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說到莫紋正和小芹說著話,閣樓上突然憑空多出了一個蒙面黑衣人,宛如鬼魂似的,小芹驚恐地說:「你、你、你是什麼人?」
蒙面黑衣人蒼老的聲音說:「我是一隻老狐狸精。」
「什麼?你是老狐狸精?」
蒙面黑衣人的劍尖,以不可思議的快速手法,一下出鞘,貼在小芹的胸口上,劍氣森然,語氣更森然:「小姑娘,你最好別叫別動,不然,這劍就插進了你的胸膛裡。」
莫紋一聽這蒙面黑衣人蒼老的聲音,頓時大喜:「黑鷹,是你?」
黑鷹出手封了小芹的穴位,然後收劍對莫紋說:「你怎麼這般不小心,叫人捉來了這裡?」
「你別說了,先救我出去。」
「那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怎樣?」
「黑鷹!你不是一個乘人之危的人吧?」
「老夫的確不是這樣的人,也不屑這樣做,就是得了也不光彩。」
「那就行了。」
「老夫是想問,你將收藏武功的地圖,交給了她們沒有。」
「放心,那三個老太婆,永遠也找不到。」
「好!不然又費老夫一番心血。」
「那你還不快帶我逃走?」
「慢點,等老夫殺了這小丫頭,以免暴露了老夫的行蹤。」
「前輩,你怎能殺害一個毫無反抗的小丫頭?不自損英名嗎?」
「老夫才不圖這個虛名。」
「哎!你別殺她。」
「哦?你要救這小丫頭?」
「我看這小丫頭心地很好,人又天真,我很喜歡她,殺了太可惜了。」
「你不怕她說出老夫來?」
「你老黑鷹之名,就是她不說,別人也知道,又何必怕多一個人知道?」
「唔。老夫看在你的份上,就放她一馬,我們走!」
黑鷹一手提了莫紋身上的腰帶,身形一閃,從窗戶直躍到樓閣邊的一棵大樹上,轉眼便消失在茫茫群峰中,最後在一處巖洞口停下來,放下莫紋,說:「莫姑娘,這是老夫盜來的解藥,你快服下,然後到巖洞裡運功調養,一個時辰,便可恢復你原有的功力。」
莫紋驚訝:「你去哪裡得來的解藥?」
「從陶掌門房間裡。你中的毒,是四川陶門的酥骨散。」
莫紋又是愕異:「你怎麼看出來的?」
「天下的毒,老夫沒有看不出來。莫姑娘,快服下去,老夫要走了。」
莫紋一怔:「你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我功力未恢復,那三個老妖婆尋來怎麼辦?」
「放心,老夫只是在附近一帶弄些獵物當飯吃,不會走遠。」
莫紋這才放心下來。不知為啥,莫紋已將這神秘黑鷹當成了唯一的保護人,沒有將他看成是奪取慕容家武功的敵人。她依言服下解藥,走入巖洞內,盤腿合掌閉目調息。初時,她怎麼也沒法調動自己體內的真氣,漸漸,便感到有一股暖流慢慢從丹田處升起,顯然,藥已在自己體內發揮作用了,手腳也漸漸有了勁力。她更是屏棄一切雜念,集中意志精力,調神運氣,果然一個時辰後,身上的毒完全化解,恢復了原有的功力,神蘊異常,目光逼人,便一躍而起。莫紋活動了一下手腳,揮出一掌,拍向石壁,石壁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深深的手掌印。她又一袖往另一塊岩石拂去,「啪」的一聲,這塊不大的岩石,霎時給袖勁擊得四分五裂,向四周飛濺,莫紋的功力,真的完全恢復了,經過這半個多月來的無形積聚,真氣比過去更為深厚。
莫紋不由大喜,走出巖洞,只見黑鷹在巖洞口不遠處忙碌著,一堆篝火上正烤著野兔山雞,她走過去,向黑鷹深深行了一禮「多謝前輩,又救了小女子一命。」
黑鷹的臉仍被一塊黑布蒙著,無法看出他的喜怒,只能看見他一雙如寒星冷電般的眼睛,但從他的聲音聽出,似乎帶著些喜悅,問:「你的功力全恢復了?」
「全恢復了!我真不知怎麼感激你。」
「你不必感謝我,我救你出來,全看在慕容家的這份武功絕學上。」
「不管怎樣,你三番四次救我,我怎麼也忘不了的。」
「莫姑娘,請坐下吃些東西,我們慢慢談話。」
「好的!」
莫紋在他對面坐下來。黑鷹問:「姑娘是吃野兔還是吃山雞?」
「隨便。」
「那老夫也就不客氣了!」黑鷹將烤好的山雞遞給了莫紋,自己便吃野兔。
「多謝!」
「姑娘,你最好別跟老夫客氣,說不定我們以後還有一場生死搏鬥。」
莫紋搖搖頭:「今後,我怎麼也不會與你交鋒了!」
「什麼?你說過的話不算數?」
「前輩,我們先不談這些事好不好?」
「那你想談什麼?」
「小女子想知道,前輩怎麼會到這裡尋到我的。」
「還說,老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尋找到你的蹤跡。」
「哦?你怎麼知道我給那什麼幫主的老婦帶來這裡?」
「姑娘,你在金菊頂山下失蹤後,老夫就四處明查暗訪,最後碰上羅浮四傑,才知道你給一位武功極好的老婦人捉了去。」
莫紋恨恨地說:「要不是她下毒,她能捉到我麼?」
「姑娘,老夫不明白,你那麼機警過人,怎麼會中了人家的毒?事前沒看出?」
「別說了,小女子不能不佩服那老婦用計十分高明。」莫紋略略將當日的情景說了出來,又問:「前輩,小女子知道那老婦行蹤十分詭秘,白日潛伏,晚上才趕路,我又給關閉在車上,從不露面,你怎麼跟蹤到了這處深山密林中的?」
黑鷹說:「正因為這樣,才引起老夫的疑心。有一次,老夫故意裝成了剪徑的賊人,叫她留下車上的貨物和錢財。」
「哦,你怎麼不留下車輛來?」
「可惜老夫戰不過那老太婆,而她又先打發車輛走了。交戰近兩個時辰,她又來了幫手,老夫只好脫身而走。」
莫紋吃驚了:「你也戰不下那老婦?」
「她一支燒火棍,使得太出神入化了,除了你,她是老夫第一個遇上的勁敵,所以只好暗暗盯蹤她來到了這裡。要不,老夫還不登門強行索取?用不著像鼠賊一樣,偷偷摸摸地將你劫了出來。」
莫紋不出聲了,心想:「連黑鷹也戰不下那老婦,自己能有把握戰勝嗎?」她本想吃飽之後,就去那大院找三個老太婆算帳,一來解恨,吐吐心中的冤氣;二來將癡兒救出來,一把火燒了那座大院。
黑鷹問:「姑娘,你在想什麼?」
莫紋微歎一聲:「我想去殺了那三個可惡的老太婆。」
黑鷹吃了一驚:「你真的嫌命長了?」
「小女子吞不下這口冤氣。」
「你別亂來!老夫千方百計將你救出來,你不遠走高飛,再跑去送死?」
莫紋眨眨眼睛:「合我們兩人之力,也勝不了她們?」
「老夫不想去做這種傻事,你也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你怕了她們?」
