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說到慕容智中毒了,他忙說:「我中毒?姐姐,我、我身上有化毒丹。」
莫紋一聽,一下想起這癡兒還帶了他家傳的珍寶——玉女黑珠丹出來,便放心了,問:「你放在哪裡了?」
「在、在我懷中。姐姐,我、我不能動了,不能掏、掏……」
莫紋急忙從他懷中掏出一個小扁瓷瓶來,倒出一顆藥丸餵他服下。玉女黑珠丹果然不愧為武林中的稀世珍寶,不一會就將毒化解了。癡兒一下從地上站起,問:「姐姐,這酒菜裡怎麼會有毒的?」
莫紋「噓」了一下,示意他別出聲,一邊拔下自己頭上的銀簪,每一碗菜都試一下。銀簪並沒有起變化。一插入酒中,銀簪馬上變成黑色,這說明,菜裡沒下毒,只有酒中下了毒藥。莫紋又用銀簪在茶水中試試,也沒起變化。便輕輕對慕容智說:「菜和茶都沒下毒,你放心吃飽,然後我們裝著中毒的樣子。」
「姐姐,我們幹嗎要裝中毒?」
「別問,你聽我的話就行了。」
「姐姐,我們還飲不飲酒呢?」
「你不怕再中毒?」
「不怕。我奶奶曾說,只要服下兩顆丹,吃什麼毒也不怕了!姐姐,你也服兩顆吧,那我們就可以飲酒啦!」
莫紋本想不服,但為防萬一,怕銀簪一時試不出別的毒藥來,或者賊人在碗邊下了毒,慢慢滲入菜裡,那是銀簪一時試不出來的。便點點頭:「好!我就服下兩顆,你也再服兩顆。」
癡兒笑著:「好呀!酒這麼好,不飲多可惜。」他服下兩。顆,又狼吞虎嚥地吃菜喝酒了。莫紋見他飲下酒不起變化,也放心呷了一口酒,癡兒大聲說:「姐姐,這酒好飲呵!來,我和你再飲一杯。」
莫紋發覺有人進了內院,悄悄摸近了自己的房門口。這癡兒大呼大叫,正好起了麻痺賊人的作用,於是向癡兒打了一下眼色,用密音入耳之功說:「兄弟,我們快裝著中毒,有人來了。」然後放聲說:「兄弟,我飲下這杯,再不能陪你飲啦!」
「姐姐,那你飲呀!」
莫紋暗暗將酒潑下地,突然說:「兄弟,我,我有些頭暈。」一邊又向癡兒使眼色,便故意仰面翻倒地下。而癡兒早已伏在桌上不動了。
這時,門外有人一聲輕笑:「他們中毒了,我們進去。」
另一個人說:「鬼七,別急,聽說這丫頭武功極好,內力深厚,我們等等看。」
「馬面,放心好了,這是我特製的迷魂酥骨散,那怕她是一等的高手,內力再深厚,服下了不但渾身無力,沒三天三夜也醒不過來。我們快進去搜出秘本,遲了,恐怕那些名門正派的人趕來,我們就什麼也撈不到了。」
「鬼七,我感到奇怪,怎麼那丫頭先倒了,而這癡小子卻遲倒的?你不擔心那丫頭使計?聽說她狡黠過人……」
「這你就不懂了,這就是我家獨門的迷魂酥骨散與眾不同的地方,往往內力深厚的人,反而會先倒下的。你不去我去。」鬼七說著,便破門進來,馬面也只好跟了進來。
莫紋悄悄用眼角打量了他們一眼,見進來的兩條漢子,一個臉目生得奇醜,一個臉長得特別的長,看來奇醜的叫鬼七,長臉的叫馬面了。鬼七看了下房中的情景,得意地說:「馬面,你看,他們不是翻倒了麼?」
「鬼七,我們快搜!」
馬面首先去翻床上的被褥、草蓆,鬼七卻去取莫紋的行囊,將行囊裡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在燈光下一下就發現了幾部本本,其中一部書面寫著「西門劍法」四個篆字,頓時大喜:「馬面,秘本找到了,在這裡。」
馬面急奔過來看。這些秘本,不單有西門劍法,也有折梅手法和六合掌法。馬面感到這些絕學來得太容易了,不禁懷疑起來:「鬼七,這會不會是假的?」
「那我們再找找,沒有,它們便是真的了。」於是他們又在房中四處翻尋,最後將目光落在地上仰面臥著的莫紋身上。鬼七見莫紋一張動人的面孔,略為隆起的胸部,頓時起了色心,淫猥地問馬面:「這丫頭太美了,要不要嘗嘗。」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寒光倏然在燈光下一閃,鬼七那顆奇醜的腦袋便掉了下來。他身軀剛倒下,而另一具身軀卻站了起來,一把利劍的劍尖,已貼在愕然驚恐的馬面的心口上。握劍的人,正是剛才還躺在地上的莫紋。
馬面驚恐地說:「你,你沒有中毒?」
「中毒的人會殺人嗎?他的毒,難不了本姑娘。」
馬面說:「你、你、你別殺我。」
「不殺你也可以,說!誰打發你來的。」
驀然,門口一個淡淡的聲音說:「大瑤山血腥鬼手刀闞雲山闞寨主手下的兩個小頭目,鬼七和馬面,他們自然是闞雲打發來的了,莫姑娘還用再問嗎?」
莫紋側頭一看,是一位青年俠士,神態瀟灑,一臉英氣,正含笑地望著她,不禁問:「閣下是誰?」但劍心仍貼在馬面的心口上。
「在下小姓上官,賤名林。」
莫紋說:「原來是華山派的高手,武林中人稱鐵劍無敵的上官少俠。」
「不敢!在下只是浪有虛名而已。」
「你大概也是為這些秘本而來的吧?」
「在下只求莫姑娘將這些秘本送還慕容莊主。」
「哦?你不想要?」莫紋說時,出手先封了馬面的穴位,將劍收了回來。
「我華山派自有華山一派的武功絕學,要它幹嘛?」
「你不想要,何必跑來?讓我拿了不好?」
「在下勸莫姑娘,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閣下大概是想慕容家的紫竹山莊,永遠不得安寧吧?」
「莫姑娘此話怎說?」
「試問少俠,這些秘本交還給慕容莊主,以後就無人去奪取?」
「請莫姑娘放心,有我們中原幾大門派的人守著,誰也奪不了去。」
莫紋一笑:「我現在不是奪了嗎?」
「莫姑娘的意思是不想送回去了?」
「我那麼辛辛苦苦得來的珍寶,能送回去嗎?如果這樣,我何必又去奪取?」
「莫姑娘不送回去,恐怕出不了這羅城縣境。」
「就憑少俠的一把無敵劍?」
