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琉女已躍落枝頭,眉宇間現出滿懷康怨之色,幾番揮掌欲出,但又臨場縮手。陳彪、覺明和那覺性增,絕不容此女緩開手腳,青鋼兩劍和元陽寶杖,分從三面疾攻。寶琉女仗著琉璃寶燈,發出一種強烈光芒,閃爍之間,使人有目難啟,兩僧一俗,難將青布巾把眼紮住,但還禁受不住。
摹地,這位人間仙子,藉著腳下樹枝一彈之力,一式「黃花招雨」,騰空劈出一掌。覺性的元陽枚,正用「毒出洞」,疾點下腹。這一招,非常毒辣下流,但也遇上了滅魔神掌。
雙方勢子都猛,風杖激撞,呼然作嘯,元陽杖立感一股無形的勁道,猛擊權頭。覺性立感手臂一麻,征神之間,陳彪覺明,立猛撲槍擊,實施搶救。
寶琉女內傷奇重,這一騰挪扑打,立感心頭一陣奇疼,夏氣渙散,身子下落之際,已難支持,腳點巖頭,如墜重物,心頭熱血,突感一翻,立時,耳鳴眼花,喉頭作癢,張口微咳,鮮血竟從口鼻之間冒了出來,人也隨之坐落。這位人間仙子,已瀕臨絕境。
蕭使君仰天一陣狂關,似激動,但也忘形,道:「方寶琉,論年齡你已是中年婦女了,仗著掌門駐顏之術,居然熱戀少年,欺師叛祖,而今傷發,人已垂死,黃衣老前輩,已授命掌門,全權處置,不另請示!」
覺明立即冷然發話道:「先把她的右手廢了!」一道虹光直揮而來,正對著寶琉女的右臂,眼看這人間麗質,就得遭受肢解。說時遲。那時快!紅光之內,突從斜刺裡飛一隻金環,逕可盈尺,光華刺眼,環線迎風,呼呼作嘯。蕭使君可也識貨,驚叫一聲:「這是陰山派百步飛環之術!諸位留意!」
環走弧形,金光蕩漾間,宛如一隻金碟,沒空族舞,令人驚心駭目。陳彪黨明和淨性兩增,對這種特殊異技,雖有耳聞,卻是初見,四人同時往後倒縱,覺淨靠北,因山勢陡峭,匆忙裡,一縱之下,背部撞著岩石幾乎碰昏,豐功力精純,反手攀著一枝甚膝,旋用壁虎功,把身子點附石上,未及墜落。紫環一出,替寶琉女帶來一絲生機,東南方向巖腳下,突飛出一條白影,在同時,蘭香馥馥沁人心脾,習習微風,葉搖露墜。
就在眾人錯愕之間。寶琉女的身畔,卻多了一位蟀摔裊裊的白衣少女,一身打扮,和定流女極為相似,但身上佩帶的卻是銀到革囊,還有一個青緞錦袋。寶琉女正在死亡邊緣,突來援手,一見來人這等打扮,似是瞬兒惠元口中念念不忘的人物,自己本愛藍裝,只因他們說是彼此相貌太像,於是也穿著白色,心想:「既然像,乾脆就像得難分彼此,別被人家比了下來!」
只可惜,這位援手,俊臉兒被青巾所掩,除眼鼻口露出之外,她只可看到她的身材。方寶琉什麼都忘了,白衣上既染有血跡,而且氣血都猶在上翻,苦痛已極,可是她陷入沉思,渴望她眼前少女,正是她自己朝夕盼望的人。
陳彪已發活:「你我旅店相遇,原來你還跟蹤我們,真是大膽!」
那少女,可不理會這些,一掠身,巧妙地將金環接過,又復婷婷裊裊地護著寶琉女,面朝她嫣然一笑,手拈青巾,往上一揭。
不啻廬山霧杏,立現真容,不但寶琉女驚呼地「哦」了一聲,連周圍三僧兩俗,也大為錯愕。這可太像了。同是明眸皓齒,雲鬢,驗似朝霞映日,唇如碧玉徐丹,細腰楚楚,喘息微微,胸前雙峰微聳,涉人通思,玉約微露,更動人情,真是許飛環,飛臨月下,趙飛燕,又重到人間。寶琉女首先出語招呼,那聲音卻是親切柔和,還帶著三分的焦急:「女俠可是崑崙掌教,紫陽真人的愛女麼?……」
白衣微露皓齒,接口答道:「小妹司馬情霞,奉師兄季嘉麟之命,特來迎接姊!」
「他……不是受了傷麼,而且傷的很重,如何接我?」寶硫女語音抖顫,似乎激動異常。那星眸裡更是淚光閃閃,她可顧不了內腑傷勢,人從地上立了起來,手挽龍女,從頭至腳,看了又看,似乎已經忘記週遭圍捕的人。