「姑娘,你別激老夫,不是老夫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她們三人其中的任何一個,老夫也勝不了。」
「我們明的不行,不能來暗的嗎?」
「怎麼暗法?」
「我們深夜裡摸進去,來一個老太婆吃柿子,專揀軟的下手,殺一個算一個……」
「對不起,老夫不想濫傷人命。姑娘,老夫真不明白你的心情,你連一個小丫頭也不讓老夫殺掉,怎麼現在又殺一個算一個了?」
「那小丫頭可不同,出身可憐,無父無母,心地善良,也算是對我曾經有過救命之恩,其他人可不同。」
「不管怎樣,老夫不想去捅這個馬蜂窩,想捅也捅不起,老夫勸你也別去。」
「那好,人,我們可以不殺,但我的癡兄弟,卻非要救出來不可!」
「那個白癡兒,什麼也不懂,你救他出來幹什麼?他只能給你添累贅。」
「不行,因為我答應過,要照顧他這一生一世。」
「姑娘,你不會是看上這個癡兒吧?」
「可以這麼說。」
黑鷹眼露奇異的目光:「你真的看上這麼一個廢物了?」
「你奇怪嗎?」
黑鷹搖搖頭:「怪不得江湖上人們傳說紛紛,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了。」
「江湖上人怎麼說我了?」
「人們說你迷上了這個癡兒。」
「前輩,應該再補上一句,是他迷上了小女子。」
黑鷹目視莫紋,惋惜地說:「姑娘,以你的相貌和人品,世上任何俊美的小子,都可以任你挑選,你怎麼偏偏選上這個形同小孩的白癡兒?單是時家的那位小少爺,就比那癡兒勝過百倍,論相貌和武功,他都可以配得上你。要不是老夫想奪取慕容家武功絕學,也不想拆散你們。」
「你別說了!幸好被你拆散了,不然,明天時家大院就得大辦喪事,她們所得的不是慕容家絕學,而是一雙屍體。」
「你以死相隨那個癡兒?」
「不錯!」
「你不後悔?」
「小女子做事從來沒後悔過。」
黑鷹又是搖頭:「怪不得人說世上一樣米養百樣人。姑娘,這是你自己的事,老夫不想過問。」
「但小女子卻希望前輩協助,將我的傻兄弟救出來。」
黑鷹長久不出聲,低頭沉思。
莫紋又問:「前輩不答應?」-
「老夫在想,辦了這件事,對老夫有什麼好處?再說,老夫也不想恃恩要挾,叫你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出來。」』莫紋有所感動。這個黑鷹,不論是武功,就是在人品上,都是一流的人物,可比黑、白兩道上成名的人物高大得多了。於是說:「前輩,你願不願意聽小女子一句真話?」
黑鷹目光炯炯望著莫紋:「姑娘,請說!」
「小女子勸前輩不要再去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女子根本就沒有盜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黑鷹一怔,陡然站起:「你說什麼?沒有盜取?」
「前輩幾次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不忍再欺騙前輩。」
黑鷹目光逼視莫紋:「你不是在欺騙我?」
「前輩,你試想想,逝去的慕容小燕前輩在生之時,有技壓群雄、慧冠武林之稱,難道她沒想過自己去世之後,她的後人又不成器,不擔心別人去盜取或強索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麼?不事先早作安排,讓慕容家的絕世武功,落到用心不良人的手中,那對武林有多大的危害?再有,燕老前輩一死之後,墨大俠就跟著失蹤,不知去向,前輩不感到奇怪?小女子猜想,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不是燕老前輩埋藏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就是由墨大俠帶走了,以後再傳有緣主人,絕不會放在紫竹山莊內,更不會留傳到她不成器的後人手中。留在紫竹山莊的武功秘笈,完全是假的。」
黑鷹怔了半晌,坐下來才問:「那麼說,姑娘所盜取的,完全是假的了?」
「前輩,的確是這樣!」
「那假的武功絕學在哪裡?」
「就埋藏在前輩所居住過的地下巖洞中廚房內,前輩所藏珍寶的地方。不信,前輩回去可以找找看。」
「你初時不知是假的?」
「小女子一開始就知道是假的了。」
「是假的,那你為什麼還盜取?再有,黑、白兩道上那麼多的人追殺你,叫你交出來,你為什麼不交出?」
「前輩,對別人,我根本不會說出它是假的,更不會說出將它埋藏在什麼地方。面對前輩,我不能不說真話。」
「要是真的,你說不說出來?」
「就是前輩殺了小女子,也不會說出來。」
「你不感激老夫幾次救命之恩?」
「感恩是一回事,交不交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又是另一回事。小女子不能以慕容家的東西,來報答前輩對小女子之恩。不過請放心,前輩之恩,小女子今後必報。」
「老夫可不想你報什麼恩。」
「前輩是位武林奇人,行為光明磊落,自然不希望小女子報恩,但小女子卻不敢忘。」
「你別給老夫戴高帽,老夫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只想要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小女子衷心奉勸前輩,別去貪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更千萬別去傷害慕容家後人。」
「為什麼?」
「小女子敢肯定說,燕老前輩生前必有安排,絕不會讓別人傷害她的後人,說不定墨大俠就在暗中保護他的子孫。墨大俠不是莫名其妙……」
莫紋說到這裡,突然住口不說,以懷疑的目光打量著黑鷹。
黑鷹愕然:「你怎麼不說了?望著老夫幹什麼?」
「小女子對前輩有點懷疑。」
「懷疑?你懷疑老夫什麼?」
「懷疑前輩就是墨大俠!」
黑鷹怔了一下,跟著大笑起來:「莫姑娘,你完全弄錯了!老夫可不是什麼墨大俠,以墨大俠的武功,還不敢闖時家大院麼?再說,那個癡兒,老夫怎麼不去先救出來,而先救你出來。」
