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鋒和王重陽交手,雖然不過是追風逐電的兩三招,可是他已經瞧出王重陽是全真派的高手,別看他年紀比自己小,功力卻在自己之上!武功之強,實在是自己生平所罕見!
歐陽鋒這時候知道自己的蛤蟆功還未十分練成,如果跟他再打下去,未必討得了什麼便宜,所以三招兩式之後,立即引退,到了晚上,方才驅使蛇陣向王重陽展開神鬼不覺的夜襲!
哪知道王重陽的武功利害異常,見了蛇群絕不慌亂,坐在斗室之內,運用天罡北斗陣的攻防法,運掌如風,一連殺死了好幾百條毒蛇,歐陽鋒又氣又惱,因為毒蛇的生殖力雖然很強,一產蛇卵,就是一二百枚,可是培養小蛇,也得花上無數心血,而且不是每一條蛇都可以拿來訓練蛇陣,普通十條蛇蟒,只有一兩條可以接受訓練罷了。
王重陽一出手就打死了自己三百多條毒蛇,在歐陽鋒看來,這比起殺他三百個蛇奴還要厲害,他再也忍耐不住了,決意把自己不曾練好的蛤蟆功使出來,給王重陽一個厲害!
他叱退了蛇陣之後,慢慢的運起一口氣來,手腳抽縮了幾下,全身肌肉由臉龐到兩肋,不住亂抖,抖了半晌,突然「咯」的一聲大叫,雙掌一推,猛向王福父子住的茅屋猛推過去!
蛤蟆功的力量非同小可!只聽轟的一聲大響,這座茅茨土牆砌成的小屋,被蛤蟆功的猛勁一揭,整座篷頂當堂揭了一半!
王福父子不由吃了一驚,喊道:「哎呀不好,天面塌了!」歐陽鋒再發一掌,這下使的也是蛤蟆功力,轟轟,揭掉屋頂,泥牆也塌下一半,王重陽看見對方居然用兇猛掌力搗毀王福的住屋,不禁勃然大怒,他一聲斷喝道:「兇徒敢爾!」一個飛身由破了半邊的屋裡猛竄出來,歐陽鋒看見對方衝出,不禁哈哈大笑!
這時候他佈置在屋前空地上的蛇陣還未撤退,王重陽一眼瞥見了成千累百的毒蛇,忽然想起一個主意來,你可以搗毀人家的住屋,我也一樣可以收拾你的毒蟲,王重陽一聲清嘯,身子微挫,兩袖貼地一掃,他這次以牙還牙,使出全真派的太乙玄功來,只聽矗的一響,一陣猛烈無比的氣勁,夾著王福住屋塌下來的碎磚塵士,嘩啦啦的一聲大響,密如驚雹驟雨,猛向蛇陣中的蛇群打去!
這些太乙玄功夾起來的碎土微塵,看去尋常,可是每一顆沙上和石子,都含蓄了無窮勁力,打在那些毒蛇的身上,火辣辣的,舉個比喻,好比煉鐵洪爐裡倒出來的鐵砂子,試問那些蛇兒如何能夠經受得住?當堂陣形大亂!亂逃亂竄,那些蛇奴由遠處現身出來,亂舞長桿。狂吹口哨,好不容易。方才把這些蛇群約回,不致走散了隊,可是被砂粒打傷的蛇兒,纍纍皆是,至少要醫洽一些日子,復元後才能夠列陣應戰。
歐陽鋒看見自己的蛇群受了重創,不禁勃然大怒,咯的一聲,又一下蛤蟆功,向王重陽猛推過去。
王重陽看見他剛才的蛤蟆功能夠塌牆倒屋,功力這般威猛,哪裡還敢怠慢?他立即吸一口氣勁,貫發丹田,雙袖向外一迎,也把自己生平練就的太乙玄功,回推過去,哪知道兩股勁力一憧之下,歐陽鋒騰的一聲,當堂飛起兩丈多高,拋出三四丈遠!
原來歐陽鋒的蛤蟆功,雖說厲害,究竟還是練得不大精純,換句話說,即是還欠火候,他第一次和第二次發出蛤螟功,雖然摧毀了王福半座茅屋,因為他還不曾練到氣神合一的地步,真力已經消耗了一大半,第三次發掌吐勁之時,歐陽鋒已經覺得自己心頭火辣辣的,他還不知道自己成了強彎之未,還要逞強,全力把丹田之氣提上來,哪知勁力才一吐出,歐陽鋒馬上覺得頭腦發暈,身子搖搖欲倒,王重陽的大乙玄功一撞過來,他哪裡還有抵擋的餘地砰砰兩聲,心頭如同著了一下巨震,身子跟紡車似的翻了個大跟頭,跌了個發昏二十一,西毒自從成名行走江湖以來,還是第一「次遭遇了這樣的慘敗呢!
