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說到遼東儀怪說走就走,轉眼就不見了蹤影。翠翠急問金幫主:「金姨,要不要去追他們回來?」「算了!由他們去桐柏山也好!」
「金姨,他們去桐柏山會不會出事?」
「金姨,話不是這麼說。萬一他們真的不幸,是我逗他們而逼他們去的,叫我能安心麼?」
豹兒說:「那我去追他們回來!」
金秀姑說:「你別瞎忙了!」她又對翠翠說:「武林飛帖上說你這個江湖小殺手心狠手辣,冷酷無情,視人命如草芥,連老人婦孺也不放過,全無人性。現在看來,不大像呀!」
翠翠一笑:「嘴生在他們的鼻子下,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自感無愧,理他們幹嗎?」
群雄聽了,有些人又暗暗自感慚愧。金秀姑又說:「放心!他倆不會出事的,別看他們在表面上嘻嘻哈哈,稀里糊塗,胡攪蠻纏,其實他們心裡比任何人都來得精細。莫長老有他們前去協助,說不定能查出神秘的飛鷹堡出來!我們等他們的好消息好了!」
翠翠鬆了一口氣,笑著說:「原來這樣,怪不得金姨叫我們別瞎忙了!金姨,那還提不提飛鷹堡的殺手出來審問?」
金秀姑想了一下說:「審問一下也好,他就是不說,我們多少也可以從他的神態和說話中看出、聽出一些蛛絲馬跡來。」她又問秦掌門、靜心老尼、瘋道人和群雄,「各位認為怎樣?」
秦掌門點點頭:「這樣也好!」群雄也贊同,有些人心裡想:飛鷹堡的一名一流殺手,不知道飛鷹堡在哪裡,怎麼說得過去?
飛鷹堡的—只飛鷹無後給提出來了。這個一流殺手,企圖在豹兒與遼東雙俠交鋒時,與另一飛鷹無容出奇不意地刺殺豹兒和翠翠,結果弄巧反拙,不但殺不了豹兒和翠翠,反而給豹兒體內奇厚無比的真氣震斷—了手和震飛了出去,為苞兒捉了回來,成為薛家寨的階下囚。
群雄一看,認得出他還是飛鷹堡主諸葛仲卿身邊的四名劍手之—。—個緊跟著諸葛堡主的護衛高手,不知道飛鷹堡在哪裡?要是這樣,諸葛仲卿可以說是深不可測,連身邊的人也不信任了。
無後雖然受傷被擒,給帶出來時,仍是一副桀驁不馴的神態,環視了大堂上群雄一眼,便昂然而立,令群雄暗暗皺眉。
金秀姑叫人給他安排—張椅子坐下,他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的確,以他敏捷的身法和上乘的劍法,存心要殺在坐的群雄,沒有不得手的?要是豹兒沒有寶衣護體,他那一劍恐怕也得手了,即使豹兒不死,也會身負重傷。所以他根本不將眾人看在眼裡。
金秀姑面帶微笑地問:「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
無後心裡頓時明白,薛家寨的人要殺自己了,便說:「你們要殺,就快快給我—刀好了,我沒有話要交代的。」
「其實,只要你回答大家的幾句問話,我們完全可以放你走。」
「你們別白費心機了!我是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會說的。」
翠翠揚揚眉說:「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嗎?」
「知道了又何必問我?」無後一句話,就將翠翠以後要說的話封住了。
翠翠一笑,她和飛鷹堡的大小十三鷹打過兩三次交道,瞭解他們寧願死,什麼話也不會回答,要想從他們口裡掏出話來,不能直接地問,只有用巧妙迂迴的辦法才可以掏出來。可是秦掌門卻忍不住了,喝叱:「你不怕我們碎割了你?」
無後對他的恐嚇簡直不屑一顧,冷笑一聲:「要殺要割任便,我絕不會皺一下眉。」
崆峒派的一位門人見無後這樣輕視自己的掌門,怒不可遏,「嗖」的一聲,利劍拔出:「好!我就先給你-一劍,為我謝師叔解恨!」
崆峒派的劍法,輕捷無聲,倏然而至,一下就在無後腿上刺了一劍,鮮血流出。無後連哼也不哼,幾乎用鄙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這算什麼本領?刺—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有本事,等我的傷好了,我們來比試一下。」群雄們不禁暗暗讚許:這的確是—條不怕死的硬漢,可惜是飛鷹堡的一個冷酷殺手。這位崆峒派的門人再想給他一劍時,秦掌門皺眉喝住:「住手!你不怕讓人恥笑?」
翠翠這時冷冷地對無後說:「你又算是什麼東西?在我們與遼東雙俠交鋒時,你冷不防地從背後偷襲我們,是英雄好漢的行為嗎?你有本事,幹嗎不出來與我們正面交手?他這麼正面出手,事先還向你打過招呼,不比你從後面偷襲我們光明磊落得多嗎?」
翠翠這幾句話,不但給了崆峒派門人以面子,也說得無後無話可說。
金秀姑搖頭惋惜,用帶憐憫的口吻說:「本來你的確是一條好漢,可惜成了諸葛仲卿一個不能自主的可憐的殺人工具,任人擺佈,與所謂的英雄好漢沾不上邊,我們還想將你挽救出來,你卻至死不悟。現在你既然什麼也不願意說,好,我們不殺你,讓你離開,讓諸葛仲卿來殺你好了。我想他所用的殘忍手段,你是怎麼也受不了的。」
無後—怔:「堡主怎麼會殺我?」
「怎麼不會呢?因為你告訴了我們,殺害岷山七雄的,是無命、無魂等幾個人;血洗藍家堡的,是無病等四人奉命而行;殺害崆峒派謝女俠的,是奇雲山莊莊主鳳鳴岐親自出手。諸葛堡主知道了這些事後,他會輕易放過你嗎?」
「我幾時告訴你們這些事了?」
翠翠說:「是呀!本來不是你告訴我們的,是另外一個人。沒有辦法,我們為了保護他的安全,只好來個『白狗得食,黑狗當災』啦!將這些事說成是你說的了。你不是一個不怕死的硬漢麼?」
「我不怕死,但也不能給人白白冤枉而死,我死也要死個明白。」
「哎!你冤枉死也好。明白死也好,都不關我們的事,你去對你的堡主說好了!」
「不行!你們這樣要我吃死貓,還有沒有天理良心呢?」
翠翠笑起來,對金幫主說:「金姨,你看怪不怪?一個飛鷹堡的殺手,居然講起天理良心來了!」
金秀姑也笑著說:「是嗎?怎麼去屠殺岷山七雄滿門,血洗藍家堡,暗殺崆峒派謝女俠,連婦孺老人都殺,為什麼不講天理良心了?」
無後急了:「我可沒有要人背黑鍋,故意去冤害別人。」
翠翠見擊中了無後的弱點,心裡不禁暗暗好笑,原來這麼一個殺手,卻受不了委屈。可是他為什麼受不了呢?是性格如此?還是有別的原因?翠翠要乘勝追擊了,便說:「是嗎?你們血洗藍家堡,殺害謝女俠,為什麼叫我們薛家寨的人背這口黑鍋呢?」
無後一時啞口無言,半晌,幾乎無力地說:「這不關我的事,我沒有說,我只是奉命殺人。」
「那也不應該連無辜的老人婦孺也殺害呀!」
「這是堡主的命令,不留一個活口,我們不敢違抗。」
「違抗了又怎樣?」
「不但自己身受慘刑,連一家大小也無一人能倖免。所以我求你們將我一刀殺了,別冤枉我,害了我一家大小。」
翠翠心想:原來這才是他真正致命的弱點,這也是飛鷹堡諸葛仲卿能夠控制大小十三鷹並任意指使他們出外殺人的原因所在。到了這時,可以說無後的精神完全崩潰了,但翠翠仍不放鬆,眨眨眼皮說:「我沒有冤枉你呀!害死你家大小的不是我們,而是你自己。」