「這是墨大俠一向先人後己的高尚作風。」
「姑娘,別胡思亂想了,老夫再清楚地告訴你一句:老夫可不是什麼墨大俠。老夫也知道墨大俠的為人,心地極好,忠直憨厚,絕不會如老夫這般詭詭秘秘,蒙了面孔不敢見人。」
「前輩能不能將面罩除下來,讓小女子看看?」
「什麼?你要看老夫的真面目?」
「不這樣,不能去掉小女子的疑心。」
「老夫再說一句,老夫絕不是什麼墨大俠,不管信也好,不信也好,老人沒有必要讓你看。」
「小女子不明白,前輩的面目,為什麼不讓人看呢?」
「你知不知道,看了老夫的面目,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
「什麼後果?」
「因為老夫曾發過誓言,男的看了老夫的面目,老夫就將他變成一個瞎眼的聾啞奴僕,女的看見了,就成老夫的妻妾,終身伺候老夫。」
「前輩為什麼要這樣?」
「老夫曾為奸人所傷害,弄得面目醜惡無比,因此,不想讓人看見。姑娘,你不想成為老夫的妻妾,最好就別看,不然,就會害了你一生一世,耽誤了你的青春。」
莫紋怔住了,半晌才問:「害前輩的奸人是誰?」
「早給老夫殺掉了。怎麼,你想為老夫報仇?」
「小女子的確有此心意。」
「老夫之仇,不需要別人代勞,別人殺了,老夫心裡不痛快,說不定老夫一怒之下,將他也殺瞭解恨。」
莫紋默然,心想:這真是一個怪人,看來,他不是什麼墨大俠,墨大俠絕不會這樣做。
黑鷹又問:「姑娘,老夫不明白,你明知慕容家的武功秘笈是假的,為什麼卻要在江湖上揚言,是你盜取了?」
「小女子不敢隱瞞前輩,小女子這樣做,是出於報恩的念頭。」
黑鷹愕然:「報恩?報誰的恩?慕容家的恩?」
莫紋點點頭:「正是慕容家的大恩。」
「慕容家有什麼大恩於姑娘?」
「墨大俠曾經救過小女子一家的命。」
莫紋便將墨明智救自己一家人的事略略說了。黑鷹聽了沉思不語,最後長歎一聲,說:「怪不得有人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一切都報。姑娘犧牲之大,恐怕是當時墨大俠所想不到的。」
「墨大俠救小女子時,根本就沒想到會有今天。」
黑鷹又是歎息,說:「墨大俠夫婦在世之時,在江湖上不知救過了多少人,而報恩的,只有姑娘一個。」
「前輩說錯了。我想報恩的不只是小女子一個人,也有其他的人。」
「姑娘是指那些名門正派的人?」
「他們其中也有。」
黑鷹「哼」了一聲:「不是老夫瞧不起他們,他們所謂的報恩行為,不過是害怕慕容家的武功,落到了什麼邪魔歪道人的手中,對他們不利罷了,哪有像姑娘這樣,全不為自己著想?老夫平生未佩服過人,唯獨佩服姑娘一個。」
「前輩言重了!小女子只是盡一點心意而已。」
「姑娘別客氣,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只要有姑娘在,老夫就不去奪取,就是別人奪取,老夫也盡力阻止。」
莫紋大喜而拜:「小女子多謝前輩。」
「姑娘別這樣,姑娘現在打算去救那個癡兒?」
「是!」
黑鷹搖搖頭:「以姑娘的武功,恐怕還不是那三個老婦的對手,而且身沒兵器,又怎麼救?」
「小女子不能丟下他不管。」
「你不怕再次落到了她們手中?」
莫紋恨恨地說:「她們恐怕沒有這麼容易能捉到我。」
黑鷹凝視了莫紋半晌,從懷中掏出一個似貨郎搖鼓般的兵器出來,遞給莫紋說:「這是老夫的一件寶物,送給你防身吧。」
「什麼寶物可防身?」
「姑娘沒聽說過玄霜冷月盤龍劍?」
莫紋驚喜了:「盤龍劍?這可是武林中一件神兵利器呵?自從甘鳳鳳女俠隱居巫山之後,就從沒在江湖出現過,前輩怎麼得到了?」
「你總不會懷疑這是件贓物而不接受吧?」
「小女子怎敢?就算是贓物,既是前輩賜與,小女子也敢接受。」
黑鷹一笑:「姑娘,劍把上鑲有紅、綠兩顆鑽石,紅的彈出,綠的收入,姑娘小心使用了。」
「多謝前輩厚賜。」莫紋接過劍來,抓著劍柄,拇指在紅鑽石上輕輕一按,「噹」的一聲,一把黑光流動的寶劍從劍匣中彈出,頓時劍氣森森,寒氣逼人。莫紋又輕按綠鑽石一下,「嗖」的一聲,光華頓失,劍已回匣。這真是件珍寶。莫紋自是歡喜不勝,說:「前輩。我有了這把劍,今後在江湖上行走就方便得多了。不然,一個女子常佩帶一把長長的劍,太惹人注目了。」
黑鷹說:「姑娘,今夜裡你去救你的那個傻兄弟吧,老夫告辭。」
莫紋正想問他為什麼不和自己一塊去,而黑鷹早已閃身入林,去得無蹤無影。跟著,耳邊響起了黑鷹密音入耳之功:「姑娘小心,時家莊的人朝你方向搜索而來了,姑娘最好先避開他們。」
莫紋連忙凝神傾聽,果然有人在二里之外的地方,慢慢朝自己所在處而來。莫紋暗想:我幹嗎要避開她們?我正想殺了她們,以解心中的怨氣。可是轉而一想,萬一殺不了她們,讓她們走了一個回去,那不打草驚蛇了,今夜裡怎麼救人?~要是來的是其中一個老太婆,連黑鷹也勝不了,自己能勝得了嗎?看來黑鷹叫我先避開她們,恐怕有一定原因。好!我就先避避她們,看看來的是什麼人,然後再見機行事。
莫紋打量一下四周的地形,便縱上一棵占木參天、濃葉蔽日的樹頂上。她喜歡穿一身青色衣褲,為的是便於藏身在樹木綠葉中,令人不易發覺。
在這高高的樹頂上,既可觀看四週一帶的山徑小道,也可俯瞰樹下一切的情況,無論敵人從哪一個方向而來,都逃不過莫紋的眼光。
不久,兩條人影飛速從西邊而來,一個是綠衣少女,一個是那扮成茶攤老嫗的秀幫主。儘管她已白髮蒼蒼,但身手矯健不下任何一個年青的少女。她一眼便看見了遠處仍有餘光的篝火,回頭對綠衣少女說:「綠丫頭,小心了!說不定那只逃走了的狐狸就在這附近。」
綠衣少女一怔:「幫主,真的?」
「綠丫頭,你看那堆火的四周,散落了不少的兔毛和雞毛,吃剩的骨頭就在火堆邊,空氣中仍帶有烤肉的香味,這說明她剛才還在這裡,就是走,也沒有走多久。」
「幫主,沒準是獵人們留下來的呢?」
「不可能,一般獵人不可能在這一帶打獵。這一帶山谷深澗縱橫,陡巖削壁處處,沒有輕功,來不了這裡。」
秀幫主說完,身形輕縱,來到了莫紋、黑鷹剛才坐過的地方,目光異常敏銳地掃視一會,說:「不錯,這隻狐狸剛才還在這裡,不但留下了腳印,也留下她身上的餘香。小心,她就在附近。」
「幫主,那邊有處巖洞,會不會她就藏在裡面?」
「不!在樹林中。我們仔細搜索一下。」
「幫主,她怎麼不在巖洞裡?」