「單憑在下的劍,當然攔不了姑娘,可另有追魂劍啊。」
莫紋一怔:「追魂劍?你是說崑崙派的百里追魂劍女俠雲中燕?」
上官林點點頭:「想來唯有她可以攔住姑娘了。」
「是嗎?我真想試試。」
一條身影似落葉般輕靈地從窗口飄了進來,說:「你想試,現在就可以試了!」
說話的是位黑衣黑褲的勁裝少女,年齡在十九、二十歲之間,英姿綽約,目光流盼,正是武林中以輕功劍法稱絕的百里追魂劍女俠雲中燕。
莫紋微笑說:「『小女子久聞雲女俠輕功、劍法兩絕,恨無緣相見。想不到在這嶺南小小的山城見到,算是有幸。」
「莫姑娘,還是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交出來的好,我們也不為難你。」
「我要是不交,你們要聯手齊上?」
「姑娘要想比武,我一人便可奉陪。要是想再耍什麼花樣鬼招,將秘本帶走,恕我們無禮了。」
癡兒慕容智不知幾時醒過來,突然將散在床上的各種武功秘本抱了起來,大喊道:「這些五功、六功是我家的,你們誰也不能要,也不准打我姐姐。」
不但上官林、雲中燕感到意外,連莫紋也感到意外了,想不到這癡兒會先搶了秘本,大家一時都愕住。
雲中燕說:「小莊主,你認識我嗎?」
「我認識,你叫雲姨。」
「那好,你將這些秘本交給我。
莫紋說:「兄弟,你不能交給她。」
癡兒「唔」了一聲,對雲中燕說:「姐姐叫我不交給你。」
雲中燕說:「小莊主,你怎麼不聽雲姨的話,而聽她的話?」
「因為姐姐好,我答應過要聽她的話。」
「你難道不知她搶了你家的武功絕學麼?」
「它現在不是在我手上嗎?幾時搶了?」
雲中燕一時語塞。她想了一下說:「那好,你好好帶上它,跟雲姨回去。」
「現在就回去嗎?」
「不錯,現在就走。」
「外面那麼黑,我怎麼走?路上沒有老虎、豹子嗎?」
「別害怕,有雲姨護著你。」
癡兒轉頭問莫紋:「姐姐,我能跟雲姨走嗎?」
「你跟她走也可以,但要將這些本本交給我。」
「姐姐,我交給你,他們不打你嗎?」
「你看,我有沒有手?」
癡兒茫然不解:「姐姐有手呀!」
「我有手,就不怕他們打了。」
「不,姐姐,你千萬別跟雲姨他們打呵!」
「兄弟,不打不行吶,除非他們走開。」
癡兒又對雲中燕說:「雲姨,你走開好嗎?別打我姐姐。」
上官林這時說:「雲女俠,這小莊主顯然是讓這妖女用了什麼藥迷失本性了。」
莫紋不由揚起了一雙秀眉:「姓上官的,嘴巴裡放乾淨一點,你在胡說什麼?」
「哼!你做過的事,還怕人說?」
莫紋「鏘」一下,將劍拔出,癡兒又嚇了一跳:「姐姐,你跟他打架?」
「兄弟,你沒聽見他胡說麼?」
癡兒忙對上官林說:「你別胡說,姐姐幾時用藥迷失我了?姐姐對我好,買新衣服我穿,買雞給我吃。」
上官林和雲中燕被癡兒這一段話弄得啼笑皆非。人傳慕容家出了一個白癡,今日看來果是真的,怪不得易為梵淨山這妖女騙了。
莫紋說:「兄弟,你站到一邊去,最好躲到床底下,別讓你手中的幾部本本叫人搶了。」
「姐姐,那,那他們來搶怎麼辦?」
「跟他們打呀。要不,就交給我。」
「不、不,姐姐,我怕打架,這些本本,我還是交給姐姐收藏的好。」
這個癡兒,簡直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本本是武林中的稀罕物,人人夢寐以求的東西,輕易地又交給莫紋了。
雲中燕急叫:「你千萬不能交給她。」
莫紋早已將本本放到懷裡,睨視著上官林和雲中燕,說:「現在是慕容家的人自願給我,不是我搶的,你們還有什麼說,的?」
上官林「哼」了一聲:「他是個癡兒,根本不懂事。」
「那麼我們是在這房間裡過招,還是到外面院子中去?」
雲中燕說:「別驚嚇了這個癡兒,我們到院子中去。」說完,自己先走出房間。
莫紋對慕容智說:「兄弟,你手中已沒有本本,誰也不會殺你,你想跟這位上官林回家,就跟他回家好了。」
「不!我要跟姐姐。」
莫紋皺皺眉:「那也由你。」一縱身,便落到了院子中。
雲中燕早已拔劍在手,說「請!」
莫紋說:「慢點,我要問一下,我們交鋒,勝負又如何處置?」
雲中燕說:「我要是敗在你劍下,立刻便走,你敗了又如何?」
「我只有乖乖地將慕容家的武功秘本奉上。」
「好!我們一言為定。」
莫紋又側目瞄準了從房間出來的上官林一眼,問雲中燕:「你敗了,你走,姓上官的走不走?」
「這是上官少俠的事,我作不了主。」
莫紋一笑:「說來說去,你們要輪流交鋒,何不一塊聯手齊上?」
「莫姑娘,你太放肆了!看劍!」雲中燕一招抖出,劍光如秋水,寒氣頓生,直取莫紋天突穴。雲中燕一出手便是凌厲追魂劍。
崑崙派的追魂劍,由追魂掌結合上一輩武林八仙的嶺南雙劍劍法演變而成,劍法輕靈飄忽,疾如閃電,不但令人難以捉摸,更兼含凌厲無比的殺機,一擊便奪人性命,比江湖殺手的無回劍法更勝一籌,更沒一招是虛招。雲中燕一出手便是殺著。因為她聽人說這邪派女子的武功高深莫測,武林少見,不能不一出手便制敵在先。
正所謂行家看出手,便知有沒有。莫紋見雲中燕一出手便是凌厲的招式,心頭不禁凜然,身形輕閃,順手一招發出,快似電光火石。梵淨山莊的武功,極少在武林中出現,武功處處帶邪氣,姿態優美,宛似劍舞,卻陰狠刁毒,專挑人身上的禁穴,往往異峰突起,出人意外。
剎時間,劍光化成了一團光球。這兩位女劍手的輕功極俊,一個輕靈敏捷無比,一個身形變化莫測,使人只看見兩團滾動、縱跳、驟分驟合、倏上倏下飛騰的光球。
號稱鐵劍無敵的上官林看得不禁目瞪口呆,暗想:這位邪派妖女的劍術端的了得,若然自己真的與她交鋒,恐怕走不滿二十招便敗北。要是雲中燕女俠勝不了她,當今武林要勝她的就沒有幾個人了。要是讓她再得到西門劍法,哪還了得?
