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小燕要墨明智把夜明珠送玉羅剎、金秀姑,說:「倘若看得起我們,這禮物就得收下,否則,別想我今後叫你們為姐姐,」
小燕將兩顆夜明珠,一人一顆放進了她們的懷中。玉羅剎望望金秀姑,說:「看來我們不要不行了,不然,連姐姐也做不成了。」
「是呀!你們想做姐姐的,就得收下。」小燕又轉問墨明智,「傻哥哥,你說對不?」
墨明智連忙說:「對,對!兩位姐姐收下吧!這是我和小兄弟的一點心意,而且是小兄弟一片誠心從巖洞中帶出來給你們的。」
「既然你們這樣說,我們只好愧收了!」
隨後他們四人便分開休息。不久,天便亮了。墨明智從神台上跳了下來,跑出廟門,看看有沒有井,也好打些井水回來,讓玉姐姐她們一起來便可洗臉。可是一出土地廟,便看見玉羅剎,他驚喜地問:「玉姐姐,你這麼早就起來了,不多睡睡?」
「我也是剛醒來。你呀!以後可別稱我什麼姐姐了,你現在的打扮,是位中年書生,在人面前,稱我為玉賢弟才對。我呢,得叫你為明兄,不然,會叫人看出破綻來。」
墨明智這時才想起自己扮成中年書生了,他不由摸摸嘴唇上下的鬍鬚,果然在自己睡著翻身時沒掉下來。不由憨憨笑了笑:「姐姐說的是。」
「你看,你又來了,你叫我做什麼?」
「玉、玉、玉賢弟。」
「以後可要記住了!」
「我,我會記住的。」
「好!明兄,你快洗臉,我們好趕去杜甫草堂。」
「小兄弟和金姐姐呢?」
「她們已先一步走了。」
墨明智愕然:「他們怎麼倒先走了,不等我們?」
「我們兩個都是書生打扮,跟她們一塊走,不叫人注意?」
墨明智一想也是,便問:「她們走了多久了?」
「大概有半個時辰。」
墨明智又吃了一驚:「半個時辰?他們這麼早走幹嘛?」
「誰知道呢!大概你那小兄弟有什麼事求金姐姐做吧?」
墨明智一下想起自己在林子裡時,曾隱約聽到小燕求金姐姐幫忙的話,便問:「他有什麼事求金姐姐做的?」
玉羅剎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玉羅剎一笑:「你那小兄弟為人古靈精怪,連你這個傻哥哥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墨明智又問:「他還去不去見他妹妹的?」
「他沒說呵!」
「那,那我們怎麼辦?」
「怎麼?沒有了你那小兄弟,就好像六神無主,不知道怎麼辦了?」
「姐……」
玉羅剎輕咳一聲:「你又來了?」
「是,是,賢弟,我是說沒有了他,我們怎麼去見他妹妹呢。」
「我們不能去見她嗎?」
「他妹妹認得我嗎?」
「她不認得你,可認得我呢!」
「我,我,我真不知道怎麼說了!」
玉羅剎心裡感到好笑,故意問:「你想怎麼說呢?」
「我,我是說沒有了他,我們去見他妹妹行嗎?」
「怎麼不行的?我可以介紹你和她認識呀!」
墨明智一下子又不知道怎麼說了,埋怨起來:「我那小兄弟也真是,怎麼就先走了?」
玉羅剎忍不住笑說:「誰叫你那小兄弟古靈精怪的,行為作事,與常人不同。好啦,快洗臉,我們好趕路去。要不,去遲了,他妹妹會離開杜甫草堂了。」
墨明智馬上洗了臉,跟隨玉羅剎上路,朝成都西郊的洗花溪走去。路上,玉羅剎又叮囑他:「明兄,我們的稱呼可不能亂,亂了,便會叫人注意了。」
「我,我知道了。」
不知怎的,墨明智這次前去杜甫草堂見小兄弟的妹妹,一顆心好像沒處擺放似的,既想去又怕去。要是小燕沒說明將這個妹妹嫁給他,墨明智完全可以坦然去相見。自己小兄弟的妹妹,當然就是自己的妹妹嘛,去見見沒有什麼,可是現在有了這麼一層關係,再加上小兄弟又不在身旁,又不便對玉姐姐說,說了,玉姐姐不笑話自己嗎?墨明智便有點為難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臉紅紅地對玉羅剎說:「玉姐姐——」
玉羅剎瞪了他一眼:「唔,你怎麼稱呼我?」
「我,我,」墨明智不好意思地說,「這裡沒人聽見呵!」
「沒人也不能這麼叫,要是不遠處有人呢?那不聽到了?」
「是,是,我以後再不這麼叫了。」
「唔?你剛才想說什麼?」
「我是問,小兄弟的妹妹你見過了?」
「當然見過呀!」
「她,她人好不好?」
「好呀!跟小兄弟一樣,不好麼?」
「她,她高興見我不?」
「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她會高興吧。」
「要是她不高興呢?」
「你是她哥哥的哥哥,怎不高興的了你怎麼啦?怎麼問這些話的?」
「我,我沒什麼,我就是擔心她不高興。」
「不高興就不高興嘛,那又有什麼了?」
是呵!不高興又有什麼辦法呢?墨明智心想,唉!小兄弟又不在,要是他在就好了,他在旁看見了,就不是自己的不對了。現在他不在,會不會疑心自己對他妹妹不好,使他妹妹不高興呢?那不影響了自己和小兄弟的感情?墨明智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已跟玉羅剎走到了杜甫草堂在成都西郊五里地的浣花溪畔。杜甫草堂,就是杜甫流落在成都時住的一間草屋,而且在杜甫離開成都沒多久,便毀壞了,已不復存在。事隔一百多年後,五代時的一位著名詩人韋莊在荒草中找到幾個柱礎,命人重建了一間茅屋,到了宋代又曾再次修葺,於是便成了以後文人雅士瞻仰杜甫的地方,取名為少陵草堂或工部草堂,但一般人都稱杜甫草堂。
到了明代,草堂規模越修越大,草堂處處鬱鬱蔥蔥,有高大的楠木林,茂密的銀杏,香樟和大量的海棠、梔子、茶花、還有四川特有的翠竹,使人如置身於大自然的美景中。一般來說,武林人士很少到這個地方來遊玩。玉羅剎和小燕選了這麼個地方,主要是為了避免武林人士的注意。
一到杜甫草堂,墨明智不由四下打量,但見到的,都是一些書生秀士,不是在指指點點,便是在感喟歎息,其中竟沒有一個是女子,墨明智心裡納悶,最後,玉羅剎帶他來到浣花溪畔一處幽靜無人的地方,只見一位鄉村打扮的少女,背對著他們,亭亭玉立在一叢花下,凝視溪水。玉羅剎輕輕地說:「明兄,前面便是你要見的小妹了,你過去見見她。」