「巖洞已沒有她身上的香氣,這香氣是從樹木上飄下來的。綠丫頭,這隻狐狸一定藏到一棵大樹上去了,我們只要往樹木上搜索就得了!」
莫紋在樹頂上一聽,不由心頭凜然,心想:這老太婆太厲害了,眼力嗅覺判斷力都高於常人,自己在樹頂上恐怕藏身不住了。要走嗎?恐怕也走不了。當然,單是這老婦和少女,自己要逃走也不難。但來的不單是她們二人,還有其他的人都在這附近一帶搜索。最好是出其不意,一下放倒了她們,那麼,自己就好辦了。
所以當秀幫主搜索到莫紋的樹下時,莫紋突然如隼鷹似的,直撲下來,準備一劍就挑了這老太婆。
莫紋的行動真是快若電閃,而且還不動聲色。盤龍劍彈出的剎那間,只見秀幫主如脫兔般一下閃開了莫紋這一突然而來的襲擊,令莫紋長劍刺空。
秀幫主一聲大笑:「青衣狐狸,這下你又中計了!」
莫紋茫然:「我中你什麼計了!」
「你以為本幫主不知道你藏身在這棵大樹上嗎?」
「你知道了?」
「本幫主一到,便已發覺你藏身在這棵樹頂了!」
莫紋一笑:「老怪物,你這不是打腫了臉充胖子嗎?你一早發覺了我,還幹嗎那樣說?而且還跑到了我藏身的樹下來?不過,我的確也佩服你閃身的功夫,不然,你早已是我劍下的遊魂野鬼了。」
「本幫主不那麼說,怎能穩住你在樹上不動?不故意走到你樹下,又怎能引誘你下來一擊?其實,我們剛一走到時,以你的輕功和身法,從樹上悄悄逃走,本幫主也奈何不了你。可是,你太大意了,給老身用計誘你現身,你以為你一擊,就傷害了本幫主?未免太天真了!」
莫紋一聽,又是暗暗吃驚。這老太婆用智用計,都大大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想想剛才的情景,也的確是這樣。對這老太婆,真要百倍小心才是。莫紋卻不動聲色地說:「不管你用計也好,不用計也好。小女子卻要領教你的高招了!」
「姑娘,你輸給了本幫主怎樣?跟不跟本幫主回去?」
「老怪物,你說這話不嫌過早了嗎?」
「不!一點也不早。」
「老怪物,那你敗在我劍下又怎樣?」
「本幫主再不為難你,讓你走。」
「你多大方,敗在我的劍下還讓我走?你大概是老糊塗了吧,說話竟然顛倒了。當我的劍尖貼在你眉心時,是你為難我,還是我為難你?是你讓我走,還是我讓你走?」
「那你想怎樣?」
「我沒想怎樣。我高興嗎,就吊你在樹上三天三夜;不高興嗎?就殺了你,棄屍山野,看著野獸一口一口吃了你。不!不,我要活活地將你喂野獸,看你痛苦地死去。」
「小丫頭,你心腸那麼狠毒?」
「對不起,這是你對我下毒的報應,也是你囚我在鐵籠的回報。」
綠衣少女喝聲:「狐狸,你太放肆了!」
莫紋掃了她一眼,微笑說:「對了!還有你,我將怎麼處置你才好哩?」
「你去死吧!」綠衣少女一劍向莫紋刺出。莫紋身形略閃,寶劍隨手揮出,倏然直挑她手腕上的命脈。綠衣少女也身形略閃,又一劍刺出。
交戰十多招後,綠衣少女竟然與莫紋相持不下,有來有往,絲毫不現敗跡。莫紋暗暗驚訝:這綠衣少女,劍術不在西域玄冥陰掌門的四大使者之下,可見那老太婆武功之高了。莫紋一下似閃電般連發出三招,「噹噹噹」三聲,頓時將綠衣少女手中之劍削去了三截,一把長劍只剩下三寸,像匕首一樣。莫紋趁她驚震的剎那間,出手就封了她的穴位,先叫她不能動彈。
秀幫主一怔,正想出手,莫紋的玄霜冷月劍已架在綠衣少女的粉頸上。她含笑對秀幫主說:「哎!你最好別過來,別逼我先殺了她。」
秀幫主說:「小丫頭,你別亂來!」
莫紋笑著說:「我可沒有亂來呵!我只不過渾身無力,這把劍提不動,架在這位綠衣姐姐的頸脖上罷了。」
秀幫主也笑著說:「是嗎?你叫本幫主白擔心了!綠丫頭,你將那癡兒關到什麼地方去了?」
綠衣少女雖然不能動,卻能說話,聽幫主這麼一問,立刻會意,回答說:「幫主,我將那癡兒關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我要是不回去,癡兒準會餓死。」
幫主又問:「我也不知道嗎?」
「幫主,請寬恕我來不及稟告。」
「你幹嗎要那麼做呢?」
「幫主,我害怕莫姑娘會將他救了出來,匆匆忙忙把癡兒轉到一個秘密的地方,就跟著幫主來尋找莫姑娘了。」
「綠丫頭,你快告訴我,本幫主好將癡兒帶來換你。」
「幫主,莫姑娘在身邊,那地方我是不能說出來的。」
「你擔心她能到那個地方嗎?」
「我還是小心點的好。」
莫紋聽著她們一問一答,冷笑道:「你們別在我面前演戲了!你們想用那癡兒威脅我嗎?真是打錯了算盤。那癡兒的生死,我才不放在心上哩!你們殺了他也好、餓死了他也好,我管不著。」
秀幫主說:「綠丫頭,看來我們真的打錯算盤。早知莫姑娘這樣想,我們殺了他多好,白費心血將這無用的癡兒從嶺南帶來這裡。」
「幫主,我死了,現在餓死他也一樣。」
莫紋將劍從綠衣少女頸上收了回來,一指秀幫主說:「你出手吧,本姑娘要領教你的高招。」
「哎!我們勝負後的條件還沒有說清楚,就交手麼?」
「沒什麼條件可說,不是你生,就是我死。」
「我們要一決生死?沒別的選擇?」
「本姑娘不殺你這老妖婦不解恨!」
「可是本幫主一點也不想殺你。因為我玉妹想你成為她的孫媳婦。」
一提這事,莫紋心中更火了,想起自己幾乎跳樓而死,頓時柳眉直豎,秀目圓睜,再不說話,劍如流光,向老婦劈來。
秀幫主用燒火棍輕輕一撥,就將莫紋的劍撥到一邊去,棍法十分怪異。轉眼之間,兩人就殺得難解難分。莫紋的劍法精湛,老婦的棍法更出神入化,而且對莫紋的劍路似乎十分熟悉,無論挑、點、撥、戳、敲、打,都把莫紋的劍法封住或化解了。莫紋越戰越心寒,心想:怪不得黑鷹戰這老婦不下了!這老婦是哪一門的幫主?抖的是什麼棍法?莫紋驀然一下猛省過來:這不是丐幫的打狗棍法嗎?這棍法,哭笑二長老曾經抖展過,可是沒有這老婦的棍法神奇莫測,變化萬千。難道這老婦是丐幫的幫主?一定是了!眼前這位老婦,就是足智多謀、善於用計的丐幫幫主金秀姑,她顯然是為保護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而來了。
這老婦既然是丐幫幫主,那麼,那兩個老太婆又是誰?陶掌門?時老夫人?莫紋想到這裡,更是心頭雪亮:那兩個老太婆,一個就是當年令江湖上黑、白兩道上人震驚的玉羅剎玉女俠;一個是令武林中人害怕的四川陶門的陶十四娘、當今陶門的掌門人。自己以前怎麼想不到呢?一下碰上了這三位令武林人士敬仰的武林老前輩,怪不得黑鷹不敢去惹她們,也勸自己避開。