「你怎麼沒有冤枉我了?」
「你剛才不是什麼都說了嗎?」
「我說了什麼?我什麼都沒有說呀。」
「第一,你承認了是你們殘殺岷山七雄滿門,血洗藍家堡,暗算謝女俠,還將這口黑鍋讓薛家寨來背的;第二,你說這些事都是諸葛仲卿指使你們幹的。不敢違抗。在坐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我沒有冤枉你吧?」
「這,這,這些事,你們不是早知道了嗎?」
「其實,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只是猜測而已,不過從你口中得到了證實。你能說什麼都沒有說嗎?」
群雄們一聽,這才明白了翠翠的用意,問話的巧妙,勝過用嚴刑拷打所得的口供,也更真實、更為可靠。大家不能不佩服翠翠的機靈才智了。瘋道人哈哈笑著說:「你這個江湖小殺手,我瘋老道算是真正服了你了。今後呀,我瘋老道得遠遠避著你一點,不然,跟你說話,我瘋老道過去的一些醜事不全部給你套了出來?」
丐幫幫主金秀姑笑問:「你這瘋老道,過去有什麼醜事呀?」
「哎呀!這說不得,說不得。」
群雄們一聽,不禁心頭凜然。俠義道上的人,儘管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私隱,若給人知道了,面子上多少部有點不光彩。尤其是黑道上的一些人,更害怕去接近翠翠了!這時無後叫起苦來:「你這江湖小殺手怎麼這般的坑害我?好!我死給你們看!」說著,他用掌要拍碎自己的天靈蓋,一了百了。
豹兒和丐幫幫主雙雙同時凌空出指,封住了無後的穴位,令他頹然倒地,不能亂動。翠翠問:「你這是幹什麼?想嚇我們嗎?」
無後問:「你們怎麼不讓我去死?」
翠翠說:「你要尋死,可以到外面去死呀!幹嗎死在這裡?」
豹兒說:「你何必這樣?你今後悔過自新,重新做人,不就行了嗎?」
「堡主知道我什麼都說出去了,我還指望能重新做人嗎?」
丐幫幫主金秀姑問:「你死固不足惜,你一家大小!怎麼辦?」
「我死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這也是我過去作惡多端的報應。」
群雄們聽無後這麼一說,除了個別一些人外,大家都看得有些惻然,首先是靜心老尼合掌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說:「你能這樣,也不失為回頭是岸。」
丐幫幫主金秀姑說:「我可以教你一個辦法,你不但可以不死,而且還可以救你的一家大小。」
無後簡直不敢相信:「什麼辦法?」
「不過你先要答應我們,從此以後不再危害江湖,不再為飛鷹堡賣命,真正重新做人。」
無後一咬牙:「我答應!」
「那好!我們可以向外揚言,你已經死在藍家寨了!什麼也沒有說。你可以悄悄回去,將你家人轉移到別的地方去,從此隱姓埋名,不就行了?你要是再不放心,我還可以命我丐幫的弟子,幫助你轉移你的家小,到一處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去。」
無後睜大了眼:「你,你們真的會這樣?」
靜心老尼說:「阿彌陀佛!丐幫幫主,一諾千金,信譽滿天下,在武林中誰人不知?何人不曉?你放心,老尼擔保在座的群雄,沒一個人會說出去。」
金幫主又凌空出指,解了他的穴位:「好,現在你可以走了,我會叫人暗暗幫助你。」
無後站起來,首先向金秀姑叩頭便拜,然後又向群雄一拜:「在下無後今後有生之年,必當報答金幫主和各位今日的大恩大德。」
金幫主說:「好了,你快走吧!悄悄地迅速地趕回桐拍山,將你的家人接走,遲了,恐防有變。」
「多謝金幫主,」無後拜辭而去。
無後走後,群雄中有人問:「我們怎麼不問他飛鷹堡在哪裡?就這麼讓他走了?」
金幫主—笑:「我們又何必問?我們幫助他家小轉出來,他若知道飛鷹堡在什麼地方,就是我們不問,他也會說出來。我們一問,不引起他的疑心?懷疑我們在利用他,不是全心全意幫助他,不更弄巧成拙?」
群雄不禁暗暗點頭。崆峒派秦掌門問:「金幫主,現在我們怎麼辦?」
金幫主說:「要是大家願意聽我一句話,最好各自先回去,等候消息。一旦我們查清楚了飛鷹堡確切的所在地,老魔黑箭出沒和藏身之處,需要大家鼎力協作時,必然用飛鴿傳書,通知大家一齊趕來,共除老魔如何?」
「好!我們就一言為定,等候金幫主的好消息吧!」
於是群雄紛紛拜辭離開薛家寨,最後留下來的只有金幫主和她身邊的兩位女弟子以及白衣仙子母子幾人。薛家寨一場天外飛來的橫禍,幸得白衣仙子和金幫主先後及時趕來,才消除了,在武林中洗刷了一樁不白之冤。
是夜,歷經一場戰鬥風雨的薛家寨,顯得格外的寧靜,寧靜中含著人們的幸福和無聲的微笑及興奮的心情。人們一下從緊張、不安、擔心的氣氛中解脫了出來,再也不用擔心有人來侵犯薛家寨了,月光似水,樹影晃動,家家戶戶父子、兄弟、夫妻重相聚,屋前樹下,三三兩兩的青年人在輕談議論,慶賀薛家寨的人在兩次血的戰鬥中沒有什麼人傷亡,沒有給薛家寨的百姓增添孤兒寡婦,沒有失去親人的痛苦和悲傷的眼淚,沒有白頭人送黑頭人那種揪人心肺的哭聲。寨中的父老兄弟十分感激薛老寨主父女,感激豹兒、翠翠和青青,更感激白衣仙子和丐幫幫主,是他們的到來,救了薛家寨所有的人,不然,就是戰鬥勝利了,也掩蓋不了人們失去親人的痛苦。
看來,一般平民百姓,都愛好和平,渴望安寧,害怕戰爭,更不想戰爭,只有在敵人的逼迫之下,忍無可忍,才奮起自衛。
丐幫金幫主、白衣仙子和薛女俠,她們三人在月下小亭裡談心。豹兒、苞兒,也被寨中的一些青年拉去談心了!他們分外高興的是看到了這對一模一樣、叫人難以分辨的孿生兄弟,欽佩他們那超凡的武功,傾聽他們的說話,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來。
至於青青和翠翠,和金幫主的兩位弟子巧兒和靈兒又在一處談天說地。她們年齡不相上下,靈兒為最大,其次是青青和翠翠,最小的是巧兒。她們性情相投,更是一見如故,無所不談,嘰哩呱啦沒個完。巧兒拉著翠翠的手說:「翠姐姐,你這麼古靈精怪的,這是從哪裡學來的?你教教我們好不好?」
翠翠笑著說:「我有你們這麼古靈精怪嗎?」
「我們怎麼古靈精怪了?」
「怎麼沒有?你們扮成什麼彝族姑娘的,在川滇邊界上,說什麼我的豹哥是你姐姐逃走的夫婿,還將我們捉了起來,不夠古靈精怪嗎?這一筆帳,我還沒有和你們算哩!」
巧兒吃吃地笑起來:「翠姐姐,這不關我們的事,是我師父叫我們這樣幹的。」
「那你也扮得活靈活現呀!將我們都騙了!我真以為碰上了什麼彝族的山賊子!」
靈兒笑著說:「那也是你們請求我們師父,試探他是不是真的點蒼派少掌門。」
巧兒說:「翠姐姐,要是我姐姐真的將你的豹哥搶去了怎麼辦?」
靈兒叫了起來:「你這小妮子,是不是討打了?」
翠翠笑著說:「你們搶呀!我才不在乎。」
青青說:「你別嘴硬了,真的搶了去,你不找人拚命才怪。」
不知兒時豹兒和苞兒雙雙出現。豹兒愕然問:「翠翠,你找什麼,人拚命呀?」
