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望著江玉郎走遠,才皺眉道:「這小子走得那麼快,我看有些不保險。」
哈哈兒道;「哈哈,他這是怕移花宮主來找他算賬的,所以趕緊想躲到那老鼠洞裡去。」白開心冷冷道:「我看他對咱們說的話,未必就真的相信了,你們若認為他真的會為你們找箱子,那才是做夢。」屠嬌嬌笑道;「我說的話既合情,又合理,他為什麼不信何況,這小子又貪財,又好色,萬兩黃金十個大美人兒難道還打不動他?」白開心道:「他就算找著箱子,未必會交給你們的。」屠嬌嬌笑道:「他不交給咱們,要那幾日空箱子又有什麼用?
哈哈兒大笑道:「不錯,這小子是個聰明人,只要用幾日空箱子來換黃金美人,這麼划算的事他難道還會不做。」白開心也忍不住笑了,道;「但換過來之後,我一定要告訴他這幾日又舊又破的空箱子,究一竟有什麼好處,我們要瞧瞧他那時的臉色。」
哈哈兒道;「哈哈,那時他臉色一定比你的屁股還要難看得多。」
說起屁股兩字,白開心的眼睛已向樹上瞧了過去,腿著眼笑道:「喂丁小姑娘,上面的風很大,你不怕著涼麼?」鐵萍姑仍然暈迷不醒,李大嘴卻皺眉道:「你這小子背上還背著一個,又想打別人的主意了麼?」白開心笑嘻嘻道:「這位小姑娘孤苦伶仃,又偏偏遇著個沒有心肝的薄情郎,實在怪可憐的,我不去安慰她誰去安慰她。」屠嬌嬌笑道:「很好,你快去安慰她吧但等到移花宮主找上門來時,你可莫怪咱們不幫你的忙了。」白開心咳嗽一聲,嘻嘻笑道:「老實說,像她這麼樣痛苦的人,我也安慰不了的,何況,我袋子裡已有了一個,年紀雖然大些,但薑是老的辣,老的才去火。」屠嬌嬌笑道:「你現在總算懂得些男女之間的門道了,只可惜男人卻是年輕力壯的才好,否則我……」白開心大笑道:「幸好我年紀大些,否則若被你看上,那才真是天大的麻煩。」
屠嬌嬌瞪限道:「有什麼麻煩?」
白開心笑道:「別的麻煩也沒什麼,只不過,誰也弄不清你那幾天是男的,那幾天是女的,若是弄錯了時辰,豈非危險得很。」
李大嘴撫掌大笑道:「妙極妙極,想不到你這樣的俗人,也能說出如此妙不可言的話來,莫非是這些日子來,已漸漸受了我的感化。」
白開心道:「不錯,古人說得好上同氣相應,近朱者赤,這些日子來,小弟能和李兄這樣的風雅之士朝夕相處,說話自然也漸漸變得有味起來。」
一這兩人本是天生的冤家對頭,雖然兩人都名列十大惡人,但見面的時候並不多,而一見面不是鬥,就是斗手。
白開心在江湖中的仇家也並不少,但他就為了李大嘴,是以寧可在江湖中像野狗般東藏西躲也不肯躲到惡人谷去。
他此刻竟忽然說出這種話來,李大嘴倒不禁怔住了。
屠嬌嬌笑道:「你們兩個混蛋鬧夠了麼?若是鬧夠了,就快回去吧!」
哈哈兒道:「不錯,杜老大只怕已在那邊等得急了,哈哈,你兩人總該知道,杜老大若是生起氣來,那就不是鬧著玩的了。」
白開心歎了氣,道:「想不到冷冰冰的杜老大,居然會對那小魚兒這樣好,還生怕小魚兒找不著,一定要留在那裡等,他若知道小魚兒永遠再也不會去了,一定傷心得很,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好生安慰安慰他吧。」
李大嘴大笑道:「你以為小魚兒真的已被那江玉郎害死了麼?」
白開心瞪眼道;「你方才難道沒有聽見?」
李大嘴笑道:「你放心,江玉郎若能真的害死小魚兒,他就不是小壞蛋,是活神仙了。」
哈哈兒道:「只怕連活神仙都害不死小魚兒的,哈哈,我第一個放心得很。」
屠嬌嬌笑道:「小魚兒若是死了,我少不得也要掉兩滴眼淚的,又怎會如此開心?」
白開心道;「既是如此,你們為什麼也要害他,故意留下那些漂志,騙他到那老鼠洞去,這豈非存心要他死在那大老鼠手上麼?」
屠嬌嬌笑道:「這只因咱們知道就算那大老鼠也弄不死他的白開心冷笑道;「你只怕沒有這麼好的心吧?你只不過是怕們,所以就想借刀殺人,要他的命?」
