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小神女叫婉兒也準備一下,婉兒問:「三姐姐,我們也出去嗎?」
小神女說:「不是我們,而是你。」
婉兒一怔:「我?我一個人嗎?」
「丫頭,你害怕一個人單獨行動嗎?」
「我當然害怕啦!我一個人,真不知怎麼辦才好。」
「丫頭,你真要好好鍛煉一下,學會單獨行動,應付江湖上的不測。」
「三姐姐,那也要慢慢來呀!」
「放心!你現在是去尾隨小怪物,然後和他會合。」
「我幹嗎要尾隨他呢?」
「你在暗中觀察他身後有什麼人盯蹤,要是有,你就要注意這個人了!」
「然後呢?我是不是將這個人捉起來?」
「哎!你先別打草驚蛇,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然後與小怪物會合,悄悄地告訴他。」
「要是沒有呢?」
「那也要與他會合,看看他嗅出了什麼可疑的人物沒有。」
「三姐姐,這樣我不是暴露了嗎?」
「丫頭,其實你已是早已暴露了,要是你不去,別人才奇怪思疑。你去,人們反而不思疑了!」
「三姐姐,怎會這樣的?」
「丫頭,你以後真要多動腦筋了。你們兩人雙雙去賀壽,又雙雙告辭,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回去,你不去,別人不奇怪嗎?人們問起你這個慕容家四小姐去了哪裡,叫小怪物怎麼回答?如果小怪物說你一個人已回紫竹山莊了,人們更思疑,怎麼小怪物聞到凶訊轉回來,而你不回來看看?太不講江湖義氣了吧?再說小怪物又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回紫竹山莊?」
「三姐姐,你別說了!我去就是。」
小神女含笑說:「這就對了!這樣,你不但是慕容家的俠義四小姐,也是我的好四妹,我真正的四妹妹。」
「我以前不是嗎?」
「你以前是,現在更是,所不同的,你現在比以前成熟多了,比以前更俠義了!」
「三姐姐,你別逗我,我寧願我不成熟,永遠不離開你。」
「哎!丫頭,你怎麼這樣說的?好了!你快去吧!記住,不管什麼情況,你與小怪物,夜裡一定要趕回來見我。」
「就是姐姐不說,我也會趕回來。」
婉兒說完,閃身去追小怪物了。
再說小怪物來到鵝嶺山莊,只見整個山莊瀰漫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人人悲憤,個個傷心,甚至有人在靈位前斷指宣誓,不捉到杜鵑,死不瞑目。至於前來拜祭的群雄,一個個悲憤填胸,滿臉全是戚色。小怪物的到來,人們又是意外,總管家西門柳身穿重孝,親自到大門前迎接。小怪物想起了五天前,這裡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沉浸在一片歡樂之中,想不到五天後就全變了樣,滿莊盡掛白色,跌進了悲痛、仇恨的深淵中,幾乎是人人相對無語。
小怪物面色凝重,在靈堂拜祭之後,安慰西門飛、西門雪兄妹兩人,勸他們兩個節哀順變,並聲言一定要為他們找到殺人的兇手,交給他們親自處理,西門兄妹自然感激不已,當西門柳過來請小怪物到客廳去坐時,小怪物說:「柳叔,能不能讓我看看伯父、伯母的遺容遺體?我想看看他們到底是死於何種兵器之下,殺人的兇手是哪一條道上的人物。」
其中有一位來客說:「萬里少掌門,你不必再驚擾西門堂主夫婦的遺體,剛才岑捕頭已觀察過,堂主夫婦是死於一劍致命的千幻劍法,殺人兇手就是神秘的杜鵑。」
小怪物說:「要是這樣,我更想看了!」
「怎麼你還想看的?」
「因為我看了一劍致命的劍傷之後,以後要是碰上了杜鵑,我會知道怎樣提防他這一招殺著,從而想辦法活捉他。」
西門柳說:「少掌門說得對,堂主和夫人的遺體就在幔帳後面停放著,少掌門請。」
小怪物隨西門柳走進幔帳後,西門鋒夫婦的遺體擺放在並排的兩張木板上,上面蓋著白布。小怪物輕輕掀開白布一看,只見他們屍體眉心各有一處劍傷,的確是一劍致命。從這一劍致命的地方來看,兇手的劍法不但快而準,而且內力深厚,劍尖只在眉心處一點,劍氣便直透入腦而亡。
小怪物想起了西門鋒夫婦生前對自己的熱情和親切,現在目睹了他們的慘死,悲憤仇恨一齊湧上心頭,暗暗咬著牙說:不管是真杜鵑還是假杜鵑,哪怕就是真杜鵑,我也要找到他為西門堂主夫婦報仇,不論他過去幹了多少好事,但他殺害了西門鋒夫婦,怎麼也不能原諒。
小怪物又檢查屍體的其他部分,再沒有發現其他的傷痕,便蓋上白布說:「柳叔,能不能帶我到伯父、伯母遇難的現場看看?」
「少掌門要去現場?」
「柳叔,我想,任何殺人的高手,不管他怎麼精明老練,多多少少總會在現場留下一些蛛絲馬跡,說不定可以找到真正的兇手的。」
「少掌門,岑捕頭已帶人到現場觀察過了,除了留下一束含苞待放的杜鵑花外,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
「說不定岑捕頭沒有發現,我可以發現呢?柳叔!你還是帶我去看看,我比任何人更想抓到兇手,為伯父伯母報仇。」
西門柳更想為堂主報仇,他說:「好!少掌門,我帶你去。」
他們剛走出擺設靈位的大堂,婉兒一下出現了,小怪物一怔:「四妹妹,你這麼快也趕來了?」
「這麼大的事,我還能不趕快趕來嗎?飄哥,你的輕功太快了,我怎麼追也追不上。」
婉兒的到來,西門一家都感到欣慰,本來小怪物的突然而來,人們已有些意外了,但也有一些疑問:怎麼你一個人來的?你不是與慕容四小姐在一塊的麼?四小姐幹嗎不來?現在四小姐也趕來了,人們釋去了心中的疑團:原來是萬里少掌門家傳的幻影輕功極俊,急於趕來,四小姐一時追不上。
婉兒的到來,西門一家上上下下,不但感到欣慰,似乎也看到了希望。慕容四小姐劍法極好,先後擊敗了上元道長和那個劍癡,有她的到來,再也不擔心杜鵑那可怕的劍法了,完全可以對付這個殺人兇手。的確,西門一家和所有誓要為西門鋒夫婦報仇的群雄們,儘管誓言旦旦,但也有些顧慮:就算找到了杜鵑,自己是杜鵑的對手麼?到時,只有拼而已,能不能殺了杜鵑,也不敢抱多大的希望。現在四小姐來了,他們感到有希望了!問題是怎麼才能找到這個來無蹤、去無影的神秘杜鵑。直到現在,所有武林和江湖人士,沒有任何人見過杜鵑,連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肥是瘦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尋找?哪怕就是杜鵑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也不知道。要找到杜鵑,談何容易!