上官林一邊胡亂想著,也不知她們各出了多少招,最後只聽見一陣兵器相碰的響聲,火花似繁星般進射而出。霎時間,光球驟分,人影驟離。只聽見莫紋略帶氣喘地說了一句:「多謝雲女俠承讓。」
上官林不由一怔,急向雲中燕看去。只見雲中燕鬢髮紊亂,木然無語,鮮血從手臂的臑上奇穴滲透出來。臑上是經外奇穴,給人刺中,不但一條手臂不能動彈,就是全身也半麻木。幸而雲中燕會用六陽真氣護體,加上莫紋劍下留情,劍尖略挑破肌肉而矣。上官林大驚:「雲女俠,你怎麼了?」急奔了過去。
雲中燕搖搖頭,身子軟軟的,聲音低低地說:「我沒什麼。」她用極為複雜的目光望著莫紋,奇異、驚愕、疑惑、感激的情感交織在一起,最後長歎一聲:「多謝姑娘手下留情,今日暫別,他日再會。」說完,宛如輕燕,一縱而逝,消失在夜空中。
上官林急叫:「雲女俠,雲女俠。」可是雲中燕早已走遠了。
莫紋說:「你不用喊叫了,她走遠啦。我們之間,要不要來一次交手?」
上官林一拔劍,說:「在下明知不敵,但也想向姑娘討教兩招。」
「你既然明知不敵,又何必硬來?你盡可以離開這裡,我不攔你。」
上官林感到自己這麼一走,太不光彩了。交鋒嗎?連雲中燕這樣的拔尖高手,也敗在這妖女的劍下,自己能敵嗎?正在遲疑時,驀然間,月夜黑幕裡,又一連落下了四條人影。
上官林一見大喜:「禪師、道長,你們來得太好了!」
這先後而來的四個人,是少林寺的枯木禪師,武當山的青風道長,峨嵋派的清和子以及恆山派的方圓圓女俠,這四個人,都是當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四大門派的精英。
他們能及時趕來;主要是丐幫弟子事先放出了特有的聯絡信號。當莫紋和慕容智進入羅城時,便被丐幫的一位弟子發現,立刻就放出信號。這麼一來,不但中原幾大名門正派的人知道了莫紋的下落,黑道上的人也知道了,因此才有大瑤山鬼七、馬面和上官林、雲中燕先後出現……
四位來人中,只有方圓圓是位女子,她首先關心的是雲中燕,向上官林:「雲女俠呢?她沒趕來?」
上官林說:「雲中燕已給這妖女刺傷走了。」
眾人一聽,不由愕異相視。連當今的一等劍手,輕功劍術稱絕的雲中燕也敗在這青衣少女的劍下,其武功可想而知了。頓時四下分散,圍著莫紋組成了一個包圍圈。
莫紋見一下來了這麼多武林高手,心裡也暗暗吃了一驚。四位高手,她與枯木禪師、清和子在紫竹山莊中見過面,也曾與枯木禪師交過鋒,知道這個老和尚的內勁高過自己。論單打獨鬥,她並不害怕這個光頭和尚,但他們聯手齊上,自己今夜就不知能不能走脫了。她不動聲色地說:「真沒想到,光頭和尚,我們在這裡又見面了!」
枯木禪師合什說:「阿彌陀佛,女施主用的好計,將貧僧等人騙走,而奪走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貧僧勸女施主還是將武功絕學秘本留下,並隨貧僧往少林寺走一趟的好。」
「哎!光頭和尚,你大概今夜裡吃了太多的大蒜頭吧?」
「女施主這話怎講?」
「口氣好大呀!」
「女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光頭和尚,你少林寺是樂園嗎?整日吃齋念佛,不苦?再說,我跟了你去少林寺,你就不擔心我將你寺裡大雄寶殿中的三尊大菩薩掀了下來,打個稀爛?」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清和子生氣地說:「小妖女,你將不將慕容家的武功秘本留下來?」
「看來,你們是要聯手齊上了?」
其他人倒沒怎麼出聲,上官林忍不住說話了:「跟你這邪派女妖,用不著講什麼江湖道義,我們要的是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又不是想跟你比武過招。」
清和子點點頭:「上官少俠說得不錯,要是女居士將慕容家的武功秘本留下來,女居士想比武試招,貧道卻也願意奉陪。」
上官林和清和子都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雲中燕,若單打獨鬥,怎麼也敵不了莫紋,心裡的確想聯手對付這妖女。但擔心枯木禪師和青風道長不願意聯手,所以才將話挑明。
莫紋冷笑一聲:「你們何必說得這麼好聽?聯手齊上好了。」
青風道長動怒說:「對付你這小妖女,用得著我們聯手麼?」
莫紋問:「那麼說,你要和我單打獨鬥?」
「不錯,貧道要看看你的高招,配不配你所說的話。」
青風道長深得上代掌門人常懷玉太極兩儀劍的精奧,除了內力和火候不及掌門師兄青松道長外,卻也是當今武林八大劍手之一,劍法在雲中燕之上。所謂八大劍手,就是除了慕容小燕、玉羅剎、時不遇和點蒼派的萬里豹兒(這些人物見拙作《神州傳奇》《奇俠傳奇》中)等上一輩劍法名家外,是指青松道長、雲中燕、清和子、方圓圓等人而言。上官林雖然號稱鐵劍無敵,卻排不上八大劍手之列。
莫紋揚揚眉說:「我也不知道我的話配不配得上,但要是你一人獨自而上,恐怕你討不了什麼便宜。」
青風大怒:「妖女,出劍!」
上官林急道:「道長,你千萬別上了她的當。」
「貧道上了她什麼當了?」
「她有意用話激怒道長。我看,我們還是先聯手將她懷中慕容家的武功秘本奪下來再說,同時也提防她再次用計溜走了。」
「憑貧道的劍,難道還不能逼她交出來?」
上官林皺著眉不出聲了。莫紋微笑著說:「你這長毛道士,怎麼將姓上官的好心當成驢肺了?他擔心你丟醜呀。我看,你還是與他們聯手齊上才是。」
青風道長氣得大吼:「妖女,快出劍,不然,貧道先出手了。」
莫紋心想:這個牛鼻子道士,氣急如此,恐怕劍術也不、會高到哪裡去。任何一位武林高手,在臨陣之時,切忌盛怒,他難道不知?這道士如此不經得起激,對付他就比對付雲中燕易多了。莫紋徐徐提劍說:「小心,我先出手啦!」便輕輕一劍刺出。
這一劍雖是輕輕刺出,但含著多種不同的變化。青風道士「哼」了一下,一劍就將它撥開。誰知莫紋手腕輕轉,劍突然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到青風道長的下腹去。
青風道長一怔,急忙後退,將劍尖劃成一個小圈圈。頓時,小圈圈化大圈圈,大圈圈套小圈圈,將劍使得全無半點破綻。這還是武當派的太極兩儀劍法,圈內圈外,全是劍刃閃閃,只要對手冒險進招,不是手斷劍落,也必中劍帶傷。這,一招的確逼得莫紋無法進招,只能像蝶舞似的,在青風道長身前身後翻騰飛縱,一出劍,便為青風道長的劍砸飛碰斜。莫紋暗暗歎道:想不到這牛鼻子道士使得這麼一手上乘劍法,剛中帶柔、柔中有剛、剛柔相濟。儘管他的劍術論到威猛凌厲、快速多變不及崑崙派的追魂劍,但有攻有守這一點卻勝過雲中燕的追魂劍法多了。
轉眼之間,雙方交戰不知多少回合,青風道長儼然已佔上風,步步逼緊莫紋。儘管莫紋的劍法詭異,變化莫測,但在這水潑不進、針插不入的太極兩儀劍法下,一時也變成了老虎咬龜,無從著手。
最後,莫紋「呀」的一聲,人向後退,青風道長一見,劍鋒便直取莫紋。誰知他這麼一來,卻露出了破綻。莫紋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剎那時機,人起劍出,一下便刺中了青風道長右手腕上的太淵、太陵兩穴。莫紋這一招;如電光火石般的快。青風道長「呀」了一聲,跟著「噹」的一下,劍掉落地,人也似木雞般站著不動了。
莫紋劍尖指著青風道長的廉泉穴。也正在這時,一物件從黑夜激射而來,震偏了莫紋的劍,跟著又是一物飛到,直取莫紋的太陽穴,逼得莫紋輕縱閃開,從而使青風道長避免了難堪的場面。清和子、方圓圓、上官林見狀立時一齊拔劍圍上來。
莫紋連連冷笑:「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突施暗器,不害臊嗎?」
屋頂上有個人嘻嘻笑著說:「嗨!這不關他們的事,是我叫化看得太高興,隨手將兩根吃剩的雞骨丟了下來,可不是什麼暗器呵!你看清楚一點,別冤枉了人。」
莫紋在月下一看,果然是兩根雞骨,不禁心頭悚然。這兩根雞骨,來勢勁猛,能震開了自己手中的劍,這叫化的內力可不小呵!
