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墨明智聽說上靈或會把陳莊主殺害,有點不信,說:「這,這……陳莊主可是他的侄兒呵,他會這樣幹嗎?」
「兄弟,我們還是提防些好。上靈賊道既然殘殺了遊俠劉老前輩一家人,還要將禍轉嫁給巴山二梟,這種人什麼壞事幹不出來?」
墨明智聽得心驚膽戰,想不到江湖上的鬥爭竟是這般的殘忍和複雜。這麼說,上靈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半晌,他說:「姐姐,既然這樣,我們去嶺南不好嗎?何必又麻煩時阿哥的?」
「兄弟,你不能去。」
「哦,我為什麼不能去?」
「你呀,斷魂坡一戰,你已是名震武林的小魔頭,成為人人注目的人物了。別說你去嶺南的佛山,只要你一在嶺南露面,陳莊主就會知道,你又怎能找到他的?說不定反而更加促上靈殺陳莊主一家滅口,倒不如時不遇去好。一來江湖上的事他比你知道得多,二來武林中認識他的人也不多。何況他與上靈有天大的血海深仇。他去,不單為了你,也為了他自己。」
「姐姐,你不擔心時阿哥報仇心切,會殺了陳莊主麼?」
玉羅剎搖搖頭:「不會,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殺了陳莊主,反而幫了上靈的大忙,只有將陳莊主留下來,揭穿上靈的謊言,便能令上靈無法在武林中立足,令他身敗名裂。好了,兄弟,我們快趕去巫山見怪醫吧。」
於是,他們取路下峰,直朝巫山奔去。巫山十二峰,真是峰峰險峻,遠遠望去,白雲繚繞。雲霧迷山徑。當他們快到怪醫隱居的山峰時,墨明智驀然聽到有人在森林中痛苦的呼喊聲,不由一怔說:「姐姐,有人出事了,正喊著救命哪。」
「哦?!你聽到了?」
「是呵,就在那邊的樹林中,我們去看看,說不定他碰上什麼兇猛的野獸或惡人了。」
玉羅剎皺皺眉:「奇怪,怎麼巫山中有人叫救命的?這裡可是人跡罕到的地方。」
「姐姐,我們快去吧,要不,趕不及了。」墨明智說完,已朝樹林中奔去。玉羅剎也只好跟隨而去。
果然在一處山崖下的樹林中,一個青衣漢子滾地大呼,叫聲近乎慘號。墨明智首先奔到他身邊,望望四周,既沒有什麼野獸,更沒有人,而這個青衣漢子卻滿地亂滾,衣褲有幾處被荊刺劃破了,忙問:「大叔,你怎麼啦?」
這青衣漢子年近四十,睜著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打量著墨明智,略現驚訝,忍著痛苦,聲帶嘶啞地說:「小,小,小哥,我,我,我中了奇毒,求求,求怪醫、醫,醫治。」
玉羅剎也趕到了,問墨明智:「兄弟,他出了什麼事?」
「姐姐,他中了奇毒,求怪醫他老人家醫治的。」
玉羅剎打量了這漢子一眼,看出這漢子兩邊太陽穴凸起,顯然是位內功深厚的武林高手,不是一般的山夫樵子,問:「你中了誰的奇毒?怎麼知道來這裡求怪醫醫治的?」
青衣漢子掙扎著坐起來,滿頭大汗,強運內力壓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我,我,我中了四川陶門之毒,只,只,只有怪醫他,他,他才能醫、醫、醫治。我,我,我求你,你,你們快,快,快帶我,我,我去,去,去見怪醫,我,我,我只有,有,有三天活,活,活命了!」
墨明智說:「姐姐,我們快帶他去見怪醫吧,他只有三天的活命了。」
玉羅剎不答,一雙俊目卻盯著青衣漢子,問:「你怎麼不去找怪醫的?卻在這裡一—」
青衣漢子說:「我不知道怪醫住在哪裡,只知道他在巫山;二來我剛才毒性發作,一時控制不了,所以……」
墨明智不明白玉羅剎為什麼逼著盤問,只覺得人家既然中了毒,應趕快帶他去見怪醫才是。便說:「姐姐,我們帶他去吧。」
玉羅剎說:「兄弟,別急,他死不了,還有三天哩!」又朝青衣漢子問,「四川陶門,可是俠義中的人物,你怎麼與他們結怨的?」
「姑娘,一言難盡,我,我……」
也正在這時,墨明智聽到身後一陣輕風揚起,回身一看,是怪醫,不由大喜,叫道:「老人家,你來得太好了,這位大叔身中奇毒,求你老人家醫治。」
青衣漢子一聽來人是怪醫,眼睛頓時射出一道光亮,同時又疑惑地問:「你,你,你是怪醫麼?」
怪醫點點頭:「不錯,老夫正是怪醫,你中的什麼奇毒?」
「我,我!」青衣漢子一等到怪醫走近,身形驟然躍起,雙掌如電閃般地拍出,一下將怪醫拍飛了。
這突然而起的變化,弄得墨明智莫名其妙,愕然地問:「你,你,你怎麼打人的?」
青衣漢子一聲冷笑:「打他?!老子還要殺了他才解恨。」
玉羅剎利劍出鞘,一邊朝青衣漢子刺出,一邊朝墨明智說:「兄弟,你快去看看怪醫他老人家怎樣了。」
墨明智急忙奔去,見怪醫盤坐在地上運氣調息療傷,問:「老人家,你怎樣了?傷得重不重?」
怪醫搖搖頭:「不妨,我一時大意,為宵小所乘,你快去幫助你玉姐姐,來人可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恐怕她勝不了的。」
墨明智回頭一看,果然見那青衣漢子一雙殷紅肉掌紛翻,逼得玉羅剎處於下風。墨明智雖然心地善良,也不由生怒了:青衣漢子太沒人性,別人好心為他看病,他竟然傷人的。便縱身躍過去說:「姐姐,你去看看怪醫他老人家,我跟他說說。」
玉羅剎躍出圈子說:「兄弟,千萬別叫他跑了!」
墨明智感到為難了。他雖然身懷絕技,仍對自己沒有信心。怪醫說這青衣漢子是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連玉姐姐都勝不了,我能打得過他嗎?我打不過他,還能叫他不跑的?的確,墨明智以往與人交手,都是在情急之下出手,一旦正正式式地要與人相打,卻反而害怕了。只好說:「姐姐,我想他不會跑的吧?」
玉羅剎聽了墨明智這般的回答,哭笑不得,跺著腳說:「小兄弟,不管怎樣,你不能讓他跑了。跑了,我找你要人。」說時,自己急著去看怪醫了。
青衣漢子見玉羅剎的劍術不過如此,又見墨明智是這麼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就是武功比玉羅剎高,恐怕也高不了多少,根本就不將墨明智放在眼裡,盯著墨明智問:「你要與我交手?」
墨明智搖搖頭:「我不要與你打,我只想問問,你為什麼要傷害怪醫他老人家的?怪醫他與你有仇嗎?」
青衣漢子感到好笑,說:「他當然與我有仇,否則我也不會來了,你以為老子吃飽飯沒事幹?」
「他與你有什麼仇?他害了你父母嗎?」
「哼!比殺害我父母之仇更大。」
墨明智茫然了。世上還有比父母之仇更大的麼?側頭問:「那他害了你什麼人?」
「你想知道?」
「是呵!你說清楚了,我可以讓你走。」
青衣漢子大笑起來:「你放我走?老子可不想走。本來老子這次來,只殺怪醫一人,現在,老子可想連你都殺了!」
「你怎麼連我也想殺了?我跟你沒仇呵!」
「渾小子,誰叫你多管閒事的。」青衣漢子說時,「呼」地一掌拍來。
墨明智急忙閃身躍開,問:「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的?我們好心趕來看你,你怎麼連我也殺了?」
「我只懂得殺人,不懂什麼道理不道理。老子殺人,就是道理。渾小子,你認命吧。」青衣漢子跟著又是一掌拍來,掌風猛烈得直可碎裂金石,而且掌風和帶著一股難聞的腥氣。
玉羅剎在那邊擔心地叫道:「小兄弟,小心,他雙掌有毒,別大意了。」
墨明智一個靈猴百變招式閃開掌風,感到這青衣漢子簡直如同山裡的惡狼。對付惡狼,只有打,無法講道理的。所以,他在閃開後,接著又是一個靈猴動作,驟然逼近青衣漢子,一掌拍出。這青衣漢子不愧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臨敵經驗豐富,反應奇速,向後一躍,一下飄去了丈把遠的地方,才閃開了墨明智這怪異的一掌,同時還帶驚訝地問:「渾小子,你這是什麼掌法?」