李大嘴怒道;「你這張狗嘴,為什麼永遠說不出人話來?」
白開心怒道;「老子說的難道你敢不承認?」
屠嬌嬌嘻嘻笑道:「咱們就算承認也沒關係,但我告訴你,會為他掉眼淚的……」
這時竟真的有一滴眠淚從樹上掉了下來,幸好他們已離開了一一和燕南天勾結在一齊,來害你算他是被咱們害死的,我還是垣樹林子,誰也沒有注意。
鐵萍姑並沒有真的暈過去,只不過,在她這麼樣悲慘的處境下,她除了假裝暈過去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到了。
她再也末想到江王郎對她竟完全都是虛情假意,更末想到江玉郎竟會如此輕易地拋棄了她。
她的心早已碎了,只等他們走光之後,才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她恨不得現在立刻就能死去。
她自已也想不到自己怎會對這小畜牲如此多情。
一這也許是因為她在移花宮裡忍受的寂寞太久,壓制的情感太多,所以一旦發作,就不可收拾,她本來從不如流淚的滋味,但現在眼淚卻流個不停。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發覺又有雙眼睛在瞬也不瞬地瞧著她,但這雙眼並不如別人那麼貪婪,那麼可恨。
一這雙眼非但美麗,而且明亮得就像是春天晚上升起的第一顆星,叫人見了,幾乎忍不住要迫她朝拜下去。鐵萍姑從來也沒有見到如此動人的眼睛。這雙眼睛的主人笑了。
她柔聲笑道:「這位姑娘,你貴姓呀?」
鐵萍姑竟不由自主答道;「我姓鐵。」
鐵萍姑瞧著她那絕世的風姿,瞧著她身上那華美的衣衫,想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忍不住閉起眼睛,眼淚又落了下來。
那少女柔聲道;「你一定很不願意在這樣子時見到我,但你也用不著難受,這世上的壞人實在太多,像我們這樣的女孩子,都免不了要受人欺負的,你若是知道,世上比你遭遇更悲慘的人還多得很,你也許就不會這麼樣難受了。」
鐵萍姑忍不住道:「世上難道真還有……還有比我更不幸的人」
那少女道;「怎麼會沒有呢你可知道,世上每一個城市裡,都有一些可憐的女孩子,被一些她素不相識,甚至是她們厭惡的人在蹂躪,但她們還不能像你這樣盡情一哭,她們還得裝出笑臉,去討好那些蹂躪她們的人。」她的確很會安慰別人,只因她很瞭解人們的心。
鐵萍姑果然不再哭了,過了半晌,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將我救下去?我一定……一定重重謝你。」
那少女歎了口氣,道:「你用不著謝我,我也很想救你的,只可惜我連梯子都爬不上去,這麼高的樹,我簡直連瞧著都頭暈。」
鐵萍姑道:「你……你難道一點武功都不會?」
那少女笑道:「你好像很奇怪,是麼?其實這世上不會武功的人比會武功的人可多得多了,大多數正常的人都不會武功的。」
鐵萍姑長長歎息了一聲,黯然道;「那麼你……你還是快走吧?」
那少女道;「我至少可以為你做些事,你冷不冷?我在下面生堆火好麼?」
鐵萍姑方才又是羞惱,又是悲慘,又是害怕,竟忘了寒冷,現在才覺得全身都已冷得發抖,山風吹在她身上,就像是刀割一樣。
只見那少女果然拾了些枯枝,又自懷中取出個很精巧的火子,在樹下生起一堆火來。
那少女笑了笑,道:「我叫蘇櫻。」
「蘇櫻,你就是蘇櫻?」鐵萍姑又吃了一鷲,忍不住失聲呼了出來。
鐵萍姑默然半晌,嗄聲道:「你到這裡來,是不是想找一個人」
蘇櫻也有些鷲訝了,道:「你怎麼會知道?難道你……你也認得我要找的那個人?」
鐵萍姑黯然道:「不錯,我認得他。」
蘇櫻歎了口氣,苦笑道:「世上所有美麗的女孩子,好像都認得他,你說奇怪不奇怪看來我競爭的對手倒不少哩。」