莫紋一連抖出了秘密巖洞那神秘老婦傳的劍法的三招,將秀幫主逼了開去,便驟然收劍,站立不動。
秀幫主目露驚訝:「小丫頭,你怎麼不交鋒了?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呵!」
跟著,兩條人影從樹上飄落下來,一手拍手說:「好劍法!」另一個奇異地問:「姑娘,你剛才抖出的三招,是什麼劍法?可不是你梵淨山的武功呵!」
莫紋一看,一個是時老夫人,一個就是陶掌門,不知什麼時候,她們悄悄伏到濃葉密枝上,觀看剛才的交鋒。
莫紋一笑說:「兩位前輩過獎了!」
幫主問:「小丫頭,我們還交不交手?」
莫紋搖搖頭:「不交了!」
「哦?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小女子不敢再與幫主交手了!」
「那你願跟隨我們回去?」
「幫主一定要小女子回去,小女子不敢不從。」
「喂!小丫頭,你怎麼變得這麼好說話了?可不像你的性格呵!」
「三位老前輩,別再戲弄小女子了!你們並不是真心想捉我,更不會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秘笈。小女子現在知道三位老前輩是什麼人了。」
三位老太婆不由互相望望。首先是陶掌門笑問:「姑娘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了?」
「小女子要是沒看錯,前輩就是令人敬畏的陶十四娘陶掌門。」
「哦?她們兩個呢?」
「時老夫人嘛,就是當年名震江湖的玉羅剎玉女俠,幫主就更不用說了,就是當今大名鼎鼎的丐幫幫主金女俠。小女子有幸,得三位老前輩垂青。」
玉羅剎問:「你怎麼知道的?」
「是金幫主告訴小女子的。」
「胡說!我幾時告訴過你了?」
「剛才金幫主的打狗棍法呀!當今,有哪一位能使出這麼出神入化的打狗棍法來?」
玉羅剎笑了:「秀姐。看來,你又遇上一個對手和知音了!莫姑娘機敏秀慧,恐怕不下於當年的你。」
幫主笑著說:「論武功,莫姑娘比當年的我強勝百倍。」
莫紋說:「小女子怎敢與幫主相比?」
「別客氣,我想問你,你最後抖出的是什麼劍法?竟然一下逼得我措手不及,連連後退幾步。」
陶十四娘說:「是呵!那三招劍法,可不像梵淨山的劍法。姑娘,到底是什麼劍法?能不能告訴我們?」
莫紋為難地說:「小女子也不知是什麼劍法,因為傳給小女子的奇人,曾經叮囑小女子千萬別說出去。」
玉羅剎思疑了:「是位奇人傳授給你的?姑娘,你能不能再使一次讓我們看看?」
「玉前輩之命,小女子怎敢不從?」
莫紋這次便慢慢抖出那三招劍法來。陶十四娘卻脫口驚呼:「這不是慕容家的西門劍法嗎?」
幫主說:「不錯!這是西門劍法中的連環三式:劈波斬浪、峰迴路轉和天姬送子三招。」
莫紋卻驚震了:「是西門劍法?」
玉羅剎問:「姑娘不知道?」
「玉前輩,小女子不敢相瞞,我的確不知道,會不會是前輩們看錯了?」
「慕容小燕是老身的結拜姐妹,她的劍法我還會看錯嗎?」
莫紋驚疑了:「除了燕老前輩,武林中就沒人懂得西門劍法的運用?」
「據老身知道,除了慕容小燕,就連她丈夫墨明智也不會西門劍法。」
莫紋頓時不出聲,暗想:難道傳給我這幾招劍法的千年女鬼是燕老前輩?不可能,燕老前輩已死去了,總不會是她的鬼魂現身,跑出來教我劍法吧?要是真的,這太不可思議了!
玉羅剎又問:「姑娘,傳這套劍法給你的奇人是男是女?」
「請原諒,小女子得遵守諾言,不能說出來。」
幫主金秀姑思疑地問:「你是不是偷學了慕容家武功秘笈上的劍法?」
莫紋正色說:「小女子可對天發誓,絕沒有這樣做。」
玉羅剎說:「秀姐,別疑心了,就算是看了西門劍法的招式,沒有燕妹的口傳心授,怎麼也使不出來。要不,凡是與燕妹交過手的人,都學會西門劍法了!莫姑娘這三招劍法,使得形似神似,是劍譜上學不出來的。」
陶十四娘點點頭:「在獨門的武功上,的確是這樣。就像我陶門使毒的手法,沒有我陶門人口傳心授,別人怎麼也偷學不了。也像丐幫的打狗棍法一樣,沒有上一代掌門人的口傳心授,就是丐幫的人在旁看了,也學不上手。」
金秀姑困惑地說:「難道當今武林中,還有第二個人會西門劍法?」
玉羅剎說:「世上有些事,往往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但我相信莫姑娘絕沒有偷學到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莫紋一拜說:「多謝前輩對小女子的信任。」
玉羅剎含笑問:「莫姑娘相不相信我們?」
「小女子怎會不相信三位前輩的?」
「好呀!那你跟隨我們回莊吧!」
「前輩不會要小女子……」
「放心!我們絕不會強求姑娘做所不願做的事。再說,老身還想保持晚節,不能像土豪惡霸那樣強搶良家少女為時家的媳婦。」
眾人都笑起來。陶十四娘問:「姑娘,你恨不恨我們這樣做?」
「三位前輩,當時小女子心裡的確是怨恨。一是不瞭解前輩們是什麼人;二是受不了這種折磨。」
「現在呢?」
「現在嘛!只是不明白前輩們為什麼要這麼幹的。」
玉羅剎又問:「姑娘,你知不知你當時在嶺南西江邊危險的處境?」
「哦?有什麼危險了?」
「你真的不知道?」
莫紋說:「不外乎是黑、白兩道上的人在盯蹤小女子。」
「姑娘,你這麼大意怎能在江湖上行走?你不單戲弄了哭笑二長老,更接二連三地傷害了玄冥陰掌門教主的四大紅衣護法,又一舉而蕩平了沙膽鷹這群草寇,已經是驚震武林,嚇壞江湖了。先不說玄冥陰掌門的人死盯住你不放,中原武林四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已雲集在粵桂邊界梧州府一帶,聲言活捉不了你,也要擊斃你於掌下。你去封川南江口,正好在他們的包圍網中。」
莫紋遙空而拜:「墨老前輩,小女子又一次感謝你老人家的大恩了!」跟著,莫紋又向金秀姑、玉羅剎、陶十四娘三人下拜,「三位前輩在上,請受小女子誠心一拜。」
金秀姑三人慌忙扶起莫紋:「姑娘,你何必行此大禮?」
「不!小女子明白三位前輩用心良苦,使小女子故意受屈、受辱,從而留下刻骨銘心的教訓。要是小女子不是落在三位前輩的手中,而落在他人的手中,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小女子怎能不拜。」