墨明智一下慌了手腳:「不!不!你和我一塊去。不,還是你先過去和她說說才好。」
「你怕什麼的?」
「她,她不認識我呵!」
玉羅剎一笑:「我先過去跟她說說也好,那你別走開了。」
「我,我不會走開的。」
玉羅剎走了過去,這少女並沒回頭,直到玉羅剎輕咳一聲,說:「小妹,我來了。」
那少女問:「你一個人嗎?金姐姐沒來?」
「金姐姐沒來,我與另外一個人來了。」
「哦!誰?」
玉羅剎跟她附耳幾句,便笑著走了回來,對墨明智說:「明兄,你過去吧。」
「你不去?」
「她要見你哩!再說,你這麼一個中年書生,與一個小姑娘在一起,萬一有人撞了來,不叫人注意?我在這裡給你們看著,要是有人過來,我好通知你們。」
「那,那……」
「那什麼呵!過去吧,不然小妹妹一生氣,她可會走的。」
墨明智沒辦法,只好走了過去。這少女一回頭,墨明智一看,頓時不由驚愕得睜大了雙眼。這位少女的面容,的確生得跟小兄弟一模一樣,要不是她一身女裝,墨明智幾疑她就是小兄弟了!這少女也驚異地打量著他,問:「你是誰?」
「我,我是墨明智。」
「墨明智!?你是哪一個墨明智?」
這少女不但面容像小兄弟,就是說話的聲音和神態,也與小兄弟一般無二,簡直沒半點分別,要不是墨明智事先知道自己的小兄弟有這樣一個妹妹,他真不敢相信了。佟家兄弟也是雙胞胎,但說話聲還可以分得出來。墨明智說:「我就是你哥哥所說,那個傻哥哥墨明智呀!」
這少女一下面色變了:「胡說!別說墨明智已經死了,就是沒死,哪有你這把年紀的?你到底是誰?快說出來,你騙得了玉姐姐,可騙不了我。」
「我真是墨明智呵!」
「啪」的一聲,墨明智突然挨了一記耳光,墨明智愕然了:「你,你打我?」
「哼!」少女說,「我不但打你,我還可以殺了你,你再不說實話,要不要試試?」
「不,不,你千萬不可亂來。」
少女說:「亂來?誰叫你冒充墨明智的?」
墨明智說:「我怎麼冒充了?」
「還說不冒充?傻哥哥有你這把年紀嗎?」
「我是化了裝的。」
「化裝?就算你是化裝,我也不相信。」
「你要怎麼樣才相信?」
「要是你能在我劍下走滿一百招,我才相信。」
「你要打架?」
「不敢了吧?聽說傻哥哥在斷魂坡一舉而擊敗了三大掌門人,你不是冒充的,便得和我交鋒。」
「不行,萬一我傷了你怎麼辦?」
「你能傷得了我嗎?」
「不行,我們不能交手,你不相信算了,我先走開,等你哥哥來了再說。」
「你以為你可以走得了嗎?」
「那你想怎樣?」
「我得砍斷你一隻手,叫你今後不敢騙人,謊稱什麼墨明智的。」
「你,你怎麼這般不講理的?」
「你幾時聽說九幽小怪講理了?」
墨明智急了,喊道:「玉姐姐,你快來呵!」
少女笑道:「你現在就是喊金姐姐也沒有用,誰叫你冒充傻哥哥的!」
玉羅剎聞聲而來,一見這情景,心裡不覺好笑。問:「你們這是幹什麼的喲!」
墨明智急道:「她不相信我呵,說我是冒充的。」
少女同時說:「傻哥哥有他這般年紀嗎?」
玉羅剎說:「這好辦。墨兄弟,你把鬍鬚拔下來不就行了?」
「鬍鬚拔下夾,那不叫人注意了?」
「墨兄弟,怪不得小兄弟說你傻,化裝只不過防路上武林人注意,到了這裡,用不著化裝了。」
「好吧!」墨明智將鬍鬚拔了下來,一下便恢復了自己英俊的面容。
其實這少女就是小燕,她故意不認墨明智,一來是先聲奪人,使墨明智以為真有這麼一個小妹妹;二來她也想看看墨明智現在的武功,能不能在兩門劍法下走上一百招。現在她見墨明智換上頭巾儒服的打扮後,竟然是這般的英俊瀟灑,心中著實歡喜。
墨明智拔下鬍鬚對小燕說:「這下你相信了吧?」
小燕搖搖頭說:「我不是說過嗎,就算你是化裝的,我也不相信。」
玉羅剎問:「小妹,你要怎樣才相信?」
小燕眨眨眼睛說:「聽我哥哥說,傻哥哥武功非凡,在斷魂坡一舉而擊敗了幾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而他剛才只讓我輕擊一掌,就拍中了他的腮,傻哥哥有這般不中用嗎?」
墨明智分辨說:「剛才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出手打我的。」
「你別為自己遮醜啦!學武之人,反應極為敏捷,哪能輕易為人拍中的?要是我剛才不是用手,而是用劍,試問,你還有命嗎?」
墨明智一下語塞了。玉羅剎也說:「墨兄弟,你也經歷幾次生死了,怎麼還這般粗心大意的?」
「自己人也要防備嗎?」
「墨兄弟,江湖上人心險惡,凡事得處處警惕。你難道不怕險惡之人,化裝成我們這樣嗎?」
「這——!」
「墨兄弟,行走江湖,還是處處小心的好,別太過老實了。」玉羅剎又問小燕,「小妹,你想怎樣?」
小燕說:「除非他與我交鋒,拿出真實本領來,我才相信。」
玉羅剎對墨明智說:「看來,你只有出手跟她比武了。」
「不比不行嗎?」
「不比,她怎麼相信你是真的?誰叫你的小兄弟行為古怪,所以他的妹妹,也一樣古靈精怪了。」
墨明智無可奈何地說:「比就比吧,但可不能當真的。」
小燕說:「不當真怎行?要不,我怎知道你是真是假?小心,想不斷手臂或者受傷,你就抖出真本事來。你要知道,我出手是不留情的。」
玉羅剎說:「是呵!墨兄弟,小妹的武功不在小兄弟之下,恐怕劍法比小兄弟更好,你可要小心應付。」跟著又輕輕對他說,「墨兄弟,她是小兄弟的妹妹,你千萬不可傷了她,但也小心別糾她傷了你。」
「玉姐姐,我知道。」
「好!我在一邊給你們看著,交手一百回合,不管誰勝誰敗,都得停下來。」
小燕說:「我出手啦!」
墨明智說:「你出手吧!」
小燕一招「天姬送子」,劍如驚雷走電,直向墨明智心胸刺來。這是西門劍法面對高手、先發制人的一個招式。墨明智不敢大意,一個靈猴百變身法,閃了開去。小燕如影隨形,又是一招「玉女飛梭」使出。墨明智身形如幻影,從劍光中騰空而起,翻到小燕身後。小燕早已知道墨明智有這一招,便往後一仰,竟是一招出入意外的「貴妃醉酒」招式刺出。這是小燕將天殛掌法與西門劍法融合的新招式,這一招不但出人意外,更是刁鑽異常,眼見墨明智即將被劃傷。墨明智急運氣於掌,輕拍而出,將劍尖震偏,才從劍尖下脫身而出。這驚雷走電的一招,連玉羅剎也驚震了,暗想,這丫頭怎麼認真起來,不怕傷了墨明智麼?
