,可卻流露著一種質樸的華美,這讓我非常欣賞,而且,其實這傢伙具備了十足的周旋才能。」
所謂周旋的才能,其實就是政治才華。
文久三年(1863年),伊籐博文因為出身還算不錯(松陰門下),外加高杉晉作等要好同學的推薦等因素,被長州藩選中,以官費留學生的身份送往英國學習考察。坐船坐了一個多月,剛踏上英國的土地,他就被那種資本主義發達社會的景象給震住了,在四處走訪了工廠特別是兵工廠以及觀摩了英國海軍之後,原本是一個資深攘夷派的伊籐博文頓感自己以前的愚蠢——居然會想到要殺光外國人,就憑這些個堅船利炮、機器工廠,外國人不來殺光自己那已經是走狗屎運了。
就在伊籐博文留學期間,他們長州藩發生了驚天大事,這個之前說了,沒事兒閒著襲擊美國上船被人打上門來,一夜之間海軍報銷,並且還被索取高額賠償。聽到消息的伊籐博文也顧不上學業在身,連忙坐船回國想要斡旋,可等他到家之後,這事兒早過了,只不過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高杉晉作看他回來說你來得很好,老子正要造反,你不妨來幫個忙吧。
這事兒我們之前也說過,高杉晉作要起兵推翻那些守舊派,把長州藩引向新道路,可是當時雙方實力對比相當懸殊,高杉那夥人不過數百,所以在開動員大會的時候,壓根就沒有一個人站起來響應號召。
其中後來被譽為皇軍之父的山縣有朋更是當眾吐槽,說想要多活兩年的就別去。
眼看著就已經冷場,連高杉晉作本人都破罐子破摔地說既然你們都不去那老子大不了一個人單干的時候,伊籐博文站了起來。
「我陪你去!」
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在這個時候真站出來一個表示要同生死的,下面人也立刻就被感染,放棄了之前這樣那樣的顧慮,也紛紛喊著高杉君同去同去了。
最後同去的他們成功了。
很多年後,已經權高位重的伊籐博文回憶起此事時,仍感慨萬分地說道:「如果講我的人生真有值得誇耀的地方的話,那應該只有那次第一個站在高杉君身旁的時候了吧。」
也正因為這次的出眾表現,讓跟班伊籐的形象大為改變,他的名號響徹長州乃至整個日本,同時也如同旭日一般照亮了自己原本那幾乎快要黯然無光的前途。
明治維新後,伊籐博文先是被安排到了外國事務局負責外交,之後,又被任命為兵庫縣的第一任縣令。
之後,他又幹了一件震撼朝野的事兒。
話說那是明治二年(1869年),因為剛剛維新不久,很多工作都沒來得及展開,即便展開了也未必有做好,故而伊籐博文深感國家前途未明,一片混亂,制度也非常不完善,有的地方甚至還不如幕府時代,於是他便寫了一封建白書,直陳天皇。
建白書的主要內容是六條建議。
第一,為了維護天皇萬世一系的統治,並做到和海外列強平起平坐且文化開明,日本必須在天皇一個人的恩澤下,形成一個統一的國家。
第二,全國的政治軍事大權應該集中在朝廷,要讓諸大名將自己的士兵和領民歸還給天皇,各藩藩主給予貴族待遇,但從此之後所有的法令一律由朝廷發佈,且做到全國一致。
第三,向世界各國打開交通,表示自己的誠信,展示自己的國威。
第四,賦予每個國民自由,國家對於士農工商的待遇應當做到沒有任何差別,而任何一個國民都能自由地選擇自己希望的職業。
第五,讓全體國民學習世界各國的先進技術和文化知識,並為此需要開設大學、中學和小學,並且不問身份,只要願意,都讓其接受教育。
第六,與各國展開平等和平的外交活動,並且努力發展對外貿易,絕對不能容忍在國內傷害外國人的事情發生,並且,要將全體國民對於外國的看法往正常、健康的方向引導。
時為明治二年,公元1869年,我之所以要重複這個時間,是為了強調這封名為「國是綱目」的建白書的超前性。