情霞喚了一聲「姊姊!」但已心存戒備,臂上紫環,猶在左手。
覺明拿雙目朝兩人一掃,又向同來諸人示意,似指示,「不管死活,總不能讓兩人逃掉!」又朝龍公冷笑道:「你是否就是司馬於陽之女?」
龍女見他口氣托大,也冷然答道:「我的來歷出身,你大可不必過問,增門弟子,存心為惡,永墮阿鼻犁鋤,眼前是惡是善,就看你能否臨場縮手?」
覺明傲然一笑,道:「丫頭,涉世不深,死到臨頭,猶逞口舌之利麼?」
蕭使君接口笑道:「掌門人,待老夫前來拿她,聊充座下文侍!」他猛吸丹口一口氣,平胸掃出一掌,這非俗非道的峨嵋走狗,輩份高,武功確有獨到之處,修羅掌自成一絕,掌一出手立衝起一陣寒風,而且四周左右,激成無數疾流。移時,抖動葉落,揚砂走石,風威嘯厲,宛如鬼哭神號,令人毛髮直豎。
龍文暗裡吃驚,突覺寒風刺骨,心頭泛惡,張口欲說,知事情來得奇怪,忙忍了又忍,微一退步,右掌往後一圈,朝著使君打來的寒風罡力,劈空一掌。這是崑崙派以年高德勁,功;力厚,名望最著的卻塵子嫡傳心法「混無神罡!」
功名混元,柔次於剛,出手便是一陣爆發之聲,宛如山崩;嘯,地動天搖,迎著打來的修羅陰風以壓倒之勢擊去。
蕭使君被這少女一擊之力,已震得五臟翻飛,胸頭如受:壓,忙勉強忍住,但龍女也震得哇的吐了一口清水,圍繞的;人,可也禁不住他的掌力,只好朝後退開。霞兒略為得勢,忙。囊裡取出那繼命神脈,拔玉暫挑了一點,噙在口內。
靈藥甚苦,雖然狀似脈質,可是人口便清,而且清涼香味可以去渴止煩,本想再吐,藥到口後,立使霍止。那蕭使君極明,一見到這隻玉匣,兩人眼裡。陡現著無比的貪婪之色。
首先由覺明朝使君發話,道:「這大約就是長者所說的藥物了?」子很像,但一愚從不肯把此物授人,不知如何到了人家手裡?」
蕭使君無法解釋,但奪寶之念,比誰都強。搶著彎虹,又龍女緩緩走近。
匆忙中,龍女挑了一點繼命神脈,她與寶琉女,同時,知眼前必有劇戰。拔取儷龍劍,和寶琉女並在一處。
蕭使君和峨嵋三增一俗,也全都投取兵器,覺明俗低喝聲:「攻!不論死活!」三劍一刀單枚,幾乎同時掄攻。繁見下,紅青白紫,宛如五彩流露,著著不離兩女要害。
龍女揮舞儷龍劍,用師門伏魔劍與人對敵,出手便是「帳普照」。劍宛千朵銀花,白光一卷,劍幕千重,竟把自己和寶硫女的身子,緊緊裹定,也是龍女心細如髮,一上手,便不求攻敵,先求自保。劍光迸射間,立將五般兵器盪開。
陳彪臂力最大,帶劍還捐,兩度攻來,青銅劍順著驪龍劍身,朝下一壓,自以為這種破招之術,龍女想不脫手丟劍,也得把虎口震開。
摹聞龍女清叱一聲:「來得好!」右手長劍往上一挑,左環由下而上,劃了一式經天大弧;在同一時間,左右手的兵刃不同,招式各別,而且如閃電驚雷,使人莫測高深。劍挑來刻,環砸劍身,陳彪若不富於經驗,不是長劍被人削斷,就得把手臂震傷。寶流女服過繼命神脈,喉間的血腥味,被那清涼芬芳之氣,一掃九余,但心頭氣血,尚水平復,可不敢隨心發掌。但為助這麗絕人表,生象相同的妹子,一齊脫困。她轉動手上的燈光,不但半空裡星光閃爍,而且清光如皎日臨空,把人眼睛照住。五人為著對付龍女,臉上青布巾,可不敢再用,否則全憑聽風術,自己一亂,須敗無疑,這一來,對寶琉女的燈光,可視為畏途了。
雙方劇戰,可有兩個整時以上,雖然未分勝負,但龍女禦敵護人,一心二用,威力不過發揮十之四五,而峨嵋請人,志在必得,刀光劍影,連環逼來,龍女自己的真力,幾乎耗盡。方寶流眼看大勢不好,一邊揮舞燈光,另一面卻慫恿龍文快逃。
可把龍女聽得聲淚俱落,磨天嶺高拔人云,地形奇險,由於寶流女燈光飛動,龍女更看得清楚,不由暗忖:「攜著傷者上逃,大約不難脫困!」心隨念動,劍氣如虹,將覺性覺淨,兩人逼退數文後,龍文立挽著寶琉女,塌腰上躍。