小怪物說:「四妹妹,你快去拜祭伯父伯母,安慰飛哥和雪姐,我們一塊去伯父伯母遇難現場看看。」
「飄哥哥,那你等等我。」
婉兒上香拜祭了西門鋒夫婦,又安慰了西門兄妹幾句之後,便與小怪物跟隨西門柳去現場觀察。
西門鋒夫婦遇害的現場是內院一處寬大的寢室,他們來到內院,西門鋒夫婦臥室前面的小院中有一攤血跡,臥室門口也有一攤血跡,他們一問,才知道西門鋒夫婦遇害時,西門堂主跟前的兩個護衛武士和西門夫人跟前的兩個丫環,同時給兇手殺害。
小怪物在血跡的四周觀察了一下,便走進了臥室,更是詳細地四下觀察,婉兒輕問:「你發現什麼線索沒有?」
小怪物皺皺眉說:「事後來這裡的人不少,就算兇手有痕跡留下來,也完全給破壞了!」
婉兒問:「那我們怎麼辦?沒法去尋找兇手了?」
小怪物不答,卻轉問西門柳:「柳叔,伯父伯母遇害,是誰先發現的?以後,又有什麼人來過這裡了?」
西門柳說:「首先是莊上兩個更夫發現了小院中的兩具護衛武士的屍體,他們鳴鑼報警,接著是我和少爺、小姐趕來,後是上元道長,木道長和司徒長老飛身而到,以後岑捕頭也帶人從城裡趕來了,前前後後,總共二十多人來過這裡。」
「怪不得現場這麼亂了!柳叔,有沒有人破窗而入?」
「破窗而入?我當時心亂極了,沒注意有沒有人破窗而來,似乎沒有。」
「丐幫的司徒長老沒破窗而入麼?」
「我不知道他和上元道長、木道長是怎麼進來的。少掌門,你怎麼知道有人破窗而入了?」
「沒有什麼!因為我察覺到有人破窗而入,在窗框留下了給衣袖掃過的痕跡,你看看,這窗框上的一些灰塵,不是給人掃過麼?」
西門柳仔細一下,果然是,驚訝地說:「少掌門,你觀察真細微,怪不得岑捕頭說,兇手可能是破窗而入,出其不意地殺害了堂主和夫人。」
「柳叔,現在上元道長他們去了哪裡?」
「他們分頭去追蹤兇手了,同時也去通知重慶丐幫堂口的人和峨嵋派人,一同去追蹤杜鵑的下落了。」
小怪物又問:「殺害兩名丫環和兩名護衛,用的是什麼兵器?」
「他們同樣也是死於利劍之下,全都是一劍致命。」
小怪物現在的神色,彷彿一下成了一個有豐富經歷的成年人了,他沉思不語,婉兒問:「你又發現什麼了?」
小怪物搖搖頭:「沒任何發現。」
婉兒問:「你不是……」
小怪物忙說:「四妹妹,我們一同到莊子外面四周,看看外面有沒有兇手留下來的一些線索。」他又向西門柳說,「柳叔,我們不回靈堂了,請代我們向飛哥雪姐說一聲。」
西門柳愕然:「少掌門和四小姐就這麼走了?」
「柳叔,為了搜索兇手的線索,我們得搶先一步,不然,就是兇手在莊外留下的一些蛛絲馬跡,也會很快消失掉,到時,就更難追尋了!」說完,小怪物拉了婉兒之手,一齊躍上屋頂,四下嗅了嗅,便翻越圍牆,往鵝嶺峰而去。
婉兒問:「你怎麼急急忙忙地往這鵝嶺峰而走?」
「因為這一帶有兇手留下來的氣味。不知是他從山峰飛越進入鵝嶺山莊殺人,還是殺人後往這山峰而去。」
婉兒驚喜:「你真的嗅出兇手的氣味了?」
「不嗅出,我帶你往山峰走幹嗎?你知不知這個兇手是誰?」
「是誰?」
「是劍癡!」
「劍癡?」
「就是曾經與你比試過的劍癡。」
「是他?」
「當然是他了!他身上有一股與眾不同的狐臭氣味,我一踏入西門堂主的寢室,就在眾多氣味中,嗅出這一股氣味來了!」
「飄哥哥,你幹嗎不對西門柳說出來,讓眾人一齊來追蹤他不更好嗎?」
「因為我不想人知道我有這一門特異的本領,我擔心你一下說出來,所以連忙打斷了你的話,匆忙將你帶出來,不讓你說下去。」
「你幹嗎怕人知道的?」
「我當然怕啦!要是一旦給江湖上人知道了,不但我今後不得安寧,恐怕還有性命危險。」
「你別嚇我,怎會有這樣的事?」
「四妹妹,你真是太天真了!一旦讓人知道我有這奇異的鼻子,今後要是發生了莫名其妙的命案,準會找我去幫忙,替他們找出兇手來,我還能安寧嗎?」
「飄哥哥,你是不是太自私了?助人解決困難,找出真正的兇手,以免無辜受害,這不好嗎?虧你還是名門正派的俠義人士哩!」
「四妹妹,話不是這樣說,就怕東廠的人知道了,準會不擇手段,千方百計的將我弄了去為他們幹壞事;還有那些神秘的殺手,知道了我有這一門本領,也會在暗中千方百計想辦法將我幹掉,那我就防不勝防了,所以還是別說出來的好。何況鵝嶺山莊人員特別複雜,誰也不敢保證其中有沒有東廠的人。」
「這麼說來,你這個奇異的鼻子是不能讓人知道了?」
「你能明白就好了,干俠義之事,我大可以暗中相助,要是一些惡人壞蛋給人幹掉了,我才不會為他們找出兇手來。但俠義人士給人幹掉了,我一定為他們找出真兇,只是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就像現在我為西門堂主一家人找出真兇一樣。」
「飄哥哥,你是不是怪我剛才說話說錯了?」
「不不!你是出於俠義心腸,我怎會怪你的?只是你不知道江湖上的奸詐百出,人心險惡,太過天真而已。」
「好啦!我今後不說你就是啦!飄哥哥,其實你將劍癡就是杜鵑說出來不好嗎?」
「不不!劍癡不一定就是杜鵑。」
「他怎麼不是杜鵑了?他到過西門堂主的寢室,殺人後又留下了一束杜鵑花,他不是杜鵑又是誰了?」
「四妹妹,你不允許他冒充杜鵑殺人,意圖嫁禍給真正的杜鵑?」
婉兒一怔:「不錯!有可能是這樣。」
「還有,西門堂主夫婦之死,也不一定是他殺害的。」
「怎麼不是他了?以他的劍法,的確也可以殺得了西門堂主夫婦,他招招出劍,都是凌厲的殺著,不是他又是誰了?」
「你看出他的劍法是千幻劍法了?」
「這個我不知道,可惜三姐姐不在這裡,要是三姐姐在這裡就好了!」