可以這麼說,日本後來的路,幾乎就是按照這玩意兒上寫的在做,但很多方面一直做到二戰結束前,都沒能做好。
這封建白書在明治政府內部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時任掌權者巖倉具視在看了之後,深感伊籐博文大才,有意重用,兩年後,他率領著名的巖倉使節團出訪西洋列強考察各國,指明要求伊籐博文入團,一起去見見世面。
而在這次使節團出訪的途中,又發生了一件事,讓伊籐博文在全世界都出了一把風頭。
卻說一群人坐船在太平洋上漂了將近一個月,於當年12月6日抵達了舊金山。美國方面對於這次日本人的來訪,也是非常重視的,那群人一下地,臉色還是蒼白的,就受到了各界代表的熱烈歡迎,其中,加利福尼亞州長和舊金山市長也出席了歡迎會,並且發表了重要講話,主要是回顧了過去十幾年的美日交往史,然後再展望一下未來。說完之後,全場鼓掌,場面一時間十分火爆。
這種出乎意料的熱情讓日本人顯得有些受寵若驚,於是巖倉具視當即表示,使節團裡也要出來一個人,發表一下演說,以此為回禮,當然,得用英語。
雖說有英語翻譯的存在,但翻譯畢竟是翻譯,級別不夠,上台演講顯然是有藐視對方之嫌,可級別夠的,卻又都不怎麼會英語,特別如巖倉具視者,連ABC都說不利索,這可怎麼上台?看來看去,巖倉用手一指:「你上!」
被指中者,伊籐博文也。
這哥們兒去英國留學過幾年,雖說英語還不算特別流利,但在這個使節團裡,除了翻譯之外就屬他最強了,現如今這個演講者人選是他也是他,不是他也只能是他了。
伊籐博文略作思考,便緩步走上了台,清了清嗓子,講了起來:「雷迪思安德傑特們(女士們,先生們),我的名字叫伊籐博文,原本是個武士,目前是日本大藏省的官員。現在,就由我來給大家說上兩句。」
在眾人禮節性的掌聲中,伊籐博文開始了感謝:感謝美國政府,感謝加州政府,感謝廣大美國人民對我們這麼熱烈的歡迎。
謝完了,他話鋒一轉:「但是,我們其實最想要的,卻並不是貴國的這份熱情。」
現場漸漸地安靜了下來,聽著翻譯同傳的巖倉具視更是有點緊張:這小子莫非要在這裡攘夷砸場子?
要知道加利福尼亞是當時美國19世紀人氣最高的淘金地,那裡的人普遍熱情豪放,敢愛敢恨,比如西部牛仔什麼的,愛你的時候能為你兩肋插刀,恨你的時候插你兩刀,現在伊籐博文面對牛仔們的熱情居然說什麼不需要你們的熱情,那簡直能算是對他們的挑釁了。
「我們國家目前最需要的,是盡快達到貴國先進文明技術的最高點!」
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來,下一句就被說出了口,而這種帶有極大渴望的直白表態相當程度上符合了在場大多急於求成夢想一夜暴富的淘金者的胃口,頓時,一片極為熱烈並接近瘋狂的掌聲喝彩響了起來。在這如雷鳴般的聲音中,伊籐博文微笑著走下了講台。
話得說回來,敢在外國這麼赤果果表達自家野心的,當時日本國內,估計也就伊籐博文一人吧。
而在考察期間,因為性格、談吐以及政治見解等方面比較合得來,伊籐博文跟考察團的另一名成員,當時明治政府內的核心人物,明治三傑之一,時任內務卿的大久保利通混在了一起,兩人成為了好基友。在之後的日子裡,但凡有風起雲湧明槍暗戰的時候,伊籐博文總會堅定地站在大久保利通背後,給予最大的支持。
不過讓人沒想到的是,天有不測風雲,明治十一年(1878年)五月一日,大久保利通遭到暗殺,終年48歲,他是明治三傑裡最後一個死的,換言之,這一翹辮子等於說是明治時代三大頂樑柱全部斷了,別的不去管,光是這總管全國事務的內務卿的職位,都一時間後繼無人了。