巧兒、靈兒和青青一聽,一齊笑起來,翠翠飛紅了臉:「這裡沒你們的事,我們女孩子談話,你跑來幹嗎?」
苞兒問:「我們聽不得麼?你說,你找什麼人拚命了?要不要我和豹哥幫手?」
翠翠說:「不用!不用!你們快走吧。」
巧兒笑著說:「這事你們幫不得,一幫就更亂了!」
靈兒扯著她說:「你這小妮子,少開口沒人說你是啞巴。」
豹兒問:「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青青笑著說:「沒事,沒事!你們走吧!」
豹兒說:「是媽和金姨打發我們來找你們的,你們怎麼趕我們走了?」
「什麼?是師父打發你們來找我們?」巧兒詫異地問。
翠翠也問:「為什麼事打發你們來?」
「叫你們去商量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苞兒說:「你們去了不就知道了!」
四位少女相互看了一眼,便一齊跟隨豹兒、苞兒來到小亭上見白衣仙子和金幫主。
翠翠首先問:「師父、金姨,有什麼事要找我們來?」
金幫主笑了笑:「你這個江湖小殺手,我們這次派你去殺一個人!」
「哦?去殺什麼人?」
「殺老魔黑箭。」
翠翠怔了一下,笑著說:「金姨!別拿我取笑,我能殺那老魔嗎?」
「我可不是說笑哩!」
翠翠轉問白衣仙子:「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金秀姑說:「你別問你師父,這次的行動,由我當主帥,就是你師父,也得聽我的。」
「金姨,真的叫我去?」
「當然,主要殺手不是你,你只是從旁協助。」
「誰當主要殺手呢?」
「你的豹哥!丫頭,你敢不敢去?」
翠翠大喜:「金姨,我敢去!」
翠翠聽說跟豹兒在—起,別說去殺老魔,就是下地府去殺閻王爺也敢去了。金幫主和白衣仙子相視一笑。白衣仙子說:「丫頭,這一次去桐柏山,除了主要是去探明飛鷹堡在哪裡,更主要的是追蹤遼東雙俠,別讓他們給黑箭害了,並不是真正去殺老魔。金姨看中了你這丫頭的古靈精怪,極善用計,所以才特意請你出去,又怕你萬一碰上了老魔,所以才打發豹兒與你—同去。一路上應是以你為主,豹兒只是協助你,懂嗎?」
翠翠在喜悅中更是激動,想不到金姨和師父這麼看重自己。自己這次前去,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務,才不辜負金姨和師父所托,便說:「師父,我—定用心作為,不查出飛鷹堡的所在地,絕不回來見師父和金姨。」
金姨笑著說:「你這小殺手,別將話說絕了,三個月後的今天,不管查不查得出來,你們都必需趕到少林寺,我和你師父、母親,都在少林寺等你們,別忘記了。」
「好的。」翠翠高興答應了,又問:「金姨,我們幾時動身?」
「明天—早。沿途上,會有我丐幫的弟子與你們聯繫。」
苞兒問:「金姨,那我呢?」
金幫主笑著說:「你呀!任務就更重了!」
「哦?我有什麼重任?」
「你和青青,護著你母親,到四川成都拜訪你的陶十四姨,然後會齊白龍會的人,趕到少林寺,共獵老魔。」
苞兒愕然:「這算什麼重任?」
「少掌門,你別將這事看輕了,老魔黑箭,在四川有不少的人哩,一路上恐怕少不了交鋒,你和青青,要格外小心保護你母親的安全。」
苞兒這才無話可說。這時輪到靈兒問了:「師父,那我和巧妹兩人呢?」
金幫主說:「你們跟隨我,和薛寨主共守薛家寨,提防飛鷹堡的人再次來襲。」
豹兒愕然:「飛鷹堡的人還敢再來嗎?」
「這是以防萬一,不來更好。薛家寨,作為剷除老魔的臨時指揮處,三個月後才移到少林寺,我這個當主帥的不坐鎮在這裡行嗎?再說,薛家寨有酒有肉,我這叫化頭兒不用四處向人討吃了!不更好?」
大家都笑起來。這時薛女俠已從那邊走過來,叫人將消夜送到了小亭,笑著問金幫主:「你這個臨時的武林盟主,將人員都分派好了?」
「分派好啦!」
「分派好,那就吃消夜!我這個糧官還可以吧?」
金幫主笑起來:「你別將我們都養肥了!到時不能上陣交鋒,唯你是問。」
「哎!你這武林盟主,可真難伺候,沒吃的,說餓壞了你;有吃的,又說養肥了你,叫我這個糧官怎麼當呀!」
又是一陣笑聲飛起。
第二天,白衣仙子母子、師徒五人,在金幫主、薛家父女和商良等人的相送下、互相關心叮囑中離開了龍門山,從河津縣渡過了汾水河,取路走臨晉,奔水濟,從風陵渡橫渡黃河,進入陝西。是夜便在潼關投宿住店。翌日,他們便要在潼關各分東西了。
白衣仙子雖然是江湖兒女,又久歷風霜,對相處、分手並不看得十分重,往往拿得起、放得下,有江湖兒女那種豪邁之情。但畢竟是母子情深、師徒情長,不同於與其他人時聚時散,何況她從小就丟失了豹兒,認親之後,相聚的日子不長,她總感到有負於豹兒,沒有盡到自己做母親的責任,沒有給豹兒母愛的溫情和關懷,要不是為了剷除黑箭這老魔,為武林除害,她真捨不得讓豹兒離開自己,讓豹兒永遠伴隨著門己。這—夜,她不禁對豹兒打量了又打量,感到對豹兒是那麼熟悉,又彷彿是那麼陌生。對豹兒的面形、身材,她是熟悉的,因為他跟苞兒一模—樣,舉止也沒有什麼分別,但對豹兒的心思和愛好,就不那麼熟悉了!她能知道苞兒想什麼和愛好什麼;但對豹兒,她就摸不透了!她感到寬慰的是豹兒人品極好,性子隨和寬厚,常為他人著想。這一點是—個學武之人極難有的品質,苞兒在這方面比不上他。對於豹兒的武功,白衣仙子更是一百個放心。單是他能擊敗遼東雙俠和崆峒派掌門,已震驚武林,令人刮目相看了!唯—不放心的是豹兒生性寬厚,又沒在江湖上行走的經驗,這是極易上當吃虧的。在這方面,苞兒又比他強多了!幸而有翠翠這機敏過人、古靈精怪的丫頭相陪,白衣仙子也就比較放心了。她在燈下語重心長地告訴豹兒在江湖上行走時應該注意什麼、警惕什麼。最後,她對翠翠說:「翠丫頭,為師將豹兒交給你了!他缺乏江湖上的經驗,就盼你多操心了!」
「師父!我會的。」
「翠丫頭,你跟為師年少時的性情幾乎—樣,爭強好勝,行俠任性,這是優點,也是缺點,過分了,便成了仗藝凌人。為師希望你要注意。在江湖上行走,只要不違背俠義之事,能忍則忍,能讓則讓,遇事冷靜,千萬別恃技傲物凌人,以免惹出是非爭端來。」
翠翠不由得虛心地說:「師父。弟子今後銘記在心。在這方面,我得學豹哥。」
「翠丫頭,你能這樣,為師就放心了!」
豹兒也叮囑苞兒和青青,路上多照顧母親、苞兒說:「哥!你放心,我和青姐會好好看顧母親的。」
第二天一早,她們母子、師徒、兄弟、姐妹便在潼關分手,各奔東西。白衣仙子帶著苞兒、青青。往西先上華山,後去終南山,分別拜訪華山派掌門人和瘋道人,感謝他們相助之情,然後打算走長安,奔漢中,過七盤關,從劍閣棧道南下直奔成都,邀請她的結義姐妹陶十四娘重出江湖,對付黑箭的人。四川陶門,是武林中毒門的名家,以使毒而揚名武林,驚震江湖。陶十四娘,更是陶門中使毒的絕頂高手,江湖上人稱百毒仙子,她使起毒來,真是神出鬼沒,別的人中了她的毒還不知是怎麼中毒的。武林中有人說,寧可得罪當今皇上,也不可得罪四川陶門。可見江湖上的人對陶門是如何的敬畏。
豹兒和翠翠,一直送白衣仙子出西門外,才依依分別。豹兒—直望著自己母親的背影在視線中消失,仍站在原地不動。翠翠說:「豹哥!我們也該動身了!」