「四妹妹,我告訴你,殺害西門堂主夫婦的,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以上,其中還有一個是女子,她一身也有一種特殊的胭脂香味。」
「真的?那不是杜鵑了!杜鵑是獨來獨往的神秘人物。」
「所以,劍癡不一定是殺害西門堂主的兇手,這裡有幾種可能,一、劍癡可能就是杜鵑,他偶然夜過鵝嶺山莊,剛好碰上了兇手們在殺害西門堂主,而且還以他的名義殺人。」
「這不可能,要是他真的是杜鵑,早就將這些兇手幹掉了!還能容得這些兇手們離開麼?不會的。他是怎麼也容不了有人敗壞他的名聲。」
「四妹妹,你不允許兇手們在殺了人後離開,他後來才到?或者他一時不知情,為了弄清殺人者的真正面目和下落,悄悄地跟蹤而去,然後再一舉而幹掉他們?要不,他不是杜鵑,而是真正的杜鵑殺了人後離去,他不想多管閒事,跟著也走了!」
「哎!你這麼一說,將我全弄得稀里糊塗了。一時說是,一時說不是。」
「好好,四妹妹,我不說了,現在我們主要找到他才好說話。不管是杜鵑也好,不是也好,總之血案現場,他即使不是殺人兇手,那也是一個目擊者。」
「那你快用你的鼻子找呀!」
小怪物在鵝嶺峰上四下打量,凝神嗅著,他帶著婉兒朝北而去,最後來到了嘉陵江畔,小怪物所聞到的氣味,一到江邊,便完全消失了,再也嗅不出來。他站在江邊,鎖著眉望著嘉陵江對岸,又望望嘉陵江上下游,他不知往哪個方向去追蹤才好。
小怪物猶豫了一會,又帶著婉兒轉回鵝嶺峰,婉兒不明白地問:「你幹嗎又往回走的?」
「四妹妹,你先別問,跟著我好了。」
到了鵝嶺峰上,小怪物嗅了一會,便沿著山峰,往南而走,穿過一些田野、樹林,最後又來到了長江邊上。一到長江邊上,他所要找到的氣味,又一下完全消失了。小怪物跺著腳說:「完了!沒法追尋了!」
婉兒愕然:「什麼?完了?」
「我不知道這三個殺人兇手,是坐船到了對岸,還是往上下遊方向而去。」
「你鼻子嗅不出來嗎?」
「你以為我的鼻子是萬靈的嗎?兇手們要是一上了船,他們身上的氣味,就再也嗅不出來了,不是給江水洗掉,就是給江面之風吹散了,叫我怎麼嗅出來?」
「那我們怎麼辦?」
「沒辦法,我們只好回去。」
「我們不尋找了嗎?」
「我怎麼找呵!要是他們坐船順流而下,可以去奉節、巫山,甚至湖廣各地,我怎麼追蹤?萬一他們在長江某一處上岸,我就更沒辦法找了!」
「我們不能坐船往下而去嗎?」
「四妹妹,你真是說得輕鬆,要是他們不順流而下,而是往上游而去,我們不白跑一趟了?」
「他們去上游、下游你也嗅不出來?」
「我不是說,一遇到江河,他們的氣味全消失了,我再也嗅不到啦!」
「飄哥哥,你是不是在捉弄我了?害我跟你跑了這麼多的路,最後說沒辦法找了!你這不是捉弄我嗎?」
「哎!這麼嚴肅的追蹤兇手的大事,我怎會捉弄你了?你以為我不辛苦嗎?」
「你要是不捉弄我,就是說大話!你的鼻子一點也不靈敏,在騙人,還那麼故作正經的叫我不說出去哩!」
小怪物給這個純樸、天真而又辦事認真的婉兒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說:「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就是我們坐船往上下游去追蹤,沒四五天我們不能回來,那三姐在家中不等急了嗎?我們還是先回去的好,看看三姐姐怎樣說。」
婉兒聽他這麼一說,也只好跟著他回廖府了。小神女見他們這麼早就回來了,有些奇怪,問:「你們去鵝嶺發現什麼新情況了?」
小怪物聳聳肩說:「三姐姐,我們什麼也沒發現。」
婉兒說:「三姐姐,我看他盡在騙人。」
「哦?他怎麼騙你了?」
「他裝模作樣地東嗅嗅、西聞聞,說什麼嗅出了兇手身上的氣味,帶著我登鵝嶺峰往北跑,又無端端地拉著我往南奔,結果說什麼氣味消失了,沒辦法找啦!將我當成了一個小傻瓜,胡亂地跑了好一段冤枉路。」
小神女問小怪物:「小兄弟,這是怎麼一回事?」
婉兒又說:「三姐姐,你別聽他胡說的,他那個什麼特異的鼻子,是假的,是在胡弄我們!結果什麼也嗅不出來。」
「丫頭,你先別埋怨,聽聽他怎麼說。」
小怪物只好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小神女問:「小兄弟,你真的嗅出殺人兇手其中的一個是那個劍癡?」
「三姐姐,這一點我絕不會說假。」
「殺人兇手一過了江河,你就什麼也嗅不出來了?」
「是!他們的氣味給江水和江面上的風洗掉或吹散了,不像在陸地,會停留在地上以及四周的山石草木之中。你們要是不信,完全可以用一條獵犬試試。」
「小兄弟,我相信你不會騙我,要是這些兇手在某一處出現,你剛好又經過,你嗅不嗅得出來?」
「當然可以嗅得出來,可是天下之大,有這麼巧嗎?」
「小兄弟,只要你有這一種奇異本領就行了!說不定以後我們在什麼地方真的那麼巧碰上他們了!」
「好呀!要是我碰上了,絕不會讓他們走脫了!」
「小兄弟,你能肯定其中一個是劍癡?」
「我當然敢肯定,但他是不是殺人兇手,我就不敢肯定了!更不敢肯定他就是神秘的杜鵑。」
「要是我們找到了劍癡,就好辦了!」
婉兒問:「三姐姐,我們怎樣才能找到他呢?」
「這好辦,我們通知丐幫和白龍會的人,不愁找不到劍癡。」
小怪物說:「萬一他不是殺人兇手,我們不害了他了?」
「小兄弟,你放心,我們告訴丐幫和白龍會的人,要想找到殺人兇手和杜鵑,只要找到劍癡一問,便知道了!因為事發當夜,他在附近一帶,看見了兇手或者是杜鵑。」
小怪物說:「好!我現在就去告訴他們。」