金秀姑首先欣喜地說:「姑娘果然慧敏,不枉我們這一番苦意。怪不得我們的墨兄弟一心惦記著你,擔心你在江湖上的安危。」
玉羅剎說:「姑娘,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有話回去慢慢說怎樣?」
陶十四娘說:「是呵,姑娘也該早一點去看你的傻兄弟,不然,他更鬧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莫紋問:「我那傻兄弟怎麼鬧了?」
一聲不哼聲的綠衣少女(她的穴位,早已為莫紋解開)這時笑著說:「他聽說莫姑娘走了,就大哭大鬧,誰也勸不了,不知小芹能否勸得他不哭呢。」
莫紋有些尷尬地說:「這個癡兒,給各位添麻煩了!」
玉羅剎一笑:「姑娘,我們走吧。別看這癡兒什麼也不懂,他卻一心念著姑娘,力氣也不小,最怕芹兒捉不住,給他跑了出來,就麻煩大了。」
「前輩說的是,我們趕快回去吧。」
她們一行五人,各展輕功,回到了時家大院。果然,莫紋老遠就聽見癡兒在裡面大喊大叫大哭:「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姐姐。」跟著是小芹的聲音說:「你再不聽話,我又要把你關起來。」
羅玉剎笑對莫紋說:「你快去勸勸這癡兒,別又給芹兒關了起來。」
「是!前輩。」
莫紋飛身前去,循聲尋到自己住過的樓閣下,推門進去。只見癡兒滿臉淚痕,衣服也皺得不成樣子,拚命想從小芹手中掙扎出來。小芹一見莫紋回來,既驚奇也高興:「小姐,你回來了!」又對癡兒說,「好了,好了!你姐姐回來了,別哭鬧啦!」
小芹說時,將拉著癡兒衣袖的手一鬆,「咕咚」一聲,癡兒竟仰身翻了個觔斗,弄得小芹笑又不是,說又不是,慌忙將癡兒扶起來,問:「少爺,你跌痛了沒有?」
癡兒慕容智一見莫紋回來,哪裡還顧得自己痛不痛。他一下推開了小芹,破涕而叫道:「姐姐,你跑去哪裡了?我好怕呵!」直跑到莫紋跟前來。
莫紋心疼地說:「兄弟,我回來了。你看你,這麼大了,還哭呢,不怕人笑話?」
「姐姐,你去哪裡了?也不帶我走。我要去找你,她們又將我關起來。」癡兒說著,眼圈又紅了。
「好了,兄弟,別再哭了!」
「姐姐回來,我當然不哭啦!」
小芹向莫紋一拜:「多謝小姐救婢子一命。」
「哎!你快起來,我幾時救過你了?」
「那蒙面可怕的黑衣老人要殺婢子,不是小姐救了我麼?」
「噢!那是我累了你,怎說救你?而且,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應該感謝你才是。」
「小姐這麼說,婢子怎受得起?小姐,少爺,你們在這裡坐下,我去給你們打兩盆水,給你們洗洗面。」
莫紋本想說不用,但一見癡兒滿面的淚痕,又沾上塵土,像只髒貓一樣,不洗洗臉,怎能見人?便說:「那麻煩妹妹了。」
「不麻煩!這是婢子應該做的。」
小芹便轉身出去打水了,閣樓下只剩下了莫紋和癡兒。莫紋問:「兄弟,你聽說我走了,就一直大喊大哭麼?」
「是呵!姐姐,你怎麼丟下我走了?我害怕姐姐不要我了。」
「哎!我怎麼會不要你了!兄弟,你以後在這裡住下來好不好?」
「姐姐住不住?姐姐住,我就住;姐姐不住,我也不住。」
「兄弟,你知不知道那三位老前輩是什麼人?」
「她們不是老太婆嗎?」
「哎!她們可是你奶奶的結拜姐妹,你應該叫她們為奶奶才是,怎麼叫老太婆了?」
「她們是我奶奶的結拜姐妹?」
「你以前沒有見過她們?」
「沒有呵!」
「她們沒到你家拜訪過?」
「我不知道。那她們怎麼將我們當小貓小狗似的關在鐵籠子裡?」
莫紋想到金幫主她們為了使自己有個難忘的教訓,而累及了這癡兒受折磨,只好說:「兄弟,過去的事別去說了,是你三個奶奶看看你夠不夠勇敢。」
「那我勇敢嗎?」
「她們誇獎兄弟勇敢哩!沒有哭。」
癡兒像孩子般高興了:「是呵!姐姐,我一向是很勇敢的。」
「不過,兄弟今天就不勇敢了!」
「我怎麼不勇敢了?」
「因為你哭呀!」
「好!姐姐,我以後一定不哭,罵她們!」
「是呵!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是流血不流淚才是。」
說著,小芹挽水進來,說:「小姐,少爺,洗洗臉。洗完臉後,老夫人請小姐和少爺到客廳談話。」小芹又看了看癡兒說,「少爺,你這身衣服弄髒了,婢子去給少爺拿一套衣服換上。」
「我不換。」癡兒生氣說。
小芹說:「咦呀!少爺怎麼不換了!」
「不換就不換。」
莫紋忙說:「兄弟,聽話,你這身髒衣服,怎麼去見人呢?」
「我不見她們。」
「為什麼不去見她們?」
「我怕!」
「哎!兄弟,你不是很勇敢麼?怎麼還怕見人?」莫紋像哄小孩般地哄著癡兒。
小芹「噗嗤」一笑:「我還以為少爺很勇敢,原來那般膽小,不敢見人呢。」
癡兒將胸脯一挺:「誰說我怕了?我會怕嗎?剛才我不過是說說罷了,我去!」
「少爺,這就像男子漢啦!」
他們洗過臉,莫紋又給癡兒梳好一頭亂髮,換上一套光鮮的衣服。驟然看去,癡兒又何嘗不是一個翩翩的美青年?莫紋心裡高興,叮囑說:「兄弟,見了三位前輩,要懂禮貌,千萬別亂說話,知道嗎?」
「姐姐,我知道了。姐姐說什麼,我就說什麼。」
在小芹的領路下,莫紋偕同癡兒,來到客廳,拜見三位老前輩。癡兒也亦趨亦禮,不失為一大家公子。莫紋又是暗暗高興,心想:但願這癡兒永遠能這樣就好了。
玉羅剎說:「莫姑娘,請坐!」
「多謝前輩!」莫紋在一邊坐下。癡兒有些忙亂了,問莫紋:「姐姐,我坐不坐?」
莫紋窘了,說:「兄弟,你當然在我身邊坐下。」
「她們可沒有叫我坐呵!」
一邊的侍女都忍不住掩口笑起來。玉羅剎微笑說:「慕容公子,老身一時失禮了,請公子坐下。」
「多謝前輩!」癡兒這一下又不失禮貌地坐下來,莫紋又略略感到安慰。她的確有些擔心癡兒在眾人面前出醜,不知鬧出什麼笑話來。
丐幫幫主金秀姑問癡兒:「你看見過我們沒有?」
「見過!」
「你知道我們是誰了?」
「不知道呵!」
「你怎麼不知道我們是誰了?」
「你,我才見過兩次。她們兩個,我昨夜在鐵籠裡才見過,怎知道你們是誰了?唔,我記得了,你是賣茶水、賣粥的老太婆,我沒有記錯嗎?」
莫紋一聽,心下又是奇怪:三位老前輩,兩個是燕老前輩的結義姐妹,一個是燕前輩的知音好友,怎麼癡兒沒見過她們?她們沒去紫竹山莊走動過?還是癡兒不記得了?