鐵萍姑道:「我不會和你競爭的,以後只怕也永遠沒有人和你競爭了。」
她一句話末說完,眼淚又落了下來。
蘇櫻臉上忽然變了顏色,失聲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鐵萍姑流淚道:「他……他已被人害死了」
蘇櫻全身的血液,像是一下子就結成了冰。
她木然怔了半晌,蘇櫻忽又笑了,大笑道:「你一定是弄錯了,小魚兒怎麼會被人害死世上又有什麼人能害得死他?他不害死別人,已經很客氣了。」
鐵萍姑淒然道;「我本來也不信世上有人能害得了他的,但這次卻不能不信,因為這次是我自己親眼瞧見的。」
蘇櫻全身都發抖了,頂聲道:「你親眼瞧見的?是……是誰害死了他?」
鐵萍姑道:「那人叫江玉郎,他將小魚兒推到那邊山壁上的洞裡去了,那山洞深不可測,何況小魚兒還中了毒……」
她話末說完,蘇櫻已向那邊山壁奔了過去。
一這山壁筆立千尺,宛如刀削,那洞穴離她又至少有十丈,其間雖然也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但輕功稍差的人也難躍上,何況絲毫不會武功的蘇櫻。平日此誰都鎮定的蘇櫻,此刻不禁也失常了。
她早已淚流滿面,跺著腳道:「我為什麼不學武功?誰說武功是沒有用的……」
鐵萍姑道:「你能上得去麼?」
蘇櫻道:「無論如何,我也要想法子上去的,而且我一定有法子上去!」
她說這句話時,語聲忽然變得無比堅定,說完了這句話,她立刻就擦乾了眼淚絕不再哭泣!
她就算要哭泣,也要等到以後,因為她知道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她知道眼淚並不能幫助她解決任何事。
鐵萍姑瞧見她的轉變,也看出她的決心,心裡不禁暗暗歎息:「想不到這弱不禁風的女孩子一莧有這麼強的自信,這麼大的決心,而我呢?……」
胡藥師的運氣不錯。
他掉下去的這山洞,頁在比他想像中還要深得多,這山洞外面最多只有十丈,裡面卻深了不止六倍。
從五十丈高的地方跌下去,就算這人的輕功已天下無雙,還是一樣難免要摔得四分五裂。
胡藥師自己也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的了土他還未來得及再轉第二個念頭,只聽「噗通」一聲身子已跌入水中,這山洞底下,原來是一池水。
胡藥師先吃了一鷲,但鷲嚇立刻就變成了歡喜,他既沒有摔死,小魚兒自然更不會跌死了。
他想從水裡跳起來,但水卻不淺,育一頭栽進水裡,喝了兩口又鹹又臭的水,幾乎嗆得他透不過氣來。
只聽小魚兒笑嘻嘻道:「我正覺得寂寞,有朋自天上掉下來,不亦悅乎,只可惜這裡沒有酒,也只好請你喝兩口臭水了。」
山洞裡雖然很暗,但總算有天光從那裡透進來。胡藥師揉了揉眼睛,已瞧見小魚兒了。
只見小魚兒坐在旁邊一塊大石頭上,他肚子裡裝滿了無可救藥的女兒紅,又被人推到這插翅也難飛出的洞裡來,但他臉上居然還是笑嘻嘻,非但一點也不發愁,而且還像是開心的很。
胡菜師也游過去爬上石頭,忍不住問道:「你……你難道不發愁」
小魚兒笑道:「發愁若能使我逃出去,我早就發愁了。」
胡藥師默然半晌,吃吃道;「那解藥浸了水之後,還能用麼?」
小魚兒道:「你放心,那解藥我藏得很妥當,水浸不透的。」
胡藥師咳嗽兩聲,乾笑道;「現在魚兄和在下同在危難之中,已可算得是同病相憐的患難之交,魚兄現在總該將解藥贈給在下吃了。」
小魚兒道:「不可以。」
胡藥師道;「為……為什麼?」
小魚兒笑嘻嘻道;「我解藥不給你,你就會一直聽我的話,我將來就算養個兒子,也不會像你這樣乖的,有這樣乖的人在旁邊,豈非是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我為什麼要將解藥給你呢?」
