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晉的死訊傳到晉國,恰好師曠和晉平公在一起。
「唉,可惜了可惜了,絕頂聰明的人,又很懂禮貌,就這樣夭折了。看來,上天真是不眷顧周朝啊。」師曠感慨,很遺憾的樣子。
「大師,我知道你和太子晉關係很好,不過你似乎並不悲傷啊。」晉平公問。他很尊重師曠。
「是啊,因為去年見他的時候,就聽到他聲音清亮中帶點痰喘,肺火極大,我就知道他恐怕只有一年的壽命了。因此,我並不意外,所以也就沒有悲傷,只是有些遺憾。」師曠說。說完,師曠告辭回家。
「來人,送大師回家。」晉平公下令。
師曠,不過是一個樂師,頂多是一個大夫級的首席樂師,晉平公為什麼對他如此恭敬?
【樂聖】
師曠出身樂師世家,從小博覽群書,尤其酷愛音樂,可是在音樂上的造詣總沒有多大的進境。
「怎麼回事呢?我該怎麼辦呢?」師曠很困惑,他真的很熱愛音樂,所以他更困惑。
於是師曠開始反思,他發現一個現象,那就是各國出色的樂師多半是瞎子,為什麼呢?父親告訴他說:「那是因為瞎子看不見,所以耳朵分外的好使。」
可是,僅僅是這樣嗎?師曠索性蒙起自己的眼睛來,很快他發現,當眼睛看不見的時候,不僅僅是耳朵更好使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看不到光怪陸離的世界之後,注意力會更集中,受外界的誘惑會更少。
「技之不精,由於多心;心之不易,由於多視。」這就是師曠的結論。
於是,師曠作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決定:弄瞎自己。
就這樣,師曠用熏香熏瞎了自己的雙眼。
世界上多了一個瞎子,也多了一個頂尖的音樂家。
師曠,史上最牛的音樂發燒友。
在成為一個瞎子之後,師曠果然能夠集中精力於音樂。很快,他就成為頂尖的音樂家。於是,晉悼公將他召入宮中擔任首席樂師。令晉悼公驚訝的是,師曠不僅音樂造詣深厚,還通古博今,對國家及國際大事都有自己獨特的看法。因此,晉悼公沒有把師曠簡單當成一個藝人,還把他當成老師和朋友,時常向他請教。
有記載說師曠天生是個盲人,如果真是如此,師曠就應當僅僅懂得音樂而已,他的學識從哪裡而來?因此,師曠在成為盲人之前一定閱覽過大量的書籍,他怎麼可能生來就是盲人?
師曠是春秋乃至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音樂家,傳說名曲《陽春》、《白雪》就是出自師曠之手。
師曠音樂知識非常豐富,不僅熟悉琴曲,並善用琴聲表現自然界的音響,描繪飛鳥飛行的優美姿態和鳴叫。傳說,當師曠彈琴時,馬兒會停止吃草,仰起頭側耳傾聽;覓食的鳥兒會停止飛翔,翹首迷醉,丟失口中的食物。
師曠聽力超群,有很強的辨音能力。漢代以前的文獻常以他代表音感特別敏銳的人。《淮南子·氾論訓》說:「譬猶師曠之施瑟柱也,所推移上下者,無尺寸之度,而靡不中音。」《周書》記載他不僅擅琴,也會鼓瑟。師曠也通曉南北方的民歌和樂器調律,《左傳》記載:「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楚必無功』!」
《莊子·齊物論》說師曠「甚知音律」,《洪洞縣志》云:「師曠之聰,天下之至聰也。」
《荀子·大略篇》也記載:「言味者予易牙,言音者予師曠。」
到晚年時,師曠已精通星算音律,撰述了《寶符》100卷,可惜均失佚。
樂聖,這是師曠應得的地位。
由於耳朵太好使,師曠後來被神化。
在道教的天後宮、城隍廟等宮觀建築的門殿東、西兩次間,通常設有站像千里眼和順風耳,他們是道教寺廟的護衛神。顧名思義,千里眼的本領是眼睛能看到千里以外之物,順風耳能聽到千里之聲。
中國民間有個「十兄弟」的故事。十兄弟依次叫順風耳、千里眼、大力士、鋼頭、鐵骨、長腿、大頭、大足、大嘴、大眼,各有獨特本領。到了元朝時期,歷史小說稱千里眼和順風耳為「聰明二大王」。他們指的是離婁和師曠兩位古人,其中,離婁是黃帝時人,傳說目力極好,百步之外能見秋毫之末,就是不僅看得遠,而且分辨率極高。