結果右大臣巖倉具視慧眼識才,臨危任命伊籐博文頂替,雖然在兩年後卸任,卻因能力出眾,故依然總攬國家內務,同時也被明治天皇委以研究西洋各國憲法以及國會的重任。
可以說,自大久保利通之後,日本本質上的一把手,實際上是伊籐博文。
這位一把手從本質上講其實是一個謹慎細微的人,在他看來,因為一個琉球而去把大清給惹毛,並非明智之舉,比較鮮活的例子有數年前的攻打台灣,偷雞不成蝕把米,要不是西方列強介入外加李鴻章本身也不想把事情鬧大,那麼西鄉從道那個二愣子很有可能就要埋在台灣當春泥了。
所以在御前會議上,伊籐博文非常直截了當地表示,關於琉球,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任由清朝抗議,日本裝聾作啞,實在不行就讓步,總之,太平第一。
這種形似烏龜縮頭的提案很快就遭到了軍界大腕們的反對,像陸軍卿山縣有朋,差點也能當上陸軍卿的西鄉從道,以及後來也當上了陸軍卿的大山巖,還有海軍大輔川村純義,總之一句話,但凡丘八,基本都不願當王八。
不僅如此,即便是文官眾人,也有相當的一部分人持相反的意見。
比如外務卿寺島宗則就表示,自己雖然不知如果為這事兒打起來能有多大的勝算,但至少在外交上,日本不會輸。
對於他的話,伊籐博文表示懷疑,極大的懷疑。
因為後者明白,日本占琉球,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行為,要想靠講道理講贏,那是沒可能的。
所以他問道:「寺島大人,據我所知,美國人曾經和琉球簽訂過國與國之間的貿易條約。」
「是的,沒錯。」寺島宗則點點頭。
「那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嗎?」不等對方回答,伊籐博文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這就說明,西方國家承認琉球是一個完整的『國』,而非日本的『縣』,既是如此,那你又如何敢斷言在外交上有勝算呢?」
寺島宗則笑了笑:「伊籐大人,美國認可的並非是琉球獨立國的地位,而是認可他們能夠跟自己做生意的地位,事實上在美國人的眼裡,琉球一直都不過是清國的屬國罷了。」
伊籐博文一聽這話就急了——屬國那也是國啊,別把村長不當幹部成不成?
而西鄉從道也非常是時候地冒了出來,表示既然外交無望,那乾脆就明搶吧。
於是伊籐博文徹底沒了想法,看著眼前這一文一武,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寺島宗則卻毫無壓力地笑了起來:「伊籐大人,既然國際社會上普遍認為琉球是清國的屬國,那麼只要讓清國承諾放棄它,不就行了?」
一聽這話,伊籐博文也笑了,不過笑得比哭還難看:「寺島大人,我讓你承諾放棄你老婆,你幹嗎?」
在此關鍵時刻,西鄉從道的二愣子聲音又響了起來:「所以,還是得派兵過去!」
「不成。」寺島宗則說道,「這個不行,不能搶,我們要盡量避免和清國在軍事上發生衝突,只走外交這一條道。」
這天的會議開了三個多小時,雖然寺島宗則信誓旦旦地要用外交來解決一切,但伊籐博文卻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辦法讓清朝放棄琉球,所以儘管對方一副胸有成竹彷彿大事已成的模樣,但他還是表示,不能輕舉妄動。
因為誰也不能說服誰,所以最終皮球被踢到了一直坐在首席觀戰的明治天皇腳下。在綜合了大家的意見之後,天皇決定,強行奪取琉球。先把尚泰和他的王子王孫們弄到東京來再說。