剎那間,玉羅剎只見劍光飛繞,人影翻騰,竟然分不清誰是誰了。突然,小燕一聲驚叫,身形飛起,頓時劍光人影驟消。玉羅剎定神一看,墨明智如木雞呆立,儒服給劍鋒當中劃開,幾乎傷及胸肌,但小燕手中的軟劍,卻握在他手中。而小燕卻跌落在溪邊芳草中,不知是中掌了,還是跌傷了,不見爬起來。玉羅剎大吃一驚,先問墨明智:「你怎麼啦?沒受傷?」
墨明智搖搖頭:「我,我沒事。」
玉羅剎便急奔到小燕跟前,俯身問:「小妹,你怎樣了?」
半晌,小燕才說:「這個渾人,幾乎將我拍死了!」
「你沒受傷吧?」
「我跌得好痛呵!也不知有沒有受傷。」
「丫頭,你怎麼連自已有沒有受傷也不知道的?讓我看看。」
小燕狡點地眨眨眼睛:「我沒受傷,我想嚇唬這個渾人的。」
玉羅剎會心一笑:「丫頭,你也真是,不怕那一劍將他開膛破肚麼?」
小燕輕聲說:「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數哩。我怎麼也想不到,他竟在眨眼之間,不但將我的劍奪了去,還出掌將我拍飛了。」
玉羅剎一怔:「丫頭,這傻瓜一身真氣奇厚無比,你給他拍飛,還有不受傷的?」
「我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掌法,只感到他掌勁一下將我憑空托起,摔到這裡來,人卻沒有事。」
玉羅剎又是一陣驚愕,這是什麼掌法的?是分花拂柳掌?要是分花拂柳掌,這傻小子的掌去已運用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了,比玲玲姐姐更勝一籌,想到這裡,她問:「丫頭,你怎麼不坐起來?」
「姐姐,你幫我嚇嚇這傻瓜。」小燕跟著故意叫起痛來:「哎喲!痛死我了!」
玉羅剎只好朝墨明智說:「墨兄弟,你怎麼還不過來看看小妹的?她受了傷吶,起不了身啦!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對得起小兄弟嗎?」
墨明智給小燕剛才的一劍劃開了衣服,也震驚了,暗想:可不得了,再進一兩分,我不死了嗎?所以剛才玉羅剎問他有沒有受傷,他驚魂仍未定,只隨口而答沒事。聽玉羅剎這麼說,他連忙向:「她受傷了嗎?」
玉羅剎忍住笑罵道:「廢話,你出手還會不知道?」
墨明智疑惑起來:我用的是分花拂柳掌的一招「摘葉輕拋」,只是將人拋開,會受傷嗎?難道她摔在地上,撞到什麼硬石頭上去了?他慌忙跑過去問:「你,你,你傷在哪裡了?讓我看看。」
玉羅剎笑著啐了他一口:「小妹是女兒身,能讓你看嗎?」
墨明智惶恐地問:「那,那怎麼辦?」
「怎麼辦,問你自己去,誰叫你出手不知輕重。交手前,我怎麼對你說來?」
小燕仍躺在芳草地上哎喲哎喲地叫痛。墨明智嚅嚅地說:「小妹,是我不好,叫你受傷了,傷在哪裡?你說說看。」
小燕說:「我渾身都痛,誰知道傷在哪裡了。好呀!你打傷了我,我告訴我哥哥去。」
玉羅剎說:「說不定你剛才一掌,將她內臟給震亂了!」
「不,不會的,我用的是分花拂柳掌,不會震傷人的,恐怕是小妹跌下來,給什麼石塊樹根撞傷了。我有巫山怪醫他老人家的接筋駁骨追魂丹,小妹先服一顆吧。」
小燕說:「我才不服你那什麼丹呢。」
「小妹,這丹很好的,你服下一顆就不會痛了。」
「你想我不痛很好辦,只要你讓我打一掌,我就不痛了!」
墨明智不明白:「我就算給你打一掌,你怎麼會不痛的?」
「是呀!因為我把我身上的痛,轉到你身上去了。」
「有,有這樣止痛的嗎?」
「怎麼沒有?我是九幽小怪,我會邪術哩,會將自己的痛轉到別人身上去。」
「真的?」
「你要不要試試?」
「小妹,真的會這樣,你就打我一掌吧。」
「你不怕痛?也不怕我將你的骨頭打斷了?」
「小妹,只要你不痛,我就是斷了骨也沒有什麼,我會服藥醫治的。」
玉羅剎說:「小妹,你別逗他了,說不定他會真的讓你打斷骨頭的。」
小燕一笑躍了起來:「怪不得我哥哥叫你為傻哥哥,原來你真的是這般傻呼呼的,你想,世上有這般止痛的麼?」
墨明智睜大了眼睛:「你沒痛?剛才是逗我的?」
「你惱不惱我?」
墨明智見跟前的小妹,行為、神態和說話的口吻,宛如小兄弟無二,不由高興極了:「不惱,不惱,小妹,我怎會惱你呢!只要你沒痛,我比什麼都高興。」
小燕瞅著他笑問:「我劃爛了你的衣服,你也不怪我?」
的確,墨明智高興得將什麼都忘了,剛才連骨頭斷了也不在乎,又怎會怪小燕的?小燕眨眨眼睛又向玉羅剎說:「現在,我才真正相信他是傻哥哥了!」
玉羅剎好笑地說:「你現在才相信,不遲了嗎?」
「怎麼遲呢?」小燕又問墨明智,「傻哥哥,我現在才相信你遲不遲?」
小燕一聲「傻哥哥」,宛如鶯啼燕語,叫得墨明智的一顆心無比的舒服。墨明智見眼前的小妹,太似小兄弟了,哪怕是一顰一笑,都是美的,一舉一動,也是好的。他慌忙說:「不遲,不遲。」
玉羅剎在旁看得暗暗感歎,看來緣份真是不可強求,怪不得古人說,心有靈犀一點通了。他們這一對,真是武林中少有的俠侶,一個心地仁厚老實,一個機靈聰明,竟然相處得這般融洽,互補長短,玉羅剎又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時不遇,對人那麼孤傲冷漠,卻對自己一見如故,情有所鍾。現在怎麼不見他來成都尋找自己的?算算日子,他也早該來成都了。玉羅剎怎麼也沒有想到,時不遇一到成都,便聽說玉羅剎給廢了武功,由崑崙派掌門人帶回崑崙受處,不由心裂腸斷,已千里迢迢趕往崑崙去尋找玉羅剎,還幾乎鬧出大亂子來……
小燕狡黠地問在一旁慨歎著的玉羅剎:「姐姐你看,不是不遲嗎?」
正說話間,墨明智突然說:「不好!」
玉羅剎和小燕都同時愕然,問:「什麼不好了?」
墨明智側耳凝神聽了一會說:「好像有個受傷的人,朝我們這裡奔來了!」
小燕問:「難道這裡還有人在交手打鬥麼?」
墨明智一下跳起來:「好像是金姐姐,我們快去看看。」
小燕更是一怔:「金姐姐?她不是去四姑娘山找她爹娘了嗎?怎麼會在這附近受傷的?」
墨明智也不去奇怪小妹怎會知道金秀姑去了四姑娘山,他只知道金姐姐和小兄弟在一起,金姐姐現在受傷了,那小兄弟呢?不也危險嗎?他一心趕著要救人,也沒再回答小燕的問話,身形如電,已奔過去了。小燕和玉羅剎都知道墨明智的內力特厚,不會聽錯,互視一眼,也緊隨墨明智而去。
他們趕到一處樹林中,果然見受傷的是金秀姑。墨明智早已將她扶起來,餵她服下兩顆巫山怪醫的接筋駁骨追魂丹,正運自己體內的真氣,為金秀姑醫治內傷。金秀姑醒來見是他們,急切地說:「你,你,你們,快,快,快去救我師父和爹媽。」
小燕問:「金姐姐,他們在哪裡?你是在哪裡受傷的?什麼人傷了你?」
金秀姑往西邊一指:「在,在……」
玉羅剎忙安慰說:「金姐姐,先別急,你慢慢說,我們會趕得到的。」
