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在盛京,西南王世子府邸附近。
早晨,卯時剛過,正交辰時,府邸正門來了一乘四人小轎,最前頭的丫鬟趨前與守衛講話,四名轎夫一聲不吭抬著轎子往裡走。
「等等,」那守衛越聽越糊塗,納悶問:「姑娘方才說什麼?」
丫鬟微笑著說:「我家大小姐,特來探望大表哥。」
「你家大小姐,什麼人?」
「這裡,不是西南王世子府邸麼?」說罷,也不顧守衛滿臉古怪,這丫鬟頑皮笑笑,追上轎子。此刻,轎子已停在前院。
這頂轎子,看來並不如何起眼。四人小轎,平常百姓都坐得起。世子府邸的守衛,什麼排場大轎沒見過?立即追上,喝斥:「哪裡來的?」
門房聽差的也趕過來,喝道:「為何一點規矩不懂,擅自闖進,哪裡來的?」
最前頭那位五、六十歲,老當益壯的轎夫從衣襟一掏,遞了份東西與門房,說:「這是我名帖,勞煩遞進。」
門房看看名帖,又瞧瞧老頭,凜然而驚,說:「您老,不是供奉大人麼?」
老轎夫笑道:「年輕人,好眼力,不錯,我是江供奉。」這轎夫原是一路為魯麗珠御車的老頭。另一轎夫也道:「在下,也有名帖。」守衛一瞧,下方幾個大字:「馬幫薄雲天。」門房驚道:「原來是馬幫的人,世子早有吩咐,快請!」後方的轎夫突一閃而前,掀開轎簾,柔聲道:「請小姐下轎。」這轎夫是錦兒。
轎中人輕輕道:「咱們姑娘家,不進去,就在這裡相待。」她黑眸溜溜一轉,朝薄雲天說:「東西就交與你了。」
接著,纖手遞出一個包袱。這轎中人,正是魯麗珠。
另一個轎夫,是鐵騎。
三個轎夫朝內走,那丫鬟道:「等等我,我也去。」
「淘淘,男人家辦正事,你去做什麼?」
張淘淘眼珠骨碌一轉,說:「我去見見場面啊,瞧瞧西南王世子府邸,有什麼好排場。」
魯麗珠好笑道:「你這身妝扮,成嗎?」
張淘淘低頭瞧自己一身丫鬟打扮,氣悶道:「算了吧,這世子府邸,又有什麼好排場看?比得上皇宮嗎?」
江供奉一行三人,尚未行至正廳,西南王世子已大步迎出。
「江供奉」三字,在京裡可是金字招牌,王公大臣,皇親國戚,沒有人得罪得起。
任何人都知道「江供奉」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在宮裡內行走的,不在宮內行走的,巴結他都來不及。
年僅二十餘歲的世子,乍見江供奉等人轎夫裝扮,不禁驚奇道:「供奉大人何以這般委曲?」
「寶石頂無價珍貴,為掩人耳目,以免節外生枝。」
世子驚奇道:「寶石頂固然無價珍寶,江供奉有必要隆尊紆貴,扮演轎夫麼?」
江供奉淡淡一笑,說:「老夫與馬幫老幫主生死之交,別說扮轎夫,老夫還扮了車伕,一路風塵僕僕,正好舒活這一把老筋骨,這一路上,老夫可過足了癮頭。」
世子歎道:「供奉大人扮轎夫,若非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
江供奉朝世子一看,忽然微笑道:「世子信不信,今日若非我眾人喬裝改扮,只怕還未到世子府邸,寶石頂已被奪走了。」
「哦。」世子半信半疑:「果真如此麼?」
「咱們打個賭,世子不妨派幾名勇士試探一下。」他指指薄雲天與鐵騎:「其中二人,面貌體形要與他二人一般,二人一騎黑馬,一騎白馬,背上各背包袱,等他們馳近世子府邸,看看有沒有動靜?有沒有其他怪事?」
西南世子一聽,興致勃勃:「好,就依供奉大人。」
旋即,世子府邸悄悄派出人馬。
眾人靜聽動靜,半刻鐘來,家丁來報,一隊人馬朝府邸馳來。江供奉等四人上了高處,看前方黃沙蔽天,隱約聽得兵器交響,江供奉師徒三人微微笑著,唯有西南王世子滿面驚愕。
又隔大半晌,家丁來報:「派出的人馬回來了,兩個包袱已被奪走,還有人受了傷,掛了彩。」
世子為之動容:「我府邸的男士,竟受傷掛綵?」
「回稟世子,路上闖出兩路人馬,前後夾攻。」
世子愕住了,江供奉忍不住哈哈大笑:「怎麼樣?老夫所言不虛吧,這寶石頂,還真是扎手,世子若入宮獻寶,可要留點神,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