峨嵋高手大吃一驚,遂御後直上,三面包抄而來。龍文可無法後顧,待上躍之勢一盡,立足點巖頭或樹枝,專揀那最陡最險之處奔去。前面便是磨滅嶺雁蕩崖,崖下霧模雲迷,常人站在崖邊。鑒於那險惡之勢,腿都發軟。龍女卻挽著寶琉女,急難擇路,猛朝崖上躍落。
正在此時,蕭使君黨明和陳彪,也跟蹤而至,三人不約面同的凝神運氣,劈空打出一掌。
龍女反身抵禦不及,而且掌風來勢太猛,只覺雷鳴風嘯,地動天搖,不由驚叫一聲,身於朝崖下便撲。這娘子真是蘭心惠質,俠義天成,雖在危難之中,卻不忘那身負奇傷的寶琉仙子。她挾著傷者細腰,如星隕丸瀉,愈落愈快,狹谷之下,霧掩雲封,深不可測。在平日,只需施增凌虛之術,再高也無問題,無如寶琉女傷在內腑,無法再凝運真力,空中穩勢不住,眼看已陷入絕大危機。暮聞鶴映之聲,從谷底傳來。
龍文心中一動,伏首一看,卻是一點白影,從霧裡直衝而上。雙方一落一升,奇迅無比,轉眼即相隔很近。那白影極為神駿,器展近丈,銀翅鋼撲,振翼風生。龍女摟住寶琉女,往鶴背一落,鶴隨人落之勢,往下一沉,即把力造御去不少,不由歡呼道:「不知是誰家靈禽,具有這等功力?否則,想不跌風,也得重傷!」又見寶琉女閉著秀眸,似在運功,長長的睫毛,玫瑰色的粉驗,還有兩隻梨渦,時隱時現,令人喜愛之極,忍不住低喚一聲:
「姊姊2」寶琉女臉上現出一陣笑容,那明如秋水的眸子,映著淚光,她似喜似悲,對龍女這份友情,只有感動和珍惜,但自知傷勢太重,於是低喚一聲:「霞妹妹,我不行了!你的這番一心血,恐怕只有白費了!」
龍女吃了一驚,見她眼界之間,又淌出血水來,知道這是適才狂奔,引發傷勢所致,因為心跳加快,五臟受傷的人,最是危險,不由著急。那鶴已落在一塊凸出平崖之上,底下仍然是霧模雲迷。龍女摟著寶琉,下得鶴來,仙禽引頸長咬一聲,歪著頭,如龍女望了一眼。
又走到崖邊,叫了一叫,人禽言語不通,龍女也未在意,乃至是幾乎錯過了好機會。
那鶴幾番示意,不得要領,似感不耐,拍動長翅,往上一衝,逐出絕谷而去。此處,地形雖險,但無敵人,懷中的寶姊地落地之後,似乎昏睡過去!雲霧大山一愚老怪的繼命神脈,星天地間解毒療傷的聖藥,否則,絕不至一月驚動神山三老的饒錢前輩,雲英的舌傷,也沒法痊可。硫姊的臂傷內傷,尚未察看,不管怎樣,把這種傷科聖藥,如法敷塗服食,備無差錯。
龍女從圪囊內,拿出衣服墊蓋之物,先把傷者平臥,解開衣服一看、不由驚叫失聲,撲籟籟的落下淚來。從寶琉女左肩至胸部都是一片紫青,肩腫骨已經斷裂,背上卻視出一塊淡金手印。正是滅魔錄中的奇特絕學大力阿難掌。寶琉業已被她驚醒,龍女正為她結合肩骨,挑著繼命神脈,輕輕地擦敷著傷處,施用布把患處包紮,又拿玉管挑了一點,著寶琉再度服食。對方苦笑道:「到目前,我才瞭解,為什麼我會得著他們喜愛,這不是為著色像,而是看到了我,他們就想到了你,因為你的一舉一動、在他們腦海裡印象至深,不論是你那末婚夫婿或盟弟,對你都有同樣情形,因為真摯的友情,無論誰人都覺需要,然而這種友情,真是也太獲得了。」
寶琉女又復涕淚治然,淒然說道:「本門長輩黃在古佛,系峨嵋九代弟子、論輩份,比法華長老,猶高一代。這位長輩。原來,巧斗風火椿,蕭使君當場失利,本門一敗塗地,致把帥叔也請了出來、嘉麟被師叔大力阿難掌震傷,不意他背後還有一位絕世高人……
長輩是誰?是和尚或道士?」