千里眼、順風耳是道教中的兩位守護神,地位雖然不高,流傳卻很廣泛。這兩位小神分別擁有特異功能,千里眼能夠看到千里之外的物體,順風耳則能聽到千里之外的聲音。中國古代的小說裡很早就有他們的形象,而關於他們的來源卻無法考證,到元朝(1206—1368)時,一些小說開始以古代的兩位人物作為他們的來源,他們就是師曠和離婁。
後來他們被道教納入神仙體系,成為該教的護衛神,他們的塑像一般安置在宮觀的大門口,同時又在他們的旁邊加了兩位武士,合稱「四大海神」,實際上是模彷彿教的四大金剛。《西遊記》中描寫孫悟空鬧東海、攪地府後,事達天庭,玉帝詢問「妖猴」來歷,班中閃出千里眼、順風耳,將「妖猴」的來歷奏明。
【五音六律】
既然說到師曠,順便介紹中國古代音樂。
中國古代對於音樂非常重視,因此《史記》專門用了一捲來介紹樂。
且來看看太史公怎樣說「樂」。
「凡音者,生於人心者也;樂者,通於倫理者也。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眾庶是也。唯君子為能知樂。是故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是故不知聲者不可與言音,不知音者不可與言樂。知樂則幾於禮矣。禮樂皆得,謂之有德。」什麼意思?大致就是說,人和禽獸的區別在於人能說話唱歌,禽獸不能;君子和普通人的區別在於君子懂得樂,而一般人不懂。
所以,上古時候,樂盲跟流氓沒什麼區別。要混進上流社會,非要懂得樂不可。
《詩經》中的風、雅、頌都是樂,不過,雅頌才是正規的樂,風多來自民間,因此常常有歌無樂。
「禮節民心,樂和民聲,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則王道備矣。」這一段什麼意思?一個國家要治理好,就要做好四個方面:禮、樂、刑、政。樂的地位高居第二,超過了刑法和行政。
樂和民聲,就是說樂可用來實現和諧社會。
「大樂必易,大禮必簡。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這兩段,都在講述樂與和諧社會的關係。
「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夔始作樂,以賞諸侯。」這一段,講述了上古音樂的起源,舜製作了五絃琴,這就是中國最早的樂器。而舜的大臣夔開始作樂,則是中國歷史上最早的音樂。
不過,按照《山海經》的說法,「伏羲造琴瑟」。
按照《禮記》,神農做琴。神農做的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上有五弦,分別稱為宮商角徵羽。後來,周文王又增加了兩根弦,新增加的兩根弦稱為少宮和少商。
其餘的樂器,女媧發明了笙和簧,隨發明了竽,巫咸發明了鼓,舜發明了簫。
太史公在這一卷的最後這樣總結:「夫上古明王舉樂者,非以娛心自樂,快意恣欲,將欲為治也。正教者皆始於音,音正而行正。故音樂者,所以動盪血脈,通流精神而和正心也。
「故宮動脾而和正聖,商動肺而和正義,角動肝而和正仁,徵動心而和正禮,羽動腎而和正智。故樂所以內輔正心而外異貴賤也;上以事宗廟,下以變化黎庶也。
「琴長八尺一寸,正度也。弦大者為宮,而居中央,君也。商張右傍,其餘大小相次,不失其次序,則君臣之位正矣。故聞宮音,使人溫舒而廣大;聞商音,使人方正而好義;聞角音,使人惻隱而愛人;聞徵音,使人樂善而好施;聞羽音,使人整齊而好禮。夫禮由外入,樂自內出。故君子不可須臾離禮,須臾離禮則暴慢之行窮外;不可須臾離樂,須臾離樂則奸邪之行窮內。故樂音者,君子之所養義也。夫古者,天子諸侯聽鐘磬未嘗離於庭,卿大夫聽琴瑟之音未嘗離於前,所以養行義而防淫佚也。夫淫佚生於無禮,故聖王使人耳聞雅頌之音,目視威儀之禮,足行恭敬之容,口言仁義之道。故君子終日言而邪辟無由入也。」
這一段,把樂的作用提高到了一個極高的水平。其中,多次提到宮商角徵羽,那麼,宮商角徵羽是什麼呢?