胡藥師苦著臉道:「但…,:但在下……」
小魚兒道:「你只管放心,你中的毒暫時絕不會發作的。」
他們說話的聲音自然很小,因為空谷傳音,山洞裡又有水,說話的聲音一大,外面立刻就會聽見的。
但他們卻末想到,外面說話的聲音,這裡竟也能聽得見,在外面的人,瞧見四野無人,更絕不會想到隔牆有耳,是以說話時自然也不會有什麼顧忌。
江玉郎在那裡向鐵萍姑花言巧語時,小魚兒驍得只是搖頭歎氣,胡藥師幾次要說話,都被他攔住了。
忽聽鐵萍姑一聲鷲呼,小魚兒正以為她不知被江玉郎怎麼欺負了,但這時卻已響起江王郎的呼聲。
接著,他又聽到江玉郎、鐵萍姑和移花宮主說的那些話聽到了這些話,小魚兒就像個石頭人似的怔住了。
他這時才知道鐵萍姑是移花宮的門下。
過了半晌,只聽小魚兒喃喃道:「原來鐵萍姑竟是移花宮門下,難怪她那天一見到花無缺,就悄悄溜走了二那麼「銅先生和「木夫人就一定是移花宮主改扮的了,這也難怪移花宮主要花無缺聽銅先生和木夫人的話,但移花宮主好生生的為什麼要改扮成別人呢?」
他將前因後果,每件事都仔仔細細想了一遍,想得頭疼了起來,但卻越想越糊塗,越想越不明白。
想到名震天下,人人畏之如鬼的移花宮主,竟被他支得團團亂轉,甚至在廁所的外面等他大使,他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突聽胡藥師笑道:「妙極妙極,移花宮主剛走,「十大惡人又來了好幾個,我看江玉郎這小子以後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小魚兒這才回過神來,聽了半晌,展顏笑道:「來的是「不男不女屠嬌嬌,「不吃人頭李大嘴,「笑裡藏刀哈哈兒,和「人不利己』的白開心。」
胡藥師道:「你和他們很熟麼」
小魚兒道:「天下只怕再也沒有此我跟他們再熟的人了。」
胡藥師精神一振,道;「那麼你現在為何還不趕快要他們來救你?」
小魚兒笑道;「等一等,我還要聽聽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等到他們說出魏無牙的貴客就是江別鶴,小魚兒又是一鷲,這才知道那天他重傷垂死時,無牙洞裡來的人就是江別鶴,若非江別鶴到了,蘇櫻還末必能將他救走,想到這裡,小魚兒不禁又笑了。只聽胡藥師又道:「奇怪,他們為何要將幾日箱子看得如此重要呢?」
小魚兒笑道:「少年戒之在鬥,老年戒之在貪,一個年紀越大,對錢財也就看得越重,竟似乎已忘記人若死了,是連一文錢也帶不走的。」
胡藥師道:「但他們要的只是畿口箱子呀。」
小魚兒微笑著,不再說話了,但眼睛裡卻發出了光,過了半晌就齬得屠嬌嬌他們說起他了。
聽到那些漂志果然是他們設下來騙他的陷阱,小魚兒臉色不禁又變了,默然半晌,搖頭苦笑道:「想不到竟不出蘇櫻所料,連你們都想要我的命,但你們可知道,我早已知道燕大叔的秘密了麼,我並沒有想要你們的命呀?」
他歎了幾氣,忽又開心起來,笑道:「只不過一個人死了後,若能賺得屠嬌嬌幾滴眼淚,也真算不容易了。」
小魚兒最大的本事,就是無論在多麼惡劣的情況下,他都有法子讓自己變得開心起來。
胡藥師卻再也沒有這樣的本事,他現在自然也已知道小魚兒是不會要屠嬌嬌他們出手相救了。
胡藥師愁眉苦臉地怔在那裡,再也打不起精神來。
小魚兒卻拍了拍他肩頭,笑道:「你放心,就算他們不來救我,也有人會來救我的。」
胡藥師還想再問,這時外面卻已傳來蘇櫻說話的聲音。
聽到後來,胡藥師忍不住歎了氣,道:「蘇姑娘對魚兄你當真是情深一往,有這麼樣的佳人垂青,魚兄你的福氣頁在不錯。」
小魚兒竟也歎了氣道:「你若覺得這是福氣,我就轉讓給你吧。」
胡藥師只有笑了笑,過了半晌,忍不住又道:「但在下實在想不出她有什麼法子?」
小魚兒笑道:「你若能想得出她的法子,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樣倒楣了。」
