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脫口說道:「姐姐同師哥也沒有婚約,只要妹妹歡喜他,去同他交好就是,我怎能管得著?」
青黃女神,道:「一言為定,自今以後,你不得接近他,不得反悔?」
甘妮卿腦子忽湧起古田那個英俊秀美的面孔來,心頭實在有點不捨,因此猶豫地沒作回答。
青黃女神微微一聲冷笑,道:「我早知道你捨不掉師哥,是騙我的。你要想魚與熊掌兩樣獨吞,我可沒這樣好說話,先斃了這個漢子,然後你也脫不了關係,向我爹一告發,看你能逃出一命否?」
說著,雙手中、食二指又按在公羊見乳根穴上,繼道:「只要我,兩隻手指頭一按,這漢子命就活不成。你不作決定,休怪我無情啦!」
甘妮卿逼得沒辦法,只好一忍心,答道:「好好……答應你就是!」
青黃女神不放心地問道:「你盟個誓言,我才放心。」
甘妮卿逼得無法,保好說道:「自今日後,我要是同師哥要好,上天教我日後不死不活!」
這個誓言,可盟得絕,青黃女神這才將公羊見放在床上,拉開繡被將他蓋上,邊笑道:「姐姐你看,他可凍壞了……」
正在這時,忽一陣吆喝之聲傳來,將青黃女神的話尾打斷。
甘妮卿一愕地,道:「難道來了敵人?」
青黃女神面色微變,道:「這聲音是從我爹房裡傳出,快,我們趕去!」
甘妮卿立放下羅帳,讓被點中穴道的公羊見躺在床上,帶上房門,二人向前廳急奔。
此刻,已是四更過了。
二女來到甘乃常臥室窗外,隱藏著向內看去,這時屋子裡反而沉靜起來,一點聲響都沒有。
屋子裡,卻有三個人,各據一方坐著,東首的是一聲雷甘乃常,另兩個一是瘦小短鬍鬚,一是矮胖無須兩老頭,兩人均在六十開外。
那個瘦小老頭,生像極其兇惡,鷹鉤鼻,一線眼,手中拿著一支三尺長的旱煙桿。
矮胖無須的老頭,可眼如銅鈴,面孔紅紅地,紅得略帶一點紫色,背後倒插著一把厚背金刀。
從二人神態看來,武功不等閒。甘妮卿、甘青黃兩姐妹,可不認識這兩個老人。
她二人從窗縫向內看去,則見三人各是滿臉怒容,彼此仇視著似乎都是立於敵對地位。
甘妮卿側過頭向甘青黃看了一眼,本想問她是否認識那一胖一瘦兩老頭,甘青黃立伸出一個指頭按在嘴唇上,示意不叫她開口。
青黃女神人竟是機警一點,她已看清屋子裡兩老頭不是等閒人物,只要吐口大氣,則會被他們發覺。
甘妮卿只好將要問的話,嚥了回去,又從窗縫向裡看去。
這時,聽得一聲雷甘乃常驀地怒喝道:「你們兩人,將那公羊老賊的後人藏匿起來,倒轉來跑到我這裡尋根問底,手法上做得太妙了!」
雙眼瞇成一條縫的瘦小老頭,嘿嘿乾笑兩聲,道:「話得分清楚一點,我可沒有參與你們二人任何一人行動……」
說到這,「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你們兩人事先串通好,故意擺出這付神態給我看……」
他打了「哈哈」,接著道:「我雲開太,豈是好欺騙的人物?」
甘妮卿、甘青黃二女相對一楞,甘乃常所指公羊老賊後人,分明是指著那個結實倔強少年。
這少年也分明在殘山山莊,怎麼甘乃常不但不承認,反而還咬他倆一口?這是什麼原因?
尤令二女感到詫異的是甘乃常平時為人正大光明,對人從不打一句誑語,今天他竟然說起謊來自毀身譽,令人難解!
二女正不解時,那個紫紅臉膛的老頭,被二人一逼,臉膛更是又紅又紫,雙眼睜得比銅鈴還要大,結結巴巴地,一手指著甘乃常,一手指著雲開太,道:「你們……才是串通好的……來欺騙我口角春秋卜來,真是笑……話。」
在窗外偷聽的二女,一聽卜來外號叫做口角春秋,再聽他說話結結巴巴,險些笑出聲來,這個口角春秋做他的外號,真是叫絕!