「分花拂柳掌。」
「什麼?!分花拂柳掌?」青衣漢子怵然。
墨明智再也不答話,身形一晃,宛如幻影飛魂,又逼近到青衣漢子跟前,雙掌拍出,速如驚雷。青衣漢子連忙倒地滾開,這時,他才感到墨明智的武功怪異可怕,不知比玉羅剎高出了多少倍,怪不得玉羅剎叫他千萬別讓自己跑了。
青衣漢子剛剛縱身躍起,墨明智卻已趕到,不容他有出手的機會,一招折梅手法,一下就扣住了他手腕上的命脈,跟著另一隻手出指如風,以過去武夷派天罡打穴劍的招式,快速無以倫比,—下就封住了他身上的三處要穴。其實墨明智扣住了他的命脈,已令這青衣漢子酥軟得不能動彈了。但墨明智恐怕打狼不死,反為狼害,所以又加上了打穴劍手法,切切實實地認為他不能再動了,然後將他抓起來,擲在怪醫面前。墨明智出手幾招,就將他制服了,不但玉羅剎驚訝,連怪醫也驚訝了,覺得就是自己出手,恐怕十多招之後,才能制服這青衣漢子,而墨明智前後出手才不過四招,就將這漢子活擒了過來,這才是英雄出自少年,看來當今武林,少有人是墨明智的對手了。
青衣漢子更是感到莫名其妙,自認為除了自己的師父,恐怕武林中沒有什麼人能贏得了自己的,想不到卻叫一個渾小子活捉了。他怔了半晌才問:「你,你,你這渾小子會邪術?」
玉羅剎見墨明智將這青衣漢子活擒了回來,除了驚訝外,更是格外高興,暗想:我這糊塗不懂事的小兄弟,果然聽自己的話,沒讓他跑了!現在她聽青衣漢子這麼一問,笑道:「他是當今武林中有名的九幽小怪,怎麼不會邪術?要不,怎麼能一舉而擊敗了當今武林幾大門派的掌門人?」
青衣漢子更是駭然:「他,他,他就是九幽小怪?」
「是呀!這麼一個鼎鼎有名的小怪,你不認識?只怪你瞎了眼了!」
墨明智說:「玉姐姐,你別再說了,問問他為什麼要害怪醫他老人家吧。」
玉羅剎點點頭:「對,我真的差點忘了。」她問青衣漢子,「說!什麼人叫你來害怪醫的?」
這時,怪醫已調子呼吸,平靜地說:「不必再問他了,老夫己知道是什麼人叫他來的了。」
玉羅剎問:「你知道了你既然早知道,那你怎麼不提防他的?」
怪醫說:「我是從他的武功上看出來的。」
「哦?!那他是什麼人?」
「看來,他是過去神風教副教主端木一尊打發他來暗算我的。」
玉羅剎大吃一驚:「什麼了端木一尊?這個老魔頭還沒有死麼?」
「沒有死,是我當年一時手軟,沒有殺了他,把他放走了,才有今天。當年他曾答應過我,今後遠走海外,隱居山林,不再為害武林,所以……」
玉羅剎說:「你老人家也真是,這麼一個陰險的魔頭,怎麼就相信了他,放了他走的?他殺害的人還少嗎?」
怪醫苦笑一下:「誰叫他曾救過我死去的母親?一來我看在母親的情份上;二來也相信了他的諾言。想不到二十多年後,他竟然又重現江湖……」
玉羅剎說:「老人家,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來巫山見你的?」
「難道是為了端木一尊?」
玉羅剎搖搖頭:「我不知道這老魔頭還活在世上,但師父打發我來,是要我來告訴你老人家一聲,神風教的餘孽,又悄悄在江湖上出現了,要我叫你小心。想不到端木一尊這老魔頭沒有死,我還以為是其他人哩!」
「那麼說,你師父也不知道端木一尊沒死?」
「是呵!要不,我怎會吃驚的?」
「多謝你師父的關心了。」
「你老人家別客氣了,我們還是問清楚端木一尊在哪裡才是。」玉羅剎轉身問青衣漢子,「說!端木一尊在哪裡?」
青衣漢子「哼」一聲,掉頭不答。
玉羅剎揚了揚眉:「你不說?好,我看看你說不說。」說時,一劍就在青衣漢子的面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你再不說,你面上就會添上第二道劍痕了!」
墨明智嚇了一跳,忙說:「玉姐姐,你別劃傷他,叫他好好地說吧。」
「兄弟,他不說我有什麼辦法呢?只好這樣啦!」
墨明智急了,對青衣漢子說:「你,你快說吧,不然,我姐姐真會再劃傷你的。」
青衣漢子一聲冷笑:「別來這一套,要老子說出來,夢想。」
玉羅剎說:「那麼,你是想當大花臉了!」跟著又是一劍,在青衣漢子面上劃下了第二道劍痕。
墨明智情急,一手奪下了玉羅剎手中之劍,說:「姐姐,他不說就算了。」
怪醫也說:「芙蓉女,算了,放他走吧,看來怎麼問也問不出來的。」
「放他?你老人家不怕他們再來暗算你麼?不行,我不信他不說出來。」
墨明智害怕玉羅剎再出手,伸手便去拍開青衣漢子被封的穴位,誰知一拍之下,青衣漢子卻倒在地下,再也不起來。墨明智說:「你,你怎麼還不快走?快走呵!」
玉羅剎一看,有點意外:「咦!他怎麼死了?」
墨明智一怔:「他死了?!」
「是呵!他死了!兄弟,是不是你怕我折磨他,出手將他拍死了?」
墨明智急忙說:「不,不是,我是解他的穴位,叫他跑呵!」
怪醫歎了一聲:「芙蓉女,他是中毒死的,不關你小兄弟的事。」
玉羅剎和墨明智都愕異了:「他中毒死了?他怎麼會中毒的?難道他真的中了陶家之毒?」
「不!這是他自己將毒藥藏在牙齒之中,為了不暴露神風教的秘密,咬爛牙齒而中毒死亡的。想不到過去神風教的教規仍留了下來。」
墨明智說:「他可以不死呵!」
「不,他的出現,已暴露了神風教仍存在的秘密,他不能將我們殺死滅口,就只有自殺一條路。不然,回去之後,更身受酷刑。」
「什麼酷刑?」
「剝皮抽筋,或者拋入萬蛇之中。」
玉羅剎問:「神風教這麼殘忍?」
「不這樣,端木一尊又怎能威懾手下,令手下人歸服於他?」
墨明智說:「這些人怎麼這般傻,不會跑開麼?」
「跑?!他們又能跑去哪裡?在他們出來時,早已服下神風教的毒藥了,得不到端木一尊的解藥,三個月後,毒發作時,比身受酷刑更慘。」
玉羅剎問:「你老人家也不能化解這種毒藥麼?」
怪醫搖搖頭:「老夫可以化解其他毒藥,唯獨神風教的這種毒藥,老夫不能化解,只能延緩其毒性發作。」
墨明智問:「他們不服這毒藥不行麼?」
怪醫一笑:「在端木一尊的淫威下,他們怎敢不服下去的?而且這種毒藥雖然有毒,服下後卻能增長功力。神風教的人明知有毒,但貪戀武功,也願意服下,何況到了時候,端木—尊還給他們解藥哩!毒性化解了,功力卻留存,他們怎不願意?」
玉羅剎說:「看來這老魔重出江湖,武林必亂,我今後碰上了,非殺了他不可。」
怪醫連忙說:「芙蓉女,你千萬別亂來,憑你現在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就是小兄弟,武功雖俊,但經驗不足,恐怕也制服不了他。所以你們今後碰上了,應避開他才是。能制服他的人,恐怕除了奇俠夫婦和少林寺掌門外,就是老夫也一時制服不了。」
墨明智擔心了:「老人家,他現在與你為敵,他要尋來,你不危險嗎?」
怪醫笑道:「小兄弟,這你放心,老夫雖然制服不了他,但他要勝老夫卻也不易。」
「那你要小心呵!別叫他暗算了。」
玉羅剎笑道:「小兄弟,怪醫他老人家在這點上,比你有經驗。」
怪醫一笑:「好了,我們將他埋葬好走吧。」
他們草草埋葬了青衣漢子,逕直朝巫山深處走去。他們沿著彎彎曲曲的山道而上,只見山路雲封,芳草漫徑,絕壁懸巖,處處皆是,險峻異常。他們彷彿在雲中行走似的。最後他們來到了神女峰半山的一棵參天古木之下。墨明智打量四週一眼,只見一邊是絕壁,一邊卻是雲封霧漫的深谷,而前面奇巖怪石林立,根本無路可走。墨明智感到奇異:這裡可沒有人家呵!難道怪醫是住在大樹上麼?墨明智正想著,誰知剛繞過古樹,怪醫撥開亂草灌木,便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來,洞口旁直立一塊石碑,上面刻著十二個字:「洞內深幽,危險萬分,勸君莫入。」怪醫說:「我們進洞吧。」墨明智一怔,難道怪醫住在這危險萬分的巖洞裡?出出進進的,那不危險?