上官林等人都大喜了:「笑長老,你也趕到了?」
笑長老在瓦面上說:「對不起,我叫化輕功不好,比你們遲到了。」說著,他沒有從瓦面上跳下來,而是攀簷附牆角爬了下來,趿著一雙爛拖鞋,踢踢嗒嗒走到莫紋面前,笑嘻瞎說:「小女妖,我們又見面了。」
莫紋一怔:「又是你?」
原來莫紋離開梵淨山時,第一個碰上的江湖中人,就是這個笑嘻嘻的叫化。他橫臥在山道的樹蔭之下,擋住了道路。莫紋騎在騾背上,沒法通過,只好叫醒他讓路。誰知他眼皮也不睜開,揮手說:「去,去,我剛剛入睡,你怎麼就來打擾我了?你讓我再睡睡好不好?」
莫紋一見這叫化衣衫襤褸,蓬首垢面,但一張臉滑稽像令人發笑,便說:「你怎麼睡在路中間呢?要睡也睡到一邊去呀!」
「哎哎,你別吵我好不好?」
「喂!你再不起來,別怪我的騾子踩著你了。」
「踩吧,踩吧,踩死了我,我今後就不用再去向人家討吃了。」
「要是踩不死,踩斷了你的手腳怎麼辦?」
「那不行,你要踩就得踩死我,踩斷了我的手腳,我不死不活的,走又不能走,怎麼去討吃?」
「那你起來呀!」
「你行行好吧,我叫化倦得很,怎麼有力氣爬起來呢?要不,你就動手將我的身子搬到一邊去吧。」
「好呀!你不起來,就斷手斷腳好了。」
莫紋便吆喝騾子走,嚇得這叫化慌忙跳了起來:「喂喂,你怎麼真的要踩斷我叫化的手腳?不怕造孽麼?」
莫紋笑道:「我還以為你不起來哩!」
「你、你是故意嚇我叫化的?」
「不嚇你,你會起來嗎?」
莫紋話雖是這樣說,但從叫化跳起來的敏捷身手看出,這不是一般的叫化,而是會武功的人。不由暗暗警惕,以防意外。可是叫化揪著自己腦袋的頭髮,呆了會說:「好,好,我叫化算怕了你了。」說著,從騾側一擦而過,趿著爛鞋,踢踢嗒嗒地走開了。
莫紋反而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這叫化就這麼的走了。沒有找自己的麻煩。她越想越感到不對,這叫化不會無端端地睡在這山道上的,她看了看騾背旁掛著的行囊,用手摸摸,不由吃了一驚:一個裝有金銀的小袋不翼而飛。原來這叫化是個高明的小偷,將自己的金銀偷去了。她急忙拍騾追趕,可是那叫化早已走得不見了蹤影,追也無從去追趕。莫紋經過了這一次教訓,不能不處處小心了。現在一見這叫化,她不由脫口說:「又是你!?」
叫化嘻嘻笑了笑:「你們算是有緣份,又碰上了。」
「你這小偷,偷去了我的金銀,快將金銀還給我。」
「喂喂,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我幾時偷了你的金銀?這話傳到了官府的耳中,我叫化不是要坐牢的嗎?再說,你那一小袋的金銀,恐怕來路也不正。」
「怎麼不正了?」
「你連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也敢偷,你那一小袋金銀難道不是偷來的?」
「叫化,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就是叫化嗎?又是什麼人了?」
枯木禪師說:「女施主,他就是武林中人稱的一見笑,丐幫中的長老。」
「哎哎,你這光頭和尚,怎麼亮了我叫化的底了?你不說出來多好。」
方圓圓笑問:「怎麼不說出才好呢?」
「一說出來,我叫化再也沒法子偷到她懷中的那些秘本啦!」
莫紋愕異:「你怎麼知道秘本在我懷裡?」
「嘻嘻,我叫化要是看不出,今後又怎能去偷東西?」』「好呀,你這小偷,這下不打自招了吧?快還我的金銀來!」
「嘻嘻,我還你金銀可以,你也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交出來,我們大家來個物歸原主。」
「叫化,你想得多美。」
「你不願意交換?」
「願意是願意,不過,我太吃虧了!」
「那你想怎樣交換?」
「添上你這顆髒腦袋。」
「你要我叫化的這顆髒腦袋?」
「是呀!你願不願交換?」
「沒腦袋,我叫化怎麼吃飯?」
「以後就不用吃了!」
上官林說:「笑長老,別跟她多說。我們大家聯手齊上好了。」
莫紋說:「其實你們早應這樣才是。」
雙方正在劍拔弩張,房裡的癡兒慕容智突然驚恐地奔了出來,大喊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他一直到莫紋的面前。雙方的兵器不期然放了下來。
莫紋問:「你怕什麼?誰嚇你了?」
「鬼。」
「鬼!?什麼鬼?」
「姐姐,房間有一個好可怕的鬼。」
莫紋愕然:「真的?」
「姐姐,是真的呀!一個不見眼睛、鼻子的黑鬼,從窗口跳進來,嚇死我了!」
莫紋不由望了上官林、方圓圓、清和子等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叫化的身上,冷冷地問:「叫化,是不是你帶了同伴來,悄悄地摸到我房間裡偷東西?」
眾人見癡兒慕容智突然奔了出來,已有些意外。聽了這癡兒的話,更愕異了。現在又聽到莫紋問笑長老的話,一想不錯。世上真的有鬼嗎?這不可信。就算有,在這麼多武林高手交鋒的時刻,也不會貿然大膽出現。只有一個可能,是丐幫的人想去搜索武功秘本。所以大家都望著笑長老了。
笑長老見大家都將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笑不出來了,問:「你們望著我幹嘛?」
方圓圓問:「你沒有帶人來?」
「沒有呵!」
「你們丐幫的人也沒有來?」
「這個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莫紋說:「你這笑叫化,別給我裝神弄鬼。要是我房間裡少了任何一樣的東西,我唯你是問。」
「你別冤枉我,你最好到房間裡看看少了什麼的。」
「你怕我不去看麼?」
莫紋提劍便往房間走,癡兒慕容智拉著她:「姐姐,你別進去。」
「為什麼不進去?」
「那、那、那鬼太可怕了。」
「兄弟,你害怕,你就留在這院子裡。」
「不、不,我怕,我跟著姐姐。」
雙方本來敵意很濃,要分個生死勝負。給癡兒這麼一鬧,殺氣全沖淡了。大家為了想看看事情的究竟如何,不期閃開,讓莫紋和慕容智回到房間裡去。
莫紋回到房間一看,鬼七的屍體仍在,馬面卻不見了,見自己行囊中的金銀、衣物也沒有少,已知這不是丐幫的人所為,是大瑤山的人將馬面救走了。她一下想起,我這時不走更待何時?於是她故意大聲問:「咦!人哩?」