墨明智說:「金姐姐,還有你的傷,先要醫治呵!」「不!你們快、快去!別管我,我,我了,要不就來不及了!」
小燕又問:「金姐姐,他們在哪裡?」
「玉,玉壘山中。」
小燕朝墨明智說:「傻哥哥,我們快趕去,金姐姐由玉姐姐照顧好了!」
秀姑不知是服下了怪醫的丹藥,還是有墨明智體內怪異真氣相助,內外傷竟然好了大半。她一下站起來:「不要照顧,我也去!」
墨明智說:「金姐姐,你的傷——」
「我的傷好了。」
玉羅剎說:「金姐姐,要去也不在一時,救人如救火,讓他們先去,我們隨後跟著不是一樣麼?」
小燕說:「玉姐姐說的是。傻哥哥,我們走吧!」她拉拉墨明智,往玉壘山方向而去。
玉壘山離成都有一百里左右,也就是都江堰的地方。小燕就是在玉壘山的二王廟前,戰勝了霧中樓的第一號殺手千幻劍,所以小燕對玉壘山的路十分熟悉。百里之遙,對小燕和墨明智來說,片刻便可到。
在他們快接近玉壘山時,墨明智憑著自己特異的真氣,很快便找到了雙方交手的地方。小燕一看,只見一個蒙面黑衣人,正與神龍怪丐交手,儘管神龍怪丐是中原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一條打狗棍幾乎無人能敵,可是在這蒙面黑衣人詭異快速的劍法下,也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招之力。而另一蒙面黑衣人正對付武林騙子夫婦。武林騙子夫婦已身中劍傷多處,要不是他們夫婦聯手,又有一手上乘的分花拂柳掌法,恐怕早已是這蒙面黑衣人劍下的冤魂了。也正在這時,小燕和墨明智及時趕到了。小燕一下看見兩個蒙面黑衣人的身形和劍法,不由大吃一驚,他們其中的一個,不正是自己在紫巖山下所遇到的少有的勁敵——神秘黑箭麼?但兩個人都是蒙面黑衣,身手劍法一樣,不知誰是黑箭,怪不得神龍怪丐老前輩戰他們不下了。她急對墨明智說:「傻哥哥,你小心了,這兩個蒙面人,其中有一個就是神秘的黑箭,千萬不可大意和心軟。你快去救金大伯夫婦,我去助神龍怪丐他老人家。」小燕說完,人似幻影飛魂,已躍進場中,一劍刺出,跟著叮叮噹噹兩劍相碰的響聲,眨眼之間,小燕已與黑衣人交手了七八個回合。她一邊交鋒,一邊說:「東方老前輩,你休息一下,由我來對付他好了。」
神龍怪丐一見是小燕趕來了,不由透了一口大氣:「好,好,你來得太好了!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要擺在這玉壘山了。」
蒙面黑衣人見小燕突然出現,一轉眼就出劍七八招,快速詭異不下自己,不由駭然,急躍出了圈子,陰沉地問:「你是誰?」
小燕停下來反問:「怎麼?我們不是在紫巖山下交過手嗎?你這麼快就忘記我了?」
蒙面黑衣人一怔:「什麼?你就是那個自稱為九幽小怪的人?」
「是呀!這下你想起來了吧?」
蒙面黑衣人一聲長笑:「好好,老夫素聞你武功高深莫測,今天卻要試試。」
小燕疑惑:「什麼!?你不是黑箭?」
蒙而黑衣人一聲冷笑:「等你臨死之前,老夫再告訴你不遲。」
「想不到你這麼一把年紀,簡直是白活了,說話顛倒,比小孩子還不如。」
「老夫說話怎麼顛倒了?」
「你呀!應該說,等你臨死之前,再告訴我不遲。我擔心的,就是你臨死了,也不想告訴我哩!」
「小怪!你太放肆了!看劍!」蒙面黑衣人一劍揮出,殺氣逼人。
小燕迎著劍風一閃,一招西門劍法。「麻姑賀壽」隨手而出。而那一邊,墨明智挾帶凌厲逼人的勁風,凌空而下,拍出一掌,逼退了另一黑衣人,早已將金大伯夫婦從劍氣中解脫出來。這黑衣人見墨明智拍出的掌風,宛如一股驟然而來的狂風惡浪,迫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身形也不由自主地踉蹌後退幾步,不由大驚。這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碰上了這麼強勁的掌風。當他站穩腳步,立神一看,更是訝然。因為發出這麼強勁掌風的,竟然是一位衣冠不整的青年書生,並不是什麼有名的武林高手,驚問:「你是什麼人?」
墨明智來時,小燕已在路上叮囑過他,千萬別向人說出自己的名字,以免驚動了武林。所以他不回答,卻問黑衣人:「你怎麼這般兇惡的?」
武林騙子夫婦一看是墨明智,驚喜極了。雖然他們早已從秀姑的口中知道墨明智仍活著,秀姑也叮囑他們千萬別說出墨明智來,但驟然一見,驚喜之情,仍溢於言表,一齊問:「少俠,是你!?」
墨明智知道面對的是兇惡、陰險、神秘的武林高手。他記住小燕的話,不敢大意,所以只對金大伯夫婦點了點頭,仍警惕地盯著黑衣人。
黑衣人聽墨明智這麼問話,卻愕然了。這顯然不是武林中人和慣闖江湖人的口吻。這個蒙面黑衣人,正是小燕所說的神秘人物黑箭,因為他在青城山上暗襲小燕時,與小燕對掌,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內傷,因而功力略遜於以往。自從小燕大鬧青城山後,黑箭感到最危險的敵人,不是什麼九幽小怪,而是神龍怪丐,所以他千方百計地要先除掉神龍怪丐才放心。他敏感到神龍怪丐不時在成都附近出現,一定是隱藏在成都附近一個什麼地方了。這一次他查到了神龍怪丐的蹤跡,便約了自己的同門師兄前來,想一舉而將神龍怪丐幹掉,正要得手時,想不到小燕和墨明智趕了來。剛才看見了小燕的劍法和聽到了小燕與師兄的對話,更是吃了一驚。他困惑地望著墨明智暗想:這一個又是從哪裡跑來的,怎麼和九幽小怪在一起呢?看來中原武林人才輩出,一個勝似一個了。他又問:「閣下到底是哪一門派的人物?」
「我沒門派,我問你怎麼要殺人的?」
「嘿嘿?老夫要殺的是江湖敗類,武林中的騙子,閣下要是名門正派的人,千萬不要插手。」
「不行,他們是好人,我不准你殺他。」
顯然,這話更不像武林人士所說的。黑箭又狡猾地問:「你要與他們為伍?」
「我,我,總之我不准你殺害他們!」
神算子這時說:「我雖然不是好人,但閣下也不是什麼正派人物。正派人物哪有像你們這樣蒙了面孔,不敢亮出真相的?」
黑箭突然隔空一指,「嗤」的一聲,一道指勁發出,想隔空封了神算子的穴位。神算子早有準備,一招分花拂柳掌,將這一指勁化開了。神算子夫婦全靠這一套太乙門的上乘掌法,才能與黑箭苦戰到現在。金夫人也冷冷地說:「閣下突然出手想傷人,想不是什麼正派人士了,而且比我們更不如。」
神龍怪丐哈哈大笑:「你不但不是好人,更是武林中製造仇殺、挑動武林不和、最近出現的神秘人物黑箭,你以為我老叫化看不出來嗎?」
墨明智一怔:「他就是黑箭!?」
神龍怪丐說:「渾小子,別讓他跑了!想辦法先將他的面罩撕下來,看看他的真面目。」
墨明智一想不錯,對黑箭說:「你快將面罩撕下來!」
黑箭嘿嘿冷笑:「這就看你有沒有這份能耐了!」
神龍怪丐說:「渾小子,他不動手撕,你就動手撕啊!」