一聲雷甘乃常伸掌在身旁桌面一拍,暴躁地叫道:「我們弟兄十多年不見,想不到你們兩人心胸都變了。當著我面,居然謊言謊語,氣死我也!」
紅臉矮胖老頭,口角春秋卜來,不由臉色一沉。
雲開太,外號人稱陰陽笑,他臉上一半微笑,一半冷削,伸出五尺多長銅嘴煙桿,向牆壁上一敲,道:「大哥,你那一手功夫,我弟兄已佩服,何必在我們眼前顯露?」
口說別人顯露功夫,他可不是也露了一手,銅嘴煙頭向牆壁上那麼輕輕一敲,一口大青磚便被敲脫而出!
這時,反輪著甘乃常神色不自在起來。
口角春秋卜來,哈哈一笑,道:「大哥二哥功夫驚人,小弟十多年還是依然故我,一點長進沒有,慚愧呀慚愧!」
邊說雙腳邊在堅硬的地面跺去,說到最後,身子矮了半截,原來他一雙小腿,齊膝蓋以下,整整齊齊地沒於地下。
陰陽笑雲開太、一聲雷甘乃常,齊都一愕!雲開太立刻滿臉堆笑,道:「不錯,不錯!我弟兄分手十多年,看來功力都沒有荒廢。今天我們印證一下,就過去了,不必認真。」
口角春秋卜來此時較心平氣和,說話也不結結巴巴了,爽朗地道:「對啊!那公羊老賊的兒子,對我們三人聲譽大有關係,到底是落在大哥之手,或者是在二哥之手,開誠佈公的說出來,大家作個處置。」
一聲雷甘乃常一聲大喝,道:「公羊那小子不但對我們弟兄聲譽有關,而且對我們性命還有危險。你們兩人之中,是誰藏匿起來,究竟這麼做有什麼作用?」
窗外的二女,適才見三個老人,各露了一手功夫,驚佩不已!她們聽了這一陣,才知道三個老人在十多年前是把兄把弟。
眼下,為了那結實粗俗的公羊見少年,三老破了數十年情面,險些要動起武來。那公羊見少年,究竟同三老有什麼重大關係?值得三老如此重視?二女萬分難解!
現在,三人你推我,我推你,彼此猜疑,尤其甘乃常裝得更神氣,看不出作假。
青黃女神心想:「難道公羊見那漢子有什麼武功秘笈藏匿著?但從三老語氣聽來,似又不是。如果是武功秘笈,怎會對三老聲譽有關?」
屋裡三人正自糾纏不清,驀地一陣銀鈴似地嬌笑傳來,笑聲未落,眼前一花,屋子裡多了一個人。
窗外二女從隙縫中定神看去,來人原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人,容貌平常,穿一身黑色衣裳,身上也沒帶著兵器。
她一進房,倒把三老驚得一呆,他們覺得這少女來得突然,而且也從未見過,不知道她是誰?
黑衣女人抬起剪水雙瞳,神光逼人的向眾人掃了一眼,然後又是一串嬌笑,笑後才道:「你們三位今日怎麼有興會在一起?」
一聲雷甘乃常臉上可掛不住了,殘山山莊從未有外人敢隨便闖入,這女朗竟然敢藐視,夤夜闖莊,那把他一聲雷看在眼裡!
他忍不住喝問道:「姑娘是何人,如此不守江湖規矩,闖我山莊,說得過去嗎?」
甘乃常的神色向來是不帶一點笑容,嚴肅已極。此時,又是氣在頭上,語氣更是生硬!
黑衣女人原本是笑容可掬,此時聽了甘乃常的話,神色一變,笑容頓斂,拉長了面孔冷硬地答道:「我是誰,你不配問,慢說你這小小的殘山山莊,就是皇帝的金鑾寶殿,姑娘愛去就去,愛來就來,誰管得著?」
一席話,也夠潑辣,生性急躁的一聲雷甘乃常那忍得下去,「哇哇」地咆哮起來,厲聲道:「你是那裡鑽來的黃毛丫頭,有心闖我山莊找我過節來,我不看在你是女流之輩,我一聲雷今天可要教訓教訓你,你是何人門下,也許你師尊同我有點淵源,說出來,或者可以放你離開!」
黑衣女人看來倒還秀美,來時一付笑容,給人有一點好感。此時不知怎地突然大變,變得向甘乃常一樣,一樣的粗聲粗氣,也急躁得「哇哇」咆哮起來。大聲回道:「一聲雷甘乃常,別在我面前賣大,連我是誰,你都不配問,我的師尊你更是沒有資格知道。」
窗下的甘妮卿、甘青黃相互對望了一眼,擺擺頭。這個姑娘出現雖然突然,起初倒還令人有點可親之感,怎麼頃刻之間,變了原形,原是這麼一個粗聲粗氣的野丫頭,看她那一付神態,那像個女人?