癡兒說:「我,我不知道呵!」
莫紋輕問癡兒:「你跟我還是跟他們?」
「我跟姐姐。」
莫紋又大聲說:「快,快看看床下,那鬼有沒有躲在那裡。」一邊用密音入耳之功說,「兄弟,我先走,你明天一早騎著我的騾出城,我自會找到你。」
「唔!姐姐,他們人多,你別跟他們打架。」
莫紋感到訝異,她奇怪的是癡兒竟然會說出這話來。儘管語氣只八歲孩子的語氣,見解也是孩子們的見解,但他怎麼不害怕?願一個人留下來?這就不是一般孩子的表現了!這個癡兒是真癡還是假癡?她不及多想了,身形一閃,如輕煙般飄出窗外,悄然躍上對面民房瓦面,立時消失在月夜中。
枯木禪師等幾大武林高手仍在院子中,凝神傾聽房間裡動靜,也聽到了小妖女和癡兒的說話。他們感到房間如有什麼鬼怪出現,既然不是丐幫的人,那必是黑道上的高手,絕不會是白道上的人。因為俠義中的人物,一向光明磊落,沒有必要裝神弄鬼。最後,他們聽到癡兒大叫大喊:「姐姐,你別追呀,我怕!」
眾人不由一旺,急忙進房一看,房裡除了一具無頭的屍體和癡兒外,那小妖女早已不見蹤影。上官林急問癡兒:「小莊主,那小妖女呢?」
慕容智茫然:「小妖女?」
方圓圓說:「就是你叫姐姐的人呀!」
「她、她,」癡兒指著窗口,「她、她去追那個鬼了。」
一見笑叫化一拍腦袋:「不好!我們又上那小妖女的當,她趁機逃走了。」
上官林一跺腳,叫道:「好狡猾的妖女,我們快追!」自己先從窗口縱上了瓦面。其他人也跟著縱上瓦面。只有方圓圓和青風道長沒走。方圓圓問青風:「道長,你的傷怎樣了?」
青風道長說:「不要緊,這點傷沒事。方女俠,你也快去追吧,別叫這小妖女帶著慕容家的武功秘本跑掉,那將是武林中的一場災難。」
「那道長好好休息。」
方圓圓縱上瓦面,舉目在月下顧盼,只見正南方,有幾條黑影先舌似箭離弦般地飛奔。看來那邪派小妖女往南逃跑了,自己也舒展輕功追去。
在幾大高手中,以枯木禪師和丐幫的一見笑輕功最好,他們首先緊追前面的一條黑影不放,在離城三十多里的荒野上,枯木禪師一縱身,便落在那黑影的前面,攔住了黑影的去路,說:「女施主,別走了。」
一見笑卻落在黑影的身後,說:「小妖女.看你還往哪裡跑!」
黑影停了下來,枯木禪師和一見笑一看,不由全傻了眼。這黑影根本不是什麼小妖女莫紋,而是一位面目頗俊的青年男子,一見笑急問:「你是誰?」
那青年男子故作愕異:「在下黃劍琴,江湖上人稱飛盜俏郎君。你們說什麼女施主、小妖女的?」
顯然,飛盜黃劍琴有意掩護莫紋,將這幾大門派的高手引來南面,讓莫紋悄悄地從北面逃掉了。
一見笑問:「你在追什麼?」
「在下在追趕一位青衣女子。」
「追趕一位青衣女子?那女子呢?」
「給你們這麼一阻攔,她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這時,清和子、上官林、方圓圓也先後趕來。上官林問:「禪師、長老,這是怎麼回事?那小妖女呢?」
一見笑變成了一見哭,說:「我們給這飛賊誤了大事,讓那小妖女跑掉了!快,我們再分頭追,千萬別讓她跑掉。」
可是,莫紋雖然擺脫了這幾大門派的高手,但在北面,卻給一夥黑道上的人物攔住了。
這伙黑道人物,行為極為機密,不但盯蹤莫紋,也盯蹤著幾大名門正派高手的行動,只要這些正派高手一搶到武功秘笈,他們便會出來,至於名門正派高手與莫紋打生打死,他們卻冷眼旁觀,絕不插手。
再說,莫紋在月下一口氣連奔了六七十里,最後在樹林邊停下來,望望四周,似乎無人,但她隱隱感到,彷彿是有人尾隨著自己的,暗想:難道那奴才沒有將那幾位引開?讓他們跟蹤而來?那這奴才太沒有用了。
驀然,莫紋感到身後一陣輕風驟起,情知不妙,一個靈猴身法躍起,倒翻上身後的一顆樹上,往下一看,一條黑衣漢子,朴刀雪亮似水,正砍在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
莫紋頓時生怒,這人怎麼這般無恥,竟敢暗算我?人落劍出,快若電閃,直挑那人腦後的玉筧穴。想不到這黑衣漢子身手敏捷,轉身以刀相架。莫紋避開了他的刀鋒,劍走輕靈,劍尖一直不離這人身上各處的要穴。奠紋惱恨這漢子偷襲暗算,不像對武當、崑崙的人那般留情了,出手都是無情殺著,出劍三四招後,便逼得這黑衣漢子連連後退,連反擊的餘地也沒有,最後莫紋一招芙蓉出水,便挑斷了他手腕上的太陰肺經,先令他握刀的右手全廢;跟著劍尖貼在這漢子膻中穴上,冷冷地問:「說!你是什麼人,竟敢暗算我?」
突然,有三股勁風從左右和後面幾乎同時射來,莫紋這時的靈猴身法發揮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境地,人如青鶴,沖天躍起,劍尖也從眼前這黑衣漢子的膻中穴劃到了天突穴,劃開了整整一條成三寸深的裂縫。莫紋不但閃開了這三股不同方向射來的暗器,挑翻了黑衣漢子,人在半空中,宛如飛翔的紫燕,一個輕翻,驟起驟落,倏然落在左面發射暗器的地方,劍出如電。只聽見一聲慘叫,又一條伏在草中的黑衣漢子給莫紋挑飛起來.摔到三丈的遠處,變成了一具屍首。
莫紋抖出了這兩招中原武林少見的武功,詭異絕倫,出手見屍,一時將四周埋伏著的賊人全驚震了!半晌,一位持劍的黑衣人從樹林中閃身出來,說道:「莫姑娘,好深厚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虛傳,令在下大開眼界。」
莫紋先鎮定了自己,持劍側頭問:「你是誰?」
「在下無名無姓,綽號血雨腥風,西域玄冥陰掌派的一名弟子。」
莫紋恢復了常態,一笑:「我要是沒看錯,你就是那位輕風使者吧?」
「莫姑娘見笑了。」
「聽說無影無盜在你劍下走不了十招,是不是有這回事?」
「那只是這飛賊武功不濟,並不是在下的武功好。」
「看來你還蠻謙虛的。你這次來,大概也是為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吧?」
輕風使者點點頭:「姑娘說得不錯。」
「武功秘本就在我身上,你打算怎麼要?」
「在下願化干戈為玉帛,當然希望姑娘能自動交出來。這樣,姑娘今後在江湖上走動,就沒有什麼危險了。」
「你想,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姑娘怎麼不相信在下的話?」