玉羅剎對他說:「兄弟,你知不知道這洞叫什麼洞?」
「叫什麼洞?」
「迷宮洞,不熟悉的人闖了進去,怎麼也轉不出來。因為洞裡的道路錯綜複雜,右轉左轉,就不知洞口在什麼地方了。」
「那不會做記號嗎?」
「做記號也沒有用。兄弟,你進去後就知道了。」
墨明智跟隨怪醫、玉羅剎入洞,果然是左彎右轉,登上盤下的,而且每個轉彎處,都有三、四條通道,不知往哪條通道走才對。最後來到一處洞裡,怪醫說:「到啦!」墨明智更茫然了:怎麼,到了?自己也曾和劉爺爺住過九幽峰上的巖洞,可是洞裡什麼都有,而這裡,除了四壁岩石,什麼都沒有,怎麼生活的?他正在奇異時,聽到一陣軋軋的響聲,跟著一縷光線慢慢透了出來,亮得墨明智幾乎連眼也睜不開。他揉揉眼睛再一看,原來這巖洞深處,裝有一道暗門,推開暗門,又是另一個洞口。走出洞口一看,墨明智幾乎以為自己到了另一個天地了!眼前陽光明麗,松柏青翠,溪水潺潺。靠近另一處山崖下的竹林中,屋宇連片。這裡真是世外桃源,處處是奇花異果。神女峰,神女峰,原來神女峰的深處,竟然有這麼一個神仙似的地方,怪不得一般人找不到怪醫所住的地方了。就是知道,誰又能闖過迷宮洞,來到這裡呢?顯然,這是高山深處的一塊平地,四周儘是成千尺的絕壁峭巖,哪怕有絕佳的上乘輕功,也不可能從山峰上的絕壁中攀爬下來,要來這裡,只有穿過迷宮洞才行。
墨明智隨著怪醫走過松林,驀然一聲虎嘯豹吼,一條斑豹從松林中竄了出來。墨明智嚇了一跳,定神一看,墨明智更愕然了,豹背上騎著—位身穿白衣白裙,明媚天真的小姑娘,年齡跟小玉差不多,晶瑩的眼睛,小小的嘴唇,圓圓的面孔,彷彿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一般。正驚訝時,騎豹的少女銀鈴似的聲音歡叫起來:「爸爸,你回來啦!」說著,從豹背上一縱而起,又彷彿似只小天鵝飛來,撲進了怪醫的懷抱裡。
怪醫哈哈大笑:「茵茵,你怎麼騎著豹子出來玩的?不怕將客人嚇壞了?這是玉姐姐,你還不快叫?」
茵茵叫了聲「玉姐姐」,一雙晶瑩會說話的大眼睛瞅著墨明智,好像說,這個人我可沒見過,怎麼叫呀!
玉羅剎說:「他是我的兄弟,叫墨明智,你叫他明哥哥好了。」
「明哥哥,你好!」
墨明智慌忙說:「小妹妹,你也好。」
「你怎麼沒名字的?玉姐姐沒給你取個名字嗎?」
怪醫笑道:「茵茵,別胡說,你明哥哥姓墨,戰國時期墨子的墨,明是聰明的明,智是智慧之智,不是沒名字。」
茵茵笑起來:「這個名字真怪,我還以為他沒名字哩!」
墨明智心想:我爺爺也真是,什麼名字不好取,偏偏給我取了這麼個名字,弄得人人以為我沒名字,說出來後,還得費一番唇舌向人解釋清楚才行。
茵茵又向墨明智問:「你叫我做小妹妹,我很小嗎?」
墨明智心裡愣了一下:你怎麼不小?難道你很大嗎?唔!看來這個騎豹子的姑娘不喜歡人說她小罷,便連忙說:「對不起,我應該叫你為大妹妹才對。」
茵茵不高興了:「我很大麼?」
墨明智又怔住了,暗想:叫小妹妹不行,叫大妹妹也不行,我總不能叫你為姐姐吧?他搔搔頭問:「那,那我怎麼叫你好呢?」
「我叫你為明哥哥,你怎麼不叫我為茵茵妹妹的?什麼大呵小的,多不好聽。」
「是,是,茵茵妹妹,我錯了!」
茵茵笑了:「明哥哥,你性子可好呵!比我虎哥哥好多了!他動不動就說我是什麼小毛丫頭的,我對這個『小』字討厭死了!而且他又不和我玩,我只好騎著豹子跑出來玩了。明哥哥,你來了可好了,和我一塊玩吧,在我家住下來吧!」
怪醫大概是晚年得這一愛女,對她十分痛愛,在她與墨明智說話時,一直微笑不語,現在他笑著說:「茵茵,你明哥哥現在是江湖上出名的一個人物,隨你玉姐姐在江湖上行俠仗義,怎能住下來陪你玩的?」
「唔!爸爸,那我也隨玉姐姐,明哥哥到江湖上行俠仗義去。」
「別胡說了!你年紀這麼小,懂得什麼行俠仗義呵!」
「爸爸,我怎麼小了?我今年快滿十歲啦!我聽媽說,爸爸像我這般年紀,早已在江湖上走動啦!」
「噢!那不同,你爸爸那是被迫的。」
「我不管,我要隨玉姐姐和明哥哥到江湖上去。」茵茵轉身朝玉羅剎問,「玉姐姐,你帶我去好不好?」
玉羅剎笑道:「妹妹能隨著我,當然好呵,不過妹妹應先練好武功,才好在江湖上走動。」
「明哥哥他武功很好嗎?」
「好,好極了,比我好多了!」
茵茵睜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姐姐並不騙你。等你武功練好了,我就帶你出去。」
「那要等多久呵?」
「起碼也要像明哥哥這般年紀才行。不然,你現在出去,會給人騙了將你賣了的。」
「哼!誰敢騙我,我殺了他。」
「就怕妹妹給人騙了還不知道。」
茵茵嘟起嘴說:「說來說去,你還是說我小,什麼也不懂,你跟我虎哥哥一個樣。」
怪醫說:「茵茵,好啦!快回去告訴你媽一聲,說有客人來了,叫她準備些好吃的,招待你玉姐姐和明哥哥。」
「好吧!」
茵茵縱上豹背,說:「豹兒,回家去,我們不玩了。」
這頭斑豹馴服得像匹馬似的,一個低吼,縱身而去。
墨明智看得既驚訝又羨慕。他第一次看見這麼一個敢騎豹子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他童心未泯,也真想騎騎豹子玩玩。茵茵一走,怪醫對他說:「你不會怪老夫太過嬌縱了小女吧?」
「不,不!茵茵妹妹可有趣好玩了,她這麼大膽敢騎豹子?不怕豹子傷害她麼?」
「哦!這頭豹子是老夫從小捉回來的,一直由茵茵飼養,他們之間親密極了,它不但不會傷害茵茵,要是有人傷害茵茵,它還會縱身護衛茵茵哩!」
說著說著,他們穿出了松林,跨過橫在溪水上的一座石橋,來到了竹林中的茅屋門前。只見一位中午美婦人,帶著茵茵和虎兒,早巳在含笑迎接他們了。
這位美婦,正是江湖上的無影劍女俠甘鳳鳳,是甘氏三煞中甘騏和小菊所生的女兒,也是怪醫在生死患難中結下的俠侶。他們在奇俠一枝梅和小魔女的相助下,撲滅了為害江湖的神風教之後,雙雙來到這巫山深處隱居下來,極少再去插手武林中恩怨仇殺之事。
甘鳳鳳雖然是四十多歲的婦人,由於有怪醫的藥物和自己的內功修練,仍保持著嬌美的面容,目光流盼,神采照人。墨明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美人,暗想:茵茵這麼好看,原來她母親這麼美。就是玲玲郡主,也沒有她這般好看。
玉羅剎早已奔了過去,叫道:「鳳姨,想不到我又來看你吧?」
甘鳳鳳笑容可掬地說:「是想不到呵!令師身體可好吧?」
「她吃得、睡得、跑得,身體可好了!鳳姨,你可越來越年輕好看呵!」