一聲雷甘乃常氣得「劈啪」一聲,一掌向桌面拍去,緊接著暴喝道:「反了!反了!居然有人敢在我一聲雷面前撒野了!」
嘿!怪極!黑衣女人可也來到桌邊,「劈啪」一聲,亦在桌面拍了一掌,也暴喝道:「真是反了,真是反了,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我面前這麼放肆!」
在窗外的二女,愈看愈怪,黑衣女人現時神態不但變得同甘乃常一模一樣,而且連語氣話音也差不多。
敢情這姑娘有點瘋癲吧!
坐在一旁的口角春秋卜來、陰陽笑雲開太,始終沉默不語,靜觀這個姑娘的神態,也不禁暗暗稱異。
口角春秋卜來忍不住地呵呵一聲大笑,道:「不要吵,不要吵,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這位姑娘你是客人,請坐,請坐!」
一聲雷甘乃常本來素被江湖尊重,他雖被這個姑娘氣得暴跳如雷,他還顧及身份,不願同她動腳動手。
現經口角春秋卜來開口解危,也只好借此下台,悶不作聲了。
那黑衣女人一聽口角春秋卜來的話,倒過頭抬眼向他看去,半晌,滿臉怒氣衝天神色,頓時化於無形,緊接著也是一聲呵呵大笑,道:「對啊!我們何必要吵哩,我不是為吵架而來呀!」
甘妮卿、甘青黃又是一怔,這姑娘變得好快啊!眨眼之間,她的面孔似又另變了一個人,不但面孔神態變了,連語氣也變了!
陰陽笑雲開太坐在一旁,始終是冷眼觀察,他也被這個喜怒變化得極快的姑娘所愕。他看不出她究竟是什麼來歷,不過他可確定一點,她的來頭決不簡單!
口角春秋卜來,笑道:「姑娘的來歷不願見告,我們也不便多問,只是姑娘來到殘山山莊有何見教?」
黑衣女朗一見卜來一樣笑容滿面,說道:「你們為什麼而來,我就是為什麼而來!」
口角春秋卜來、陰陽笑雲開太二人來到殘山山莊,是為了公羊見。
因為公羊見父親在臨死時留下一件很重大的秘密,這秘密對於甘乃常、雲開太、卜來三人本身聲譽及性命有關。
在公羊見父親死後,那項秘密當必落在公羊見手中,因此三人各處心積慮的在尋找公羊見。
那知一聲雷甘乃常,手腳快一著,公羊見先落在他手中。在雲開太、卜來二人尋不著公羊見後,二人除了彼此猜疑外,又跑到殘山山莊探聽消息,看是否已由甘乃常得手。
甘乃常、雲開太、卜來三人在十多年前是結盟兄弟,三個人在武林白道中是響噹噹的人物。
三人雖是正派人物,那只是背負一個正派牌頭而已,實際暗地偷偷的幹著黑道買賣。不過他三人都很機警,行動詭密,手法高明,從未為人所發覺。
十多年前,三人聯手做了一件極其不應該做的案子,案子做過後,三人極度感到不安。
正在這時,江湖上有一個俠盜公羊旦,突然拜訪三人,當面將三人行徑秘密指穿。
但為了三人成名不易,只勒令三人自裁以謝死者,同意不將這項秘密向江湖上宣揚。
這俠盜公羊旦是個有心人,他之所以不願將這項秘密向江湖上宣揚,一面固然是為了甘乃常三人成名不易,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顧及死者的聲名。
因此他勒令甘乃常三人自裁,以替死者報仇。
俠盜公羊旦武功超群,人也機智絕倫,甘乃常三人一對一,決不是他的對手。但三人聯手,俠盜公羊旦,可也難得討好!