歐陽鋒被王重陽這一拋一送,摔在地上,覺得喉頭發甜,滿天星斗,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傷得不輕,好個西毒,馬上就地一滾,氣納丹田,一骨碌翻起身來,沉住了氣,陰惻惻的向王重陽道:「閣下本領果然不同凡俗,我歐陽鋒今天討教過了,很好,改日再見!」他說著把手一揮,十幾個蛇奴齊齊上前,指揮著受傷的蛇群,緩緩的向華山撤退。
王重陽不知道自己這次發出的太乙玄功,已經給了歐陽鋒嚴重的傷害,見他若無其事的站起來,暗裡佩服,他究竟是個玄門丹士,氣度寬洪,看見自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跟頭,又把對方的毒蛇殺死了好幾百條,最後用太乙玄功對付蛇群,打得對方傷蛇纍纍,俗語說得好,得放手時便放手,可饒人處便饒人,無謂和他再生嫌怨,王重陽笑了一笑道「我也不願意和閣下仇怨牽纏,不過剛才閣下逼得我太緊,迫不得已,出手誤傷尊蛇罷了,請吧!」
他說著翻身回到王福的破屋裡,只見王福父子呆呆望著揭去一半的屋頂,歎口氣道:
「今回真是打架打出禍了!貧道不合一時逞強,指點令郎跟人打架!」
王福看見王重陽十分難過:連忙說道:「道長不要介意。這些茅篷土牆的屋子,毀掉了有什麼要緊?何況不是全毀呢?咱們爺幾有一雙手,如果天氣放晴,三五天內,還不是一樣可以蓋搭嗎?道長何必要難過呢?」王重陽搖頭歎了口氣,並不回答。
一宿無話,次日天亮起來,王福父子起身打掃蛇屍,王元斌忽然看見木窗框下,齊齊整整的嵌了五個茶杯,茶杯底下釘著一條死蛇,十分詫異,他問明了王重陽殺蛇的經過,突然向王重陽面前一跪,正要開口,工重陽已經明白他的意思,立即伸手把王元斌一扶,笑道:
「你不用說我也明白了,你要拜我為師,是嗎?」
王元斌道,「道長明察秋毫,如洞肺腑,弟子正是這個意思!」
王重陽道:「很好!你把你父親叫進來!」
王元斌以為王重陽已經答應,心裡非常高興,立即告訴王福,王福大喜著走進來。
王重陽正色道:「令郎要想拜我為師,貧道本無不可,令郎也是一個質美未學之士,如果加以雕琢,必定可以成材,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仰賴賢父子的,不知道賢父子肯答應嗎?」
王福答道:「我知道了,道長要買治蛇的藥物嗎?我今天馬上到市集買硫磺去!」
王重陽道:「蛇兒我倒不怕,我這裡有幅書畫,你們看看!」他說著取出那卷華山藏經的書軸來,打開給王福父子一看,王福抹了一抹老眼、說道:「咦!這一幅不是華山風景畫圖嗎?畫得也不錯哩。」
王重陽道:「你聽見過九陰真經這個名字沒有?」
王福愕然道:「沒有,九陰真經是什麼東西?我卻不知道呀!」
王元斌忽然插嘴道:「是了!我有一次跟郝家兄弟打架,事先聽見他們兄弟竊竊私語,說什麼山主要找九陰真經,當時我沒有記在心上,現在聽見道長說起來,九陰真經又似乎是一件重要的東西了!」
王重陽點頭道,「不錯,九陰真經是一本書,它是武林瑰寶,天下武術的來源完全集中在這本經文上,所以那個歐陽鋒山主要把經文找著,不過這本經散失了好幾百年,直到最近方才有人說它藏在華山,這幅畫就隱寓著藏經之處呢!」工福父子方才恍然大梧。
王重陽用手指著畫圖裡山半舞劍的女子,和山麓下臨溪而釣的老漁人,向王福道:「你們在華山裡世代居住,可有看見過這樣一個女子,和這樣的一個漁翁嗎?」王福仔細看了畫圖中兩個人一遍,忽然哈哈大笑!
他笑完了之後,向工重陽說道:「道長,這兩個並不是人,也許在幾百年以前是人,可是,現在卻變了石頭啦!」
王重陽十分詫異,問道,「哦,這兩個原來不是人,竟是石頭?」王福便笑著把一切說了。
原來畫圖中繪畫的兩處,都是華山勝跡,山半那個舞劍女子名叫做「舞劍石」,據說是唐朝時代的一個女子,她的父母被仇家殺了,只她一人倖免,躲到少華山上,恰好遇著了一位劍師,指點了她幾路劍術,這女子就在華山上晝夜苦練,準備把劍術練好了,下山報仇。
哪知道不知怎樣,被仇人知道了,用重金募了勇士,攀登上山,恰好那女子正在半山練劍,這勇士趁她不留意的時候,猝然發出暗器來,把這女子穿死,可是這女子也非常了得,臨死前把手中劍向那刺客一擲,把那刺客透心穿過,總算是一命抵償一命,不過這女子死了之後,屍身立而下僕,日子一久,化成一塊僵石,後人把這塊石稱做舞劍石。
一至於山溪下那個垂釣人呢,又名叫孝子石,也有一段掌故,原來華山下有一道山溪,水位很深很廣,溪中出了一種美味的魚鮮,叫做銀鰣,甘美異常,陝西是大陸省份,產魚很少,北人多數拿魚當作上菜,這大概是物以稀為貴的緣故。
在陝甘內陸的有錢人家,請酒宴客,小小的一尾黃河鯉,價錢還在燕窩參翅之上,柴松溪出了這一種銀鰣,華山下的山民,紛紛到來釣取,沽出戈利,溪中產魚本來不多,經過許多人不斷的釣取,漸漸絕種。
孝子石原人姓邵名子剛,本來不是打魚的,他是唐朝乾符年間一位讀書士子,為了躲避黃巢之亂,奉母隱居華山之陽;他母親是浙江人,向來患了一個心氣疼病,要吃魚湯才解——
雷霆大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