甘鳳鳳笑起來:「你這丫頭,怎麼拿我來取笑的?幾十歲的人了,還好看嗎?」說著,她那一雙神采照人的眼睛瞟了墨明智一眼。玉羅剎正想介紹,甘鳳鳳笑道:「玉丫頭,你不用介紹,我沒看錯,這位小兄弟就是近來名動武林的九幽小怪墨明智吧?」
玉羅剎奇異了:「鳳姨,你怎麼知道了?是怪醫他老人家告訴你吧?」
「他呀!出去就沒有回來過,跟你們一塊回來,怎會告訴我的?」
「那你怎麼知道他是九幽小怪了?」
甘鳳鳳一笑:「我雖然極少在江湖走動,也知道江湖上的—些事,何況還是一舉而戰勝幾大門派掌門人的九幽小怪,我怎能不知道?」
茵茵和她哥哥虎兒一直在旁聽著,一聽說墨明智是九幽小怪,都睜大了眼睛,茵茵嚷起來:「媽媽,他就是慕容爺爺所說的那個九幽小怪麼?」
玉羅剎一聽,才知道奇俠一枝梅來過這裡了,怪不得鳳姨知道。甘鳳鳳說:「是呀,他正是你慕容爺爺所說的九幽小怪。」
茵茵埋怨玉羅剎了:「玉姐姐,你怎麼不先告訴我的?好,我可要叫媽媽不給你好東西吃,以後有什麼新奇事也不告訴你。」
甘鳳鳳笑喝道:「茵茵,你怎能這般對玉姐姐說的?玉姐姐怎能一開口說人家是小怪?要是人家一開口說你是小山妖,你惱不惱?」
玉羅剎笑道:「噢!原來妹妹還有小山妖這麼個好聽名字呀!我可不知道呵!」
茵茵跺著腳嚷起來:「媽,人家沒這麼叫我,卻叫我小仙女的。」
「你不時騎著豹兒跑下峰去玩,嚇壞了樵夫獵戶,人家不說你是小山妖是什麼?哪有仙女騎在豹子背上去嚇人的?」
「媽,我不跟你說了,是小仙女嘛!」
大家一聽,都好笑起來。
墨明智心裡說,茵茵生得這麼可愛,小仙女這名字也符合,小山妖這名字的確不好聽,但是騎著豹子去嚇人也不好呵!正想著,玉羅剎朝他說:「兄弟,你還不快拜見鳳姨的?」
墨明智慌忙向甘鳳鳳一揖說:「晚輩墨明智拜見鳳姨。」
甘鳳鳳笑道:「小兄弟,不必多禮了!難得你這般年紀,心地既好,又身懷絕技,怪不得奇俠慕容前輩這麼垂青於你。今後武林,靠小兄弟你揚威除害啦!」
「不,不!鳳姨,我什麼也不懂,還是靠你們才行。」甘鳳鳳見墨明智完全不是武林中人說話的口吻,笑了,心想:怪不得奇俠說他宛如深山中的一塊璞玉,不諳江湖,真得好好在江湖上磨練才行,便說:「小兄弟,你客氣了,我們都老了,不行哪!」
「鳳姨,你可不老呵!我看比玉姐姐大不了多少歲,比玉姐姐還好看。」
墨明智這番天真直率的話,弄得怪醫和玉羅剎都笑起來,就是甘鳳鳳,也感到頂順耳的。她拉了墨明智的手笑道:「小兄弟,你很會說話呵!來,我們進去再談談。」
墨明智進到屋裡,只見屋裡清潔異常,佈置得大方美觀悅目,正面台上花瓶中插著清香撲鼻的花枝,兩旁花几上擺上了盆景。坐下後,怪醫問:「鳳妹,你備下了什麼好吃的招待小兄弟?」
「放心,我不會待慢了你的貴客。」
「鳳妹,那壇百草露花酒該啟封了吧!」
「百草露花酒?你是不是糊塗了?」
怪醫愕然:「我怎麼糊塗了?」
「你前天打發人來取走了百草露花酒,說什麼去醫治神龍怪丐的,你忘記了?」
怪醫睜大了眼睛:「神龍怪丐?沒有這回事呵!」
「沒有?!來人可說是你叫她來的。」
「鳳妹,看來你叫人騙了!我根本沒有打發人來。」
「騙了?要是她沒帶著你特有信物,我會給她嗎?再說,是醫治神龍怪丐,神龍怪丐對我們有恩,我怎能不給?」
茵茵這時說:「媽,我看我們真的給人騙了,我早已疑心她來得古怪,叫媽多問問她。」
「她有你爸爸的信物,我怎能不信?」
虎兒在旁說:「小丫頭,事後諸葛亮又有什麼用。」
茵茵惱了:「好過你,急急忙忙就將那罈酒捧給她,還催她快走呢。」
「救人如救火,不急嗎?」
甘鳳鳳說:「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
怪醫問:「鳳妹,來人是什麼樣的人?」
「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一臉焦急之情,說神龍怪丐一時練功走火,沒百草露花酒去急救,會殘廢。」
怪醫沉吟著:「這個姑娘是什麼人呢?」
甘鳳鳳說:「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頂會說話的。」
怪醫猛然一拍桌:「是了,一定是她了!」
眾人急問:「是誰?!」
「神算子的女兒。聽說,她的騙術比她父親還高明哩!鳳妹,怪不得你叫她騙了!」
「神算子?」甘鳳鳳睜大了眼睛,「莫不是人所說的武林騙子?」
「鳳妹,除了他,還有誰膽敢來這裡騙我們東西的?」
茵茵急道:「爸爸,你知道了,快去追他要回來吧。」
怪醫搖搖頭:「沒用,說不定這壇灑早已進了他家人的肚子裡了。何況他一家人如神龍怪丐—樣,在江湖上出沒無常,我們又去哪裡找他?」茵茵問:「爸爸,我們叫他騙了,就這樣算了嗎?」
「不算又怎麼樣?我們又不能剖開他的肚子,將酒要回來。」
「不行,爸爸,我以後見了他,非殺了這騙子不可。」
怪醫正色說:「茵茵,你可別胡鬧,神算子一家雖然行騙江湖,卻沒作什麼大惡,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方面,你應該好好向明哥哥學學才是。」
墨明智覺得茵茵人生得這般美,怎麼動不動就開口要殺人的?便說:「茵茵妹妹,千萬不可亂殺人,就是大惡之人,我們也只能將他捉了,交給官府處理。」
玉羅剎說:「兄弟,你別糊塗了,要是官府真的能為平民百姓伸冤,懲治惡人,世上也沒有伍公子這麼些人了。」
怪醫對墨明智說:「小兄弟,你玉姐姐說得對,過去我也有你這般的想法,不願習武,更害怕殺人。可是時勢逼得自己不出手不行。至於說到將兇徒惡人扭送到官府,由王法來處決,要是朝廷廉正無私,各地官府又能奉公守法,為黎民百姓作主,那就根本不需要什麼俠客義士出來代勞了。但人非聖人,不免有耐判斷有誤,錯殺無辜,傷害好人,從而江湖上難免不時引起一連串的恩怨仇殺來。還有那麼一些所謂的俠客義士,藉行俠為名。實際是想自己在江湖上揚名立威,恃著自已的一點絕技,任意行事,更造成了武林的動亂。說句不客氣的話,某些名門正派之人,他們在江湖上的所謂行俠仗義,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玉羅剎說:「聽你老這麼說,我不敢再在江湖上走動了。」
「芙蓉女,你也別因噎廢食,該做的還是要做,更不能見死不救。老夫只想勸你別多殺人,最好像過去武林八仙中的隱俠諸葛大俠那樣,不但不亂殺人,還能將惡人改造成為好人,為武林造福,為江湖幹好事。」