「小兄弟,這事不用你去,你不是喜歡去外面玩嗎?那你就去城中四處玩玩好了,看看殺人兇手的氣味,有沒有在街上、酒館、賭場或者青樓中出現過。要是有,你千萬別打草驚蛇,應不動聲色地打聽他的下落,回來告訴我們。」
「要是沒有哩?」
「那你就可以大玩特玩了!這不更好?」
小怪物笑起來:「好!我去。」
小神女對婉兒說:「丫頭,我們今夜去丐幫的重慶堂,將劍癡的事告訴他們,再由他們告訴白龍會的人,只要劍癡仍在四川,就不難將他找出來!這樣,就可以找到殺人的真正兇手是誰了!要麼是他,要麼就是其他兩人,或者他們三人都參加了這一次暗殺,事成之後,分頭而走。」
婉兒問:「那麼他們三人都不是杜鵑?」
「丫頭,我可以肯定,他們三人都不是。他們合謀暗殺西門堂主?自然不是。就是劍癡剛巧路過鵝嶺山莊,目睹了暗殺,也不會是杜鵑,頂多他不是東廠的鷹犬而已。要是他是杜鵑,絕不會讓那兩個冒充他的人悄然而去,自己獨自往北走而過嘉陵江,卻不去追蹤那一男一女的兩個殺手。」
婉兒一下明白了,怪不得小怪物先往北追蹤劍癡,追不到時,又折回來往南追那一男一女而到了長江邊。她帶歉意地對小怪物說:「飄哥哥,看來你這個鼻子還有一點作用,不是在騙我。」
小怪物說:「什麼一點作用,而是大有作用。」
婉兒笑著:「你別再吹牛了,要是大有作用,你幹嗎追不到他們而空手跑回來?」
「你——」
「我說錯了嗎?你難道不是這樣?」
小神女說:「好了!好了!你們也別再鬥嘴了!今後我們要幹的事可多了,想辦法將真兇找出來。這顯然是東廠人的一個大陰謀,撇開劍癡,那兩個起碼是東廠派來的殺手,要不,他們三個人都是,殺了西門堂主,目的是挑起武林中人和白龍會人對杜鵑的仇恨,同時也想將杜鵑引來四川。」
婉兒說:「杜鵑為人極為機敏,他會上當跑來四川嗎?」
「以杜鵑的為人和行蹤、機警而膽大心細來看,可以說他還有一股傲氣。他明知這是一個陷阱,也會跑來,不但給東廠的人一個顏色看,也要將冒充他的人找出來,向白龍會人作一個交代,還自己一個清白。」
「這樣,杜鵑不危險嗎?」
「所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然,他就不是神秘的杜鵑了!只怕杜鵑來到,又會在四川製造幾樁驚天的血案來,死的不知是哪一個魔頭人物,免不了有些無辜的人會傷在他的劍下。」
「三姐姐,那四川不更亂了?」
「所以我們要盡快將真兇找出來,揭穿東廠的陰謀,避免杜鵑與江湖中人誤會更深,相互殘殺。」
小怪物說:「好呀!我真要看看杜鵑是個怎麼樣的人,領教他的高招。」
婉兒說:「你連他是什麼人也不知道,恐怕杜鵑在你面前出現,你也不知道。」
「除非他不在四川殺人,留下杜鵑花,不然,我一定可以將他找出來!」
小神女說:「小兄弟,我們就靠你啦!你現在還是快點出去尋找真正的殺人兇手吧!」
「好!我現在就去!」
小怪物閃身出去了,可是他幾乎跑遍了重慶的大街小巷,也在茶館、飯店、賭場、青樓出入過,就是沒嗅出他要尋找的人。顯然,這三個殺人兇手,沒有在重慶城裡出現過,已是遠遠地離開重慶了!結果他空手而回。
婉兒見他回來,急問:「你找到了沒有?」
小怪物搖搖頭:「他們看來沒有到過重慶城。」
「你不會是貪玩,忘記找人了?」
「你看我像一個貪玩的人嗎?我這一雙腿,幾乎在重慶跑斷了!你還說我貪玩?」
「飄哥,你不是這麼認真吧?」
小神女從樓上走下來說:「丫頭,小兄弟找不到人,正一肚惱火,你別再火上添油了!看來,殺人兇手的確不在重慶,不然,他們恐怕早已被岑捕頭抓了起來。」
小怪物愕然:「什麼?岑捕頭也知道他們了?」
婉兒說:「你以為只有你知道劍癡,別人就不知道了?」
「他們怎麼知道的?」
小神女說:「小兄弟,剛才方姐姐和廖姐夫已來過了這裡,他們說,岑捕頭也在懷疑劍癡,現正派人四下尋找。」
「他憑什麼懷疑劍癡了?他不會也有一個像我這樣的鼻子吧?」
「像你這樣的鼻子是沒有,他是憑推斷。」
「憑推斷?」
「不錯!是憑他的辦案經驗,推斷出劍癡有可能是殺害西門堂主夫婦的兇手。因為劍癡突然出現,劍法極高,而且也是一門殺手的劍法,在眾多賀壽人之中,只有他能殺得了西門堂主。就是上元道長和木道長,雖然是用劍的高手,一時間也殺不了西門堂主,而且他們也沒有任何理由要殺害西門堂主。當然,還有我們的四丫頭,也有可能殺得了,但西門堂主夫婦不是死於西門劍法,而是死於可怕的殺手劍法。」
婉兒說:「你不知道,岑捕頭將所有來客的拜帖都一一看過了,其中最可疑的就是劍癡,並且懷疑他可能就是神秘的杜鵑。現在,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尋找這個不見了蹤影的劍癡,也用不著我們去通知丐幫的人了!」
小怪物自言自語地說:「看來這個岑捕頭,果然不愧是神捕三眼神門下的弟子,是有兩下。」
小神女說:「岑捕頭同樣也發現其中有個殺手是個女子。」
小怪物更是愕然:「他又是怎麼知道了?」
「看來這個女殺手在小院裡,殺了西門堂主跟隨的兩個護衛武士後,頭上的一支銀釵不小心給樹枝掛了下來而沒有發覺,給岑捕頭拾到了。這一支銀釵,是鵝嶺山莊所有婦女們所沒有的,而且也不是四川銀店所打造,而是京師銀店打造的。現在,岑捕頭已派人帶著白龍會的兩個精明弟兄,趕去京師各家銀店去明查暗訪,看看這支銀釵的主人是誰。」
小怪物又是愕著半晌不出聲。婉兒問:「你怎樣啦!愕著幹嗎?」
「沒什麼!我只是感到岑捕頭的行動好迅速。」
小神女說:「小兄弟,你收拾一下行裝,今夜裡我們就離開重慶。」
「什麼?今夜裡我們就離開?」
婉兒說:「兇手們已不在重慶,我們留在重慶幹嗎?不如到其他地方去尋找。」