墨明智說:「好!你不動手,我動手了!」
可是黑箭哪裡等墨明智動手。突然一劍刺出,真是快若電閃。墨明智縱身一躍,不但閃過了黑箭的劍,更伸手去抓黑箭的面罩。他這一招,是太乙門的折梅手法,從意想不到的方向抓來。黑箭不愧是武林中一等一少有的上乘高手,為人更是機警,及時閃開了這一抓,更順勢一劍劈出,墨明智這時的靈猴百變身法,已達到了令人不可思議的境地,輕靈一閃,竟從黑箭身後來抓他的面罩。墨明智與人交手,從來不主動出擊,只是被逼還手而已。這一次就不同了,他為了撕開黑簫的面罩,出手就是深奧莫測的折梅手法,逼得黑箭不得不抖出自己的平生絕學防範,剎那間,劍光飛閃,人影倏沒倏現。面另一邊,小燕與黑衣人與已化成兩團劍光,倏合倏分,殺得難解難分,兩個九幽小怪,面對兩個神秘莫測的蒙面黑衣人,就是連神龍怪丐這樣武林中少有的老前輩和老江湖,也看得目眩眼花,驚震不已。
這時,玉羅剎和金秀姑也趕來了,一見如此場面,也驚震了,就是自己想出手相助也不敢。突然,有人一聲厲叫,一條手臂帶劍從劍光人影中飛出,鮮血四濺,小燕與黑衣人這邊頓時劍光人影全消。神龍怪丐等人一看,只見小燕頭髮散亂,左手捂著右臂,鮮血從手縫中流出。面黑箭的師兄,一條右臂齊齊給斬斷了,一雙驚悸出目光望著小燕,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在大漠上橫行一世,所向無敵。今天竟然叫人把右臂給砍了下來。
幾乎在同時間,黑箭一聲驚叫,人影倏分,他的面罩不但給墨明智撕了下來,就是他的面孔,也為墨明智的指勁所傷,一副清無表情的冷酷面孔,留下了四道血淋淋的指痕,變成了奇醜無比、恐怖異常的面孔。幸而他具有一身頗厚的真氣護體,加上墨明智並不想立取他性命,只用了五成的內力,不然,他不但早巳喪在墨明智的指下,就是一張面孔,也將爛得無人能認出來。儘管這樣,他也驚得魂魄齊飛,再看見自己的師兄已斷了一條手臂,更是心膽俱裂,心想,再不逃走,自己的一條老命就會丟在這玉壘山了。他再也不說話,急忙拖了師兄,抖展輕功而逃,轉眼之間,便逃得無蹤無影。
神龍怪丐等人因擔心小燕的傷,也無人去追趕。就是要追,除了墨明智和小燕,恐怕也沒人能追得上他們。
墨明智丟開了手中黑箭的面罩,首先奔過來關切地問,「小妹,你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玉羅剎和金秀姑也奔過來關心地問:「小妹,你讓我們看看,有沒有斷了經脈。」
小燕喘過一口氣說:「不要緊,我只不過中了一劍而已,要不這樣,我還無法斬斷他的一條手臂哩!」
神龍怪丐說:「丫頭,不可大意了,邪派人物,往往兵器上沾有毒物,你看看傷口有沒有黑的。」
眾人一聽,急切要看小燕臂上的劍傷。小燕也暗晴運氣,感到並沒有什麼中毒的徵兆,一笑說:「放心,我沒中毒。想不到這個蒙面黑衣人,劍法之高,在我意料之外。現在好了,我終於冒險廢去了他一半的武功,減去了一個勁敵,只可惜沒殺了他。」
玉羅剎說:「小妹,先別忙著說,先服下怪醫的接筋駁骨丹,醫治你的劍傷吧。」
「多謝姐姐啦!」
「哎!你這小丫頭,還跟我客氣的?」
玉羅剎給小燕服下兩顆丹藥的同時,也將丹藥給了神算子夫婦。神算子夫婦早巳從自己女兒口中,知道這位女扮男裝的俠士,卻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羅剎女,連忙多謝。玉羅剎笑說:「我和金姐姐如姐妹,金大伯這樣說,不顯得生疏嗎?」
神算子說:「這是武林中難得的良藥,我夫婦怎不多謝的?」
神龍怪丐說:「你們兩個也真是,既然知道這是世上的良藥,怎不想辦法從怪醫處騙來,卻去騙他一罈酒的。」
眾人一聽,都笑起來。金秀姑卻叫了起來:「師父,你老怎麼盡揭我家的短呵!」
「武林騙子,人人皆知,還用我老叫化揭嗎?」神龍怪丐說時,又對玉羅剎說:「玉丫頭,你得小心提防著,別讓你這瓶丹藥,連瓶也給他們騙了去。」
眾人更是大笑。小燕說:「你這個老叫化,還虧金姐姐是你的徒兒,要是我是金姐姐,才不拜你做師父哩!」
神龍怪丐故意皺皺眉搔搔頭:「我,我老叫化這張嘴怎不上把鎖的?」他問金秀姑,「你惱不惱我?」
「哎!我怎會惱師父呵!誰不知你老人家這張嘴沒遮攔的?盡愛說笑。」
「對對!」神龍怪丐對小燕說,「你這個真正的九幽小怪,是不是想絕我老叫化的後?」
「我怎麼絕你的後了?」
「我老叫化沒有了徒兒,那不絕後了嗎?」
金秀姑說:「師父,你別盡說笑了,現在小妹有傷,我爹媽也有傷,該找個地方養養傷才是。」
玉羅剎說:「這裡離二王廟不遠,我們不如就去二王廟吧。」
「對!我們去二王廟歇下來再說,」神龍怪丐說完,又看了看一直在旁憨笑的墨明智,問:「你這渾小子怎麼啦?怎麼只知笑,不會說話的?是不是你在華陽山中跌下去跌傷了腦袋了?」
「我,我沒有跌傷腦袋呵!」
「沒跌傷腦袋,怎麼只知笑,不會說話的?你不怕變成了少林寺裡的那個大肚笑和尚嗎?」
小燕啐了他一口:「你才變成大肚笑和尚哩!」
玉羅剎噗嗤笑起來:「好了!我們走吧。」玉羅剎已看出神龍怪丐的這句玩話,犯了小燕的忌了,要是墨明智成了和尚,那小燕怎麼辦?金秀姑也看出來了,對神龍怪丐埋怨起來:「師父,你再亂說話,我就不認你做師父啦!」
神龍怪丐一時愕然,但看了看小燕的神情,一下明白了,拍著自己的腦袋說:「不錯,我老叫化這次真的說錯話了!小丫頭,你放心,要是這渾小子敢當和尚,我老叫化負責將他拖到你面前來。」
小燕頓時面紅了,「呸」了神龍怪丐一聲:「看你還說什麼!」
墨明智更不明白他們說話的意思,愕然問:「我怎麼會當和尚了?」
玉羅剎忍住笑說:「你當然不會,要是你當了和尚,首先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你的小兄弟。」
一提到小兄弟,墨明智一下又著急起來:「玉姐姐,我們去二王廟,小兄弟在成都找不到我們,不著急嗎?要不,你們到二王廟去,我去成都找小兄弟。」
神龍怪丐看看小燕,有點愕異:「什麼!?渾小子,你還有個小兄弟的?」
「老人家,你怎麼忘了?我不是來成都會我那不知道的小兄弟麼?也就是小妹的哥哥呀!」
「渾小子,你將我老叫化搞糊塗了,我……」
神龍怪丐還想再說下去,金秀姑已在身後扯了他的衣服一下,打眼色說:「師父,你老真是健忘了,墨少俠的小兄弟你怎麼也不記得了?」
神龍怪丐眨眨眼睛:「是呵!我真是老糊塗了。」
玉羅剎說:「墨兄弟,你那小兄弟機靈得很哩,你不用去成都找他了,說不定他會跟蹤尋到這裡呢!」
「他會來這裡?」
玉羅剎只好說:「因為我和金姐姐來時,沿途都留下了暗號,他怎不會尋來?」
「暗號?他看得出嗎?」
金秀姑說:「這是我跟他約好了的,怎會看不出來?」