真是西望長安,儘是無數山。只見崇山峻嶺,連綿起伏,直到天邊。豹兒半晌後說:「好!我們走!」便與翠翠取路往東而行,進入河南,打算奔古都洛陽,拜訪中州女俠楊柳,然後去桐柏山。
河南,是中原大地九州的中心,因而人稱「中州」,也有人以它為代表而稱「中原」。春秋時代,它是東周京城的畿地,在戰國時,成了韓、趙、魏三國的地方,是戰國群雄們角逐的場所。秦始皇一統天下時,在河南設置穎州、南陽等郡,漢朝,便隸屬豫州,兗州。到了唐朝,由於它大部分地方都在黃河之南,始稱河南道。元代改道為行省,稱為河南省,—直沿襲至今。明朝寸,在河南府設置了承宣佈政使司,統管河南—地的八府,—直隸州、十一屬州和九十六縣。
河南省,除了是兵家必爭之地外,更是歷代名人輩出的地方,如政治家商鞅,思想家老子、墨子、韓非子,科學家張衡,醫聖張仲景,文學家杜甫、韓愈,民族英雄岳飛,農民起義領袖陳勝等等。至於武林一流上乘高手,更是代代都有人才出,單是嵩山的少林寺,便成了武林人士心目中的武林北斗,名聞中外,享譽江湖,令人敬仰。
豹兒和翠翠在兩天之後,便風塵僕僕地出現在洛陽城中,在一家名為「順風客棧」裡投宿,打算翌日一早,備帖拜訪楊柳女俠。
洛陽縣,是七大古都之一,也是河南府的所在地,人煙稠密,街道繁華,商店林立,酒樓茶館,青樓賭場,樣樣都有。洛陽,在西周時代便已興建了城牆,周平王將京城遷來洛陽,便成立了東周王朝,距離明代,已有二千多年的歷史。以後它成為東周、東漢、三國時期的曹魏、西晉、北魏、隋、唐、後梁和後唐等九個王朝的帝都,因而成為了中國七大古都之一,歷史的文化名城,名勝古跡極多,最出名的有龍門石窟、關林、周公廟和白馬寺等。
翠翠為人機智、心細,未人客棧之前,就已暗暗環視四周,注意自己的身前身後有沒有可疑的人物。店小二一見他們進來,立刻上下打量了豹兒和翠翠一眼,見豹兒、翠翠雖然年紀不大,一身風塵僕僕,但衣服質料極好,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男的—副忠厚誠實的面孔,女的眉目卻處處流露聰明、伶俐的勁兒,還佩帶一把寶劍。店小二愕了一下,一時不明白這一男一女是什麼關係,要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應該有—些跟班的才是,難道是武林中人?還是私自奔走出來的?他不敢怠慢,馬上哈腰拱背,一副笑臉相問:「少爺,小姐,是來小店投宿?還是歇腳吃飯?」
翠翠正想說「我們飯也吃,店也住」,驀然,從店裡面衝出了一個慌慌張張的中年叫化,不知是有意還是跑得急了,竟然一下撞著了翠翠。翠翠頓時罵起來:「你這臭叫化,想死了!走路不帶眼睛嗎?」
中年叫化面帶滑稽的笑意:「對不起,對不起,請小姐寬恕。」跟著扭頭便逃。
跟著又是一個苦瓜臉帶哭容的中年叫化奔了出來,又怒又急地說:「你跑!你跑!我追到了你,有你好看的。」也在豹兒、翠翠身邊一擦而過。
翠翠奇異了,問店小二:「你這家店裡怎麼儘是叫化呢?」
店小二連忙解釋說:「小姐,他們是城裡的兩個叫化,來小店討吃的,有位客人施捨給他們一些殘羹冷飯,不知怎的,他們就互相爭吵起來,大概是前面的叫化搶了後面的叫化討來的飯吃了,才追著打。」
翠翠不知是讚揚還是譏諷:「小二哥,你真好心呀!讓叫化進店裡討吃的。」
店小二嘿嘿笑說:「小姐,小人哪有這般好心?小人本想不讓他們進店,是吃飯的一位客人好心,將吃不完的飯菜全給了他們,小人不能不放他們進去。」
豹兒心想:這位客人不錯呀!不由得想認識一下,問:「這位客人是哪—位?」一邊問,一邊朝店裡望去。
店小二說:「少爺,那位客人吃完飯便結帳走了!」
翠翠說:「好了,我們是來住宿的。」
「原來小姐、少爺是來住宿的,不知開一間房,還是開兩間?」
「我們要兩間相鄰的上好房間,有嗎?」
「上好房間?小姐,小店裡有—種帶套房的大房,一廳兩房,不過價錢貴上兩倍,不知小姐要不要?」
「你帶我們去看看,只要我們滿意了,價錢多貴我們也出得起?」
「是,是!請小姐、少爺隨小人來。」
店小二帶著豹兒、翠翠穿過店舖面。鋪面一些正在吃飯、飲酒的客人,都在暗暗地打量著這一對青年男女,有的在悄悄議論。
豹兒和翠翠隨店小二轉入客棧的內院。一道圓門,將外面的鋪面分隔開來。鋪面,既對內也對外,都是客人們吃飯、喝酒、飲茶的地方,住宿的客人,可以到鋪面吃飯,也可以叫店小二將飯菜送到自己住的房間來。
店小二用鑰匙打開了—座坐北朝南的房間,房間面對著的是一個有假山花木的小林園,林園中有石桌、石凳,供客人們出來走動、談心和觀賞花木。
進門,便是一間會客的廳堂,中間擺放著一張酸枝雲石的圓桌,四張圓凳,兩旁各擺放一對酸枝坐椅和茶几,陳設大方、簡單。東、西兩側,各有一間睡房,裡面床、台、坐椅齊全。這間套房,實際是一戶中等人家的住房,只是沒有廚房而已。
不論廳堂、睡房,都打掃得十分乾淨,可以說是窗明几淨。這是客棧專門用來接待有錢人家帶有家眷進店投宿的,或者用來招待一對相好的朋友住宿。現在店小二用來招呼豹兒和翠翠了,問:「小姐,這間滿意不?這址小店中上好的房間了!」
翠翠一看便滿意了,既與豹兒分開來住,又不會相隔太遠,勝過要兩間相鄰的房間。因為自己要見豹兒或豹兒要見自己,只需經過廳堂就行,而不需驚動其他的客人,還可以與豹兒在一起吃飯、飲茶、談心,不為外人所見,在這麼一間套間裡住,不啻自己和豹兒兩人的一個小天地。她便高興地說:「我們就要這間了!」
翠翠說完、便伸手入懷,將錢袋掏出來,想先給店小二房錢。誰知一摸,不由得一怔,自己裝有金錢的小錢袋不見了!既不知幾時丟失的,也不知在哪裡丟失的。豹兒見翠翠形色不對,問:「翠翠,你怎麼了?」
翠翠一下鎮定下來,不想令店小二起疑心,笑了一下:「我沒什麼,豹哥,你先付給小二哥房錢吧!」
豹兒說:「是!」便解下自己的行囊,從行囊中取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兩來,交給店小二:「這夠不夠?」
店小二問:「不知少爺、小姐要住幾日?」
翠翠說:「我們只住一晚,明早就走。」
「小姐、少爺只住一夜,那有多了!」
「有多的,就先存放在你店中好了!」
「是!是!不知小姐、少爺到鋪面用飯,還是小人將飯菜端到這裡來?」
「麻煩你將飯菜端來這裡。」
「是!少爺、小姐先請休息,待小人打桶水,泡壺茶來,然後再將飯菜端上。」
「好!你去忙你的好了!不用特別招呼我們。」
店小二應聲而去。豹兒便問翠翠:「剛才你神色有些不對。翠翠,你真的沒事吧?」
「豹哥,我藏在懷中的錢袋,不知幾時不見了!」
豹兒不由得愕然:「不見了?」
因為翠翠懷中的一袋金銀,全部是些金葉子、金豆豆和四五錠銀元寶,不下二百多兩銀子,幾乎是他們三個月來在路途上的全部費用。而豹兒行囊中的一些銀兩,還是翠翠細心,擔心兩人一時走散了,豹兒沒有銀兩用,才將四五十兩銀子放進豹兒的行囊中去,以防萬一。幸好這麼一來,才有銀子住客棧,不然,連今夜的吃飯、住宿都成問題,恐怕只好連夜去投靠楊柳女俠了!