金幫主又問:「癡兒,你以前沒見過我們嗎?」
「沒有呵!我幾時見過你們了?」
「不錯,我們很少到你家走動。但在你七歲那年,我們三人,一塊到你家拜訪,當時你奶奶怎麼教你稱呼我們?」
「怎麼稱呼?」
「你叫我為金奶奶,稱她們兩人為玉奶奶和陶奶奶,你怎麼全不記得了?」
癡兒睜大了眼睛:「真的?我不知道呵!」
陶十四娘說:「秀姐,事隔十一年多,這癡兒怎麼想得起來?就是我們,要不是事前知道他是燕妹妹小孫兒,我也不敢相認。」
玉羅剎說:「陶姐,這癡兒人是長高了,但性情卻跟七歲時一樣,幾乎沒有變。我真不知道燕妹這麼聰明伶俐,她的兒孫,卻是這樣,似乎她將後兩輩人的聰明才智全佔了去。要是她將她的天姿才幹留下一二成給後輩該多好,慕容家也不致於落得今日這樣了。」
莫紋初時默不出聲。這時,她為了維護癡兒,不得不說話了。莫紋說:「三位老前輩,我兄弟為人雖然愚蠢,但他心地極好,能忘卻生死去救人,有墨大俠的遺風,這一點是難能可貴的。」
金秀姑、陶十四娘和玉羅剎聽了感到驚訝,同時也難以相信。羅玉剎問:「姑娘怎知道這癡兒有這麼可貴的品質?」
「小女子不但目睹,也親身受過他捨生忘死相救之恩。」
金秀姑三人簡直不敢相信,問:「他怎麼救姑娘了?據我們知道,這癡兒根本沒學過什麼武功。」
癡兒叫起來:「我學過!」
羅玉剎問:「哦?你學過武功?」
「不但五功、六功、七功、八功、九功,我都學過。」
玉羅剎等人愕然相視,問:「什麼五六七八功的?」
癡兒似乎得意了:「你們沒學過吧?」
莫紋說:「兄弟,別說你的五六七八功了,別叫人笑話。」
「姐姐,我知道我學得不好,但我會努力學下去。」
莫紋轉對金幫主等人說:「三位前輩,我兄弟神智不同常人,請前輩們原諒。但他的確曾經捨生忘死,不顧危險救過小女子。」
「這癡兒怎麼救姑娘呢?」
莫紋便將在桂北一處不知名山谷中,與玄冥陰掌門的幾大高手交鋒的事一說,金秀姑、陶十四娘和玉羅剎都驚奇了。陶十四娘問:「這癡兒就這麼衝過十多個黑衣武士,奔過去救姑娘?」
「陶前輩,當時情景的確是這樣。」
「這癡兒全將那十多個黑衣武士放倒了,身沒帶半點傷?」
「沒有!」
「這叫人難以置信了!」
玉羅剎問:「會不會有什麼絕頂高手,在暗中相助這癡兒?」
「小女子也思疑有高人在暗中相助。但不管怎麼,我兄弟這種不顧生死跑來救我的舉動,既令人擔心,也叫人感動。」
玉羅剎、陶十四娘也點點頭:「這癡兒也太無知和太冒險了!看來必定有位絕頂高手在暗中相助,不然,這事太令人難以相信。」
金秀姑卻上下打量著癡兒,見他一副笑嘻嘻的憨相,十足是個小兒的神情,問:「癡兒,你當時不知道害怕嗎?」
「我、我害怕呵!」
「你害怕幹嗎不躲起來?還跑出去救人?」
「我、我害怕姐姐給那伙惡人殺了!」
「你不害怕自己也給人殺死嗎?」
「我只想著姐姐。」
金秀姑突然出手,一掌向癡兒面部拍來,掌勁凌厲。癡兒卻愕然不知所措,既不知閃避,也嚇得瞪大了眼睛。金秀姑的手掌在接近癡兒額頭時,掌力一收,輕輕一推,癡兒連人帶椅,仰面向後翻倒了,跌得四腳朝天。
不但莫紋驚愕,連玉羅剎、陶十四娘也驚訝了。玉羅剎問:「秀姐,你這是幹什麼?」
癡兒爬起來:「你幹嗎打我?」
金秀姑又奇異地問:「你真的沒學過武功?」眾人一聽,才明白金秀姑在試探癡兒的武功。
癡兒說:「我學過呀!」
「你怎麼半點也不會閃躲?」
「你這麼突然打我,我能閃躲嗎?要不,我也突然打你一下,看你能不能躲避。」
莫紋說:「兄弟,不得無禮!」
「姐姐,她打我呵!」
玉羅剎說:「癡兒,你金奶奶試試你會不會武功呢。」
「將人打倒了叫試嗎?」
莫紋說:「兄弟,你別再說了!」心裡卻說,金幫主這麼突然出手,別說是癡兒,就是一般武林中人,也會措手不及。能閃避的,只有一流的高手。難道金幫主疑心癡兒是位深藏不露的一流高手?
金秀姑說:「癡兒,你身沒半點武功,怎麼還跟隨莫姑娘在江湖上亂走?」
「我有呵!我不但有五功,還有六七八九十功夫的,怎麼不能跟隨姐姐在江湖上走了?」
玉羅剎笑問:「你那六七八九十是些什麼功夫?」
「青蛙跳呀!猴子翻觔斗呀,要不要我抖給你們看看?」
莫紋急說:「兄弟!你別抖你的那些功夫了!」
「姐姐,她們說我不能跟隨你呵!」
按玉羅剎以往的性格,真會叫癡兒抖出來看看。但這樣會令莫紋太難為情了,便笑著說:「好了!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了。癡兒,你那些六七八九十的功夫,以後再抖給我們看。」
說著,玉羅剎便命僕人開桌上菜,準備吃飯。
在吃飯時,玉羅剎又問莫紋:「姑娘,當時癡兒不顧生死向你奔來,你有沒有注意四周有神秘的人物出現過?」
玉羅剎這一問,使莫紋一下想起那神出鬼沒的黑鷹來,便說:「玉前輩,是有一位神秘莫測的絕頂高手曾出現過。」
「哦?誰?」
「黑鷹!」
「黑鷹?那是什麼人?」
癡兒說:「我知道,他是一位有鬍鬚的老人。」
陶十四娘問:「癡兒,你見過這位老人了?」
「見過呵!」
莫紋急問:「是不是他一張臉生長得奇醜無比?」
「我不知道。」
「兄弟,你不是說你見過他嗎?」
「是呀!」
「他一張臉生得怎樣不知道?」
「姐姐,他戴著了一個面罩,我只看見他的一雙眼睛和鼻子嘴巴。」
莫紋一下不出聲了。金秀姑奇異地問:「姑娘,你沒見過黑鷹?」
「金前輩,小女子也跟我兄弟一樣,沒看見過他的真面目。今天上午,就是他救了小女子出去,化解了小女子身上之毒。」
金秀姑問:「那蒙面黑衣人就是黑鷹?」
「是!小女子思疑他是我一家的救命大恩人墨大俠。」
金秀姑、陶十四娘和玉羅剎一齊愕異了:「是墨兄弟?」
「不過,他不承認。」
玉羅剎說:「這蒙面黑衣人不可能是墨兄弟。」
莫紋問:「玉前輩,你敢這麼肯定?」
「要是墨兄弟,他不可能也不會這麼做。老身知道他的為人,一向做事光明正大,沒有必要這麼藏頭露尾的。何況他來了這裡,怎不與我們見面?再說,他也沒有必要這樣救你走,還想殺害我的芹兒呢!」
陶十四娘說:「姑娘,你身上的毒,是我陶門的酥骨散,一個月後,不需要任何解藥,便可自行化解,恢復原有體力和功力。我初時還以為姑娘體內真氣極為渾厚,運氣提前化解了。現在聽姑娘說,是黑鷹化解了你身上之毒。他怎麼化解?老身知道,能化解我陶門之毒,除了我陶門的解藥和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外,其他任何解藥也化解不了,只能到時自行化解。」
「陶前輩,他說他從陶前輩的房間中盜出了你陶門的解藥。」
「什麼?」陶十四娘一怔:「是他摸到了老身房中盜取了解藥?」
莫紋忙說:「陶前輩,他是為了救小女子才這樣做的,請前輩原諒。」
陶十四娘掉頭對玉羅剎說:「玉妹,這黑鷹顯然是昨夜半夜裡,不聲不響地混進你府中來了。不是妹妹府上的人太過麻痺大意,就是這黑鷹的身手太過怕人了。不但瞞過了我們,也瞞過了妹妹府上所有的人,居然能讓他盜了解藥,還將莫姑娘救了出去。」