「那我們去哪裡?」
「去成都呀!」
「去成都?兇手們會在成都出現麼?」
「會不會在成都出現,誰也不知道,我們只好碰運氣了!」小神女笑著說。
婉兒說:「三姐姐說要去成都,除了找尋兇手外,主要是擔心范府商隊的安全。」
小怪物問:「商隊有危險麼?有誰敢斗膽動這支商隊的?那他簡直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了!」
「小兄弟,話不能說得太絕,現在,連白龍會重慶堂有名氣的堂主,他們也敢下手殺害,洗劫一支商隊,在他們看來,又算得什麼?」
「三姐,這不同,他們殺害西門堂主,是要嫁禍杜鵑。」
婉兒問:「你難道不准他們冒充杜鵑洗劫商隊麼?」
「你們不是說真的吧?」
婉兒衝著他說:「誰跟你說假的了?你不願意跟我們去,那你留下來好了!我和三姐姐去。」
「我幾時說過不跟你們去了?」
「那你幹嗎要左問右問的?」
「好好,我不問,我今後當個啞巴!」
「喂!你這不是鬥氣嗎?」
小神女說:「好啦!小兄弟,今後我們還要靠你這個神奇的鼻子,才能找到兇手,也才能找到杜鵑,你快去收拾下行裝吧!」
是夜,他們三人打點妥當,告別了方姐姐和廖姐夫,悄然離開重慶,沿著驛道,施展輕功,往成都方向而去。在月夜之下,他們繞過壁山縣,第二天一早,便出現在合州屬下的銅梁縣了。這裡仍是重慶府管轄的一個縣城,也是重慶府最西的一個縣。一過銅梁,便不是重慶府的地方,而是潼川、成都、重慶一州二府錯綜交叉的地方,也是一些山賊、土匪出沒的地方,但他們對白龍會屬下白龍鏢局所保的鏢,卻不敢動手,對一些沒鏢師保護的來往商人,卻不時進行劫掠,往往洗劫一空,是川中最不平靜的地方。這些劫匪,人數不多,沒有幾個在黑道上是有名的,只是一些下三濫的無名之輩,不為武林人士注意。他們無事就分散,成了附近一帶的山民、鄉人,有事就集中,便是劫匪,而且手段極為殘忍,殺人滅口,不留任何痕跡。長久以來,他們既不為官兵注意,也不為俠義人士察覺,只知道有一些人,在這三府犬牙交錯的地方,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川中這一塊高山、深谷、密林、懸崖、急流的地方,成了一處可怕神秘的三角地,除了大隊商隊和有武功的人敢走這一條路外,一般平常人家,二三個行商,寧願繞路而走,也不敢走這條路。
小神女、婉兒和小怪物,剛好闖進了這一塊神秘而又可怕的三角地。他們走進銅梁縣城,在一家飯店用過早飯,又繼續上路了。儘管小神女三人穿著打扮,像一般的平常人家,但一個女子帶著一雙少男少女,也引起人們的注意,一個個以奇異的目光打量著他們。
中午時分,他們來到了一條山溪水畔,正打算在溪邊樹蔭下歇歇腳再走。這一處,正在三匯和塘壩兩個小市鎮的中間,行人稀少。驀然,一個書生打扮的漢子和一個小童,面色驚恐,狂奔而來。小怪物說:「你們看,這個書生是不是中了邪了,不會是他們看見了妖魔鬼怪吧?」
小神女笑著:「是呀!因為他們看見了你這個小怪呀?」
「那他們幹嗎還向我跑來的?」
婉兒說:「三姐姐,你快看,這個書生就是我們曾經見過的那個書獃子呀!他怎麼在這裡出現了?」
小神女也一時間感到驚訝:「是他麼?」
「三姐姐,我又會看錯了他的?」
小怪物愕然問:「什麼書獃子的?」
這個書生帶著小童氣吁氣喘地跑到他們的跟前了,他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叫墨滴、又號塗鴉的書獃子,他也不看清楚這兩女一男是什麼人,連忙搖手說:「你,你,你們快走,那一夥殺人的強盜快要追過來了!」
書獃子氣喘吁吁地說完,慌得像兔子似的要從她們身邊擦過,有多快跑多快。小怪物一手抓住書獃子說:「哎哎!你別跑呀!」
書獃子氣急敗壞地掙扎,可是小怪物的手,像鐵爪似的,書獃子掙又掙不開,跑又不能跑,叫起苦來:「完了!完了!這一下我們全死了!我叫你們快跑,你們怎麼不跑,還抓起我來不讓跑?」
婉兒大叫:「書獃子!你看看我們是誰?」
書獃子一下認出婉兒和小神女,一時喜出望外,接著全身像散了骨架似的,兩腳無力,坐了下來,吐了一口大氣說:「好了!好了!這下我不用死了!」那個小童,也跟著他坐下來。
小神女問他:「墨二公子,你們碰上什麼可怕的事了?」
「別問!別問!你們看,他們已經來到了!他們可殘忍極了!要錢兼要命。」
小神女等三人一看,五條當地山民裝束的漢子,一齊奔了過來。他們手中的兵器,有的是刀,有的是扁擔、木棍,有的是殺豬的尖刀,還有一個用斧頭,除了木棍,沒一件是武林中人所用的兵器。但這五個游匪散賊,目光卻特別的貪婪、殘忍。他們初見小神女等三人,先是微微一怔,繼而是淫邪地狂笑起來,好像他們又獲得了一筆意外的財富。這種流浪成性的游匪散賊,往往會為幾十文錢而殺人,毫無人性可言。其中一個青疤臉的漢子特別的凶殘,他說:「來!我們先將三個男的砍了,兩個妞兒留下來享受,然後再幹掉。」
小怪物彷彿不知道大禍臨頭似的,反而問:「喂!你們在說什麼?不是在嚇唬我們吧?」
一個拿殺豬尖刀的漢子一刀就向小怪物捅了過來,獰笑著:「你先去死吧!」
可是,他剛要捅入小怪物的肚子時,不知怎樣,他的身軀反而橫飛了起來,他的殺豬尖刀更莫名其妙地插進他自己的肚子裡去了!摔下來時,已是一具血淋淋的屍體。小怪物見他一出手就想要自己的命,以幻影魔掌,一招就要了他的命。這一下,不但群匪愕然,連書獃子墨滴也愕異起來,這是怎麼回事,被捅的人沒有死,拿刀捅人的匪徒反而死了?他自己的刀怎麼捅進自己的肚子裡去了?