墨明智聽了不禁點點頭,因為隱俠諸葛子君之事,他不但聽玉羅剎說過,也聽到傳授給自己如何運用內力的「阿公」說過。
甘鳳鳳說:「一個武林騙子,就引起你們這麼多話頭來,去吃飯吧,別再說了。依我來說,對行兇作惡的人,還是殺了的好。」
吃飯時,玉羅剎問:「鳳姨,聽說這武林騙子專騙人間的奇珍異寶,怎麼卻來騙取一壇藥酒的?這酒很珍貴嗎?」
「怎麼不珍貴?這酒不但能舒筋活血,增長一個人的功力,而且還可以醫治練功走火入魔的人,使他不致於殘廢。」
墨明智一聽,不由想起了在古井似的巖洞中的掃雪姑姑。姑姑不是練功走火入魔而癱瘓了麼?要是喝了這酒,不就醫好了麼?急問:「它真的能醫治走火入魔的人?」
甘鳳鳳問:「小兄弟,你不相信?」
「不,不!我怎敢不相信的?我想問問,一個人因練功走火而殘廢了多年,不知能否醫得好?」
「要是在—年內,或許還可以醫治得好,一年之後,就沒辦法了。」
墨明智失望了:「這,這就沒辦法了!」
怪醫問:「小兄弟,你是不是有位朋友或親人因練功走火了?」
「是呵!不過,她已殘廢多年了!要是她當時知道你老人家有這種酒,該多好。」
玉羅剎問:「誰?!不會是九幽老怪吧?」
「不,不,不是他,他已經死了。」
「那是誰?」
墨明智為難地說:「玉姐姐,我不能說出她來,她曾叮囑過我,千萬不能說出她來,更不可將她住的地方說出去。」
「兄弟,既然這樣,你就別說了。」她轉頭又問甘鳳鳳,「鳳姨,這酒這麼好,你們不能再制一壇嗎?」
「噢!丫頭,聽你說得這麼容易。為了醞制這壇百草露花酒,我們幾乎走遍了長城內外,大江南北,收集了近千種名貴的藥物,花了十年的時間,才醞製成這麼一罈酒。要不是來人說是醫治神龍怪丐,我才不會交給她哩!」
正說著,突然空中傳來了一道響箭的聲音,虎兒說:「有人來求醫了!」
甘鳳鳳奇異了:「什麼人來求醫的?」
茵茵說:「媽媽,別不是那騙子又來了?」
甘鳳鳳笑道:「要是那騙子來,那有她的好看了!好,我去看看她去!」說著,便站起身。
玉羅剎一下想到另一件事來,急說:「鳳姨,你先別走。」
「哦?!蓉丫頭,你有話說?」
「鳳姨,我擔心來人不是騙子,而是神風教的餘孽。」
「什麼?!神風教的餘孽?」
「是呵!剛才我們還碰上了端木一尊打發來的一位高手,將怪醫他老人家傷了。」玉羅剎將事情經過一說,甘鳳鳳不由柳眉直豎:「好呀!這個老魔,當年我們將他放了,他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將仇報,來暗算我們。這一次,我不將這老魔殺了,解不了恨。」
「鳳姨,我擔心他們這次來,不是一個,恐怕是一夥人,說不定端木一尊這老魔也親自來了。」
「他來了更好,省得我們今後去找他。」甘鳳鳳用鳳目瞟了怪醫一眼:「蛟哥,我們一塊去會會這老魔。」
怪醫點點頭說:「既然他重出江湖,這事早了結也好,以免他再為害武林。」
玉羅剎說:「我和墨兄弟也跟你們一塊去吧!」
甘鳳鳳一笑:「蓉丫頭,這老魔由我夫婦兩人聯手,足可對付了,你們不用去。」
「鳳姨,我擔心他們來的是一夥人呵!」
「一夥人怕什麼?我叫他們一個都回不了去。」
「鳳姨,我知道我幫不了什麼手,但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量。再說,我和墨兄弟也想認識端木一尊這老魔,以後在江湖上碰見了,也好有防備。」
墨明智說:「是呵!最怕我們以後碰上他,還不知道是他哩!」
怪醫說:「好吧,那我們都去吧。」
虎兒和茵茵也說:「我們也去。」
甘鳳鳳喝道:「你們去幹什麼?給我好好呆在家裡。」
茵茵嘟著嘴說:「玉姐姐和明哥哥都去,我們為什麼不能去?」
玉羅剎說:「妹妹,這不是去玩,這是去廝殺,你們去,便分了你們爸爸媽媽的心,不能全心對敵,那是頂危險的。」
「我們躲在一旁看不行嗎?」
甘鳳鳳說:「不行!呆在家裡,哪兒也不准去。」
虎兒向茵茵眨眨眼睛:「妹妹,媽媽叫我們別去,我們就呆在家裡好了。」
甘鳳鳳說:「虎兒,你眨什麼眼睛?是想等我們走了,你們悄悄地跟來?」
虎兒說:「媽,我不敢。」
「不敢,你以為媽不知道你的鬼心眼?哼!你們敢出去,別怪媽狠心將你們鎖上—年半載。聽著,哪裡也不准去。」
虎兒不敢再出聲了。
甘鳳鳳吩咐一位老家人說:「閔叔,你好好看住他們,別讓他們走了。」
「是!夫人,老奴會好好看住少爺和小姐的。」
怪醫夫婦和玉羅剎,墨明智便一塊出門,各施展輕功,很快穿過了迷宮洞。快到出口洞時,墨明智突然說:「玉姐姐,峰下樹林中有人說話。」
玉羅剎和怪醫知道墨明智內力異常深厚,能聽出峰下樹林有人說話不以為奇,可是甘鳳鳳驚奇了:「小兄弟,峰下樹林離洞口有二里之遠,你聽到了?別不是就在洞口的附近吧?」
「鳳姨,我沒聽錯,他們真的赴在峰下樹林裡說話,而且不只是一兩個人,有七八個人之多哩!」
甘鳳鳳更驚訝了:「你還聽出他們有七八人之多?」
怪醫凝神傾聽,說:「小兄弟沒聽錯,是有七八個人在峰下樹林裡。」
玉羅剎問:「他們在說什麼?」
墨明智說:「他們是在怒問一個人,說為什麼響箭射出這麼久,不見怪醫出現,問他是不是在響箭上做了手腳。」
「哦?!那被問的人怎麼說?」
「這個人沒說,他們在威脅他了!」
「怎麼威脅?」
「說,要是再過一個時辰,不見怪醫來,就殺了他。」
甘鳳鳳疑問:「這個人是誰呢?」
怪醫說:「不是我們的親人,便是我們的朋友了。不然,神風教的人不會捉了他來威脅我們的。」
甘鳳鳳鳳眼睏睜,咬著銀牙說:「這群無恥的東西,他們這樣做,是自尋死路了!我看看他們怎麼威脅我。」
玉羅剎說:「鳳姨,說不定他們在樹林裡還埋伏了其他的人,我們這樣出去,不中了他們出奸計?」
墨明智說:「等等,我聽到另外—些動靜。他們果然在樹林裡另埋伏了人。」
「蓉丫頭,依你說,我們怎麼出去?」
「鳳姨,依我看,先由墨兄弟和怪醫他老人家去見他們,我和你悄悄從另一路到樹林中去,出其不意,先救了人再說。」
「蓉丫頭,小兄弟仁慈天真,而我那老伴又是一副菩薩似的心腸,他們兩個在一起,不怕上了敵人的當麼?這樣吧,我和小兄弟去會他們,你和我老伴悄悄從另一路進入樹林不更好?再說,我老伴和你的輕功,都比我好,悄悄地進入樹林,更沒人會發現。」
「鳳姨,這樣就更好了!」
甘鳳鳳對墨明智說:「小兄弟,我們先出洞吧。」
玉羅剎朝墨明智說:「兄弟,鳳姨的安全,我交給兄弟啦,你要好好保護,別大意了。」
「姐姐,我知道。」
「還有,出手時,要快,准、狠,千萬別心慈手軟,來的人都是些心腸狠毒的人,不同中原上的一些名門正派人物。」