武林中,可以說是屈指難數。師叔挨了一掌,雖未重傷,卻也坐療月餘,只怨我過於大意,印不知蕭使君手傷之後,還含著絕大陰謀,藉著療傷,和師叔接近,終於說服了師叔,重啟霧端。就在五天以前,天亮不久,掌門親自傳諭,著我面見師叔。他那坐關之處,卻是伏龍寺後,深通峨嵋山腹,一閉不通風的石洞,除上嵌著一顆明珠外,地上就只擺著一具破舊薄團,師叔長年跌坐其上。一進洞,除蕭使君隨侍而外,連本門四僧,也都環立,當時,我知道事情絕不尋常,依禮參見後,只好垂首聽候吩咐。四周鴉雀無聲,那正是風雨之前,必有一陣沉靜!」
講到此處,寶琉女又落下淚來。龍公睜大眼睛,既覺驚奇,又憐恤這位姊姊遭遇不幸,柔聲問道:「令師叔講了一些什麼?」
寶流女沉重地歎息一聲,繼道:「他第一句,就問我已有多大年齡?我只好照實相答。
從不見他作笑。這一次,居然大笑起來,石洞裡,激起一股疾流,朝我胸前一衝,因為來勢過猛,我只好向旁邊掩避,除黨虛以外,其他的人,都目露凶光,隱含敵意。師叔又問我:
「既知年近半百,為何還愛上一位乳臭小孩?』此語一出,我腦際如受重擊,只覺得轟然一啊,擬立良久,訕訕地答道:「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愛上了誰?師叔又如何知道?』兩道寒光,朝我臉上掃來,那是師叔一雙銳目。在平常,他都空眉固眼,從不隨意看人,今日可算反常,又是含有深意地一聲冷笑,沉聲喝問道:「崑崙弟子季嘉磷,項下原有玉珮一對,你既取得一個,為何又親自還他?還有風火椿上,你既負責內圍,就得保護外圍,可是寶琉燈光,掃射之處,不是敵人,而是自己,連我也挨了一下,致使飛缽之時,一擊不中,反幾為強敵所乘。寶琉女,你膽子也太大了廠這無異於入我死罪,當時我只好盡量創白,最後師叔不耐,冷然道:「你能不能服從長輩之命?承不承認你是峨嵋弟子?』明知話中有話,我也不能不予點頭。習,不寒不熱,這一來,龍女童心大發,背著人,往裡便奔。由於燈光太強,反射入目,使人眼花,乾脆把蚊鞘皮罩套上,往前摸索,行了一段距離,龍女已發現這是一座石洞,而且洞深極長。寶琉女無功,而且招到這位嬌弱妹子的勞碌,遂勸其就地將息。
龍文嬌笑道:「洞中有風,必通山外,計算時間,已是卯辰之交,常聞:「山有古洞,必有奇人』,就算它是廢洞一個,只要寬敞清淨,聊供我們想息之地,豈不也好!」
寶琉仙子故作打趣道:「賢妹末嫁,什麼事卻都預有安排,憑這一點,就為愚姊所不及!」
龍女僅促道:「你也別想撇得一千二淨,來日之事,無論什麼,還不是都有你的份兒?」
寶流女默然不語,但心頭積鬱似乎舒暢很多。
再往前行,地為石質,卻極平坦,而且夭光一線,由頂上射來,眼前景物,立看得極為清楚,但二女卻都同時怔住。原來洞之深入,卻是一間石室,宛經人工修整而成,四壁光滑如鏡,一片清涼。石室正中卻坐著一位清瘦老增,光頭長眉覆眼,大耳垂肩,面上雖然滿面皺紋,但無枯黃之色,掌大臂長,通於常狀,一襲灰白僧飽,由於年深日久,業已破爛不堪,跳著一雙足,盤膝跌坐,墊著一隻破薄團,身前地上放著一柄長劍,紫鞘銅柄,古香古色。
龍女福至心靈,忙朝老增一拜道:「晚輩崑崙司馬倩霞,皆義姊寶琉女,參見前輩,擅擾清修,耿耿為懷,還望恕罪!」
那清瘦和尚垂眉困目,狀若不聞。既不開言,更不立起,這一來,龍女只好跪著,約莫經歷一時,寶琉女在平日雖有三分高傲,因受龍女溫柔誠篤所感,也跟著虞敬起來。
久跪不起,又因寶琉女全身,壓在龍女背上,只覺氣血上冒,眼花耳鳴。那和尚忽將雙睜微啟,低宣一聲佛號,把兩女看了一眼,徐道:「無心相遇,即是有緣,可是如此一來,也得親闖一趟混水!」又朝寶琉女低聲喝道:「你雖貌如少女,由於呼吸,即可辨出為駐之效,既有這種功力,如何會受這種奇傷?佛門大力阿難掌,中則無救,習此技者,惟有峨嵋秦伯場,他修為極高,你如何惹起他來了呢!」