玉羅剎點點頭說:「陶姐說的是,小妹是太過大意了,以為在這深山老林的幽谷深澗中,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不可能闖進來,就算是附近的一些武林中人,聽聞我時家之名,也不敢冒犯,深夜敢踏我大院,沒想黑鷹居然闖了進來,今後不能不引以為戒。」
陶十四娘又問金秀姑:「秀姐,丐幫耳目眾多,遍佈大江南北,知不知道黑鷹是什麼人?似乎以前武林中根本沒這個人呢。」
金秀姑說:「我也知道不多。聽我丐幫的人說,這個黑鷹是與莫姑娘同時在江湖上出現的神秘人物,十分引人注意。但他比莫姑娘更行蹤莫測,武功高得令人難以想像。他不但幾次救過了莫姑娘,也救過了武林名門正派的一些人。聽說,他也是為了爭奪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而來。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黑鷹居然能盯蹤到這裡來了,我們不能不小心。」
莫紋問:「金幫主,你在半路上沒有與他交過手?」
「交手?我幾時與黑鷹交手了?」
「金幫主半路上沒碰上一個蒙面的剪徑賊人?」
金秀姑一怔:「什麼?那蒙面剪徑賊人就是黑鷹?」
「金幫主,就是他了!」
「噢!怪不得他武功那麼好,我還以為是西域玄冥陰掌門的高手哩!原來是神秘莫測的黑鷹。我以為擺脫了他,想不到他竟然悄悄跟了來,我太大意了。」
玉羅剎說:「他能不讓金姐姐發覺,可見他的輕功,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境地,其機智,也叫人佩服。」玉羅剎又轉向莫紋,「姑娘,你下山之前,在你所知的朋友和熟人中,有沒有一個像黑鷹這般身手的人?」
「除了我梵淨山莊的姐妹外,小女子根本沒有什麼朋友和熟人。」
「這就奇了,他怎麼三番四次出手救姑娘?」
「玉前輩,他是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而來,要小女子將武功絕學交給他。」
「這就更奇了!他在救姑娘後,完全可以逼姑娘交出來,他沒逼姑娘?」
「玉前輩,黑鷹的行為怪就怪在這裡。說他是邪道上的人嗎?他半點也不像;說他是正道上的人,那也不像。小女子也不知道他為人是太過自負了,還是行為怪僻,他卻要與小女子比試武功。他要是勝了,要小女子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來;敗了,再也不去奪取。」
「哦?你與他比試過沒有?」
「比試過了。」
「姑娘勝了?」
「沒有。」
「那姑娘敗了。」
「也沒有。」
玉羅剎、陶十四娘和金秀姑全都茫然:「你們戰成了平手?」
「更沒有。」
「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小女子與他約定三盤兩勝,第一回是比劍法,第二回是比掌法,第三回是比輕功。在劍法上,小女子敗了。」
金秀姑驚訝:「姑娘那幾招西門劍法也勝不了他?」
「金幫主,那時小女子還沒有學到這幾招劍法,不過,在比掌法時,小女子卻僥倖勝了他。」
「那輕功呢?」
「沒有比。」
「怎麼不比。」
「因為四明山等賊人和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高手們趕來了,中斷了我們之間的比武。」
金秀姑說:「這事我聽笑長老說過,這次幸而是黑鷹及時出現,不然,你們全死在四山聯盟賊人們的刀下。這個黑鷹不但將姑娘救走了,也救了各大門派的高手。」
陶十四娘追問:「姑娘,你以後沒再與他比試輕功?」
莫紋說:「陶前輩,在這點上,我心中十分佩服和敬仰黑鷹的為人,他比任何名門正派的俠義上的人都光明磊落,不乘人之危,不耍陰謀詭計,而求公平公正,他一定要小女子養好了傷再比試,所以一直拖到現在還沒有比試輕功。」
玉羅剎說:「我明白了,這黑鷹三番四次救姑娘,就是想要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不願意姑娘死在別人手中。」
「玉前輩說對了,要是小女子一死,他就得不到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陶十四娘問:「姑娘,你自問在輕功上,能否勝得了黑鷹?」
「小女子沒有這個把握。」
「萬一你敗了,那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不交給他了?」
莫紋眨眨眼睛:「陶前輩認為小女子會交出來嗎?」
「姑娘不交,那不失信了?」
「陶前輩,小女子可不是名門正派的人,更不是什麼俠義人士,而是邪派上的魔女,可沒有這種顧忌,只知道保護自己所要保護的東西。」
玉羅剎笑起來:「怪不得江湖上,人稱姑娘是狐狸女了!」
陶十四娘說:「姑娘,你這不是玩火嗎?這事讓黑鷹知道了,他一怒之下,不殺你?」
「他殺小女子沒用,他目的想得到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你欺騙了他,他不惱恨?」
「三位前輩放心,他怎麼也不會傷害到小女子的。」
「哦?姑娘那麼有信心?」
莫紋不想將自己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的用意說出來,笑了笑:「這一點小女子有這個信心。黑鷹並不是兇惡的魔頭。再說,小女子也有辦法應付他。」
在交談中,不知不覺已吃完了晚飯。僕人們在收拾桌麵碗碟時,癡兒不知是喝多了酒,還是今日哭喊得累了,或者他對莫紋與三個老太婆的談話根本就不感興趣,竟然伏在桌面上睡著了。
莫紋因為與三位前輩談論黑鷹之事,沒怎麼注意癡兒,只求他在眾人面前不再亂說話,不再鬧笑話就滿意了。至於癡兒做什麼,她就不想多去干涉。這個癡兒,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竟然失禮地在三位前輩面前睡了過去,她不由推了推癡兒:「兄弟,你快醒來!」
癡兒仍睡意未醒,夢囈般地說:「姐姐,天亮了嗎?」
「兄弟,你怎麼睡著了!不怕失禮麼?」
玉羅剎說:「姑娘,大概他今日太累了,由他睡吧,別叫醒他了。」
小芹笑著說:「慕容公子大哭大喊整整鬧了一個多時辰,怎不累呢?」
玉羅剎吩咐管家,派兩個僕人扶癡兒到客房裡休息。莫紋帶歉意地說:「我兄弟太不像話,望三位前輩見諒。」
玉羅剎說:「姑娘,你別跟我們客氣,這癡兒說來,也算是我們的親人。他生性如此,怎算失禮了?姑娘這麼客氣,是把我們當外人看待麼?」
陶十四娘說:「姑娘,你將我們當自己人一樣才是,自己人用不了這麼客氣。」
「是!前輩。」撤了酒席,丫鬟又奉上香茶。金秀姑問莫紋:「姑娘,你打算今後去哪裡?」
到底莫紋打算往哪裡去?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