「要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神龍怪丐說:「渾小子,你不放心,我老叫化去成都找你那小兄弟吧。」
「不,不!老人家,這怎能麻煩你的。」
「什麼麻煩不麻煩,我老叫化去成都還有些事要辦哩!」
金秀姑擔心說:「師父,黑箭已盯上了你,你一個人去不危險?」
墨明智也說:「是呵!你一個人千萬不能去,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渾小子,這裡你走了,我走了,你小妹等四個人身上都帶傷,萬一黑箭的人來了,靠你玉姐姐一個人保護行嗎?」
「這——」
「渾小子,我老叫化要是不敢獨闖江湖,來去自由,叫神龍嗎?」
玉羅剎這時問:「東方前輩,你老人家和金大伯怎麼會在這裡碰上那神秘黑箭的?」
「看來我老叫化在青城山上已露了臉了,成了他們剪除的人物。自從離開青城山後,不久就發現有人盯上了我。也是我老叫化一時大意,又想到黑箭在青城山上與小丫頭對掌後受了傷,不將盯蹤的人放在眼裡。想不到這一次我回四姑娘山時,這黑箭竟約了一個同夥來伏擊我,而這同夥的武功,又竟然與黑箭的武功一樣。他們兩個聯手一圍攻,便打得我老叫化手忙腳亂了。偏偏這時,我這寶貝徒兒帶了她爹媽又闖來了這裡。」
「哦?!你們原來不是在一起的?」
金秀姑說:「我和你們分手,便回四姑娘山找我爹媽,打算將爹媽帶來找你們的。以便去那個什麼巖洞。想不到在這裡看見師父給兩個蒙面黑衣人聯手圍攻,我們一家便上前相助。誰知我出手一兩招,便給蒙面黑衣人的劍挑傷了兩處。我師父大概怕他老人家絕了後吧,吼著叫我快走!所以我便帶著傷奔去找你們了……」
神龍怪丐又說:「玉丫頭,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問,我老叫化要走啦!」
「你老人家真的要走?」
「我老叫化幾時說過假活了?」
「是誰盯蹤了你老人家?」
「白龍會的人。」
「你老人家不怕打草驚蛇嗎?」
「放心,我老叫化會做得無聲無息的,最好能查出黑箭的狗窩窩來。」神龍怪丐說完,身形一閃,真的走了。
是夜,玉羅剎等人便在二王廟住下來。二王廟四周古木森森,環境幽美。墨明智正在房間裡熄燈要睡時,忽然聽到門外有人輕輕走了過來,他凝神屏氣傾聽。來人到了窗前,輕輕扣著窗扉,叫著:「傻哥哥,你睡了嗎?」
墨明智一下驚喜極了,這不是小兄弟的聲音嗎?小兄弟真的從成都尋到這裡來了。墨明智所住的房間,是二王廟的一間單身廂房,窗口面對大殿前的廣場。而神算子夫婦和小燕、玉羅剎、金秀姑她們,住在他房門對面的兩間大房裡,這是玉羅剎、金秀姑特意安排他在這房間住的,不但可以觀察外面,也可以傾聽二王廟四周的動靜,如有意外之事發生,墨明智更可從窗口一躍而出。現在他一聽是小兄弟的聲音,驚喜得連忙說:「我沒睡。」一下從窗口躍了出來。他滿以為是小兄弟來了,可是在星光下—看,不由又愕然了,驚問:「小妹,是你?」
小燕微笑一下:「不是我,你以為是誰?」
「嗨!我以為是你哥哥來了!」
「我來你不高興?」
「不,不,我怎不高興的?小妹,你怎麼還沒睡的?」
「睡不著呀!」
「睡不著?是傷口痛嗎?」
「不痛。」
「不痛?那……」
「我想跟你說說話不行嗎?」
「行,行,小妹要說什麼話?」
墨明智對少女之心,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哪有這樣問的?一個少女深夜來找自己的心上人說話,當然說的是情話啦!還有什麼話說的?所以小燕有點生氣了:「你想要我說什麼話的?」
墨明智一見小燕生氣了,有些茫然:「小妹,你怎麼啦?」
「我生氣了,你沒看見?」
「你,你怎麼生氣了!」
「問你自己去!」
墨明智更茫然了:「問,問,問我?」
「不問你問誰去?你是不是不高興跟我說話的?」
「小妹,我怎會不高興跟你說話呢!」
小燕見墨明智那股呆呆的傻氣,不禁又吃吃地笑起來。
墨明智對小兄弟這個妹妹一時喜來一時怒的性格,感到莫名其妙,心想:大概女孩子的性格是這樣的吧,何況小妹的年紀還小哩,總之她高興就好了。又傻呼呼地問:「小妹,你不生氣了吧?」
「我們到外面的樹林子說話吧。」
「到外面,萬一這裡出了事怎麼辦?」
「你內力那麼強,怕聽不見麼?再說我們到那高高的樹上去,將廟裡廟外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有人來,我們也會看見。」
「到樹上去說話?」
「那不是更有趣麼?」
「小妹,你手臂上的傷,能上樹嗎?」
「放心,我不會掉下來的。」
「好吧!那我們到樹上去。」
他們頓時像兩隻輕巧的夜鳥般,越過圍牆,躍上一棵高大的樹上,雙雙坐在一枝橫椏中,濃密的樹葉把他們遮蓋得嚴嚴密密的。
玉壘山,小燕不但來過,也曾在這裡跟霧中樓的殺手們戰鬥過,當時她對二王廟四周的幽美風景根本無心欣賞。現在不同了,心愛的人就在她身邊,她在滿天星斗的夜空之下,不但感到這四周景色分外的美,也特別的幽靜。她輕輕問墨明智:「傻哥哥,這裡美不美?」
青山、密林,對於墨明智這個深山大野中成長的人,可以是司空見慣了,無所謂美不美。但小燕這麼一問,他怕小燕不高興,便說:「美!美呀!」
「傻哥哥,你喜不喜歡我們長久在一起?」
「我當然喜歡!」
「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墨明智一怔:「回家!?你不是說我們要長久在一起麼?」
「傻哥哥,那也要我爸爸媽媽和奶奶答應呀!」
墨明智又怔住了:「他們不答應怎麼辦?」
「傻哥哥,這就看你了!」
「看我!?」
「是呵!看你能不能討得我爸爸媽媽,龍其是我奶奶的歡心。」
墨明智一下不出聲了。
「傻哥哥,你怎麼啦?」
「你哥哥也要回家麼?」
「他不會回去。他這次出來,是要和你一起,給劉爺爺伸冤雪恨,是奶奶同意他出來的——哎!我還以為你捨不得離開我,原來你是捨不得離開我哥哥。」
墨明智聽小燕這麼說,便放了心。但聽到最後兩句,便連忙說:「小妹,我也捨不得離開你,你先別回去好不好?」
「不行哪!奶奶說我再不回去,她就要打斷我的腿。」
「你奶奶不是同意你們出來嗎?」
「我奶奶只同意我哥哥,並沒有同意我。」
「那你——」
「我呀,是偷偷從家裡跑出來的。」
「什麼!?你是偷跑出來?」
「唔!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偷跑出來嗎?」
「為什麼?」
「我想看看你呀!因為我哥哥將你說得那麼好。」
墨明智不由心裡一熱:「小妹,其實我並不好。我什麼也不懂,人又傻……」
「我呀,可是頂喜歡你這傻呼呼的蠢樣。其實你並不蠢,只不過太老實了,老實得不知道有人想害你。好啦!夜深了,我們也該回廟了。」