「姐姐,要是他們答應放人,也要殺他們麼?」
「噯!我的兄弟,你還想他們會放人?他們能這樣做,就根本不會來了。」
甘鳳鳳笑道:「小兄弟,我們走吧。」心想:怪不得奇俠慕容前輩說他是渾小子,得好好在江湖上磨練磨練,打掉他的渾氣。蓉丫頭叮囑他來保護我,別叫我去保護他就算好了。他們走下山峰來,剛一進入樹林,墨明智已感到身後有輕微的響動,便輕聲對甘鳳鳳說:「鳳姨,有人已守住我們的來路了!」
甘鳳鳳說:「我知道了,別管他,我們裝作不知道,這樣,他們就不會立即向我們出手了。」
進入樹林後,一位身穿儒服極其有禮貌的老者,輕搖紙扇踱了出來,打量了墨明智一眼,略露驚訝之色,對甘鳳鳳一揖說:「公孫夫人,沒想到老夫前來拜山吧?」
墨明智初時以為神風教的人,一定是面孔兇惡,或者一臉奸險的彪形大漢。可是來人竟然是一位面容慈祥、極其有禮儀的長者,不由愕然了,心想:他不會是神風教的人吧?
甘鳳鳳眼露驚訝之色:「是你?!」
來人含笑問:「那麼說,公孫夫人是認出老夫了?」
「大名鼎鼎的黃大護法,我哪有不認識的了你還沒有死去?」
見甘鳳鳳這麼說,墨明智覺得有點不舒服,怎麼一見面就這樣說的?不怕人家惱麼?墨明智怎會想得到,這位神仙般的人物,竟會是過去神風教的護法之一、白衣書生黃文瑞。二十多年前,他便是一位頗有心計、身懷絕技的一等上乘高手了。群雄掃蕩神風教時,剛好他不在,因而成為漏網之魚。此後,便一直在江湖上隱姓埋名。這次突然見到信,不能不使甘鳳鳳感到驚訝。
黃文瑞聽了甘鳳鳳的話後,不以為意,一笑道:「上天垂憐,不使老夫過早夭折,才能殘延到現在,多謝夫人相問了。公孫先生身體可好?怎麼不見他來的?卻有勞夫人親自前來?」
「你要見他,是不是你患了什麼奇難怪症,請他醫治?」甘鳳鳳明知故問地笑著說。
「夫人說笑了,老夫殘體頗為過得去,倒是夫人有位親人,身患重症,非得公孫先生前來救治不可了。」
「哦?!我有什麼親人身染重疾了?」
黃文瑞往後招招手,頓時從草叢中站起了兩位青衣壯漢,抬著—位一臉蒼白、眼露痛苦的青年人出來,甘鳳鳳定目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家駒,是你?!」
這青年正是甘鳳鳳娘家的親侄兒甘家駒,不知怎樣,竟落到了神風教人的手中。家駒嘴唇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甘鳳鳳著急了:「家駒,你怎樣了?」
黃文瑞說:「夫人,令侄不知中了什麼毒,幸而碰上老夫,老夫不懂如何解毒,只好出手封了他幾處穴位,以免毒性攻心,所以抬來見夫人和公孫先生。」
墨明智心想:這長者真是仁慈熱心之人,倒是我們誤會他了。墨明智哪裡聽得出黃文瑞的弦外之音,他不外乎是告訴甘鳳鳳,你侄兒已中了我神風教之毒,又給我獨門特異的點穴手法封住了穴位,就算你們搶去了,沒我的解藥和我親自解穴,也沒有用。
甘鳳鳳惦記著侄兒的安危,再不願和黃文瑞多說下去,開門見山地問:「你想要我們怎樣才放人?」
「夫人,千萬別這樣說。想來令侄所中之毒,公孫先生是一代名醫,自然會手到毒解。至於穴位嗎,只要老夫略一舉手,便可解了。」
「那麼說,你是說來把我侄兒交給我,而不求什麼了?」
「是呵!端木副教主感謝夫人和公孫先生當年相救之恩,怎敢求什麼的?不但不敢相求,端木副教主還特意奉上一瓶靈丹,望夫人和公孫先生服下,然後老夫再有言相告。」
「哦?!你有話不如直說好了,何必要我們服下這靈丹的?」
「這是端木副教主的一片苦心,望夫人和公孫先生體察為是。」
「要是我們不服下,你就不說了?」
「老夫不敢不遵守副教主的叮囑。」
「那麼說,我侄兒你們也不放了?」
「老夫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
「老實說吧,你們到底想我們怎麼樣?」
「不,不,我們怎敢對夫人和公孫先生有不敬之處?其實,請你們服下靈丹,不但對公孫先生和夫人有好處,更對整個武林都有好處。」
「有什麼好處,你怎不說說?」
「要是賢伉儷加入我教,我們願擁戴公孫先生為教主,在公孫先生統率之下,與天下群雄攜手,共擒九幽小怪,為武林除害,揚威江湖,這不是對於賢伉儷和武林有好處嗎?」
甘鳳鳳聽了後,不禁看了墨明智一眼,心裡感到好笑。墨明智心裡卻嚇了一跳:怎麼神風教的人也要捉我了?只見甘鳳鳳含笑地搖搖頭:「多謝你們看重我夫婦倆了!再說拙夫生性淡泊,更不想捲入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中,只想以醫術濟世。這個教主,還是叫端木自己當吧,再不,黃大護法自己來做也行呵!我只想黃大護法解了我侄兒的穴位,將他交給我,便心滿意足啦!」
「夫人是不想答應了?」
「恕不能從命,再說九幽小怪,已有幾大名門正派出手,也用不了我們多事。」
黃文瑞輕蔑地說:「幾大名門正派,恐怕沒一個是九幽小怪的對手。要是他們能擒九幽小怪,不會在巴山斷魂坡獻醜丟面了。沒有我們,誰也擒不了小怪。」
「你們與九幽小怪有仇?」
「沒仇!」
「有怨?」
「沒怨。」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擒九幽小怪的?」
「我們要擒九幽小怪,一來是為武林除害;二來也想與各門派洗盡過去的前嫌,重整武林。」
「看來,神風教似乎與過去宗旨不同,想躋身武林的各門正派了?」
「要不,我們怎麼要擁戴公孫先生為教主的?」
「可惜拙夫對這些不感興趣。」
這時,一位精明的青年從林中走了出來,說:「黃護法,既然公孫夫人不答應,我們也不必強人所難了。不過,若夫人服下我們的靈丹,我們不但解了令侄的穴位,也立刻離開此地。」說時,將一個小小的青瓷瓶丟了過去,不偏不歪,剛剛直立在甘鳳鳳的跟前。雖然是這麼一丟,卻露出極為上乘的武功。
「不服下,你們不放人?」
這青年人說:「夫人,恕在下不會說話,要是夫人不願服下,令侄恐怕難保性命,就是夫人和這小子,恐怕也無法離開這林子。」
甘鳳鳳揚了揚眉:「你們要出手?」
青年人大笑:「夫人,不瞞你說,眼下樹林四周,都伏了我們的暗器高手,而暗器都是淬了巨毒的,可以說是見血時喉,我看夫人還是服下的好。」
墨明智這時才明白了這些人的用意,問:「我們服下了這瓶子裡的藥,你們便放人,也放我們走?」
「不錯。」
墨明智一下拾起瓶子:「那我來服吧。」