「我交了出來,你們就不會殺人滅口?這樣,你們既得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而黑鍋讓我死後背著,江湖上就無人知道是你們拿了,一勞永逸,多好的算盤。」
「姑娘不愧是個聰明人。」
「你們的算盤打得不錯,可惜撥錯了一顆子。」
輕風一笑:「撥錯了什麼子?」
「你以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在我身上嗎?」
「不在姑娘身上在什麼地方?」
「我總不會那麼傻,將那些本本帶在身上,一路來,我不會藏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麼?所以就算你們能殺了我,也得不到那些武學秘本,那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再說,你們殺了我,一定要做得十分的乾淨,一旦讓我梵淨山莊的人知道,我實在擔心玄冥陰掌這一派,從此在武林除名。」
輕風帶笑地說:「姑娘不但武功極俊,口齒也伶俐。據在下所知,那武功秘本,姑娘一直藏在懷裡,並沒有收藏在別的地方。」
「哦!?你知道得這麼清楚?」
「姑娘在羅城一投店,在下便有人注意姑娘的行蹤了。大瑤山的人要毒殺姑娘,中原七大名門正派與姑娘交手,以及姑娘一路奔來,都沒有離開我派人的耳目。」
「你以為我懷中的那幾部本本是真的嗎?」
「難道不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我離開紫竹山莊幾天了?」
「就是連今夜,也不到九天。」
「在羅城投店前的幾天,我不會做手腳,將真的換成假的了?」
「那麼說,姑娘將真的收藏起來了?」
「這就是你算盤中撥錯的一顆子。」
「既然這樣,我們可以將這顆子重新撥過。」
「怎麼撥法?」
「只好請姑娘跟隨在下幾天。」
「那你們等著七大門派的人來找麻煩好了,說不定我梵淨山莊也會聞風而來。」
「姑娘放心,在下也會像姑娘收藏那些武功秘本一樣,將姑娘收藏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不錯,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可是我這張嘴對秘密的東西,一向是守口如瓶,什麼也不會說出來。」
輕風望著莫紋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在下還忘記了告訴姑娘一件事。」
「什麼事?」
「在下一向對姑娘們不大規矩,尤其是對漂亮的姑娘,更不能坐懷不亂。」
莫紋柳眉一豎:「你找死了!」
「不敢,只要在下與姑娘一親近,姑娘就會什麼也說出來,不但是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就是梵淨山莊的武功,在下也希望得到。」
「似乎我就在你掌中的了?」
「在下也知道不勞而獲的東西,是怎麼也得不到的。」
「我擔心你勞而無功,連性命也賠上。」
「這不用姑娘擔心,只要姑娘落在我派人的手中,在下賠上一條命也不錯。」
莫紋一劍突然刺出,輕風一縱避開,一邊說:「姑娘,請慎重一些,最好還是先別動刀動槍的好!」
「你不是願意賠上一命嗎?」
「姑娘最好先看清楚四周,再動手也不遲。」輕風說時,一拍掌。頓時四周的草叢亂石中和樹林裡,閃出了三十多個一色的黑衣人,其中二十多個人手中挽著強弓怒箭。
莫紋一看,不由怔住了,怎麼自己這般大意,沒發覺這一帶竟藏了這麼多的人?暗暗運真氣護身,以防流矢飛箭。
輕風笑著:「姑娘看清楚了吧?在下還想告訴姑娘一件事,他們的箭頭、刀刃、劍鋒,都是淬了使人迷暈的巨毒,只要不小心碰上一下,就無法再行動了。」
莫紋問:「奇怪,你好像算定我會來這裡,早就在四周埋伏了這麼多人。」
「就算姑娘在別處出現,也會碰上這麼多的人。」
「那麼說,玄冥陰掌這次是傾巢而出啦!」
「姑娘錯了!在下這些兄弟們,一個個輕功極好,不管姑娘在哪裡出現,他們都會先後跟蹤而至。」
「想不到西域玄冥陰掌派有這麼多高手,看來你們不只是為了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還想稱霸武林吧?」
「姑娘要是聰明的,最好還是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交出來。」
「可惜我笨得很呢!」
「姑娘莫怪在下下命令了!」
「是嗎?」莫紋身形驟然躍起,如流星飛矢,直撲東面。輕風一見,急下令:「放!」
頓時,箭如雨般直取莫紋。莫紋人在空中,揮劍如一道光牆,紛紛將射來的箭打落擊飛,人落劍飛,將東面一夥埋伏的黑衣人,剎時挑翻了幾個,慘聲叫聲迭起。
輕風以為莫紋想縱身而逃,所以才急下令放箭。莫紋卻想先殺掉一個方向的敵賊,採取傷十指不如斷一指的戰略,先消滅了一個方向的賊人,減少了賊人的力量,進可以再次殺敵,退可以衝開一缺口而走。莫紋這一出人意外的舉動,令黑衣人既驚震又大怒。東面一些沒給莫紋挑翻放倒的黑衣人,再也不能放箭了,只好短兵相接,拔刀撲來,這麼一來其他埋伏的弓箭手,也不好放箭了,怕射傷了自己人。
莫紋一落到賊人中間,心反而定了,劍擊如風,挑、削、砍、刺,一連又放倒了七八個賊人,梵淨山莊的劍法,辛辣刁狠異常,這才是真正的追魂奪命劍。
輕風急得再叫:「快!給我再放箭!」
一黑衣人問:「使者,這不傷了自己人?」
因為還有兩個武功較好的黑衣人,仍在與莫紋拚殺。
輕風咬著牙說:「放!先射倒這小妞再說。」
頓時,亂箭如雨般射出。莫紋想不到輕風連自己人的生死也不顧。她一方面要與這兩個黑衣人交鋒,一方面又要防箭。最後,她雖砍翻了兩個賊人,自己大腿也中了一箭,幾乎站立不穩。
輕風見莫紋中箭,便喝聲:「停!」人也躍起,來到莫紋前面不遠的地方,拔劍問:「小妞兒,你現在想死還是想活?這箭簇上有毒,一會兒你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莫紋暗暗運氣,似乎感到自己並沒有中毒的象徵,心想:這箭頭可沒有毒呵!他為什麼說有毒的?他是用話嚇我,還是有別的用意,令我分心?別管他,我先將箭拔出來再說。便想動手拔箭。