寶琉女不好親自啟口,一切由龍文細說。聽完經過,那和尚卻是口念:「善哉!善哉!」旋又一臉莊嚴,朝著寶琉女點頭歎息道:「你既能習滅魔絕學,已算得佛祖慈悲,一念疑情,終墮色戒,未免可惜!」語罷,又閉眼默參一陣,旋續道:「絮果商因,牽連至廣,只需存心向善,必獲我佛慈悲,遇難呈祥,江湖浩劫將起,你兩人正可作不少功德,今日相遇,自非偶然,有物必有因,每人各就所需,互賜一件吧!」老和尚立從破衣內,取出一隻五行包,內有紫金丸一粒,立著霞兒吞服。
龍女司馬倩霞,卻婉謝道:「老前輩,就把這顆丹丸,賜與寶姊姊吧,只要她身體早日復原,晚輩即覺惠同身受。」
那和尚卻正色道:「一次一哺,莫非前緣,這是佛門大紫金丹,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顆來,食此可以駐顏卻病,伐骨洗髓,威鳳祥群,你為女中之王,如何可以推卻?」
龍女沉吟道:「那麼寶姊姊的病,如何得好?」
「這倒不用擔心,她既服一愚子的繼命神脈,不出兩個對時必可平復,何急之有?你可把她放了下來,跌坐調息吧!」龍女不敢違拗。
寶琉女席地而座,默運神功,試了一試,雖有壓痛,但已減輕很多,知道藥已見效,不由大喜。龍女也接過紫金丹九,當場吞服,閉目而坐。她原習過神尼大般若掌的初步功夫,那是玄門秘授,而且也是佛家神髓,只一垂目,立時雜念不生,物我兩忘,如萬里晴空,織塵不染,旭日初臨,普照大地,這般莊嚴妙相,連老和尚也暗中讚賞不已。
辰時一過,龍女立覺腹中奇熱,真透頂門,不但粉臉通紅,全身各處,如浸熱水之中,刺張難受,不由痛苦已極。
老和尚突把雙眸一睜,指朝龍女心坎要大,輕輕點去。情霞陡黨心坎上似乎透進一線涼風,和那熱力相混,如深場止沸,釜底抽薪,熱力暴減。老和尚以本身功力,助長自己一臂,不須臾,真氣源源,自丹田上達,透重樓,儒脈,一身輕靈無比。
老和尚又復展顏微笑道:「佛門大紫金丹,為我佛成道時,采雪山秘藥,煉製而成,服此一顆,寒熱不侵,去病延年,功非不可。汝既內得獨門傳授,功已臻堂奧,只需跌坐調息,讓藥力盡量發揮後,必有大成肝』語罷,又朝寶琉女低聲喝道:「你雖身受奇傷,但已服過繼命神脈,傷勢再險,已無妨礙。這把劍,為中原五劍之一,威力奇大,昔日,佛家降魔,多用此物,名字雖須老增置,你必自知。佛門勸人為善,普渡迷津,不是十惡不赦之徒,絕忌殊戳,有違此語,後必不祥,此處不可久留,傷癒速出!」
琉女伏首受教,接過寶劍後,也隨著龍女打起坐來。一晃三天,兩女才由定中醒來,洞中老增,久已不知去遠,地下惟剩破薄團一隻而已!兩女意想不到,會有這種曠世奇遇,誰是高人已去,連法名也末曾問及,不由惆悵。
龍女全身輕靈,直欲隨風飄去,蓮鉤微蹴,一躍而起。薄團之前,竟留著數語,那是用怫門金剛指力,書在石上,略謂:『卷增百納,久衰入衰,臆曾收一寄名弟子,坐陷南海水靈宮,幸蒙救助,賜藥指迷,聊以相報雲耳肝』龍女不覺悵然。
寶琉女不知所以,連忙動問。龍女笑語道:「這位前輩,不想猶在人間,論輩份之高,當今之世,除神山三老以外,恐無人誰比上他了!」
寶流女大吃一驚,徐道:「想不到竟是這位神僧!只是有他一來,本門這位長老,恐無寧日耳!」
龍女驚問其故。寶琉女歎道:「本門這位師叔,姓秦,名伯陽,幼即幕道,自得峨嵋嫡傳,功力即臻絕頂。在當時,本門中喀位苦行修持的人物,就是這位神僧,時駐錫恆山五台一帶,名份極高。師叔耳聞其事,有心一較身手,那時他的功力,因為尚除習練滅魔寶靈,比目前相差極遠、恆獄絕峰,互對掌力,百招之上,一念輕敵,被百納上人,用金鋼指劃中左臂,幾把他左臂廢了。臨退之時,尚不服反而出言不遜,也惹起百袖上人的怒火,當場約定,此後不論何日,雙方相遇,不死不休。從此兩人都息隱不出2本門黃衣師叔,一挫之辱,耿耿為懷,遂勤研梵文,精練峨嵋秘本,釋家滅魔寶錄,於是功力更高。隨後,又干無意之間,在峨嵋後山一古碑之下,獲得該書副冊,勤習十餘年,自是精益更精。」