頓時,墨明智感到一股勁風撲面,一個輕縱避開了這股勁風。黃文瑞和這青年人一看,不由同時「咦」了一聲。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位目無神韻的小子,竟然是位武林高手。墨明智拿著小青瓷瓶,茫然問:「怎麼,我不能服這藥?」
黃文瑞剛才見墨明智要拾青瓷瓶,一袖拂去,這一袖之力,已浸淫了幾十年的功力,滿以為一拂之下,準會將墨明智拂飛。沒想到叫墨明智輕縱的功夫避開了,不由一怔,暗想:看來甘鳳鳳所帶的這一少年,可不是簡單的人物。這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了,要不,甘鳳鳳也不會將這少年帶來。現在他聽墨明智這麼一問,正想回答,只聽見青年人一聲冷笑:「小子,你武功不錯,但要服這藥,恐怕還不配。」
甘鳳鳳笑道:「小兄弟,你以為這瓷瓶裡的靈丹,是糖豆豆好吃的麼?它是花了端木一尊的心血所製出來的,不是武林一等上乘高手,真不配服哩!再說,只要一服下這靈丹,就得一生一世服從端木的命令了,不然,三個月後,沒有端木的解藥,那種滋味是好受的嗎?」
「鳳姨,他們就是要你服這種毒藥?」
「是呀!這是他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甘鳳鳳話說得這樣輕鬆自如,而且將黃文瑞等人的來意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半點也不擔心黃文瑞等人出手。因為這時怪醫早已用密音入耳之功告訴了她,說林中所埋伏的神風教人馬,已叫他和玉羅剎悄悄地解決了,不用擔心,待看準時機,救出駒兒。所以甘鳳鳳再不擔心什麼了,並且也用密音入耳之功回答了怪醫,說:「不忙,等我先戲弄這黃老賊,亂其心意,才好下手。」
青年人說:「公孫夫人,你既然知道,我也不多說。在下勸你還是服下的好,不然,身中毒暗器,死得更痛苦。」
甘鳳鳳朝青年人問:「你說我這小兄弟不配服下這靈丹?」
「他配?!」
「要是我說出他來,你們不後悔?」
「我們有什麼後悔的?」
「你們不是說要擒九幽小怪麼?你知不知道我小兄弟是什麼人?」
「他是什麼人?總不會是九幽小怪吧?」
「對了,他正是九幽小怪。」
黃文瑞和青年人一怔:「他真是九幽小怪?」
「你們還不相信哪!要是你們能擒住了他,不用你們相逼,我首先便服下了這瓷瓶裡的藥。」
青年人說:「好!我先來領教他的武功。」
甘鳳鳳一聲冷笑:「墨兄弟,動手!快、準、狠。」說時,手一揚,只聽見「咕咚」兩聲,守著甘家駒的兩條漢子首先中了甘鳳鳳的無影神劍,倒了下去。
所謂無影劍,就是甘氏三煞家傳的成名暗器,在《武林傳奇》中,詭異女俠甘伶曾以它而名動江湖。
黃文瑞和青年大沒想到甘鳳鳳說出手就出手,勃然大怒:「這是你自尋死路了!」
而墨明智身形更如驚雷走電,他驟向青年人撲去。青年人急忙出手。但墨明智並不是真正撲向他,在逼近身時,自己身形一晃,繞過了這青年人,而來到了躺在草地上的甘家駒跟前,一出手,就將從林中躍出來想搶走甘家駒的三條漢子一齊拍飛。這種怪異奇特的身法和手法,迅若電閃,是神風教的人所沒看過的。黃文瑞和青年人才真大吃一驚了,難道這小子真的是九幽小怪?可是甘鳳鳳利劍早已出手,已不容他們想下去。
墨明智正想抱起甘家駒,玉羅剎已輕縱而至,說:「兄弟,他有我看護行了,你快去相助鳳姨。」
墨明智一看,鳳姨和黃文瑞及青年人正殺得難解難分。甘鳳鳳力戰兩位高手,雖然不敗,但要取勝卻也不易。墨明智立即說:「姐姐,你看住他,我去啦!」
他縱身過去說:「鳳姨,由我來和他們打好了,你去救家駒哥哥。」
玉羅剎也揚聲說:「鳳姨,他們有墨兄弟去對付夠了,你還是先看看家駒哥才是。」
甘鳳鳳一想:這九幽小怪在斷魂坡一舉而擊敗了五大門派的掌門人,對付這兩個人,恐怕也夠了。便一笑而躍出圈子,說:「小兄弟,鳳姨看你揚威哪!但是,可不能放他們跑了,尤其更不能放這黃老賊走的。」
墨明智有了幾次的交手經驗,更有了主動上前與人交手的戰鬥經驗,對自己的武功,已有了信心,說:「鳳姨,放心,我不會讓他們跑的。」
黃文瑞和青年人見墨明智說到就到,一邊出手,還一邊說話,而且掌勁逼人,是自己平生罕見的大敵,便再不敢大意,抖出了一身的功力,合戰墨明智。青年人使的是九節鋼鞭,黃文瑞使的是鐵骨扇。只見墨明智身如千變萬化的靈猴一般,在鞭風扇勁中翻上騰下,左抓右拍,交手才十個回合,墨明智便將青年人的九節鋼鞭奪了過來,同時將他拍飛了。玉羅剎在他摔下來時,揮手一劍,便將他斬了。
墨明智一怔:「姐姐,你怎麼將他殺了的?」
「兄弟,你以為他是人嗎?」
墨明智一邊出手攻擊黃文瑞,一邊奇怪地問:「姐姐,他怎麼不是人的?」
「他呀,外形是人,其實是條凶狠的惡狼,不殺了,留下來害人麼?」
黃文瑞已感到形勢不妙,連忙喊道:「廖堂主,快命人放暗器,別管老夫了!」他想:就算自己身中毒暗器,還有解藥可治,而九幽小怪等人身中毒暗器,那只有聽由自己宰割了。
他的呼喊,不是沒有回應,回應的是怪醫一陣哈哈大笑:「黃大護法,可惜廖堂主他們都不會動了!」
玉羅剎也笑道:「你在林中埋伏的人手,都叫怪醫和我放倒了,再叫喊也沒用啦!」
黃文瑞一怔:「什麼?!都給你們放倒了?」
「不然,他們怎敢不聽你的命令?我看你還是乖乖地就擒吧!」
黃文瑞一聲長歎,正想自斷。墨明智卻一招折梅手法,真是出手如風,連點了他三處要穴,令他不能動彈,更無法自行了斷。
這一場戰鬥,真是打得乾脆了當,異常漂亮。從出手到黃文瑞就擒,不用一刻時間便結束。本來黃文瑞這次奉命而來,設計甚密,又有人質在手,可以說是穩操勝券,就算怪醫夫婦不就範,那也會令怪醫夫婦不死也身帶重傷。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九幽小怪會在這裡出現。
甘鳳鳳問黃文瑞:「黃護法,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黃文瑞苦笑道:「技不如人,唯死而已。」
怪醫道:「我們不想殺你,你又何必想到死方面去?再說,你為人頗有見識,怎麼還跟著端木走的?」
黃文瑞垂頭不語。
怪醫又問:「你是不是受了端木的挾制,服下了他所謂的靈丹?」
「公孫先生,老夫年已古稀,死不足惜,你們還是讓我死吧,別叫老夫臨死時再受痛苦。」
「黃老,在下雖然不能化解這靈丹的毒性,但可以延長三、四個月,不令毒性發作。要是黃老信得過在下,在下可以在半年之內,將這毒完全化解掉。」
黃文瑞目光一閃:「真的?!」
「在下自問有這個把握。」