當時甘乃常三人,本想聯手將公羊旦收拾下來,那知公羊旦早有安排,未尋找他三人前,即將三人秘密寫成一個密件,交人收藏著。只要他一被害,那密件立即傳揚江湖,如此一來,甘乃常等三人即被他所制而不敢動手。
甘乃常三人豈是弱者,當時只好答應公羊旦的要協自裁以謝死者,不過三人並未當即自裁,約定在一月以內辦完未了私事後,再遵約自裁。
公羊旦認為三人決不會逃過自己手掌,冷笑一陣而去。
那知一月之期到了,甘乃常三人並未死去,死去的倒是俠盜公羊旦。
這事,也太湊巧了,公羊旦為什麼恰恰在這個時候會死去?至今還是個謎。
公羊旦一死,甘乃常三人心頭才落下一顆石頭。但自那時起,江湖上不再見他們蹤跡各自隱居起來!
隱居十多年後,甘乃常三人不知怎地得著消息俠盜公羊旦有個兒子,名叫公羊見,當下三人又不安起來。
因為公羊旦在世之時,曾當面告訴三人,關於三人所做的那一件案子,他已寫成秘件,公羊旦雖死,但那秘件仍是存在。而且理所當然那密件必定在公羊旦兒子手中。
三人一聽到公羊旦有個兒子現已成人,齊都寢食不安,當下三人便各自暗中尋找。
但是他們三人中,彼此又各自心懷詭譎暗運心機,想獨自尋得公羊見取得密件,轉頭來控制其他二人。
一聲雷甘乃常卻捷足先登,將公羊見暗自尋著藏匿起來。他為了掩飾自己行藏,在雲開太、卜來二人面前,反指責二人已將公羊見尋著故來欺騙他。
這老頭,外表看來雖是個無心機性子暴躁的人,其實卻是個極其險詐的梟雄!
一聲雷甘乃常雖將公羊見擒獲,但文件仍未逼問出來。其實,公羊見是不知道那個密件的。
此時,三人一聽當面這個神秘善變女人之言,齊都不禁一怔!
他們是為了公羊見而來,那麼這女人語氣,似乎也是為了公羊見而來。公芋見同她又有什麼關係?難道她是為了相救於他而來的嗎?
許久沒有開口的陰陽笑,鷹鉤鼻一聳,兩眼瞇成一條縫,冷削地嘿嘿干哼兩聲,道:「姑娘是為了替人助拳來的?」
黑衣女郎,側過頭望了他一眼,笑容頓斂,亦是鼻頭一縐,一雙圓圓的眼睛,也瞇成一條縫,同時也冷削無比的嘿嘿兩聲,道:「我沒有這個興趣,替人幫拳,我只是要人,將人交給我,便沒有事了!」
窗外的二女也經常行走江湖,所見江湖人物不少,但她們從沒得見過這樣怪的姑娘,她的面孔,能隨著別人轉變,這是大奇之事!
此時,她的神態又變得同雲開太一樣了。
口角春秋卜來雙眼圓睜忍不住地問道:「姑娘所要的是誰?」
一聲雷甘乃常也接著喝道:「我這殘山山莊沒有姑娘所要找的人!」
陰陽笑雲開太,冷冷地道:「縱令有,也沒有這麼簡單便給姑娘要去!」
說著,三人各伸出一個大拇指,這是他們三人要向敵人聯攻的暗號。
這黑衣姑娘已很明顯所要的就是他們的目的物,由此一來,這姑娘顯是敵人一路,當下三人不約而同,安心想將這姑娘收拾下來。
心想這姑娘縱然神秘莫測,武功不弱,以三人合力,總不會對付不了!
那知三人算盤打錯了,在三人三個大拇指一伸出,黑衣女人早已看在眼中,沒見她怎樣出手,突然三點金星,快如電閃,向三人飛去!
三點金星一閃,只聽得甘乃常三人驀然「啊」了一聲,定神一看,三人大拇指已去掉一節,鮮血直冒!
甘乃常三人愕然大驚!這一來,那敢動手?
伏在窗下的甘氏姐妹,看得清清楚楚,也嚇得臉色發白,不知黑衣女人發出的什麼暗器,竟然使三個高人無法躲避,輕易的削去三個人大拇指,這女郎功力之高,實乃罕見。
要是那暗器要取三人性命,豈不易於反掌?
黑衣女人笑容可掬地抬起一雙杏眼,向三人打了個轉。
這時甘乃常三人齊都又怒又怕!
一聲雷甘乃常虎目圓睜,眼珠滿佈紅絲,頭額青筋暴露,氣息呼呼地怒髮衝冠!