明治十二年(1879年)三月三十日,天皇下達聖旨,正式廢除琉球國末代王尚泰,並且傳令他和他的兒子尚典在接旨之後立刻前往東京居住。
4月4日,明治政府宣佈設立沖繩縣,以取代琉球藩,並委任鍋島直彬為初代縣令。
這道命令遭到了包括尚泰在內幾乎所有琉球人的反對,尚泰一面派人去清朝再度求援,一面稱病拒絕移居,對於這種情況,明治政府自是早已料到,表示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同月,一支總數為165人的警察隊伍以及熊本鎮台的兩個中隊先後登陸琉球諸島,內務部也認命了大小官員41人作為沖繩縣的地方官。
軍隊和警察登島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尚泰父子給「請」上了開往東京的輪船,然後進駐各地,正式展開工作。
對此,琉球人民普遍都很憤怒。
尤其是琉球諸島中一個叫宮古島的島嶼,上面的居民都將日本人視為侵略者,人人同仇敵愾,對日本人懷著一股刻骨銘心的仇恨。在當地出身的原官吏仲村親雲等人的組織下,全島人民齊聚一堂,咬破手指簽署了反對日本縣政的血書,血書的大致內容就是要求明治政府立刻釋放被囚禁的尚泰王父子,並且撤回軍警,讓琉球恢復原狀。
當然,大家也知道,光靠這種血書,是肯定不會起到什麼實質性效果的,所以仲村親雲還做了另一手準備。
卻說就在參加聚會的所有人都摁完了反對縣政的血書,擦著手指上的鮮血準備回家去時,他大聲喊道:「鄉親們,等等!別走!」
人們停住了步子,很驚訝地看著他:「還有什麼事?」
「這裡還有一份東西,也請大家按個血印!」
眾人很不解:你這傢伙血厚流不完寫這玩意兒有癮還是怎麼著?
仲村親雲見狀連忙解釋:「剛才那東西,是寫給日本人看的,現在這份,是寫給我們自己看的。」
鄉親們不明白,為啥寫給自己看的也要摁血印,於是大家又紛紛把頭湊了過來,想看看上面寫的是啥。
東西的內容比較簡單:為了不讓日本人的陰謀得逞,所以我島全體居民決定進行一切抵制日本的行動,具體包括不給日本人幹活,不接受日本人的官位,也不給日本人提供食物,如有違背誓約,那麼本人斬首,家人則將被趕出宮古島。
大伙看完之後覺得這注意真不錯,畢竟日本人數量少,不可能單靠那41個官員管理全琉球,一定會採取以琉治琉的政策,到時候自己若來個非暴力不合作,那麼對方自然也就沒法統治這篇土地,久而久之,也就只能乖乖滾蛋了。而對於後面拖著的那兩句懲罰方針,多數人也並不在意,畢竟當時大家對自己抵制日本人的信心還是很足的。
於是與會的所有人有折了回來,再在這份血書上摁了手印,大會在一片愛國愛島的口號聲中圓滿結束。
不日,20名沖繩縣警和一名縣吏登陸宮古島,他們先是在島上設立了一個派出所,辦起了公,接著又找來了當地一些有名望的,或者本身就是原地方管理的居民,希望他們幫助自己一起管理宮古島,不過,因為大伙血誓在先,所有無一例外地都稱故不出。
對此,日本人一時間也沒轍,畢竟你不出來當官總不能拿刀逼著你出來當,不過,辦法倒也不是沒有,比如時不時地給島上居民一些小恩小惠啥的,再怎麼說對於大多數老百姓來講,不管對方是侵略者也好獨裁者也罷,只要沒直接侵害到他們的切身利益,一般情況下都不會特別痛恨對方。像一個島上大家簽血書抗日這種大事兒日本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但在他們看來,即便做了這種事,整個宮古島也不會就此真的變成鐵板一塊,只要價碼出得高,運作得當,那麼總是會有人被吸引過來當琉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