青疤臉匪徒傻著眼問小怪物:「這是怎麼回事?」
小怪物反而茫然地說:「我也不知道呀!剛才幾乎將我嚇傻了,動也不敢動。」
「我兄弟手中的刀,怎麼插進自己的肚子裡去了?」
「這個我就更加莫名其妙了!他不會是嫌命長不想活了吧?」
一個拿斧頭的惡匪,突然一斧頭向小怪物頭頂劈來,一邊吼著:「老子先要了你的命!看你知道不知道。」
小怪物同樣發出幻影魔掌之功,這個匪徒雖然身體沒有橫飛了出去,卻是一聲慘叫,仰後倒了下去。眾人一看,他手中的斧頭,又莫名其妙地劈在他自己的腦袋上了!他死得更難看。
這一下,其他三個匪徒更駭然了,簡直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因為小怪物的行動太快了,三個匪徒看起來,好像小怪物沒有動過一樣。一個匪徒對著青疤臉說:「老大,莫非這裡有邪?要不,他們兩個怎麼無端端地莫名其妙地死了?」
青疤臉說:「看來這溪邊樹下是有點邪門。」
另一個匪徒說:「老大,我們走吧!」
青疤臉說:「走?眼看見的財富,我們不要了?能走嗎?」
「老大,那我們怎麼辦?」
青疤臉揚揚手中的刀說:「叫這五隻羊跟我們走,離開這個邪門的地方。」
「不錯!還是老大有主見。」拿木棍的漢子說,他又朝著小神女等人吼著,「你們快跟老子們走!」
小神女問婉兒:「四妹,我們跟他們走嗎?」
婉兒說:「三姐姐,我們幹嗎要跟他們走的?坐在這裡不好嗎?」
「他們那麼凶神惡煞,不走行嗎?」
「三姐姐,有飄哥哩!他們不敢過來。」
拿木棍的匪徒見他們居然敢不聽自己的話,頓時兇惡起來:「快過來,不過來,老子就用木棍打死你們!」
婉兒說:「你凶幹嗎?我們幹嗎要聽你的話,跟你們走?」
拿木棍的匪徒給激怒了,提起木棍,直朝婉兒奔來。他不敢奔向小怪物,認為小怪物所站在的地方太過邪門了,卻直奔婉兒,想一木棍朝婉兒凌空擊下,敲碎了這小丫頭的腦袋。誰知他一擊擊空,婉兒轉眼不見了。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一下不見了的,他一時愕住了!但婉兒早已在他身後,一伸手將他舉了起來,然後像扔死狗一樣扔了出去,將他狠狠地扔在溪邊的一塊岩石上,腰骨折斷了,腦袋又撞裂了,頓時魂歸地府。
這一下,青疤臉和另一個拿扁擔的匪徒,看得心膽俱裂,他們不敢相信一個小小的丫頭,竟有這般的神力,將一個一百多斤重的大漢舉起來還扔了出去。他們看不清小怪物是怎麼出手,但婉兒的出手,他們卻看見了。
五個匪徒,轉眼間已不見了三個,黃瓜打狗,已不見了一大半。他們這下感到碰上的這一對少男少女根本不是人,不是山妖化身,就是山神下凡了。青疤臉驚叫一聲:「我們快跑,這裡太過邪氣了!」
這兩個窮凶極惡的匪徒,轉身往來路狂奔而去,就像書獃子墨滴和他的小童狂奔而來的情景一樣。小神女說:「小兄弟、四妹,別讓這兩個賊人跑掉了!」
小怪物和婉兒,早已飛身去追趕他們了!兩個匪徒剛想逃入樹林,小怪物已悄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擠眉弄眼地問:「噢!你們幹嗎跑的?你們不是要我們跟著你們走嗎?你們怎麼這般的飛跑,我們跟得上嗎?」
青疤臉瞪著眼問:「你們到底是人還是鬼怪?」
「哎!人家叫我為小怪物,你說,我是人還是鬼怪?」
青疤臉是這伙游匪散賊的頭兒,性格自然是特別的凶悍,他舉刀猛然向小怪物砍來:「老子不管你是人還是怪。」
在一夥匪徒中,他比較會一些功夫,但也根本不是小怪物的對手,小怪物只出手一招,不但將他手中的刀奪了過來,順手一刀,也將他砍了,同樣,這個青疤臉也是死於自己的刀口下。
最後一個拿扁擔的匪徒看見這一情景。嚇得往斜裡拔足狂奔。婉兒一下從樹林中閃出來,一掌拍出,便將他拍得橫飛起來,摔在地上,雖然沒有摔死,卻摔斷了雙腿,再也站不起來。婉兒走過去問:「你跑呀!幹嗎不跑了?」
這個匪徒忍著挖心似的痛,叩頭求饒說:「小祖宗奶奶,小人今後再也不敢了,求你饒過小人一命。」
小怪物走過來說:「四妹,別跟他多說,叫他滾起來,跟我們去見三姐。」
匪徒痛苦地說:「求小爺爺放過小人,小人雙腿都摔斷了,已不能走了!」
小怪物打量了匪徒一下,看出他真的是雙腿摔斷了,便說:「這樣,那我提你去見我三姐。」他一手將匪徒提起來,和婉兒雙雙走回原處。小神女問:「那個青疤臉哩?你們不會是讓他跑了吧?」
小怪物眨眨眼皮說:「三姐姐,對不起,我真的讓他跑掉了!」
「你是說真的?」
婉兒說:「三姐姐,你別聽他胡說八道的,那個青疤臉也已經死了!」
小神女望著小怪物說:「好呀!你連我也敢戲弄了!」
小怪物慌忙說:「三姐姐,我是說真的。」
婉兒說:「他明明死了,你還說是真的?難道我說假的了?」
「四妹,你也沒說假呀!」
「那你怎麼說讓他跑了的?」
「我是說讓他跑去豐都城了呀!」
這一下,連書獃子墨滴主僕兩人也忍不住笑起來,他感到這個所謂的小兄弟,武功怪異,說話有趣,是逗人喜歡的人。
小神女問斷腿的匪徒:「你現在想死還是想活?」
匪徒連忙叩頭求饒說:「小人想活,求女俠放過小人。」
「說!你幹了多少壞事,殺害了多少人。」
「小,小,小人沒,沒,沒殺過人。」
墨滴身邊的書僮說:「他說假話,我看見他殺害了一個老人。」
墨滴一下著急起來:「你少說一句,沒人說你是啞的。」
書僮問:「二少爺,我說錯了嗎?」
婉兒說:「墨二少,你現在還害怕什麼?難道擔心這個斷了雙腿的賊人,會向你報復?」
「在下是有點擔心,他還有同夥的人。」
這一下,提醒了小神女,她冷冷地對匪徒說:「到了現在,你居然還敢對我們說假話,看來你是不想活了!」