「小妹,我們不能多呆一會麼?」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小妹,你和我們多住幾天才回去好不好,再有,你手臂的傷……」
「不行了,我奶奶已追到成都來了。」
「哦?你奶奶已到了成都?」
「是呵,本來今天我就得回去的,只是想見你一面,求奶奶多給了一天。」
「你哥哥也見到你奶奶了?」
「見到了,他不跟你同來見我,大概是奶奶叫他去了。」
「你奶奶現在哪裡?」
「成都呀!」
「小妹,我跟你一塊去見你奶奶好不好?」
其實小燕有心編了這麼一段話,好讓墨明智今後見了女扮男裝的自己,不會疑心。現在這個傻呼呼的老實人竟然全相信了,還要去見自己的奶奶,不由眼睛轉動了一下:「不行,我奶奶脾氣古怪,你還是先別去見她。」
墨明智一下想起自己在廣西黃晃小鎮和桂林疊翠山上見到的那個兇惡古怪的老太婆,的確是脾氣古怪,又問:「小妹,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你。」
「你跟我哥哥辦完了劉爺爺的事後,來我家不是可以見到我了嗎?」
墨明智又一下不作聲了。小燕問:「你怎麼啦?」
「小妹,我是惦記你的傷,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要不,我和你哥哥一塊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放心,我奶奶本事可大哩!有她同我一起回去,什麼人也別想傷害我。再說,我這一點點劍傷,過兩天就會全好的。」其實小燕服下怪醫的接筋駁骨丹後,手臂上的劍傷早已好了。
墨明智說:「小妹,夜已深了!我們就回廟睡吧。」
於是他們又雙雙從樹上躍下來,翻牆回到了二王廟。第二天一早,墨明智正睡得迷迷糊糊時,給人拍醒了過來,一看,一張笑嘻嘻的俊臉望著自己說:「懶貓,快起來,你看,太陽快曬熱床頭啦!」
墨明智一躍而起,疑惑地問:「小妹,你昨夜沒睡麼?」
俊臉噗嗤一笑:「什麼!?你只記住小妹,不記得我了?」
墨明智這時才注意到來人一身書生打扮,十分驚喜。「小兄弟,是你!?」
「你以為是我小妹嗎?」
「嗨!小兄弟,你們兩個太相似了,我簡直分不出來。小兄弟,你幾時來的?」
「看你睡得像豬一樣,連我進來也不知道,只好將你拍醒了。」
其實墨明智昨夜裡根本沒有睡過,為了防意外,一直在床上靜坐,不時聆聽廟內外的動靜,只是在臨天亮前才睡了一小會。墨明智問:「你見到你妹妹了麼?」
「見到了,她已經走啦!」
墨明智一怔:「她怎麼這樣快就走了?」
「我奶奶親自來這裡捉她回去,她敢不走嗎?」
墨明智十分驚奇:「你奶奶也來這裡了?」
小燕見他眼睛也瞪大了,忍不住笑起來:「誰叫你睡得像頭豬似的。我小妹不忍驚醒你,只好和奶奶走了。」
「嗨!我怎麼睡得這麼死呵!」
小燕眨眨眼問:「你是不是捨不得我妹妹走了?」
「不,不……」
「哦!?你捨得?」
墨明智給小燕逗得說不是又不是,說是又說不出來,只好問:「你奶奶沒罵你小妹吧?」
「罵了,罵得可凶哩。」
「你奶奶怎麼罵小妹的?」
「罵她怎麼不小心,叫人刺傷了。」
「嗨!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小妹。」
「算啦,這事也過去了,你快去洗臉,玉姐姐她們在等你吃早點呢!」
「我,我馬上就去。小兄弟,咱們一起去吧。」
「還有,你那件給小妹劃破了的衣服,金姐姐連夜也給你縫好了,你穿去吧。」
他們一行六人吃過早點,離開了二王廟。墨明智問:「玉姐姐,我們現在回成都麼?」
小燕說:「我跟玉姐姐商量好了,我們先去那巖洞,安置金姐姐一家在巖洞住下。然後讓玉姐姐去大婁山找她義父索命刀,帶他回來與金姐姐一家見面,商議到京師、南京兩地開古玩珠寶店的事。」
「去大婁山?那玉姐姐要和我們分開了?」
玉羅剎說:「有聚有散,人之常情。再說我去見義父後,也會回來和你們相會的。」
「玉姐姐,我是擔心你一個人在路上有危險。」
「放心,有金姐姐陪我一塊去。回來時,還有義父他老人家呢。」
「那我們在成都什麼地方見面?」
金秀姑說:「最好在望江樓,川去望峨樓了。」
「望江樓是白龍會的人開的,去那裡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小燕說:「好呀!我去成都將它一把火燒掉。」
墨明智一怔:「小兄弟,你真的要一把火燒掉?」
「不燒掉它幹嘛?誰叫白龍會幹的好事太多了!」
玉羅剎說:「小兄弟,這麼一來,到明年的青城山聚會日,就給上靈他們有藉口了!」
「放心,我會令他們感到莫名其妙,疑心是自己不小心失火的。」
說著說著,他們已走過了一座樹林。墨明智突然停了腳步,凝神傾聽。小燕問:「傻哥哥,又有什麼情況了?」
墨明智說:「前面十多里外,有人在打鬥。」
神算子夫婦和金秀姑奇異了。問:「墨少俠,十多里外有人打鬥,你怎麼聽到了?」
「是真的,好像有七八個人追殺一位女子哩!」
小燕說:「追殺一位女子了我們快去看看。」
「對!我們快去。那女子好像受了傷,我們不快去,她就會給那幾個人殺死了!」
「傻哥哥,那我們還不快走?」
小燕是天生的俠義心腸,別說七八個人追殺一個女子,就是一個人追殺一個女子,也會動了她的俠義心腸的。而墨明智,更是一位好心人,哪會見死不救的?所以他們兩個,早巳身形一閃,急趕去了。
玉羅剎江湖經驗豐富,更知道江湖上的恩怨仇殺,無處不有,她擔心小燕和墨明智救人心切,誤救了惡人而傷害了好人,便對神算子夫婦和金秀姑說:「大伯,大嬸,金姐姐,我也得趕去看看,你們慢慢來。」
玉羅剎趕到時,遠遠便看見墨明智身如蒼鷹凌空按住了給人拍飛了的那一個女子,緩緩地落了下來,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漢子驚問:「閣下是誰!?」
此時小燕也似驚鴻般飄落,她見那女子一身是血,不但身中多處刀傷,而且內傷極重,面色蒼白,已暈迷過去了,急說:「你快抱她離開這裡,用真氣先護住她的心脈,然後再給她治傷,這些人由我來打發好了。」
墨明智點點頭,也不答話,抱著受傷女子躍入樹林裡。那幾個漢子見霎時間來了這兩個青年書生,輕功又是極為上乘,更驚愕了,一齊望著小燕,任由墨明智將那受傷女子抱走。半晌,那中年文士打扮的漢子首先清醒過來,一揖而問:「兩位少俠高姓大名,能否賜教?」
小燕揚揚眉說:「不必問。」
中年文士更是一怔:「不必問?」
「是呀!我姓卜,名壁紋。」
中年文士又是一揖,彬彬有禮地問:「原來是卜少俠,在下久仰了!」
小燕見這七八個漢子緊緊追殺—個女子,本來是一肚子的怒火,但見這中年文士彬彬有禮,人也頗為清秀,不似兇惡之徒,怒火也消去了大半,便說:「不敢,請問閣下是誰?何苦追殺這位女子?」