輕風喝道:「小妞兒,你最好別拔箭,一拔,連我的解藥也救不了你。你就算不死,也落得一身癱瘓。」
莫紋見輕風的話並不像是恐嚇自己,而是真的,暗想:難道西域的毒藥與中原不同?使人感到沒有中毒之感?她一下猛然想起來,自己在客棧中曾服下了癡兒家傳的玉女黑珠丹,看來自己所中的毒已給化解了!不由暗喜,卻不動聲色地說;「我死了不更好嗎?你不稱心?」
「不!我要你說出收藏慕容家武功絕學的地方。」
「說出了我也是一死,我幹嗎要說?」
「我立刻給你解藥,保證你不死。說不定我們教主會對你特別倚重。」
莫紋卻突然一咬牙,將箭簇連肉帶血一塊拔出來,順手封了傷口四周的穴位,不使血大量湧出。的確,一支箭插在自己的大腿上,要戰鬥、要走也不方便。
輕風看得呆了:「你,你,你這是自找死了!」
「看來,你們西域的毒藥,對我並不起作用。你說我一會就倒,怎麼我不倒的?」
輕風怔了半晌,凝視著莫紋,見莫紋沒有半點中毒的現象,問:「你,你沒中毒?」
莫紋回答他的卻是一劍刺來,一邊卻說:「我也不知道呵!」這一驟出的一劍,幾乎挑破了輕風的喉嚨。
輕風急躍閃開:「小妞兒,你太心狠了!」
「你們不心狠嗎?」莫紋說著又是一招發出,心想:只要我纏住了你,近身交鋒,諒你手下的人也不敢放箭。
輕風一連閃開她幾招,怒道:「小妞兒,我本想不殺你,這是你逼我出手了。」於是也一劍刺來。
論劍術,輕風的劍術不在雲中燕之下,與青風道長的劍術在伯仲之間,不到一百四十招以上,不能分出勝負。可是莫紋一來已負箭傷;二來她與雲中燕、青風道長交鋒時耗了不少的內勁,剛才又與一群黑衣人打鬥,十多招後,便慢慢處在下風了。輕風更是劍劍逼緊,不容她有絲毫喘息的機會。就在這個時候,輕風驀然聽到自己的弟兄慘聲四起,一個個倒了下去。跟著又是一位蒙面黑衣人驟然出現,只輕出兩劍,就將他逼了回去,解救了莫紋的危險。顯然,這蒙面黑衣人的武功奇高。
不但輕風驚震了,連莫紋也驚奇起來:這是哪一路的高手,趕來救自己呢?輕風卻驚問:「閣下是誰!?」
蒙面黑衣人聲音略顯蒼老,冷冷說:「黑鷹!」
黑鷹兩字一出口,莫紋更驚訝起來,脫口而說:「黑鷹?」
黑鷹望了莫紋一眼,點點頭說:「不錯,老夫便是黑鷹。姑娘,我們曾在紫竹山莊中交過手。」
「你來救我?」
「對不起,老夫只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而來,姑娘最好別走。」黑鷹說時,一指勁風,隔空便封了莫紋的穴位。
莫紋大驚:「你——!」
「姑娘最好還是別出聲。」黑鷹轉身向輕風說,「閣下,你手下所有的弟兄,老夫全打發了,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你想交鋒,只管出手好了。」
輕風想到這蒙面黑衣人在瞬息之間,便不聲不響幹掉了這次自己所帶來的弟兄,一顆心不由涼透了。剛才又見他只出劍兩招,便封住了自己的劍路,與這黑鷹交鋒,不啻是自尋死路,便一時無語。
黑鷹又說:「你不想交鋒,那你走吧。回去對你們的碧眼老怪說,叫他別老打慕容家武功絕學的主意,也趁早收起稱霸武林的野心,本本分分在西域當他的教主,不然,老夫不用三天,便令他在武林除名。」
「你怎不殺了我?」
「老夫見你也是一條漢子。再說,殺了你,誰給老夫傳話回碧眼老怪?快走!」
輕風一聲長歎,掉頭而去。
黑鷹等輕風走後,一雙炯炯目光,盯著莫紋,看得莫紋心裡發毛,強作鎮定,問:「你看著我幹嘛?」
「姑娘,你死到臨頭,還能這麼鎮定說話,老夫不能不佩服你了!」
「我要是害怕,你就放了我嗎?」
「你將武功秘本交出來,老夫便放了你。」
「我想,你一定很早就到這裡吧?」
「不錯。」
「你既然早就到了,難道沒聽到我與玄冥陰掌派人說的話?」
「老夫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字也沒漏。」
「那就不對了。」
「什麼不對了?」
「真的秘本,我已經藏起來啦!我現在怎麼交給你?」
「姑娘,老夫不同那個什麼輕風使者,會聽你胡說八道。你騙得了他,騙不了老夫。」
「我幾時騙你了?」
「你從紫竹山莊出來,老夫就一直在暗中盯著你,你幾時藏了什麼武功秘本了?秘本就藏在你的懷中。」
莫紋怔了半晌,問:「既然在我懷中,我現在又不能動,你怎麼不取走?」
「老夫要你心悅誠服,自願交出來。」
「哎!原來這樣。那麼說,你是俠義道上的人物了?」
「姑娘,你最好別用話套老夫的來路。老夫可以告訴你,老夫並不是什麼俠義道上的人。」
「怪不得哩!俠義道上從來沒聽說過有黑鷹這個人的。可是黑道上,也沒有人說呀!」
「因為知道老夫底細的人,全都變成不會說話的人了!」
「你割了他們的舌頭?叫他們成了啞巴?」
「不!全成了死人。」
「你全殺了他們?」
「誰叫他們想知道老夫的底細。所以姑娘想活命,最好別打聽老夫的過去和知道老夫的面目。」
「好呀!你現在要我怎樣?」
「將秘本交出來!」
「這樣交出,我會心服嗎?」
「我救了你一命,不心服?」
「你救我,我當然感激你,這與服不服是兩回事。」
「你是不想交出來了?」
「你不是說要我心服麼?」
「你要怎麼才心服?」
「你要是不害怕我,最好解開我的穴位,讓我起來,交鋒一次,你勝了我,我才心服。」
「你不會逃跑?」
「你不見我這腿有傷麼?能跑嗎?」
黑鷹看了她的腿傷,搖搖頭:「我不能與你交鋒。」
「那你害怕我了。」
黑鷹動怒:「老夫會害怕你!?」
「你不害怕,就拍開我的穴呀!」
「你負傷與老夫交手,能勝得了老夫?老夫勝了你也不光彩。你要交鋒,老夫等你的傷好了再交鋒!」
「你老人家真不愧是個大英雄,大豪傑,到時你勝了我,我真正口服心服了,不用你說,我會將武功秘本雙手奉上給你。」
「姑娘,你說過的話算不算數?」
「我呀!牙齒當金。」
「好!老夫等著你。」黑鷹說完,一指勁風出,又隔空解了她的穴位,隨後說:「你跟著老夫來。」
「我跟著你幹嘛?」
「現在黑、白兩道上人都在尋找你,我不願你落在他們的手上。老夫帶你到一處偏靜的地方住下來,在那裡養傷。同時也守著你,別讓你跑了。」
「要是他們找到了我怎麼辦?」
「老夫殺了他們。」
「那我多謝你啦!」
「你多謝我什麼?」
「多謝你保護我呀!」
「老夫保護的是武功秘本,不是你!」
「那也是一樣。」
「你別想老夫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要是用計逃走,老夫也會殺了你!快起來跟我走。」