這個匪徒更是叩頭如搗蒜,連稱不敢,說今後再也不敢為非作歹了。小神女喝聲:「說!你還有多少同夥?你們的賊窩在哪裡?」
「小,小,小人沒有什麼同夥,也,也,也沒,沒,沒什麼賊窩的。」
小怪物說:「看來,你仍在說假話,三姐姐,我們將他幹掉算了!」
這個匪徒一聽,全身軟成了一團,指天發誓地說:「小,小,小人說的是真的。」
小怪物又問:「難道死去的四個人,不是你的同夥?」
「不,不!小人是第一次參加他們這次的搶劫行動,就是他們,也不是常在一起,無事分散,有了行動,才聚在一起,真的沒有賊窩。」
小神女和小怪物再審問下去,才知道這一帶的劫匪,不像其他地方的山賊土匪。安營紮寨,有個為首的人。他們是一些流氓、無賴、兇徒,平時分散,不是游手好閒,就是聚眾賭博,有事,就拉來一起,從事搶劫了。這樣的游匪散賊,往往對善良的百姓、二三個過往的客人,危害性就更大,手段也特別的殘忍,人和財全要,事後毀屍滅跡,各自分散。將劫來的財物,不是大吃大喝,就是賭博,上妓院,錢花光了,又再次拉隊進行搶劫活動。
小怪物問:「你真的是第一次參加他們的搶劫行動?」
「是!小人不敢說謊。」
「以前,你沒參加過搶劫?」
「有是有,但不是和他們。」
「和誰?」
「是和大,大,大頭佛,催命閻王他們。」
「他們現在哪裡?」
「一個在安岳一帶,一個在潼南附近,到底他們在什麼地方,小人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們不夠人手,才派人來叫小人參加。」
最後,小怪物問小神女:「三姐姐,我們怎樣處置這個匪徒?」
小神女不屑地看了這匪徒一眼:「算了!他雙腿已斷,又老實交代,諒他今後不敢也無能力為非作惡了,放了他吧!」
這個貪生怕死而又凶殘的匪徒一聽,慌忙叩謝小神女不殺之恩。
小神女再也不理他了,問書獃子:「你現在打算怎樣?跟我們走,還是你自己走?」
書獃子說:「這一帶攔路打劫的土匪這麼多,在下自然要跟隨你們走了!到下一個縣城後再說。」
書獃子的書僮問:「二少爺,我們不去看安岳的石刻了嗎?」
「還看?這一次,已嚇得我三魂不見了六魄了!」
小怪物問:「你們要去安岳縣?」
「是是!在下原本想去安岳縣的,可是這一帶的強人那麼多,我有點害怕去了!在下還是先跟隨你們到下一個縣城後再說。」
婉兒說:「墨二少爺,我們現在正是要去安岳縣呀!」
書獃子一聽大喜:「真的?那在下就跟隨你們一塊去。」
小神女說:「好,我們現在就走,到了前面的小鎮,我們坐下用飯,慢慢地說。我想知道,你怎麼跑到四川來了!」
書僮說:「三小姐,你不知道,我家的二少爺,過了元宵節後,在家中就再也呆不住了,要來四川看什麼樂山大佛了。其實那個大佛有什麼好看呵!」
書獃子喝著:「你少說一句好不好?」
小神女一笑:「我們走吧!」
他們一行五人,再也不去理睬那個斷了腿的匪徒,便離開溪邊往西而去塘壩小鎮。這短短的一段路程,竟然花去了他們一個多時辰,要是施展輕功,恐怕早已出現在安岳縣城附近了,但帶著書獃子主僕兩人,只好慢慢隨他們走路了。小神女和小怪物沒有什麼,但婉兒心中可暗暗嘀咕起來,要是這樣的走法,幾時才可以趕上商隊?幾時才可以到達成都?商隊要是遭人洗劫,我們還能趕去救嗎?
好不容易他們來到了塘壩的小市鎮,在一間飯店坐下來,叫菜用飯。當小神女問書獃子怎麼又胡亂跑出來時,婉兒有點埋怨地說:「墨二少,難道你那一次從綁匪五煞手中能僥倖逃生出來,仍不知道害怕,還敢跑出來的?」
書獃子墨滴歎了一聲:「在下生性好動,在家呆不了,所以在下只好又跑出來。不過這次我不是一個人了,而是帶著書僮棋兒一塊出來,有什麼事,也有一個人照應。」
婉兒說:「他能照應你嗎?你別連他也一起害了,我勸你們還是回去的好。」
書僮棋兒像小大人似的:「我當然可以照顧我家的二少爺呀!」
「你還是一個孩子,怎麼照顧你家的二少爺了?」
「我看四小姐也大我不多,頂多大我一歲而已,不是一樣也隨三小姐跑出來了嗎?」
這真是有其主,也必有其僕了!一個不知危險死活的書獃子,他帶著的一個小書僮,也一樣的不知危險死活,而且還有些憨頭憨腦的愛說話哩!
婉兒「哎」了一聲:「棋兄弟,你不同我,我多少會一點武功,你會嗎?」
棋兒說:「我當然會呀!」
婉兒反怔住了:「什麼?你會武功?」
「是呀!我雖然沒有四小姐的武功那麼好,多少也會一點,要不,我家少爺就不會帶我出來了。」
「你會武功,幹嗎見了那五個匪徒,一味狂奔逃命?」
棋兒聽這麼一問,嘟起了嘴,帶埋怨地說:「這不怪我,都怪我家二少爺。」
這麼一來,小神女和小怪物都感興趣了,小怪物問:「怎麼怪你家二少爺了?」
棋兒這時,好像一個大人似的:「我家二少爺太沉不住氣了!」儘管他說話的口吻如成年人,但神態卻仍然是一個孩子,並且說話還不知輕重,也不怕書獃子的面子難堪,小神女他們看見都忍俊不禁,小怪物更是逗著他問:「你家二少爺怎麼沉不住氣了?」
「我們遠遠在林子裡看見土匪打劫,我拉著他躲藏在一處不易為人察覺的草叢裡。誰知他一見匪徒殺了人,就嚇得驚慌失措地跑出來了,連我想跑出去救那個老人也來不及了。你們說,我家二少爺一跑,我還能不跟著跑嗎?」
小怪物說:「你會武功,可以不跑呀!跟賊人們交手不就行了?」
「這不行呀!賊人有五個,萬一他們三個人纏住我,兩個去追殺我家二少爺,二少爺不危險嗎?所以他一跑,我只好跟著他跑,好保護他呀!要是我家二少爺當時能沉住氣,不驚慌害怕,伏在草叢裡不動,我就可以跳出來和賊人們打了!」
「棋兄弟,你自問能打得過那五個賊人?」
「打不過,我可以往另外一個方向逃,引他們追來!這樣,我家二少爺不是沒有危險了?可是,他就沉不住氣。」
書獃子這時說:「你別吹牛了!你能跑得掉嗎?」
「二少爺,我當然跑得掉呀!