陰陽笑雲開太,鷹鉤鼻連連聳動,雙眼更是瞇得成一線,喉頭還不斷低低發出嘿嘿之聲,神態冷削之至!
口角春秋卜來,一雙眼睜得如銅鈴般大,紅經的臉色,已然氣得變成紫色。
黑衣女人本是一臉笑容,突然之間,面容大變,大踏步的來到一聲雷甘乃常面前,杏眼圓睜,眼珠立時滿佈血絲,頭額青筋暴露,氣息呼呼,神態可怖!
她來到甘乃常身前,手指著他,急急說道:「你這老兒,外表故裝暴怒,以表示是個無心機城府之人,其實你的心機,較任何人詭譎……」
她說完這幾句話,很快的轉身,來在口角春秋卜來面前,臉上又換了一付面容,只見她一雙眼睜得更大,直如一對銅鈴,紅紅的面頰,變為紫色,手指著他接道:「你這個矮胖老頭,外表溫和卻內藏奸許,你欺騙了天下人,也欺騙了你自己……」
她又一個轉身來到陰陽笑面前,神色又是一個轉變,一道直梁鼻,頓變如鷹鉤連連聳動,一雙銅鈴般的大眼,也瞇成一線,嘿嘿低哼兩聲,臉上一半微笑,一半冷削,細聲細氣地,道:「你這個陰沉的老傢伙,從你這一付尊容看來,心術不正,不知你在江湖白道上是怎麼闖出字號來的?」
她指訴著三人後,身形轉到屋子中央,口未停止,如放連珠炮似的繼道:「我今天本想取你三人性命,可是在我所要找的人未找到以前,所要知道的事未知道以前,我還不想動手。現在暫時將三個人頭,寄存在你們三人脖子上,候我一切弄明白後,再來取去不遲……」
她說到這裡,突然斜眼向窗一看,這動作極其自然.三人均未發覺,伏在窗外的二女也未注意到。
「好吧!再見!」
說完,從容地步出房外。
在甘乃常三人醒過來時,黑衣女人早已不見人影。
這時,伏在窗外的甘妮卿、甘青黃二女一面被黑衣女人的神技所驚,一面被她變化莫測的一付面容所駭,仍然呆立在窗下愕著!
屋子裡三人,這才噓了口長氣,面面相覷。半晌,才感到被削去一節的大拇指劇烈的疼痛起來!
當下三人慌亂的將傷口上了藥包紮好後,才想起那黑衣女郎究竟用的是什麼暗器,糊里糊塗將大拇指削去?
大拇指被削去一節,連人家使的是什麼暗器都未看清,這個臉可丟得太大了!
三人又羞慚,又憤怒,俯身在地面上一尋找,每人齊尋著一面如銅錢般大圓形金牌。
三人湊在眼前一看,驀地齊都面色大變,變得如死灰一般的面無人色,全身也顫抖了起來!
窗外的二女本已定神過來,現一見屋裡三人,手中各拿著一面金牌全身顫抖著,也不禁跟著打起哆嗦來!
半晌,三人不約而同,低低說道:「原來是她!原來是她!」
窗外的二女也各暗自念道:「原來是她?原來是她?」
她是誰?二女當然不知道,她們只是被屋子裡三人驚惶神態所影響,控制不住神經,夢寐地發著囈語跟著念出。
一聲雷甘乃常此時如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道:「怎麼我們未想到是她?」
陰陽笑雲開太臉上仍是-半微笑,一半冷削地接道:「誰想到她會在此出現?」
口角春秋卜來,又是結結巴巴地道:「她……怎會找上我……們?」
一聲雷甘乃常手中托著金牌,突然模仿著適才黑衣女人的聲調神態,來到口角春秋卜來身前,手指著他道:「你這個矮胖老頭,外表溫和卻內藏奸詐,你欺騙了天下人,也欺騙了你自己!」
話音甫落,口角春秋下來也是托著金牌,來在陰陽笑雲開太面前,亦摹仿著黑衣女人聲調神態,手指著他道:「你這個陰沉的老傢伙,從你這一付尊容看來,心術不正,不知你在江湖白道上是怎樣闖出字號來的?」
陰陽笑雲開太,手托著金牌,怔一怔,突然亦摹仿著黑衣女人語調神態,手指著一聲雷甘乃常道:「你這老兒,外表故裝暴怒,以表示你是個無心機城府之人,其實你的心機,較任何人詭譎!」
這一來,看得窗外的二女大驚大駭!