突聽鐵萍姑大聲呼道;「蘇姑娘,這石壁滑不留足,你爬不上去的。」
聽她的語聲,似乎很為蘇櫻著急,顯見得蘇櫻一定爬得很狼狽,很艱苦,小魚兒也不禁歎息道;「她那雙腳一定又白又嫩,若被割破了,倒可惜得很。」
胡藥師也歎道:「看她的模樣那麼嬌弱,倒真想不到她有這麼大的決心。」
小魚兒道;「但像她那樣的聰明人,竟會用這麼笨的法子,卻叫我失望得很。」
一這時外面根本聽不見蘇櫻的聲音,鐵萍姑卻不時發出一聲鷲呼,顯見得蘇櫻的處境必定真是危險得隨時都可能跌下去的。
胡藥師微笑道:「一個女子若對男人有了情意,根本就不必有什麼理由,而且,女人們的理由,男人根本永遠也不會明白的。」
小魚兒歎道:「不錯,只要碰見女人,我也只有自認倒楣的!」
突聽鐵萍姑一聲歡呼。又聽得蘇櫻大聲道:「小魚兒,我來找你了,你聽得見我說話麼午,」
一這語聲竟已是從上面洞口發出來的,空谷回應,小魚兒非但能聽得到,而且耳朵都快要被震破了。胡藥師剛想說什麼,小魚兒已將他的嘴掩住,悄聲道:「你千萬不能回答她,否則她說不定會跳下來的。」
只見蘇櫻的臉,已在洞口露了出來,只不過洞太深,洞裡的光線又太暗,所以小魚兒雖能看到她,她卻看不到小魚兒。
小魚兒甚至可以看到她的臉已被劃破了,滿臉濕淋淋的,也不知是汗水,還是眼淚。
蘇櫻嘶聲道:「小魚兒,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話?你……你怎會這麼樣沒用,連江玉郎那樣的小畜牲都能害得死你,豈非丟人丟到家了。」
小魚兒附在胡藥師耳畔悄聲笑道:「她這是在用激將法,想要我說話,我就偏偏不上她這個當。」
蘇櫻又呼道:、:、、、「我辛辛苦苦救了你,你又這樣糊里糊塗地死了,你怎麼對得起我,你,你簡直太令我失望了。」
小魚兒還是不說話。這次蘇櫻也說不出什麼了,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胡藥師平日看她一舉一動,風姿都那般優美,無論遇著什麼事,神情都那樣鎮定,再也想不到她也會像這麼樣號淘大哭,哭得就像孩子一樣。
只聽鐵萍姑道:「你自己方纔還說過,世上遭遇比我們更悲慘的人,還多得很,連我都不再哭了,你又何必哭呢?」
蘇櫻痛哭著道:「你放心,我哭過這一次,以後就不再哭了,所以這次我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場,你也用不著再勸我。」
也不知過了多少,蘇櫻的哭聲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越哭越傷心,竟真的像是要將所有的眼淚都在這一次哭出來。鐵萍姑嗄聲道:「求求你,莫要再哭了好麼,你若再哭,我……我也……」
話末說完,她自己也已失聲哭了出來。
蘇櫻卻忽然不哭了,道:「你我萍水相逢,總算還很投緣,我希望你以後能想法子用石塊將一這山洞填滿,免得有別人再來打擾我們。」
鐵萍姑道:「你……你怎麼能死呢據我所知,你和小魚兒又沒有什麼山盟海誓,你為什麼要為他死。」
蘇櫻淡浹道:「我並不覺是要為他死,我只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了。」
胡藥師動容道:「魚兄,到了這地步,你還不說話麼?」
小魚兒歎道:「你以為她真會死麼?她這只不過是嚇嚇人的,你難道不知道,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胡藥師道:「但是她……」
話末說完,突聽鐵萍姑一聲鷲呼。蘇櫻已從上面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