小神女含笑問:「棋兄弟,你會什麼武功了?」
「我會三掌法呀!」
小神女一怔:「什麼?你會三掌法?」
「是呀!我還會一套翻身滾地法哩!」
小神女又是訝然:「翻身滾地法?這是一門什麼武功的?」
棋兒不好意思地說:「三小姐,這不是什麼武功,是一門打不過人逃跑的功夫,像狐狸一樣的溜掉!賊人們一時沒辦法能捉到我而已。」
小怪物問:「世上有這麼一門逃跑功夫嗎?棋兄弟,你不是在說笑吧?」
「公子!我敢說笑嗎?」
小神女說:「棋兄弟,我相信你不會說笑,你能不能將你學到的三掌法,抖一掌給我們看看?」
棋兒看看左右,見有些吃飯的客人也在注意自己,他有些難為情地說:「三小姐,在這裡抖出好嗎?」
「你隨便拍擊一掌給我看看就行了!」
棋兒站起來,離開桌子,腳步一移動,一掌便順勢拍出,小怪物愕然:「這就是三掌法嗎?」
「是呀!這就是三掌法了!」
幾個吃飯飲酒的客人看見感到好笑,這麼隨隨便便地拍出一掌,就是什麼三掌法了?這也算是掌法,那麼拍蒼蠅、拍蚊子的手掌又叫什麼掌法了?這簡直是胡鬧。其中一個客人忍不住地說了一句:「拍的人傻,看的人就更傻!」
另一個客人說:「人家這是逗小孩玩,你又何必認真?」
書獃子說:「好了!好了!你坐下吧!別給我出醜了!你真不怕貽笑大方。」
小神女和婉兒卻看得訝然起來。棋兒拍出的,的確是一陣風傳給小三子的鬼哭神泣三掌法,一點也沒有錯,這掌法婉兒也會,那是西門小三子傳給她的,她曾出其不意地將追魂劍獨孤燕也拍倒了!只是目前在座的人,沒一個人看出而已。小神女不想令這書僮成為眾人注意的人物,只笑了笑:「你拍得不錯呵!坐下來吃飯吧!」
他們用罷飯後,婉兒說:「三姐姐,我們怎樣走呀!」
小怪物說:「當然是用腳走呀!不會用手來走吧?」
婉兒生氣了:「誰不知道?這還用你來說的?我們用腳走,別說到不了成都,連安岳今夜裡也到不了!」
小神女說:「那我們雇一輛馬車走吧!這樣,今夜就可以趕到安岳。」
小怪物說:「好呀!我從小到這麼大,還從來沒坐過馬車哩!不知坐馬車是什麼滋味。」
棋兒也說:「我也沒坐過馬車呀!」
小神女有意地問:「哦?你跟你家二少爺,從湖廣來到這裡,一路上都是走路來,沒坐過馬車?」
「是呀!除了坐船,都是走路,我家二少爺說,走路好!沿途可以欣賞各地的山川美景,還說體會什麼異鄉的風土人情哩!其實還不是一些山石、土嶺、樹木、流水,跟我們家鄉差不多,只是形狀有點不同而已,沒有什麼好看的。」
小神女一笑:「這樣,你們不辛苦嗎?」
「何止是辛苦,還一路上擔驚受怕的,有時錯過了投宿,還在荒山古廟裡過一夜哩!」
書獃子又說:「好了!好了!你的話頭怎麼這般的多呵!少說兩句不行嗎?」
小神女和婉兒不由相視一笑,她們請店家幫忙雇了一輛馬車,五人齊上了馬車,往安岳縣城而去。
小神女始終感到書獃子墨滴這個人,有某一種摸不著的神秘感:每每有杜鵑出現的地方,不管是真杜鵑也好,假杜鵑也好,都有他的出現,在湖廣是這樣,現在在四川,也是這樣,杜鵑出現了,他也出現了!按一般常理來說,一個不會武功的書生,在血案發生的地方,往往走避還來不及,可他偏偏在這時出現,還這麼有閒情逸致去看什麼大佛和石刻,難道他真是一個寄情於山水之間、不知道害怕、危險的書獃子?小神女在這時,又想起了婷婷姐姐的一句話來:「你不感到那位書獃子的行徑,有些古怪麼?」
小神女看看書獃子,又看看書獃子身邊的書僮棋兒,這個棋兒,也像婉兒一樣,天真、胸無城府,但他比婉兒更愛說話,而且還出言無忌。小神女有意向棋兒下手了,她問棋兒:「棋兄弟,你這三掌法是誰教你的?是不是一個行為古怪的叫化教你?」
棋兒愕了一下:「不是呀!他半點也不像叫化,而且也不古怪呀!」
「那是誰教你了?」
「是一位神醫。」
「什麼?神醫?」
「是呀!這位神醫本領可大了!什麼無名腫毒,給他一醫治就好了!」
小神女一聽到醫治無名腫毒,便立刻想了西門小三,問:「這位神醫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但人人都稱他為治毒神醫,他為人可好了,給貧苦人醫毒,一文錢也不收,有人說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年紀跟我家的二少爺差不多。」
小神女更加肯定是西門小三子了,含笑問:「你那一門翻身滾地逃走法,也是他教你的了?」
棋兒更是愕然:「三小姐,你怎麼知道了?」
小神女一笑:「因為我也是一個神仙呀!還有不知道的?」
棋兒更是睜大了眼:「真的?怪不得我家二少爺,說你和四小姐,是天上的一對仙子哩!本事大極了!我還以為少爺是逗我玩的,現在看真的了!你們真的是神仙了!」
書獃子一下尷尬起來,連忙對小神女和婉兒說:「三小姐,四小姐,你們千萬別見怪,在下只是比喻而已,誰知道他不懂事卻當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