現在豹兒聽說翠翠的一袋金銀不見了,怎不吃驚?跟著問:「翠翠,你幾時發現不見的?記不記得在哪裡丟失的呢?」
翠翠說:「我不知道。記得我進洛陽城時,摸摸身上,錢袋還在,現在怎麼會不見了呢?」
「你會不會在大街上買東西時丟了?」
「我沒有買東西呀!」翠翠說到這裡,猛省起來,「是了!一定是那個臭叫化!」
「臭叫化?」
「一定是他。他撞了我一下時,就將錢袋扒去了!」
「翠翠,你別冤枉了人。」
「我怎麼冤枉他了?」
「他要是真的偷去了你的錢袋,我怎麼沒看見呢?」
的確,以豹兒一身奇厚的真氣和一流的上乘武功,哪怕是一些風吹草動,也會察覺出來,及時出手阻止,怎能從翠翠身上扒去了錢袋?除非那叫化是位身懷絕技,身手超凡,敏捷和神奇,才不為自己和翠翠及時察覺。
翠翠說:「豹哥,我們都一時太大意了!」
「我們怎麼大意了?」
「你嘛,以為他們是丐幫中的人,沒去注意;而我,完全為那追出來的叫化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他們不是丐幫的人?」
翠翠沒有說錯,豹兒的確以為那兩個叫化是丐幫的人,說不定就是金幫主派來暗暗跟蹤自己和保護自己的,所以沒去防備。的確,以豹兒反應的靈敏,只要略為警惕一下,他們就不會得手了。就算是他們得手,豹兒也會很快地將他們抓回來。正因為這樣,才會讓那位身手敏捷的慣偷得手。
翠翠說:「你以為天下的叫化都是丐幫的人嗎?」
「不是麼?」
「是個啥!丐幫的人,不錯,都是叫化;但叫化,不全是丐幫的人。起碼莫長老和吳影兒,就不是丐幫中的人。」
「那麼,那兩個叫化……」
「他們根本不是丐幫的人,身上沒有丐幫所應有的標記——討米袋子,是兩個合夥打荷包的扒手,一個下手,一個打掩護。」
「那我們怎麼辦?」
「去追尋他們呀!」
「翠翠,洛陽城這麼人,人海茫茫,我們去哪裡追尋他們呀!」
「只要我們在洛陽城中找到了丐幫的人,就不難找到這兩個臭叫化!豹哥!我們現在就出去找丐幫的人。」
「我們不吃晚飯了麼?」
「還吃什麼!找不到他們,就是有山珍海味我也吃不下。豹哥!別等了,我擔心那兩個臭叫化得了我們的一袋金銀,遠走高飛了,遲了,就追不到啦!」
「好!我們馬上去。」豹兒想到不追回這一袋金銀,今後在路上就難辦了。
他們剛想出門,店小二已提了一桶熱水和泡好的一壺茶來,翠翠說:「小二哥!麻煩你先放下,我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待會兒再回來。門,請給我們鎖上。」
「是!小人會給小姐、少爺鎖上門窗的。」
豹兒和翠翠走出順風客棧,剛轉出街口,便看見一個叫化蹲在街口向過往行人討錢。翠翠—看,便知道他是丐幫的人,便走近去,在他眼前亮了亮金幫主交給他們的一面竹符。這是丐幫幫主特有的信符,只要是丐幫的弟子見了這一面竹符,如見幫宅一樣,聽從來人調遣。這叫化頓時吃了一驚,慌忙站起,略略打量了翠翠一眼,又看看豹兒,目光更略現驚訝:「我叫化若沒有看錯,兩位少俠,一個是點蒼派的少掌門;一個是江湖上聞名的小殺手翠女俠!」
翠翠笑著說:「你沒有看錯我們。」
叫化大喜:「我真的沒有看錯兩位少俠了!兩位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行了。」
「我們給兩位中年叫化扒去了身上的一袋金銀,想麻煩丐幫的英雄們,幫我們找出這兩個叫化的下落來。」
那叫化一怔:「兩位叫化!?是我們丐幫中的人?」
「不是!是兩個野叫化。」
「兩位少俠,記不記得那兩個叫化的長相如何?」
「一個似苦瓜樣的臉兒;一個笑嘻嘻的臉兒,兩人都穿一色的麻布爛衫,青色的爛褲。」
那叫化更是一怔:「是他們兩個?」
「你認識他們?」
「認識!認識!兩位少俠,你們碰上了江湖上有名的神偷奇盜了。一個是一見笑叫化;一個是一見哭叫化,人稱哭笑雙丐。」
豹兒問:「大哥!你知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知道,知道。他們一貫在城東洛河邊上的一座破土地廟夜宿。我現在就帶兩位少俠去找他們。」
「那麻煩大哥了!」
「兩位少俠千萬別這樣說。兩位在洛陽城裡出了事,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有責任為少俠追討回來。」
翠翠擔心地問:「那兩個臭叫化這時會不會在那座破土地廟裡?」
叫化看看天色,已是酉時左右,城中有些人家,已是上燈了,便說:「要是沒有什麼意外,這時他們准回土地廟了!因為城中家家戶戶已用罷晚飯,沒處再可討吃的了。這樣吧,為了以防萬一,我叫一位弟兄,馬上去告訴我們洛陽堂的蔡堂主,請蔡堂主通知我們所有弟兄,四下分散,城裡城外,注意他們兩人的行蹤下落,一有消息,馬上趕到城東洛河邊上的土地廟裡,向兩位少俠報告。」
翠翠大喜:「大哥,能這樣辦就太好了!只是這麼一來,驚動了所有的丐幫兄弟,實在叫我們過意不去。」
「翠女俠別客氣,現在我們走吧。」
叫化帶著他們走過一條大街,看見了另一位叫化,便上前跟那位叫化低聲嘀咕了幾句。那位叫化以驚喜的目光看了豹兒和翠翠一眼,立刻飛奔而去!叫化轉回來對豹兒、翠翠說:「好了!他已去向我們蔡堂主報告了,哭笑雙丐就算是有飛天的本事,恐怕也飛不出洛陽縣境,我們早點趕去土地廟好了!」
豹兒和翠翠隨著這位熱心腸的叫化奔出東門。路上,豹兒問:「大哥貴姓?」
「不敢,我姓耿,叫小五,幫中的人都叫我為快腿五。」
「原來是耿五哥。」
翠翠問:「你怎麼是認出我們的呢?」
「不瞞兩位少俠說,金幫主身邊的巧姑娘,前天來到洛陽,向我們介紹了兩位少俠的模樣和武功。幫主的兄弟聽說豹少俠能擊敗遼東雙俠和崆峒派的秦掌門,翠女俠的機智過人,戰勝了飛鷹堡的堡主,大家都驚奇不已,都想目睹兩位的風采,同時也知道兩位町能經過洛陽,所以我一見兩位的打扮,手中又持有幫主的竹符,便估計一定是兩位了。果然,我沒有看錯兩位少俠。」
「原來這樣,巧妹妹現在哪裡?」
「她已趕去鄭州、許昌一帶了。」
豹兒問:「她一個人去?那不危險?」
「有我們幫中一位護法長老隨同她一起去的,不會有什麼危險。」
翠翠又問:「哭笑雙丐的扒竊本事,是不是真的那麼神奇?」