中年文土說:「這女子是本會的一名叛徒,請少俠將這女子交回在下。」
「哦!她是一個叛徒?」
「在下不敢欺騙少俠。」
小燕眼睛一轉問:「閣下是那一門派的人?能否賜教?」
「白龍會。」
「什麼!你們是白龍會的人?」
中年文士見小燕這般驚訝,以為「白龍會」三字將他震驚了。的確,白龍會在四川一地,人多勢眾,堂口遍佈各個州府,是江湖上極有名望的一大組織,凡是武林中人,誰不知道?他微微一笑:「不敢,在下等人,正是白龍會的人。」
「原來你們是白龍會的人,久仰了!」
「少俠何必客氣,還望少俠交回那叛徒,由在下帶回總堂處置。」
「慢著,閣下高姓大名,我還沒請教哩!」
「不敢,在下賤姓王,草名大業。」
「哦!?你就是白龍會中大名鼎鼎的王大業王軍師?」
「區區在下,浪得虛名,少俠見笑了。」
小燕不動聲色地說:「原來真是王軍師,久仰久仰。我們還以為你們是什麼黑道上的人,追殺那女子,故才出手相救。」
「見死相救,這也是俠義之士應有的行為,在下心裡只有欽佩,並不怪少俠。還望少俠將叛徒交回在下才是。」
「對不起,恐怕我不能將那女子交給你。」
王大業面色一變:「為什麼!?」
「沒什麼,因為我跟這女子有過交情。」
「你認識她!?」
「江湖上的胭脂虎,霍女俠霍四娘,我怎麼會不認識的?」
其實小燕與胭脂虎霍四娘並不認識?只不過小燕與玉羅剎第一次入成都投宿時,聽過霍四娘的聲音,以後又在望峨樓見過霍四娘一面。她從玉羅剎口中知道霍四娘為人極為正直好義,儘管只有一面之緣,連話也未說過,卻對霍四娘極有印象,所以當墨明智搶過霍四娘從空中落下來時,她一下認出這受傷的女子是霍四娘,便急忙叫墨明智抱離去醫治。
小燕見王大業一時怔住,又說:「我素知霍四娘女俠為人正直,對白龍會極為忠心,她怎會是叛徒的?你們誤會了吧?」
「這並非誤會,霍四娘的確是我會的一個叛徒。」
「王軍師,在下對朋友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在下勸少俠千萬別插手管本會之事。」
「王軍師,白龍會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個俠義的幫派,你這麼說,不像是俠義人所說的話了,哪有見朋友死而不顧的?」
「卜少俠,所謂知人不知心,我會本來對霍四娘極為敬重,任為一堂的堂主。誰知道她表面正直,其實是個奸險之人,暗中勾結匪人,危害本會,所以本會不得不把她除了,萬望少俠見諒。」
王大業見小燕與同伴輕功極為上乘,想來武功必然不錯,不得不忍氣相勸,希望不必動武而將霍四娘要回來。小燕猜想霍四娘一定是知道了白龍公極為秘密的重要大事,王大業才會這樣苦苦追殺不放,搖搖頭說:「不行,事情沒弄明白,我怎麼也不會把她交給你。這樣吧,等我們弄清楚,霍女俠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奸險,我自然會親自將她送到白龍會去。這樣,我也盡了朋友之義,你們也除掉了叛徒,兩全其美,不更好嗎?」
王大業立即變色:「卜少俠,你真要插手管本會之事?」
「對不起,現在不管也管了,我只有管到底啦!」
「在下還是勸少俠將人交出來的好,別逼得我們出手。」
「那麼說,你只要動武了?」
「在下並不希望這樣。」
小燕為避免這只狡猾狐狸懷疑自己是九幽小怪,所以盡量以正派俠義人士的舉止管束自己,便說;「我也不希望這樣呵!你們要動武,我也只好奉陪。」
「在下請少俠三思而行,一動起手來,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就算少俠的武功能勝得了在下,恐怕也飛不出成都嘛。」
「我也知道白龍會勢力遍及四川,但為了盡朋友之義,我也不會想那麼多了。」
「既然這樣,在下不客氣了。」
「請呀!」
王大業向那七條漢子一揮手:「上!」
雙方正張弩拔劍時,墨明智抱著渾身是血的霍四娘奔了過來說:「兄弟,霍女俠已經死了。」
小燕一怔:「什麼!?她已經死了?」
王大業也不禁一怔,同時急問:「她真的死了!?」
墨明智說:「是呵!她心臟給掌力震亂,我怎麼救也救不了,她連一句話也沒留下,就死去了!」說著,他將霍四娘的身體徐徐放下。
王大業一聽,不由向那七條漢子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必出手了。因為霍四娘一死,本會的秘密也就沒人知道,何況霍四娘死時連一句話也沒留下呢。他們苦苦迫殺霍四娘,不外乎就是怕霍四娘洩露了白龍會的秘密。
小燕不由大怒,「唰」的一聲,軟形寶劍從腰間拔了出來,揚眉冷冷地對王大業說:「現在霍女俠已經死了,你們打算怎樣?」
王大業說:「我們也不想她死呵!」
「你不想她死,幹嗎追殺她?」
「在下只不過想將她生擒回去,交回總堂主處置而已。」
「那還不是要殺死她嗎?這又有何區別?」
「不錯,本會對叛徒的處置一向嚴厲,但也不至要殺了她,只是廢了她一身武功,驅除出本會而已。」
「嘿,說得倒好聽,現在你們也別想走了。」
「你要為她復仇?」
「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首先是你,得跟霍女俠一塊去。」
的確,小燕出手相救霍四娘,目的是要知道白龍會的秘密,也想給王大業等人一點懲戒。現在霍女俠一死,她便動了殺機了。
王大業一聲冷笑:「閣下管的事未免太寬了!在下想問一下,閣下是哪一門派的弟子?」
「你管我是哪一門派的?」
「在下只不過想問一句,要是貴門派出了叛徒,又怎樣處置?容不容許外人干涉?」
這一下,不禁將站芳問啞了。的確,在武林中,任何門派處置叛徒,是不空話別門派的人來干涉的。若自己一味任性,那不讓這頭狡猾的狐狸起疑心?她一下語塞了。這時,有人一聲笑道:「是啊!是啊!人家白龍會清理門戶之事,你也去插手,的確是管得太寬了!」
小燕喝聲:「誰!?」
樹林中走出一個年青的叫化來,小燕一看,是金秀姑,有點愕然:「你!?」
金秀姑向小燕使了一個眼色,說:「是我小叫化。既然你們兩個酸秀才喜歡管閒事,我也只好來湊湊熱鬧啦!」
王大業也在打量這個突然而來的小叫化,他一下看出這個小叫化是丐幫中的人,只是面生得很,自己從來也沒有見過,不由思疑地問:「請問小長老高姓俠名?」
金秀姑一笑:「王總護法是貴人事忙,怎記得我小叫化的?不過小叫化卻認識王總護法。」
小燕雖然敏慧過人,但一時也想不出金秀姑的用意,不由問:「喂!小叫化,你想怎麼個湊熱鬧?」
「酸秀才,武林中誰不知道我幫與白龍會的人情如兄弟。白龍會的人有事,我小叫化能不管嗎?」
「那麼說,你是想代白龍會的人出頭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