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是什麼招式?

    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快的刀?

    等到大家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仇天雲那倏出的鋼刀又已插回了腰畔,好像那把刀一直就在那個位置,從來也沒有離開一樣。

    黃衣人滾出了好幾丈外。

    他的胸腹裂開了一條長約一尺的傷口。但是卻沒有開膛破肚,這更足以說明仇天雲那一刀不但快,而且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否則輕一分則傷不到敵人,重一分的話,敵人就已經命喪刀下了。

    紅衣人與黑衣人雙雙奔至黃衣人的身旁。

    當他們發現黃衣人只是受了皮肉傷,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不去想仇天雲是有心刀下留人,只當仇天雲是僥倖與運氣,才傷了輕敵的黃衣人。

    於是他二人對覷一眼,忽然一左一右,朝著仇天雲就展開了猛烈的攻擊。

    無奈的搖著頭,仇天雲心中想著這兩個人還真是不知好歹,也就只好抽刀迎了上去。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紅衣人和黑衣人也是使刀的好手,在刀上所下的功夫,也有數十年了。

    但他們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刀可以與人心意相連,刀也可以變成人身體中的一部份。

    因為仇天雲手裡的刀,已經變得無法形容,詭異的無法想像。

    就好像那把刀是他多出來的第三隻手一樣,而且可以任意的扭曲轉彎。

    也只是幾個照面,紅衣人和黑衣人便膽寒心顫,連握刀的力氣也沒有的退了下去。

    畢竟他們已感覺到仇天雲是不想殺他們,要不然他們現在恐怕早已挺了屍,作了古,成了死人一雙。

    「怎麼?不打了?」

    仇天雲見到對方停了手,他有點兒詫異的問著。

    紅衣人此時臉上佈滿了驚恐,他顫聲的望著仇天雲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仇天雲收好刀,他漫聲道:「無名小卒,其實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們還要不要這錦囊才是真的。」

    紅衣人心知肚明,就憑他們三個人根本就不是仇天雲的對手。

    他心有不甘,卻不得不道:「懷璧其罪,你拿了這東西,是在替自己找麻煩。今天我弟兄三人是認栽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從現在起,你將不會有一刻的安寧了。」

    仇天雲淡然道:「無所謂,江湖道上我隨時等著你們,不過下一回我的刀,可不見得像今天這樣好說話了,這一點你們最好也別忘了。」

    望著仇天雲轉身緩步離開,紅衣人氣得全身發抖。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相信仇天雲這會兒恐怕已被他剁成了肉醬。

    這是一間野店。

    像這種專門做過往路人生意的店舖,門面當然不可能講究。

    茅草搭就的棚子,幾張簡陋泛黑,搖搖欲散的桌椅,再加上飛舞不停的蒼蠅,對有些人來說,是一輩子都不會走進這種店裡來吃東西的。

    但是,在前不著村,後不巴店的荒郊野外,不吃東西就得餓肚子的情形下,即使再愛乾淨,再講衛生的人,也只有放下身段,忍受著一切了。

    仇天雲是在艱困環境中長大的人。

    他坐在這間野店裡面據案大嚼,吃得是津津有味,就如同吃的是山珍海味,滿漢全席一般。

    野店裡只有他一個客人,掌櫃的是一個糟老頭子,穿著一件比抹布還要髒的衣服,上完了麵食和一盤滷菜後,正無聊的用手趕著揮之不去的蒼蠅。

    吃完了一大碗的湯麵,仇天雲撫著肚子,伸手入懷,準備掏錢付帳,卻觸摸到了那只錦囊。

    不覺的,他把錦囊拿了出來,在手上掂了一掂,發覺它並不很重,裡面似乎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猶豫再三,仇天雲終於解開了錦囊上面的繩口,心中好奇著裡面究竟裝的是什麼?