龍文笑道:「寶姊姊,依你看,這位神譜,比你們長輩的功力更高。」
經過一陣沉思,寶琉女滿臉困惑道:「這話很不容易斷定,按說,滅魔寶錄,正副兩冊,都是武林中百難一見之寶,師叔修為極高,如今再度精研,功力何啻十倍?不過,這位神僧,說不定也有奇遇,別的不說,單就他適才所使用的指力,便已非凡。據我看,平手機會多。」
龍女搖頭笑道:「姊所清,固屬實情,但百袖憚師的功力。據小妹看可能還高出資派古佛黃衣,因為自我吞服大紫金丹後,陽極陰衰,水火難調,一時無計可思!旋經禪師用金剛袂陽指,輕輕化解,如沒有以神御氣,化續為虛的動力,那難得心應手?資派黃衣古佛,雖習滅魔寶錄正副班,臻此功力,要辦大難!不過小妹之見也可能偏而不全,難成的論罷了。
倒是神僧所贈的寶劍,既為神州五劍之一,必是奇珍,何不取出一觀?」
寶琉女見她興致勃然,滔滔不絕,忙將手中寶劍拔出,劍色奇古,劍身上出現一溜紫光,令人不敢逼視,朝著劍刃一吹,立便嗡嗡之聲大震,振腕揮劍,石洞之內,細石雨紛紛下落。
倩霞驚叫道:「這柄劍,比我背上儷龍,只好不差,佛門中焉有這種瑰寶?」
寶流文微笑道:「這一次,可把你這文學土難倒了?玄門中的伏魔利器,可見之經文的,難道還有第二把麼?」
「這麼說來,該是金風王寶劍了!」情霞聰明透頂,一點即透,把一雙妙目注視著,滿面現出神秘色彩。
寶琉女詫道:「劍倒猜著,只是口欲言而目先動,又想和姊姊,搗啥子鬼?」
「神州五劍,季家已獲其三,寧非奇事?」
「此話怎講產
「師兄的軒轅,妹妹的儷龍,加上姊姊金剛王,不是三把麼?」龍公含笑數說。
寶琉女笑道:「我把你這不害羞的丫頭,先揍一頓在說,你和他搭上關係,還說是世伯看上了他,至於我,不過是陌道相逢,理無愛憎,牽強附會作什?」語罷,首微頓,似有回味。
龍女歎道:「違心之論,使人最苦!偶聞峨嵋眾僧論風火椿上比武之事,明白指出,謂你有心袒護師兄,這自然含有愛意!妹子絕非醋娘子,如能同效英娥,又何嘗不是人間雅事?那麼這把劍,豈不成了季家之物麼?又不存心,已是仁至義盡,你不惟不感激妹子,還得施揍,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寶琉笑道:「瘋丫頭,就算姊不是吧?別得理不饒人,煤蝶不休!」調笑一陣,龍女手挽寶琉,奔赴大雪山,一同地去看群兒。寶琉面有難色。龍女卻究很不捨。一抹羞紅,直透寶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終於說了出來,道:「愚姊在峨嵋輩份,實在太高,這樣做,傳揚出去,不但有報本門聲譽,而且此後我也不好為人,不是恩師,我決無今日,背之不祥!」
寶琉女語重心長,且不忘本,這又對了龍女心性,不由橫生愛意,婉勸道:「為著姊姊,我們和峨嵋的嫌兇可以就此了結,磷哥哥最識大體,只要你我勸說絕無不納之理,至於那些無稽之言,倒不必顧慮太多,以免因小失九」
寶琉微微一笑,只好依她。兩女攜手出洞,洞在絕壁之中,下有千們,霧模雲迷,上接白雲,峰可墨天。龍文不由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華,嬌笑道:「人在危險之時,什麼都不顧及了,這麼高的險峻之處,如在平日,叫我空手下躍,我還得心生畏阻,至於背著人,那更不用說了,可是為著逃命,不管刀山油鑽,也就只好處之厭然了。」她原是少女心情,稚氣十足,邊說,卻把身子微往外一彈,竟似風箏一般,往上直升。