屋子裡三個人,大概是神經錯亂了吧?他三個人不但都是摹仿著適才黑衣女人的聲調神態,而且所說的話也一字不差。
適才那個黑衣女郎,是什麼來頭?一面金牌,不僅輕易將三人指頭削出,同時還將三人嚇得神經都錯亂了,這真是不可思議!
此刻,天快近五更。
青黃女神一拉甘妮卿衣解,向後廳竄去,甘妮卿會意的隨後跟上。
二女竄到後廳,青黃女神,才道:「他們三人恐怕要發瘋了,如果發現我們,管教吃不完兜著走。」
甘妮卿惶惶不安地,道:「妹妹,我怕極了!趁伯父未清醒時,我們還是將那個公羊見放回秘室裡去吧!」
青黃女神立定身形,大環眼一翻道:「你是反悔了?」
甘妮卿一愕,道:「我反悔什麼?」
青黃女神媚笑道:「你是不願意放棄師哥?」
這一提起,甘妮卿確有點反悔了,師哥古田人是生得美如潘安,性情溫柔得如佳人。那公羊見雖是夠新鮮、夠刺激,可是他是個惹火的人物。不但她伯父等三人,不會放過他,就是那個神秘令人喪膽的黑衣女人,也正在尋找他。她對伯父等三人卻敢惹,對於黑衣女人可不敢糾纏。
早知道公羊見有這許多牽連,她何必費這心機將他偷了來?現在還將師哥也甩棄了,偷雞不著,反蝕一把米,真是划算不來。
事已至此,她只好將這個惹火的公羊見送回秘室後,再作計較。
心念一定,乃回答道:「說過的話,豈可反悔,你已知道公羊見是個大家要爭取的人物,那黑衣女人單憑一面金牌,便將伯父等三人嚇得神經錯亂,我還惹得起?」
青黃女神仍不放心,問道:「你願意兩個人都放棄?」
甘妮卿心頭不悅,立道:「是的,我都放棄了!」
青黃女神心頭可高興了,伸出一雙鑼錘粗的食指,向粗糙的面頰一點,接著飛了一個媚眼,又來一個嚶嚀哼聲,最後才說道:「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甘妮卿一見她那神態,不禁機伶伶打了個寒噤,全身皮膚突湧起雞皮疙瘩,三萬六干汗稈,也根根倒豎起來!
甘妮卿不理會她便朝臥室走去。
走到房門口,忽回頭來道:「妹妹,來幫個忙,將公羊見送回秘室去吧!」
二人進到裡間,打開羅帳一看,大吃一驚,羅帳裡的公羊見已不翼而飛,那有人在?
這一下,可將二女驚各呆了,公羊見是被點了穴道放在羅帳裡,難不成他自解穴道逃跑而去?
甘妮卿又覺得想得不對,公羊見倔強得緊,縱令會自解穴道,他也決不逃跑。適才在秘室中就是因為他甘心在此領受折磨不願逃走,才將他穴道點閉。
除他自己逃跑外,那就是另有能人將他救走?
二女在驚惶之際,一聲雷甘乃常突跑了來,他並未癲狂,只是一時之間神經錯亂而已!
二女一見甘乃常,更是一驚!相互對覷,作聲不得。
甘乃常可沒注意二女神色,也未去問二二女為何不到天亮就起了床。他人雖不癲狂,神態仍是驚惶不安。
他一見二女,劈頭說道:「我有件極重要的事,要問你們,跟我來!」
二人見他沒有責備之意,略放寬心,正待發話,問他所詢什麼,甘乃常卻伸出雙臂,一手一個,沒有等二女開口,拉著朝後面廳屋急奔!
二女心頭本已放寬,這一來又各自忐忑不安起來。
一聲雷甘乃常拉著二女東不去西不去,偏往佛堂奔來。奔到佛堂,二女面色已嚇得發白了。
尤其甘妮卿更是嚇得魂不附體,暗說一聲「糟!」定是東窗事發了!
很顯明易見,她將公羊見偷了出來的行動,定是被她伯父發覺,因此才將她們拉到秘室,這一來,命那得活?
甘妮卿一面嚇得發暈,一面偷眼向伯父甘乃常看去,可不是,甘乃常面色凝重,殺氣騰騰,甚是怕人。
她一見甘乃常的面色,暗歎了一聲,這條命,算是認了!
來到佛堂,打開暗門,逕往秘室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