「神奇極了!他們要想偷竊一個人的財物,哪怕你怎麼防備和小心,沒有不得手的。聽說開封府朱仙鎮有一位富翁,家中藏有一隻價值連城的周代玉鳳,防守得異常嚴密,請了幾位武林高手日夜保護,卻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了去。事後,他們要這位富翁捐出兩萬兩白銀救濟黃河一帶受水災的難民,才將玉鳳送了回去。」
豹兒和翠翠不由得驚訝起來,翠翠問:「他們偷竊財物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貧苦受難的平民百姓?」
豹兒問:「那這哭笑雙丐不就是俠義道上的人物了?」
「是呀!有人說,他們比俠義道上的人更俠義,他們救的不單是一個人、一村人,而是成千上萬處於水深火熱的飢餓百姓、嗷嗷待哺的老人婦孺。」
翠翠問:「那他們不是跟川東大盜索命刀和武林騙子是一類的人了?」
「不錯!他們就是那一類的奇人,但從來沒有傷害過人命,所以深為江湖上的人所敬仰。」
「連一些為富不仁、貪財霸產的富豪們也不殺害?」
「是的。他們僅偷竊他們的財產,或者將他們弄得破產,使他變成為窮光蛋作為懲戒。在江湖上從來沒聽說他們殺害過一個人。所以我們金幫主對哭笑雙丐十分欽佩、讚賞,希望他們成為丐幫中的人。但他們不想加入,願意兩個人在江湖上獨來獨往,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後來哭笑雙丐,經過十多年後,終於加入了丐幫,成為了丐幫哭笑二長老。詳情請看拙作《黑鷹傳奇》)
豹兒和翠翠不禁又怔住了,不由得相視一眼。翠翠本來的意思是,若找到這兩個扒手,就算不殺他們,也要砍去他們的一隻手腳才解恨——他們什麼人不去偷,竟然敢偷到自己身上來了。她要叫他們知道偷竊的後果,使他們今後再不能去偷竊別人的財物。現在聽了耿小五這麼一說,才知道他們是這麼一對奇人,她不由得遲疑起來。豹兒問翠翠:「我們還去不去找他們?」
翠翠想了一下說:「找!為什麼不找?我們又不是什麼富翁,更不是一方的豪強,我要問他們幹嗎向我們下手?」
耿小五說:「兩位少俠,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向你們下手的。—般來說,他們絕不會向一般人下手,更不會無緣無故去偷別人的東西,要下手,也只向有錢的人下手。我想,他們可能誤會兩位少俠了!」
翠翠問:「他們誤會我們什麼呢?」
「以為你們是富豪人家的子弟,才帶了那麼多金銀出來玩。」
「他們怎麼知道我身上帶有那麼多金銀呢?」
「哭笑雙丐,目光比任何人都敏銳得多。他們只要朝你們身上看一眼,不但看出你們身上有沒有金銀,更能看出有多少。—般來說,沒有三百兩以上的財物,他們不會下手的。」
「哦?他們的目光這麼厲害?」
「正所謂干一行懂一行,他們就像過去武林中的神醫、怪醫一樣,只要看上人一眼,便知道有病沒病,而且還可以看出那些陳年的老病來。他們在江湖上號稱『神偷奇盜』,沒有一雙敏銳過人的目光,又怎麼號稱『神偷奇盜』?」
到了洛河破土地廟附近,夜幕已垂,月華初上。土地廟中,有火光閃耀。豹兒說:「他們就在土地廟裡?」
耿小五詫異:「少俠,你怎麼知道他們在廟裡呢?」
「我聽得出來,他們兩個在廟裡說話。」
翠翠說:「好!你們在這裡守著,等我一個人悄悄過去,別將他們驚跑了!」
「翠翠,你千萬別傷害了他們!」
「我知道啦!」
翠翠身形一閃,抖展了自己的幻影魔掌神功,彷彿一下就在耿小五眼前消失了,而且還消失得無影無蹤。
耿小五看得駭然,他初時只知道這位江湖小殺手武功十分上乘,到底是聽人說的,自己沒有親眼看見過。現在見了,他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等上乘的輕功,人彷彿—陣輕煙似的,轉眼之間,便去得無影無蹤,怪不得她能殺了飛鷹堡的幾隻飛鷹,擊敗了不可一世的飛鷹堡堡主。
哭笑雙丐正在破廟中的火光下數著翠翠錢袋中的金葉子和金豆豆,他們異常高興。笑叫化說:「想不到那個小妞兒,身上真的懷有了三百兩以上的金銀。」
哭叫化說:「我這雙眼睛還會看錯的嗎?」
「老夥計,那小妞兒不見了這一袋金銀,你想她會怎麼樣?」
「我看她準會急得跳起來,說不定在哭鼻子呢。」
「她不會自殺吧?」
「嗨!她怎會自殺呢?你別來嚇我了。」
「萬—她自殺怎麼辦?」
「自殺?不會,不會的!你沒看出他們是有錢人家的子女嗎?怎麼會為了三百多兩銀產而輕生呢?何況那小子的行囊中還有幾十兩銀子的,不至於沒錢吃飯住店,流浪街頭,頂多他們不能大酒大肉地盡情亨受而己。老夥計,其實呀,讓他們受受苦也好,這樣他們才會知道沒錢人家沒飯吃的痛苦。」
「老夥計,你看那一對青年男女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還不是富貴人家的紈褲子弟,只知道吃喝玩耍而已?」
「恐怕不對。」
「怎麼不對呢?」
「要是貴富人家的子女,怎麼沒一個跟班的?孤男寡女的跑出來?」
「你認為他們是什麼人?」
「我看他們準是—對離家出走、私奔的小鴛鴦,準備在外面痛痛快快玩一陣子,然後才回去。」
「你真是胡說八道!私奔的男女,還會回去嗎?不怕他們的父母將他們裝進豬籠裡去,丟進河裡淹死?」
「那麼他們不回去了?」
「當然不回去了!你試想一下,你要是一個女子,跟心愛的一個男子私奔出來,你會不會回去呢?」「喂喂!我怎麼是個女子了?」
「我這是比喻嘛!」
「你怎麼不將自己比喻成女子?」
「嗨!我不跟你說了!盡胡糾蠻纏。」
「哎哎!老夥計,別發火嘛!我感到這事有點不對頭了!」
「有什麼不對頭了?」
「他們要是不回去,我們一下又扒去了他們的金銀,今後他們怎麼為生?」
「你以為他們會自殺?」
「我總有點不放心。他們真的自殺了,那我們不是無辜地害了兩條人命麼?」
「那你想怎樣?」
「老夥計,我們是不是回城裡去看看他們兩個?」
突然間,在他們身後響起了一個清脆含笑意的少女聲音來:「你們不用去看他們了!」
哭笑雙丐不禁嚇了一跳,急忙回頭一看,頓時又傻了眼。這不是自己在順風客棧中所扒取錢袋的少女嗎?她怎麼來到這裡了?
