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8)
「怎麼?」對面的她皺起了眉頭,看了過去。
然而,高台下只有疏桐箔月影,寂無人聲。
「沒什麼,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見到那傢伙了。他將視線收了回來,搖了搖頭,「想不出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
初霜頓了頓,眼底露出看不透的表情來:「快了,等你大婚那天就能看到了。」
沖羽喃喃:「恨不得明天就大婚。」
「你做事總是率性而為,想一出是一出,」初霜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是炎國在大戰後第一次迎來普天同慶的日子,百姓們吃了那麼多年苦頭,可都等著沾沾你的喜氣呢,怎麼能草率。」
「百姓百姓……這十幾年我為那些『百姓』不知道都死了多少次,到現在還得拿我沖喜?」沖羽嘀咕,我上輩子欠他們了嗎?」
初霜忍不住微微一笑「而且,也不能委屈了九歌啊。」
「唔……」沖羽轉了轉酒杯,倒是不說話了,「那也是。」
「看到你成親,我也就放心了。」初霜歎口了氣,嘴角含著如釋重負的笑意,「以後就算我不在,也會有人管著你了。」
他不由得揉了揉鼻子,「哎,你這話話說得……怎麼像是我媽一樣?」
「你不是總叫我奶媽麼?」初霜微笑著,將一個錦囊遞了過來,「本來是想在大婚典禮上送給你的,又覺得不大合適——還是先給你吧,免得他們看到了笑我。」
沖羽拿過那個精美的錦囊,不由得好奇:「裡面是什麼?」
「不許偷看!」初霜按住了他的手,輕叱了一聲:「等大婚那大再拆!」
「哎……你這不是吊我胃口嗎?」沖羽一貫是沉不生氣的,嘀咕著抱怨,「為什麼弄得這麼神神秘秘?」
初霜笑了一笑:「也不是什麼稀罕貴重約東西,藥而己。」
「藥?」沖羽哼了一聲,把錦素拿在手裡掂了掂,露出念味深長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婚那天才能拆?莫非是那種……洞房花燭夜堵添情趣,令人春宵苦短日高起的妙藥?」
"沙胡說八道了!」初霜臉色一紅。沖羽卻大笑著對做了一個鬼臉:「哦,也是,我忘了你一輩子幾乎都沒談過戀愛,哪有經驗做出這種妙藥?」
「閉嘴!」初霜狠狠瞪他,終於忍不住把手裡的杯子咂了過去——這種羞憤欲絕的少女神態出現在白髮飄飄的枯槁容顏上,有一種奇特的不協調,然而卻令炎國呈帝看出了神,甚至連杯子砸到了腦門都沒發現。
砰地一聲,杯子碎裂,他一個趔趄,才清醒了過來。
那一刻,兩人忽地安靜了下來,不再說話。
「靈兒回來了嗎?」初霜也沉默了一瞬,岔開了話題,「好久沒見她了。她這次跑出去玩的時間可有點長,會趕回來參加婚典的吧?」
「放心,葛城城主已經找到她了。」沖羽卻是隨意撇了撇嘴,漫不經心,「別擔心,那小丫頭雖然沒學到真本事,但三腳貓的功夫還是有點的,尋常也沒人熊能負她——她是在生我的氣呢。」
「怎麼?」初霜愕然。
」還不是因為我要取九歌?」沖羽歎了口氣,「你也知道,那小丫頭特別喜歡你。」
「……」初霜臉色微微的變了,垂下眼不說活。
「小孩子,不用太介意.,抑羽連忙道,「過一陣她就忘了。」
「是啊……」她輕微地歎了口氣,看了看到了中天的月色,放下荼盞站起身來,很晚了,我該回夢初堂了……睡前我還得看一看病人們的情況。」
「我派人送你回去吧,」炎國皇帝道,「當奶媽別當得太辛苦了。」
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都跟你說了多少遍,別叫我奶媽!」
「哈哈哈……叫一聲又不會少一塊肉!」他大笑著伸出手對她揮了揮,也不起身相選,便任由她在月下悄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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