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胸中有了成見,再次擯除雜念,氣納丹田,雙掌一搓一放,左手中指向水面一指,一陽指的勁力到處,水面上又現出漩渦,位漩渦起先只有面盤大小,一尺多深,過了片刻功夫,漩渦越來越大,水位也越來越降,俄頃之間,水位低落了六七尺,漩渦表面大如圓桌,四面的水逼成了一堵水牆,王重陽心中暗想,自己運用一陽指辟水的功夫,已經完成一半,只要把漩渦擴大一點,水位降低一些,便可以把溪底的泥沙現出來,換句話說,也即是可以找著藏經的石頭了,王重陽想到這裡,心中不免有點得意洋洋,冷不防背後嗤的一響,離自己身邊不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冷笑。
他感到出其不意,嚇了一跳,心神略分,一陽指勁發不出來,溪水嘩啦啦的一響,分而復合,漩渦瞬息不見,王重陽估量笑自己的不是別人,必定是那自稱白駝山主的歐陽崔,真人由石上一躍而起,向著背後叫道:「養毒蛇的朋友!快出來吧,背後恥笑人算什麼好漢?」
說也奇怪,王重陽一言甫罷,頭頂已經有一個冷冷的口音答道:「出家人應該清淨無為,修心養性才對,三更半夜不做功課,炫弄一些三腳貓的功夫,驚世駭俗,還要稱好漢嗎?」
王重陽耳朵很尖,他聽出說這話的人並不是歐陽鋒,卻是黃海無名島上,擺設奇門八陣那個怪人,不由消了敵意,朗聲說道:「閣下是當年荒島相會的朋友嗎?幸會幸會,請過來相見吧!王重陽說了這兩句話,語聲寂然,不見對方再有言語回答。
他只好再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仍然不見對方回答,只好折轉身子,走回溪邊,忽然聽見頭頂清音朗朗,有一個人說道:「我不高興跟你見面,因為你這人沒有半點雅骨,說話全是那樣俗氣。不過我有一句話跟你說,那姓曲的小孩,根骨很好,這小孩是我收定他做徒弟了,可不准你收他,如果你有半個不字,咱們從個以後,翻面就是仇人,你要記著!」說到這裡,聲音寂然,再也聽不見尾音了。
王重陽聽了對方這番話,不由大吃一驚,說道:「原來他也會傳音入密之法!」
重陽真人前天在舞劍石前,用金關王鎖二十四訣裡面的一個送字訣,把聲音送出三里路以外的山頭上,驚走了歐陽鋒,哪知道今天自己遇的怪人,他居然也用傳音入密之法,由三里以外的山頭把聲音送了回來,傳進自己耳朵,真是無獨有偶之至!
王重陽這次到華山,已經收了王元斌做自己徒弟,連同馬、丘、孫,譚四人,一共收五個徒弟了,這次他看見曲勝這小孩子,雖然沒有武功,筋骨也還不俗,正要想個法子收他,這樣一來,自己便有六個弟子,可以排演天罡北斗陣了!哪知道怪人居然向自己警告,這姓曲的是自己認定了,不准自己收做徒弟,可是他本身又不肯出來和自己見面、行徑之奇,脾性之怪,真個無與倫比,王重陽不禁啞然失笑!
他接連運了兩次一陽指功,元陽真氣損耗太甚,再被怪人這樣一鬧,提不起什麼興趣了,他只好信步返回曲老者的住家,哪知道剛才返到門前,王重陽眼光瞥見好些物件,不由嚇一大跳!
原來曲老者的住屋窗下,蟠伏著兩條大蝮蛇,這兩條蛇長度有七八尺,粗如兒臂,可是蛇頸齊七寸子以下,已經截成兩斷,腥涎紫血流了一地,血還不曾凝干,分明是剛才被人殺死不久的,最奇怪的還是兩條蛇的蛇背,排列了一行金光閃閃的東西,王重陽上前一望,兩排釘入蛇背的東西,竟然是自己從來不曾見過的金針。
這種金針體積很小,比起普通縫衣用的花針,差不多大小,可是金針尾部,起了四個梭角,使用金針的人分明是趁毒蛇爬上窗口的時候,淬將兩排金針發射出來,把蝮蛇由頭到尾釘在窗台上,然後再把毒蛇腰斬兩截!使用毒蛇的人,除了歐陽鋒外,大概還沒有第二個,估不到自己一時疏忽,離開曲家,幾乎被敵人乘虛而入,害了曲老者父子的性命,王重陽暗裡喊叫慚愧不止。
他知道殺蛇解厄的,必定是用傳音入密功夫和自己對話的怪人,王重陽起先對怪人不甚好感,現在卻開始有了結納這人的感覺,不過對方老像是懷著心事一般,跟自己如尹邢不面,自己要結納他,也不可能,王重陽想了一陣,方才倒頭睡覺。
閒話休提,王重陽入睡了不知多少時候,忽然被一種嘈吵聲驚醒過來,還有人用力搖撼自己的肩膀,王重陽呵欠了幾聲,方才睜開眼睛,原來王元斌和曲勝已經站在自己草塌面前,王元斌道:「師父,你老人家一向起早,怎的今天睡得這樣,日上三竿還未起床,莫非……」
曲勝說道,「不要胡說!道長,窗外有兩條死了的大蛇哩!」
王重陽是個練氣修士,在王福的家裡一連住了幾天,不管晚上怎樣晏睡,日間也一樣早早起床,哪知道昨天晚上接連用了兩回一陽指功,神思睏倦,一覺入夢,居然日上三竿:還沒有醒過來,打破了往日的慣例,怪不得王元斌以為他有什麼事呢!王重陽懶懶的笑道:
「沒有,那兩條大蝮蛇是昨天晚上,要想竄入屋中傷人,被我用暗器打死的罷了!…」
他在王元斌的家裡,也曾經表演過殺蛇的把戲,所以下重陽這句話一說出來,王元斌深信不疑,曲勝說道:「道長,我今天和爹爹說過了,要想把那形如怪魚的石塊起上來,除非雇一百幾十人,同時用十幾架水車,抽乾溪水,方才派人下去,把怪石挖上來,只不過爹爹不明白,這形如一尾大魚的怪石內,是不是藏著價值連城的寶貝,所以道長千方百計,一定要把它撈上來!」——
雷霆大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