宮商角(音決)徵(音止)羽是上古五聲音階中五個不同音的名稱,合稱五音,基本相當於現在簡譜中的1、2、3、5、6。在《管子·地員篇》中,有採用數學運算方法獲得「宮、商、角、徵、羽」五個音的科學辦法,這就是中國音樂史上著名的「三分損益法」。
來看看管子怎樣形容這五音,頗為有趣。原文不錄,直接翻譯:徵的聲音,就好像小豬被抱走,而老母豬發覺之後驚叫的聲音。羽的聲音,好像荒郊的野馬叫;宮的聲音,就像地窖裡的牛叫;商的聲音,就像失群的羊的叫聲;角的聲音,就像山雞在樹上鳴叫。
管子有具體的如何校正五音的辦法,此處不錄。
那麼,「宮商角徵羽」這五個名稱又是從哪裡來的呢?這就有多種說法了,有「天文說」、「畜禽說」、「圖騰說」。譬如天文說認為,五音從二十八個星宿的名稱而來的,如「宮」來自二十八星宿環繞的中心——中宮,其他四音來自不同的星宿名稱。所有,後來也用五音來形容君臣關係。《史記》中寫道: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徵為事,羽為物。
俗語常說「五音不全」,而不是「七音不全」,就是來自這裡。
《孟子》寫到:師曠之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意思是:就算師曠這樣的大師,沒有六律,他也弄不清五音。看來,六律也很重要。什麼是六律?
古時用竹管做成的定音器定音,共有十二個,各有固定的音高和名稱,合稱十二律。十二律分為陽律和陰呂各六個,其中奇數為陽,偶數為陰。所謂六律,實際上就是指六律和六呂。
從低音開始,六律分別是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六呂分別是大呂、夾鍾、仲呂、林鍾、南呂、應鐘。
由於律呂的發音,陰陽相生,左右旋轉,能發出許多聲音,週而復始,循環無端,所以六律後來有許多衍生的解說。譬如十二月、十二辰、十二節、十二經水、十二時、十二經脈等等。
《史記》專有「律書第三」一卷說律,也列了六律的計算公式。
《國語·周語下》中有周王的首席樂師伶州鳩向周景王解說六律六呂。
【亡國之音】
師曠對音樂的理解出神入化,通古博今,令人歎為觀止。
據《史記》,有這樣一則故事。
那一年衛靈公前往晉國訪問,路過濮水,恰好到了傍晚,於是就在濮水邊上投宿。當晚,皓月當空,微風徐來。衛靈公夜不成眠,猛然間聽到從江中飄來彈琴的聲音,悠然動聽。於是,衛靈公叫來左右,問他們聽到琴聲沒有。可是奇怪的是,沒有人說自己聽到了。
「請師涓。」衛靈公下令。師涓是誰?衛國首席音樂家,此次隨行。
很快,師涓來了。
「剛才我聽到琴聲,可是左右都說沒聽到,你聽到沒有?」衛靈公問師涓,如果師涓也沒有聽到,那就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了。
「我也聽到了。」
「那,是不是聽起來悠悠然,好像從江上飄過來?」衛靈公精神一振,進一步核實。
「不錯,似乎是鬼神之音。」
「哎,對對。」衛靈公更興奮。
正在高興,突然師涓皺一皺眉頭,隨後用手按住嘴唇。
「噓,琴聲又來了。」師涓說。
衛靈公側耳細聽,果然也聽到那悠然的琴聲。
「快,備琴,大師替我把這段曲子記下來。」衛靈公下令。
左右急忙備琴,師涓坐定,一邊聽,一邊在琴上模擬記譜。
第二天一早,衛靈公醒來,還想著昨天的事情,立即召見師涓。
「怎樣?譜子記下來了嗎?」看見師涓,衛靈公急切地問。
「主公,記下來了。」師涓說,略帶著一絲疲倦,因為昨晚一夜未眠。
「彈來給我聽聽。」
「不過,還不熟練,給我一天時間練習吧。」
於是,衛靈公又在濮水邊上住了一天,師涓略事休息,開始練習。到了晚上,琴聲又傳來,師涓再把譜子反覆核對,一邊隨著琴聲演奏,知道自己的彈奏與原曲如出一轍,天衣無縫。
第三天一早,衛靈公醒來第一件事還是把師涓招來。
「怎樣了?」
「妥了。」師涓面帶喜色,架好了琴,開始演奏。
琴聲悠揚,十分悅耳,隱隱然還有些神鬼之音,與晚上所聽到的琴聲完全一樣。
「太好了。」衛靈公大喜,這下可以為晉平公獻上一曲新聲了。
衛靈公一行來到了新絳,晉平公在施惠之台設宴招待。雙方都很高興,一邊喝酒一邊神侃一邊看歌舞。眼看著喝得差不多了,衛靈公說話了。
「晉公,我們在來的路上啊,聽到了一個新曲子,那叫一個好聽。這麼好聽的東西,我不忍心一個人聽啊,就想獻給您。」衛靈公早就想好了,正在大家高興的時候提出來。
「那好啊,快啊。」晉平公果然更高興。
於是,衛靈公讓師涓去師曠的旁邊坐下,這邊也準備了琴。歌舞暫停,就等著師涓奏這個新曲。
師涓開始演奏,新曲一出,滿座寂然,太動聽了。
隨著新曲的步步展開,大家聽得如癡如醉。
只有師曠一個人皺起了眉頭,沒等一曲奏完,師曠拍了拍身邊的師涓的肩膀。
「兄弟,打住了,打住了。」師曠竟然阻止了師涓。
師涓一愣,停了下來。琴聲戛然而止,眾人都很吃驚。
「為什麼?」師涓問師曠。莫非師曠奏不出這麼好聽的曲子,嫉妒自己?