    錦囊裡面是一隻檀木小盒子,盒子四周雕刻著精細的浮雕,圖案是春夏秋冬的四季山居圖。

    他把玩了一會,想到這麼精緻華貴的檀木盒子,裡面肯定裝的是價值不菲的珠寶,便打消了開開盒蓋的念頭。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仇天雲自幼受「瀟湘儒俠」的教誨,非常明白這個做人的基本道理。

    而且他身上有著從「百毒神君」交給他不餘匱乏的鉅款,再貴重的珠寶對他來說,都不會引起他的興趣。

    因此,他又把檀木盒子裝回了錦囊,妥慎的貼身放好,正想要把掌櫃的叫來算帳,野店外面已進來一個溫文儒雅,異常俊秀,穿著不俗的貴公子。

    掌櫃的忙著招呼這位新來的客人,仇天雲也就只好靜靜的等在一旁。

    這位貴公子點完了吃食,看到仇天雲在注視他,禮貌的點點頭,微笑了一下。

    仇天雲趕忙的回了一笑,然後把眼光調開,畢竟盯著人看,沒有特別的理由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誰知那貴公子卻開了口,道:「相逢即是有緣,這位兄台如不介意,何不過來小飲兩杯?」

    仇天雲沒有想到對方會開口相邀,他怔了一下,不由笑道:「我已經吃飽了,謝謝。」

    貴公子親切道:「旅途寂寥,看兄台江湖打扮,該是豪爽之人,喝兩杯大家聊聊又有何妨?」

    看到對方儀表談吐俱皆不俗,仇天雲心想自己也沒有什麼急事,再者人家誠摯相請,也不好太過矯情。

    因而他站了起來走了過去,同時稱謝道:「不敢當,既然公子有此雅興,小弟就陪你喝兩杯。」

    貴公子起身讓座。

    雙方坐下後,他替仇天雲斟上酒,舉杯道:「方,方別秋,兄台台甫是」

    仇天雲亦舉杯,道:「仇天雲,人九仇。」

    「原來是仇兄,來,小弟先乾為敬。」方別秋一飲而盡,把杯底照了照。

    「方兄好酒量。」仇天雲看見人家一付書生模樣都如此豪爽,他也仰頭乾了杯中酒。

    方別秋又替仇天雲倒滿一杯,道:「不瞞仇兄,小弟讀書學劍兩不成,偏好結交朋友,故而只練好了酒量,倒讓仇兄笑話了。」

    仇天雲微笑道:「看方兄言談舉止,沉穩內斂,應該是文武雙全。」

    哈哈一笑,方別秋道:「我閱人多矣,仇兄英姿煥發,氣宇不凡,一身功夫恐怕才是少有敵手了。」

    仇天雲赧然道:「方兄太抬舉了,不怕你見笑,我還是初入武林,第一次行走江湖。至於功夫,只能算是略懂皮毛,難登大雅。」

    方別秋略顯詫異,道:「這是真的?」

    仇天雲點頭道:「句句實言,以後倒希望方兄不吝指教才是。」

    方別秋道:「好說,好說,江湖一把傘,只能說大家互相照應,指教二字實不敢當。」

    想到人家既愛交友,江湖閱歷應該不差。

    仇天雲不由問道:「方兄可知『威遠鏢局』在什麼地方?」

    方別秋略為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道:「仇兄怎麼會問起這『威遠鏢局』來?」

    仇天雲道:「沒什麼,我只是打聽一下,想去找個朋友。」

    方別秋道:「『威遠鏢局』總店在『金陵』,但各大城鎮也有分號,就不知仇兄要找的人是誰?」

    仇天雲只是隨口問問,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誰。

    歎了一口氣,他搖頭道:「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要找誰,反正只要找到『威遠鏢局』就行了。」

    方別秋一臉疑色,道:「這話怎講?」

    仇天雲想了一想,認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發生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完了仇天雲的敘述,方別秋沉思了一會,道:「仇兄可看過那錦囊中裝的是什麼東西?」