「既然這樣,老夫又何必尋死?也不再受端木的挾制了!」
怪醫朝墨明智說:「小兄弟,你解了黃老的穴位吧!」
玉羅剎問:「他不會跑麼?」
「芙蓉女,黃老也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一言九鼎,怎會跑的?」
墨明智立刻解開了黃文瑞的穴位。黃文瑞不由再望望墨明智:「小兄弟,你真是最近名震武林的九幽小怪?」
墨明智點點頭:「其實我不叫小怪,叫墨明智。」
「這麼說,老夫敗在小兄弟的手上,也不算什麼丟醜了!」黃文瑞又對甘鳳鳳說,「夫人,請將令侄帶過來,老夫為他解開穴位。不!還是老夫親自過去才是。」
黃文瑞走過去,雙掌連拍三下,頓時解了甘家駒的奇門大穴,同時遞了一顆藥丸給甘家駒:「甘少俠,請快服下,其毒自然化解。」
甘家駒服下藥丸後,不久,面色轉為紅潤,人也一縱而起。甘鳳鳳一顆心完全放了下來,暗想:真是冤家宜解不宜結。要是我們不放了黃文瑞,恐怕我侄兒命也不保了。她問:「駒兒,你沒事了吧?」
甘家駒說:「姑姑,我沒事了。」說時,含怒地望了黃文瑞一眼。
怪醫說:「家駒,過去的事,就別再記在心上了,黃老也是身不由已,受人所制的。」
黃文瑞朝甘家駒一揖說:「甘少俠,老夫得罪了!」
甘家駒見黃文瑞解了自己穴位,又向自己賠禮,就是心裡再怒也怒不起來,連忙回禮說:「黃前輩言重了,這是晚輩的大意,怪不得前輩。」
怪醫點點頭:「家駒,這樣說就對了。」他又對黃文瑞問,「黃老,你帶來的人怎樣,他們不全是端木的心腹手下吧?」
黃文瑞看了看已死了的青年人一眼:「除了他,廖堂主他們也是跟老夫一樣,受了端木的挾制而來。」
「這樣就更好了,不用擔心有人走漏了今日的風聲。我有一處隱蔽的山谷。是我安置一些身受重傷而又仇家眾多的高手在那裡養傷的地方,不為武林人士所注意。待我解了廖堂主他們的穴位後,就由黃老你帶著他們在那裡安心住下來,等我研製出化解靈丹的藥物,化解了你們身上之毒後再離開好不好?」
黃文瑞歎道:「怪不得江湖上人言公孫先生仁人仁術,常常以德報怨,是當今的又一個活神仙。老夫從心裡佩服了!請受老夫一拜。」
怪醫慌忙扶著:「黃老,你千萬別這樣,我只是盡盡醫者之心而已。」
墨明智看了大受感動,悄悄地對玉羅剎說:「姐姐,怪醫他老人家真是太好了!」
玉羅剎一笑:「他呀!有時跟你一樣的糊塗。」
「這,這怎麼是糊塗呵!」
怪醫解了廖堂主等人的穴位後,對甘鳳鳳說:「鳳妹,你先和芙蓉女、小兄弟他們回去,我帶黃老他們在那隱蔽處住下後,再回來。」
「好吧!」
甘鳳鳳帶著墨明智等人而去。路上,甘鳳鳳問甘家駒:「駒兒,你怎麼為他們捉去的?」
「姑姑,別說了!我奉爹爹之命,一來看看姑姑,二來也告訴姑姑和姑丈一聲,神風教有人在暗暗活動了,端木這老魔又重出江湖,叫姑姑和姑丈提防他們一點,沒想到……」
甘鳳鳳說:「你也真是,你跑來叫姑姑提防,怎麼自己不提防?」
「我怎麼知道那黃老頭竟然是過去的白衣書生,神風教的護法?我還以為他是一位飽學的老儒生哩。他為人文質彬彬,談吐斯文,在一間酒店與我攀談,不知怎樣,他在酒中弄了手腳,等我喝下發覺時,他又突然出手點了我的穴位,便將我弄來巫山了。」
「駒兒,你在江湖上走動也有幾年了,怎麼這般不小心,輕易相信人,上人當的?」
玉羅剎一笑:「鳳姨,你也別說家駒哥了,你不是也上了神算子的當麼?一壇名貴難尋的藥酒,叫他白白地拿了去?」
「哎!你這丫頭,怎麼揭我的短來?不怕罪過麼?」
玉羅剎突然叫了一聲:「不好!」
眾人一怔,問:「什麼不好了?」
「鳳姨,這黃老頭既然能騙家駒,他難道不會再騙怪醫他老人家麼?」
甘鳳鳳一聽,也有點擔心了:「他不會這樣吧?」
「要是只有黃文瑞一個人,我不怎麼擔心,可是黃文瑞和那姓廖的,有十多個人,萬一他們真的心懷不善,就令人擔憂了!」
墨明智著急起來:「姐姐,別多說了,我們快去看看怪醫他老人家去。」
甘家駒狠狠地說:「要是這黃老賊膽敢害了我姑丈,我不將他碎屍萬段解不了恨。」
他們迅速從迷宮洞轉身出來,墨明智突然一怔:「不好!怪醫他老人家真的受了他們的騙了!」
甘家駒因不瞭解墨明智一身奇厚的真氣,奇怪地問:「你怎知道了?」
墨明智一邊急奔一邊說:「我聽到了怪醫在歎息說,什麼好人難做的……快!那姓黃的吼著要殺他了!而且有人痛苦地在慘叫。」
墨明智情急救人,身如流星飛矢,將甘鳳鳳三人遠遠拋在身後,第一個趕到了出事的地方,一看,只見怪醫身負重傷,依躺在—棵樹下,不遠處橫躺著神風教的兩具屍體,奇怪的是黃文瑞卻護著怪醫,怒目視著廖堂主。墨明智一時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一想先救人要緊,身似飛魂幻影,一下出現在怪醫身邊,抱了怪醫縱身上樹而去。他耳邊聽到廖堂主急切地吼道:「快追!別叫他跑了,姓黃的由我來對付。」
墨明智早已去得不見蹤影,他們又怎追得上?墨明智見身後無人追來,放下怪醫問:「老人家,你怎樣了?」
當怪醫給墨明智抱起時,正在運氣治療內傷,不敢出聲。這時他換了一口氣說:「小兄弟,快!你快去助黃老,今日要不是他相救,我恐怕早死在姓廖的刀下了。」
「那姓黃的是好人?」
「小兄弟,你先別問,快去,黃老恐怕—個人敵不了他們八九個人。」
這時,甘鳳鳳和玉羅剎已趕到,墨明智說:「你們看著怪醫他老人家,我去了!」
墨明智又趕到出事地方,一看,黃文瑞已被廖堂主逼到了一棵大樹下,身中兩處刀傷,血染儒服,而廖堂主手下也有兩個死在黃文瑞的鐵骨扇下。
廖堂主獰笑著:「黃護法,端木副教主早巳疑心你心懷二意,叫我提防你,現在你是乖乖隨我回去,還是願屍橫巫山?要是你隨我回去,我可以看在你我往日的交情,向端木副教主講兩句好話,或許還有活命的希望。」
黃文瑞說:「廖堂主,你這樣死心塌地跟著端木,會有好結果嗎?老夫還是勸你收手的好,到時,恐怕屍橫巫山的不是老夫,而是你自己。」
「那麼說,你是反叛到底了?我勸你還是想過才說的好。你以為怪醫真的會製出能化解靈丹的藥嗎?他要能製出,還不早制了出來?還要等到現在了到時,毒發作起來,你還不是形同身受酷刑?廖某敬你為我教之老,才這麼再三勸你。」
「多謝了!古語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算老夫三個月後毒發身死,也勝過你這般以怨報德,追隨端木這孤魂野鬼,為禍人間。」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