笑叫化瞪著眼問:「是你?」
哭叫化跟著問:「你,你,你是幾時跑來的?」
翠翠笑著說:「在你們數金子的時候,我就來了!」
笑叫化怔住了:「真的?怎麼我們沒看見你進來呢?」
哭叫化問:「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笑叫化又是一怔:「老夥計,她怎麼是鬼了?」
「她要是一個人,怎麼我們既看不見人影,又聽不到腳步聲呢?只有鬼魂,才令我們看不見也聽不到。」
笑叫化一下跳了起來,問翠翠:「你,你是人還是鬼?」
「我當然是鬼啦!是人,我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你們的身後嗎?」
「你,你真的是鬼?」
「是呀!你們偷了我的金銀,不自殺,我以後怎麼過日子呀?所以不如死了的好。」
哭笑雙丐驚得半晌出不了聲,最後問:「你,你來找我們幹什麼?」
「你們害死了我,我不找你們找誰?」
「你,你想怎樣?」
哭叫化跟著問:「你想向我們索命?」
翠翠說:「索不索命,由閻王爺來判斷,現在我只想你們跟我到閻王爺面前對質,說你們怎麼無端端地扒去了我的金銀,逼得我懸樑自盡。」
「那,那,那我們還能不能回來?」
「能不能回來,我就不知道了!你們自己去問閻王爺好了!」
「我們回不來,那不死了?」
「是呀!其實做鬼也不錯呀!」
笑叫化對哭叫化說:「老夥計,我們怎麼辦?跟不跟她去?」
哭叫化說:「我看這情形有些不對。」
「有什麼不對呢?」
「這小姐兒說她懸樑自盡的,我聽人說,一個吊死鬼,舌頭伸得長長的,樣子十分可怕,可是這小姐兒的舌頭沒有伸出來呀!」
「不錯!不錯!一個吊死鬼,應該哭哭啼啼才是,而這小妞兒一臉是笑,世上有這樣的吊死鬼嗎?」
翠翠忍住笑:「喂!你們說完了沒有?」
笑叫化說:「我們說完了又怎樣?」
哭叫化說:「你真的是鬼?」
翠翠問:「你們要不要我伸長了舌頭讓你們看看?到時,你們嚇得三魂七魄全飛了,我就帶不了你們去見閻王爺啦!」
笑叫化慌忙說:「別,別,你別伸舌頭出來。」
哭叫化仍懷疑地問:「怎麼你做鬼還笑呢?」
翠翠說:「因為做鬼比做人好呀!」
哭笑雙丐一齊問:「真的?」
「當然啦!做人,要愁衣食住行,又愁生老病死。做鬼,樣樣都不愁了!而且天地之大,任我來往,不知比做人快活了多少倍。我幹嗎不笑?」
笑叫化問哭叫化:「老夥計,我們怎麼辦?做不做鬼?」
哭叫化說:「你不怕閻王爺將我們打下十八層地獄中去?那是暗無天日的可怕地方。」
笑叫化說:「我們沒做過什麼虧心事,閻王爺怎會將我們打人十八層地獄了?」
哭叫化說:「我們無端端害死了這個小妞兒,不是虧心事嗎?」
翠翠笑著說:「不會,不會,閻王爺說你們在世上做了不少的好事,不但不會打入十八層地獄,恐怕還會封你們做鬼仙,或者叫你們做第二個第三個鍾馗哩!來往陰陽二界,捉盡世上的害人鬼。」
笑叫化高興了:「做鍾馗!?那不錯呀!」
哭叫化說:「要做,你去做吧,我還是在世上做一個叫化的好。」說著,掉頭就往外跑。
他還沒跑出土地廟的大門,翠翠以幻影身法一下便攔住了他的去路:「你怎麼跑呢?有鬼仙或鍾馗你都不願意做嗎?」
哭叫化駭然後退:「你、你、你、你真的是鬼?」
「你以為我在騙你嗎?」
「你真的要帶我們去見閻王?」
「你不去,我怎麼向閻王爺交代?」
哭叫化見不是路,便想縱身躍上牆頭。翠翠更以不可思議的幻影魔掌神功,驟然出手,點廠他的昏睡穴,令哭叫化一下倒在地上,動也不能動了。
以哭叫化的武功,尤其是輕功,可以說是—流的武林高手,真正放膽與翠翠交鋒。翠翠是怎麼也不易一下放倒他的。但由於哭叫化心虛,—時弄不明白翠翠是人是鬼,根本不打算與翠翠交鋒,只想一走了事,再加上翠翠的幻影魔掌神功己達到了上乘的住境,比龍門薛家寨的薛家父女還高,何況還有心算計哭叫化,所以—出乎就制服了哭叫化。
笑叫化看得—怔:「你、你、你殺死我的老夥計了?」
翠翠說:「沒有呀!我只勾去了他的魂魄而已。」
「那不是死了嗎?」
「哎!這跟死去不同,只是魂魄離開軀殼而已,魂魄再回來,他就生還了!」
「那兒時能回來?」
「這就看他怎麼在閻王爺面前說話了!說得不好,可能永遠回不來了!笑叫比,現在輪到你了。」
「你、你、你怎麼勾我的魂?」
「剛才你沒看見麼?」
「我、我、我沒看清楚。」
「我只是輕輕朝他吹了一口氣,他的魂魄就離軀體而去了。」
「不痛苦麼?」
「怎麼會痛苦呀!你聽到他叫喊了沒有?」
「好!你吹我吧!」
翠翠幾乎要笑了出來:「那我吹啦!你千萬不可亂動,一亂動,你的魂魄就找不到去閻王殿的方向啦,就變成遊魂野鬼,永遠回不了陽世間。」
「變成遊魂野鬼又怎麼樣?」
「那就隨風飄呀!弄得不好,碰上了捉鬼的鍾馗,他就會將你抓起來吞到肚子裡去,別說做人,連鬼也做不成了。」
笑叫化慌忙說:「我不動,我不動,你吹吧!」
翠翠見笑叫化閉著眼睛,動也不敢動,掩著嘴直笑,心想:這個笑叫化,還號稱什麼神偷奇盜的,怎麼腦瓜子這般的糊塗?相信鬼神這麼虛無縹緲的事來,便笑著說:「那我吹啦!你別動。」
「吹吧!吹吧!使我早一點趕上我的老夥計,不然,我們兩個就走散了。」
翠翠再也忍不住咯咯地大笑起來,笑叫化打開眼睛問:「你笑什麼呀?怎麼不吹我了?」
「不吹了!不吹了!你這個臭叫化,幾乎將我笑死了!我想吹也沒氣啦!」
「那,那我怎麼辦?我不是不能去見閻王爺麼?」
翠翠更是益發大笑:「你別去見閻王爺了!」
笑叫化愕然問:「為什麼?」
「你去見閻王爺,不把閻王爺笑死才怪!好了!你快把我的錢袋交還給我!我算是服了你了!」
這時,上地廟大門湧進來五六個人,有男有女。翠翠一看,不禁驚喜起來:「金姨!你怎麼也來這裡了?」
來人正是丐幫幫主金秀姑。她身後的是靈兒和豹兒,另外的全都是叫化,其中只有—個耿小五認識外,其他兩個叫化沒見過面。
金幫主略略看了土地廟裡一眼,問翠翠:「你這丫頭,不是和他們交鋒麼?怎麼這般好笑呢?」
「金姨!我差不多給這個笑叫化笑死了!他愕頭愕腦的站著不動,要讓我吹氣將他吹死!」
「哦?你這丫頭又從哪裡學來這一門奇特的功夫?吹氣也可以將人吹死嗎?這可是武林中的一件新鮮事。」
靈兒笑問:「翠妹妹,你說來聽聽,吹氣怎麼將人吹死了?」
翠翠向金姨、靈兒眨眨眼皮:「你們去問問笑叫化呀!看我怎麼將人吹死的!」
笑叫化愕了半晌,這時才醒過來,朝翠翠問:「你不是鬼?」
翠翠反問:「我哪一點像鬼了?」
笑叫化又怔了一會:「那,那你幹嗎要捉弄我?」
「哎!我幾時捉弄你了?是你自己在捉弄你自己。」
「我幾時自己捉弄自己了?」
「你們一看見我,就說我是鬼,我不過順著你們的意思說罷了,你這不是自己捉弄自己嗎?能怪我麼?」
「那,那你怎麼將我的老夥計吹死了?」
金幫主一怔,急問翠翠:「翠丫頭!你將哭叫化弄死了?」
「金姨!我沒有弄死他呀!我只是點了他的昏睡穴,讓他好好地躺在圍牆下的草地上。」
笑叫化問:「你不是說你吹氣吹死他的嗎?」
「我能吹氣吹死人嗎?」
笑叫化跳起來:「你幹嗎騙我?」
「哎!我沒怨你們已算好了,你卻反而怨起我來?我問你,你們兩個幹嗎合夥扒去了我身上的錢袋?你是不是想叫我們像你一樣,要四處向人討吃的?」
「我——」笑叫化一時不知怎麼說。
翠翠跟著又說:「快將我的錢袋交出來!不然,我真的會打發你們去見閻王爺了!」
金幫主這時笑問笑叫化:「你知不知道,你們今天打荷包,打到什麼人的身上去了?」
「她是什麼人?」
「江湖小殺手?」
笑叫化一怔:「什麼?江湖小殺手?」