雲裳翠袖,細柳生姿,書黛灣蛾,蓮鉤蹴鳳,直似飛瓊流亞。只看得寶琉暗中讚賞,遂也施展蹈空之術同出絕谷之外。龍女意想不到,自服食大紫金丹後,輕身術似比前高出很多。略一揚掌,宛若靈禽展翼。本有下落之勢,藉一拍之力,又復高昇,這種功力,連寶琉女也不及她的精純。
兩女疾如飛隼,出了絕谷,一同飛下摩天嶺,她們打算由平武直向西飛。經過公播高原,即可到達大雪山嶺。這時已是五月初旬,在江南,荷花飄香,桃李結子,青蔥戀綠,景物迷人。可是,這一帶都是高原,很少見到荷花,樹木欲是挺秀,老松蒼柏,大可逾圍,針杉撐雲,排空蔽日,倒也另有風致。
龍女天真,竟踏梢而行,但見一條白影,往前飛躍,遠望,疑是疋練模空,瓊枝伴掛。
寶琉女隨她奔馳一陣,雖然不先不後,可以跟上,但覺胸前微熱,也只好笑著相隨。
翻山越嶺,曉行夜宿,已進入鄧殊。寶琉女知道鄧味有城,互成一體,而且蓉城老人,個性頗為偏激,照以往,此山不懂武功的人,可以隨心出入,如是會家,辦書先招呼,否則,便莫想增越雷池一步。為避免無謂的糾擾,早會玉郎,寶琉女兒自然提醒霞j〔。
霞J〔笑道:「姊姊!那味山脈,廣裹千里,我們所經之處;並不見得就是人家清修之地,如說,會武功的人,進入鄧妹,即為人家發覺,這未克近於神話。因為那一來,得派多少人,實施防守?」這也人情人理,寶琉無話可說。
眼前卻是一道橫嶺,地勢高拔,因為緊接松潘高原,海拔總在於切以上。山上,林木稠密無固定山徑可循,而且又在夜色蒼暮之時,兩女不由。乙急,打算穿越山嶺。
驀聞「哈哈」之聲,不斷傳來,那聲音,似來自極遠,但疾澈如箭,迫使耳膜「轟轟」
作響外,而且使人頭昏耳脹。「誰在此拿笑示威?」龍女尋問姊姊。寶流乃停,矚看了一會,似乎也辨不出笑聲的方向來,於是低聲答道:「這人功力極高,而且施展的玄門內力,又似非鄧殊青城一脈所傳!必是外來高手!」
花女聽得心頭一凜,暗道:「這未免太以邪門!僅憑笑聲,就可聽出人家的門派淵源,這算是哪一門的功力?」
寶流也真慧巧,忙笑道:「適才此人所發笑聲,內含莽牛氣,那聲音顯得斷斷續續,時高時低,惟其如此,所以震壓耳膜,至感不適。鄧蛛青城,都習這種功力,故一聽就可分辯出來!」
龍公一邊讚賞,一個縱身,直朝正西外去。前面黑壓壓的,似有一大片業林,心疑笑聲必出自左近,不覺反顧寶琉,擬微其是否同意。寶琉女早已縱身一躍,奔近身前,低語道:
「若有藺若廟觀,定必有那味高手駐守其間,你我不妨往前一探,能不出手比劃,最好暫時隱忍!」
花女笑道:「你找各駐一方,遇上敵人,分攻合擊,守望相扶,往往能收奇襲之效!」
寶琉撇嘴一笑,昭讚:「這妮子倒也知兵,別以為她嬌小如惹!」遂往根縱開十來丈,一左一有向前搜索。
越過一道山巒,再前便是一處急坡,山形陡峻,林木陰森西女縱密林之內,穿技渡葉,往前直驚。不須臾,正前竟有燈光一線。龍女又喜又驚,喜的是,江湖各派的情形,知道愈多,自己愈為有用:驚的是,一個不巧,被人發覺,又是絕大麻煩忙縱上一株老松,細看那燈光所發之處,果然是一所大寺。
這建築看似古老,但猶整理一新,忙略提真氣,疾如隼飛朝著寺前那又高又大的松樹之上落去。這座殿式的古剎,原是庫膜寺,大殿之上,供著佛祖余像,身高數丈有奇,佛像之前,俞顯得金碧輝煌。香供神桌之前,還擺著緊栗黃梨,木桌左右兩過乳白騰價之上,正坐著兩位老者。