「因為這是亡國之音,不能奏完。」師曠厲聲說。
師涓愣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師,這個曲子什麼來歷?」晉平公開口問了。
「這個曲子,作曲的叫做師延,是商紂王的樂師,專為紂王創作靡靡之音。後來武王伐紂,師延出逃,投濮水自盡。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曲子叫做《清商》,必然是在濮水聽到的。我知道,聽到這首曲子的國君,他的國家一定會被削弱的。」師曠不僅把這首曲子的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還把危害也說了出來。
衛靈公和師涓都聽得瞠目結舌,因為這確實是在濮水上聽來的。
「大師,你看我別的愛好也沒有,就愛聽聽曲子,既然聽了這麼多,還是讓我聽完吧。那什麼,師涓,麻煩你奏完它。」晉平公不管那麼多,執意要聽完。
既然晉平公下令了,師涓就不得不服從了。何況,就算聽了這曲子真的有師曠說的那些壞處,又干自己球事?
師涓沉了沉氣,然後接著剛才彈到的地方繼續,直到把整首曲子彈完。
「師曠,照你說,《清商》就是最厲害的一首了?」晉平公聽完,有些不以為意,這樣問師曠的意思是說最厲害的也不過如此啊。
「當然不是,還有更厲害的,叫做《清徵》。」師曠有些不高興,一來想要鎮一鎮晉平公,二來也要在衛國人面前顯示自己的博聞。
「還有更厲害的?那大師彈來聽聽。」晉平公的意思,不是太相信。
「不行,主公的德行不夠,不能聽。」師曠拒絕了,而且不給面子,他一向就是如此。
「哎,有什麼?有什麼災禍我自己扛著,又不賴你,來來來,奏來聽聽。」晉平公就這脾氣,你不讓他幹什麼,他就偏要幹什麼。
師曠想了想,要是不演奏吧,這麼多人,都會說自己只會誇誇其談,那就太沒面子了。演奏吧,確實對晉國不好。想來想去,師曠最後想明白了:這個國家又不是我的,他自己都不在乎,我怕什麼?
想到這裡,師曠點了點頭。
師曠點了頭,早有人把師曠的琴送了上來,就擺在師曠的面前。
師曠沉吟片刻,開始彈奏《清徵》。
琴聲一出,四座寂然。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剛才師涓的琴聲已經讓大家如癡如醉,驚為天外之音。如今師曠出手,比師涓又高了一籌。
這個時候,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不知從哪裡飛來了十六隻白鶴,落在廊門。之後,隨著琴聲,發出歡快的鳴叫,展開翅膀,翩翩起舞。
一曲終了,久久回味。
「哇塞,太美了。大師,祝你身體健康,萬壽無疆。」晉平公很激動,起身為師曠祝福。坐下來之後,晉平公意猶未盡,問:「除了《清徵》,還有沒有更厲害的?」
「有,有一首曲子叫做《清角》,是當年黃帝大合鬼神時演奏的。以主公您的德行,如果聽了,國家將有大災難。」師曠脫口而出,說完之後,才有點後悔。
「嗨,我都這麼老了,我死後,哪怕他洪水滔天?來吧。」晉平公又來了勁。
師曠沒有再拒絕,他知道他今天無法拒絕,況且,他想驗證一下。
大家聚精會神,要聽這首最厲害的曲子。
(慢鏡頭)師曠的大拇指撥動了角弦。
琴聲響起,悠揚婉轉,令人肝腸寸斷。只見白雲從西北飄來,隨後,隨著樂曲的漸入佳境,狂風大作,暴雨傾盆,瓦飛磚裂。現場一片驚駭,紛紛奔逃,晉平公在左右的扶持之下,趕緊躲到廊屋之間的安全處。
風雨之中,只有師曠巋然不動,依舊撥動琴弦,沉浸於琴曲之中。一曲終了,師曠長吁一口氣,他累壞了。
此後,晉國連旱三年。
為此,《史記》寫道:聽者或吉或凶,夫樂不可妄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