「你沒聽說過?」
「是龍門薛家寨那個古靈精怪的江湖小殺手?」
「不是她又是誰?」
笑叫化又眼直直望著豹兒:「那麼說,這個傻乎乎的小子是——」
翠翠啐了他—口:「你才是傻乎乎的哩!」
金幫主含笑說:「這個傻乎乎的小子,正是近來名動武林的點蒼派少掌門豹小俠!」
笑叫化更傻了眼:「什麼?豹少俠?」
豹兒上前一揖說:「笑前輩,在下正是萬里豹,前輩叫在下豹兒好了。」
笑叫化望著金幫主說:「金幫主,你不會在捉弄我笑叫化吧?」
金幫主笑著說:「我捉弄你幹什麼呀!」
笑叫化—下揪住了自己的亂頭髮,叫喊起來:「我、我怎麼這般不長眼的,什麼人不去招惹,招惹了這兩個可怕的小祖宗,我、我應該砍掉我這只髒手才行。」
豹兒慌忙說:「笑前輩千萬不可這樣,一時誤會,又何必如此?再說前輩所竊取的金銀財物,是為了廣大的貧苦百姓,自己依然行乞,不取絲毫十分。這種品德,無人可及。」
「不不!我這等雞鳴狗盜之技,不足以登大雅之堂,你千萬別這麼讚我!不然,我笑叫化無地自容了!好!我現在將你們的錢袋子原物奉上。」笑叫化將那—袋的金銀交還給了豹兒。
豹兒說:「笑前輩,要是你需要這些余銀救濟他人,不必還給我們了。」
「不不!我笑叫化不需要。我若真的需要,世上為富不仁的人不少,我大可以去竊取,怎敢要你們的呢?」
金幫主問:「笑叫化,你以為他們是什麼人啦?」
「我、我以為他們是富貴人家的子女,—對私奔出來的小情人。」
翠翠一下紅了臉,啐了他一口:「胡說八道,你這臭叫化才是私奔出來的哩!」
眾人本來不好笑,現在翠翠這麼一說,反而弄得大家笑起來,連豹兒也憨憨地笑了。翠翠更不好意思了,衝著豹兒:「人家笑,你也笑嗎?你還不去割那臭叫化的舌頭?」
豹兒—怔:「這能去割人家的舌頭嗎?」
靈兒笑著說:「翠妹妹,笑前輩也沒有說錯你們呀!」
翠翠更叫起來:「靈姐姐,你討打了!」
靈兒慌忙閃到金幫主身後:「哎!這不關我的事,你別拿我來出氣。」
金幫主含笑說:「翠丫頭,這是好事嘛!有什麼可難為情的呢?金姨還希望能早點喝你們的一杯喜酒哩!」
這一下,翠翠更下不了台了,跺著腳說:「金姨,你也是為老不尊的,盡欺負我,我不幹了!」翠翠一跺腳,閃身走了。
眾人一時愕然。金幫主對豹兒說:「你這渾小子,還不去追?你不擔心她一個人在路上出事麼?」
豹兒一想不錯,說了—句:「金姨,那我去了。」便縱身追去。
笑叫化愕了愕:「這兩個小祖宗跑了,我的老夥計怎麼辦?」
金幫主說:「放心!翠丫頭只不過點了他的昏睡穴而已。」說時,凌空出指。登時便解了哭叫化的昏睡穴。
哭叫化一下跳起來,望了望笑叫化,茫然問:「我死了沒有?」
笑叫化說:「你死了還能說話嗎?」
哭叫化又望了望土地廟殿內,一下認出了丐幫的金幫主和洛陽堂的蔡堂主,問:「是金幫主趕來救了我們?將那女鬼趕跑了?」
「也可以說是金幫主及時出現救了我們。」
「你是不是給女鬼嚇得糊塗了?救就是救,怎麼說也可以說呢?」
「老夥計,你知不知道,我們下手的那個小妞兒是什麼人?」
「她不是己死了麼,又會是什麼人呀?」
「她根本沒有死。」
「那她是人了?」
「當然是人啦,你以為她真的是鬼麼?」
「她是什麼人?」
「她就是近來名動武林的江湖小殺手,山西龍門薛家寨的薛翠翠。」
「什麼?是她?怪不得她的身法手法那麼快了!那我們不是床底下劈柴,撞了大板?」
「老夥計,別說了,我們還是去拜謝金幫主和蔡堂主才是,要不是他們及時趕來,說不定那位江湖小殺手真的會要了我們的命。」
「不錯!不錯!救命之恩,不可不謝啊!」
哭叫化慌忙跑過去向金幫主、蔡堂主拜謝。金幫主笑著說:「哭叫化別客氣,真正救你們的,不是我和蔡堂主,而是我們的這位耿兄弟。」
哭叫化愕然:「是耿五弟嚇跑了她麼?」
耿小五慌忙說:「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嚇跑翠女俠呢?」金幫主說:「是耿兄弟帶他們來找你們。—路上,他將兩位的為人一一告訴了江湖小殺手和點蒼派少掌門豹少俠。」
哭叫化又茫然:「怎麼又跑出來一個點蒼派少掌門豹少俠了?」
笑叫化說:「我的老夥計,就是我們在城內順風客棧裡所看見的那位青年人呀!他不是站在那個小殺於的身邊麼?」
「什麼?他就是豹少俠?」哭叫化埋怨笑叫化了,「你怎麼不早說呀!」
「老夥計,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金幫主—笑說:「正因為我們這位耿兄弟向他們說了兩位的為人,他們才沒有向你們下殺手,只是戲弄你們—番。不然,依翠丫頭的性洛,你們偷了她的錢袋,她就是不殺了你們,也會斷去了你們的手腳,我們就是趕來,恐怕也救不及了!」
哭笑雙丐聽後震驚不已,以翠女俠和豹少俠的武功,能擊敗遼東雙俠和崆洞派掌門,真的要殺自己,真是易如反掌。他們不由改容相謝耿小五。
耿小五說:「只要兩位不怨我就行了。」
「我們怨你什麼?」
「因為是我帶他們來這裡找你們的。」
笑叫化說:「幸好是耿兄弟,要是別人或者是他們自己尋來,我們不危險了?」
金幫主說:「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別再說了!我想問兩位,今後何去何從?」
「我們不是—樣叫處討吃嗎?有什麼何去何從了?」
「兩位不願意加入本幫?」
笑叫化說:「金幫主,你別逼我們!」
哭叫化說:「金幫主,我們想過,一段日子才說。」
金幫主說:「兩位別這樣說,你們這樣說,就變成了我丐幫恃恩相脅了。兩位要是因這樣而加入,不但兩位不光彩,丐幫更顯得不光彩。我只是希望兩位以後加入。我們丐幫的確混望有兩位這樣人品的人參加。至於兩位加不加入,我絕不敢勉強,任由兩位。兩位就是以後不願加入,我也尊重兩位的意見,只是可惜我們丐幫沒福氣得到兩位這樣的人才。」
笑叫化:「金幫主這樣看重、厚愛我們這兩個臭叫化,看來我們以後不加入不行了。」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加不加入,我尊重兩位的意見。」
笑叫化對哭叫化說:「老夥計,我們這樣好不好,我們現在雖不加入丐幫,但丐幫的一切規章,我們都遵守,丐幫有什麼事需要用我們的,我們盡力去做,怎麼樣?」
哭叫化說:「行!我同意。」
金幫主大喜:「好!我們就—言為定!以後兩位有什麼事需要我和我丐幫相助的,只要兩位開口,我們馬上就到,全力支持。」
「那,那我們先多謝金幫主了!」
「自己人,何必客氣!」
他們又談了一些話,然後金幫主便告辭而去。快到城牆時,金幫主對蔡堂主說:「我不回堂口了,我和靈兒想進城去看看翠丫頭和豹兄弟他們怎樣,你帶人回堂口吧!」
「是!幫主明天回不回來?」
「你別特別為我安排,照平日一樣,或許我明天就離開洛陽,轉回洞庭去。」
「幫主怎不在洛陽多住幾天呢?堂下各處的—些弟兄,都想謁見幫主—面。」
「你叫大家別心急,今後我自會與大家見面,恐怕和大家還有一段日子相處哩!」
「要是這樣,那太好了!我先將這一情況告訴大家,讓下面的兄弟們高興高興。」蔡堂主帶耿小五等人高興地離去了。
金幫主見蔡堂主走遠了,對靈兒說:「你的輕功練得怎樣了?」
「幫主,還可以。」
「好!那我們越城牆入城,行動要快,別讓巡城的官兵們發現,以免惹出麻煩來。」
「我知道。」
她們能不能越牆入城,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