左邊一個,身著麻農,又矮又胖,不但白髮如銀,連鬚眉山帶斑白。龍女見著此人,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暗道:「無怪恩師說,此人難纏,果然他不甘心,竟從粵境趕來巴蜀,這中!司必然含著絕大陰謀!」
主琉女也從對面奔來,聚在一起,手指有面那末發作警,長眉覆眼,身穿去色葛服,頗有山羊鬍須的道者,低語龍女道:「那就是西蜀二老的蓉城老人,前曾攻打崑崙,不幸斷羽,引為大辱,潛伏多日。不料,又靜極思動,和那麻衣老人,對奕起來!」
龍公咬耳低語道:「這麻農老人,卻是大有來歷,我如不說,恐姊姊也不清楚!」
寶琉女見她說得那鄭重,不由觸發靈機,抿嘴淺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了,粵境雲霧山,介於正邪之間的一愚老怪,大約就是此人吧!」
「姊姊怎麼知道?」
『油於他曾侮辱賢妹。故恨之最深,見則切齒,觸景生情,察言辨色,哪有看不出來?」龍女正待答言,寶琉女輕輕地噓了一聲。原來大殿之上,卻又走出一位灰布農袍的中年和尚,身後還帶著兩位沙彌,手攜清酒細點,恭謹陳列後,始由中年和尚,合什施禮。然後低稟一句:「請長輩圖酒;」
一愚子手拈一顆石子,正在深思。看見酒來,似觸發靈機,笑道:「』酒與棋,二事不能分開,適才一差之失,幾不能扭轉棋局,酒到妙著立來,寧非奇事?」語罷,又是一陣哈哈子笑,只震得兩女的耳膜,隱隱作疼!笑聲已經證實,明是這老怪物作怪。落下棋子後,一愚老怪拈杯飲了一口,杯有斗量,一口而盡。忽朝蓉城老人道:「』管老弟,你當真以為我無事會來西蜀麼?」
蓉城老人笑道:「老前輩,功臻絕頂,道游四境,興之所至,隨遇而安,難道全猜錯不成!」
一愚老怪恨了一聲,半晌無言。蓉城老人,斜視那中年和尚,示意他攜弟子退出,老怪卻展顏一笑道:「留下心華攜弟子在此添酒,豈不大妙?而且老夫之事,與貴派上下,將來都有關連,專靠我們這幾位老前輩,力量太有限了!」
蓉城老人立被怔住,急道:「外中意旨,老前輩可肯明說?」
「目前崑崙派不知何時勾通了神山三老,饒錢賊禿,竟趁我不在之時,潛入雲霧大山,把我費了一甲子功力,采盡天下名藥,煉製而成的繼命神脈,一舉偷盡。待我返時,這賊和尚,竟騎著老鷹飛跑。」
蓉城老人把長盾一展,怒容滿面道:「什麼神山三老,不過是崑崙派過甚其詞,瞎捧一頓,究其實就是江湖上那幾個沒有息的老鬼,聚在一處,妄加命名而已,如與前輩比較,哪一也不是你的敵手……」
一愚子拈鬚沉吟,徐道:「崑崙武力,得這三人之助,且容我們隨意輕視,而今,這三位老怪,尚隱藏於大雪山內,趕時機,自可和他們一較身手。另一方面,就煩道友聯絡蜀中名各派,必要之時,說不定聯合出手。」
蓉城老人一皺眉,立道:「陰山五老,前輩可曾認識?」
「只有耳聞,尚未見面!」
「如果能設法找到五老之一,到時參與,則這三個老鬼,不足俱!」
一愚子恨聲道:「那饒技賊禿,一身破袖,滿臉油泥,功倒也平常,就是鞏詐百出,如果人多,專拿最厲害的高手,予x柑。只把三人擒住,崑崙各派,勢必先去主宰,那時群龍首,實施各個突破,這一來江湖上自命俠義之徒,必一蹶不震可是五者如何連給?倒得先行認議!」
老人嘿然一聲冷笑,故作詭秘道:「這連絡之事,就由本人負責如何?」
「如果人家居傲不理,豈不扔失面子?」一愚子顯有顧忌。
寶琉女低聲悄語道:「老怪還懂得羞恥,尚有一絲人性……龍女默不置答,嬌波流慧,卻注意兩老所言。
心華僧卻在一分插嘴道:「這前輩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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