莫紋暗想:看來這個蒙面黑衣人,似乎不是什麼奸邪之徒,跟了他去也好。便站起來,誰知剛一站起,便感到一陣穿心似的痛,不由「呀」的一聲,坐了下來。
黑鷹一怔:「你怎麼了?」
「對不起,我這條腿不聽使喚了。」
「你不能行動?」
莫紋一咬牙,忍著痛,一下又站了起來:「不!我能走動。」
黑鷹不由看了她腿傷一眼,問:「你沒服刀傷跌打之藥?」
「為了交鋒,來不及服,後來又給你封穴不能動,有藥也服不了啦!」
黑鷹一下從自己懷中掏出兩顆藥丸來:「這是老夫家傳的特效金瘡藥,你快服下一顆,另一顆嚼碎敷在傷口處。包你不到兩天,生肌復原,箭傷自好。」
「有這麼奇效?」
「你服不服?」
「好!你拿過來,我服。」
莫紋接過藥丸,便聞到一種奇特的香味,似乎其中有天山的雪蓮,便依言服下敷上,果然不到半刻,傷口不痛了,心裡驚喜:這是什麼藥丸?功效比梵淨山莊獨制的金瘡藥神效多了。便撕下一塊布條將傷口包紮好,說:「我們走吧!」
黑鷹冷冷地問:「你不害怕我給你的是慢性毒藥?」
莫紋一笑:「你老現在要殺我,易如反掌,又何必要用毒藥?」
「你倒有些豪氣。」
「不敢!沒你老這麼豪氣。」
黑鷹點點頭,又問:「你能不能施展輕功?」
「我想還可以。」
「好!你在前面往東面山下走,不出十里,便有一家獵戶,你可以在那裡養傷。」
「你老對這一帶似乎很熟悉呵!」
「少廢話,快走,要不,天就亮了,會被人看見。」
果然,走了十里,在山坳樹林中有一處人家,這裡的確偏僻,既不是來往的山徑小道,也不顯眼,不進山谷,轉入樹林,根本不知道這深山老林中有這麼一戶人家。
這時,東方已白,那戶人家已飄起了炊煙。儘管深林中光線黑暗,事物仍隱約可認。黑鷹說:「好了!這戶人家只有老倆口,你自己去投宿好了。」
莫紋問:「你不去?」
「老夫這樣去,會嚇壞他們的。我想,你總不會要老夫教你怎麼向他們問話吧?」
「哎!這卻不用。你就這麼走了?」
「老夫就在附近一帶,三天後,老夫便在這樹林裡與你交鋒,你別想悄悄溜掉。」
「你以為我害怕你嗎?」
「這樣就更好。」
黑鷹說完,一下便像輕煙般在樹林中消失。這一等一的上乘輕功,又使莫紋驚愕了半晌。這黑鷹行蹤神秘,他到底是哪一條線上的人?他有這麼一身極俊的武功,幹嗎還要謀奪慕容家的武功?說他是黑道上的人嗎,可是他對自己的行動卻光明磊落,明知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在自己身上,卻不強奪,要自己心服口服地交出來,這根本不是黑道上人的作風。說他是俠義道上的人嗎,他幹嗎行動這麼神秘?連自己的真面目也不讓人看見?這又不是俠義道上人的舉動了!更奇怪的,自己從來沒有聽人說過江湖上有黑鷹這麼個神秘人物的。難道他是介乎正、邪之間的人物,凡是知道他的人都叫他殺了滅口?他武功那麼奇高莫測,出手兩招,便使西域玄冥陰掌派的一等高手輕風,逼得無法還手。三天後他來與自己交鋒,自己能不能勝得了他?輸了,那不要將慕容家的武功秘本全交給了他?不行,我得要用智取勝才行。一想到用智,莫紋不由想起了在紫竹山莊中與這黑鷹交手的一幕來。當自己撕下他的面巾時,便嚇得他掩面而走。對!我勝不了他,挑下他的面巾,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也好,說不定也同樣能驚走了他,就可以保存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了。莫紋想罷,已踱到了獵戶的籬笆外。這時天色大明,一輪朝陽,升起東邊,東邊天際,一片殷紅,染得群山峰頂,鮮紅點點。樹林深處,晨鳥啾啾,飛出尋食了。
莫紋在籬笆外揚聲叫喚:「喂!有人嗎?」
柴門「呀」的一聲打開,從草屋裡走出一位年約五十多歲的老獵人,用驚愕的目光打量著她,問:「姑娘,你是從哪裡來的?怎麼一身是血跡?」
莫紋說:「老伯,我遭到一夥強人搶劫,受了傷,好容易逃了出來,摸黑來到這裡,望老伯借個地方,讓小女子養傷,傷好之後,小女子必當厚報老伯。」
老獵人以特有的警惕又打量莫紋一眼,再望望莫紋的來處,問:「姑娘是不是碰上豹頭山那伙賊人們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
「那姑娘快進來。」
「多謝老伯。」莫紋從袖袋中掏出有二兩重的銀子,「這些就權作小女子住宿、茶飯之用,請老伯收下。」
「噢!我能答應姑娘,就不是貪圖姑娘的銀兩,請姑娘收回去。」老伯似乎不大高興了。
「老伯要是不收下,那小女子只好到別處去了。」
「這四周十里,沒有人家,姑娘去哪裡養傷?姑娘既然這樣,我只好收下了。」
這老獵人吩咐老伴騰出一間房,讓莫紋住下養傷,自己卻帶上弓箭,轉了出去。莫紋頓時生疑,問老婦人:「老伯這麼早就出去打獵嗎?」
「不!是出去看看,姑娘來的路上,有沒有留下痕跡。」
「哦?是擔心賊人跟蹤尋來?」
「姑娘不知道,豹頭山上那伙賊人可凶殘得很哩!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我們就只好帶著姑娘轉到另一處地方養傷了。」
莫紋心裡一動,問:「豹頭山的賊人很凶殘嗎?」
「凶殘極了,打家劫寨,見人便殺。我倆原是一處寨子的人,給他們將全寨子都燒了,只好遠遠避到這裡躲藏,打獵為生。姑娘碰上他們不死而逃出來,算是大命了!」
莫紋問:「豹頭山離這裡遠不遠?」
「遠,有五十多里。」
「他們的賊頭叫什麼名字?」
「飛天豹子。」
「好!終有一天,我找他們報仇。」
「姑娘,你千萬別去,他們可有一二百人的,連官家也奈何不了他們。姑娘,你放心養好身子,我去給你端碗粥來,先暖暖身子。」
「多謝伯母。」
莫紋不知是勞累,還是流血過多,喝下一碗粥後,便上床睡了。當然,她就是入睡,也保持武林中人應有的警覺。
不知過了多久,莫紋正睡得迷迷糊糊之中,給樹林裡的一陣哭鬧聲驚醒過來,不由一怔,是豹頭山的賊人來了,還是玄冥陰掌派的人尋來,傷害了這對獵人夫婦?她從床上一縱而起,拔劍凝神傾聽。一聽,更愕異起來,這不是紫竹山莊那癡兒慕容智的哭喊聲嗎?他怎麼到這裡來了?
到底是不是慕容智的哭喊聲音?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