    搖搖頭,仇天雲道:「不知道,我沒有打開來看。」

    方別秋道:「仇兄何不打開來看看,如果不是什麼太重要的東西,我以為隨便找一家」

    『威遠鏢局』的分號送過去也就可以,如果太貴重,我想你也只有親自送到『金陵』了。」

    仇天雲道:「這不太好吧!那鏢師會因此遭人追殺,我想裡面一定是很貴重的東西,我想我只有跑一趟金陵了。」

    這個人還真是一個君子。

    方別秋欲言又止,默默的喝著酒,也不知在想著什麼事情。

    仇天雲又道:「方兄可知那紅,黃,黑三兄弟是江湖中哪一號人物?」

    搖著頭,方別秋道:「我一時想不出來,照仇兄所說這三人功夫不差,而仇兄以一敵三,還能毫髮無傷的打敗他們,想來功夫一定不錯,最難得還是仇兄的節操當真是讓人佩服。」

    仇天雲笑了笑道:「僥倖罷了,習武之人除了學藝防身外,行俠仗義,濟弱扶傾更是應該的對不?」

    方別秋擊掌道:「好一個行俠仗義,濟弱扶傾。來,再讓小弟敬你這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客一杯。」

    仇天雲窘聲道:「方兄見笑了。」

    酒,這個東西是消除陌生與隔閡的催化劑。

    恐怕有了人類開始,也就有了酒。

    酒能亂性也能助興,就如水能載舟也能覆舟,是一樣的道理。

    仇天雲的酒量自小就在絕谷中,陪著「百毒神君」練出來的,他可說是千杯不醉。

    但他卻沒想到方別秋的酒量更是驚人,他們兩個人已經把野店裡面的酒全部都喝完了,而方別秋的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酒意,仍舊談笑風生,說話有條不紊。

    天色漸暗,掌櫃的早已點起了燈火。

    客人不走,他也只好陪在一旁,勉強的打起精神,無奈也無聊的藉著打蒼蠅來打發時間。

    有人說-酒逢知己千杯少。

    也有人說-話不投機半句都嫌多。

    不知方別秋是如何的心理,不過仇天雲卻是對他打心眼裡感到佩服。

    不光是佩服他的酒量,更佩服他的人品,談吐,以及江湖閱歷和胸蘊內涵。

    他們從天南聊到地北,也從唐詩宋詞聊到江湖掌故,武林軼聞。

    無論聊到什麼,方別秋都是侃侃而談,尤其對現今江湖狀況,朝廷情勢,可說如數家珍,傳神之至,就好像每一件事他都親身參予過一樣。

    有這樣能飲,能談的人相聚在一起,仇天雲當然會有種喜獲良師益友的感覺。

    也無怪乎他們喝光了店裡的所有酒後,仍意猶未盡的高談闊論。

    言談中,仇天雲瞭解方別秋出自江湖名門,母親早亡,父親健在,別無兄弟姊妹,因而他渴望結交天下,因此長年離家,孑然一身浪跡江湖。

    而仇天雲倒也頗實在,除了隱瞞自己的身世,以及兩位師父的名諱外,把能說的,該說的,也都老實的告訴了對方。

    人之相交,貴在交心。

    幾次仇天雲都忍不住,要把自己合盤的-出,但想及事關重大,話到了嘴邊又硬吞了回去。

    好在方別秋並不在意,甚至豪情萬千,神色嚴肅的提出了一件事。

    「仇兄,你我意氣相投,相談甚歡,何不結為異性兄弟,日後在江湖上也可互相照應,共闖一片天地?」

    方別秋的話深深震撼著仇天雲。

    他自小孤獨,不禁高興的欣喜若狂,道:「太好了,有你這位兄弟,我必定獲益匪淺。」

    方別秋見仇天雲一口答應,也喜上眉梢,道:「我十九,你貴庚?」

    仇天雲本以為自己年齡稍長,誰知卻比對方還要小一歲。

    雙方論過長序之後,便要掌櫃的備了香燭,在野店外面對著夜空就焚香跪倒,唱名盟誓。

    遵禮行儀之後,方別秋一聲「二弟」,聽得仇天雲眼眶發紅。

    他顫聲喊了一句「大哥」,情難自禁的握住方別秋的雙手道:「古有劉關張,今有你我的義結金蘭,爾後我敬你為兄,榮辱與共。」

    方別秋朗聲大笑,笑聲震得棲宿在林中的鳥兒紛紛振翅急飛。

    「我愛你如弟,禍福同當。」緊緊回握著仇天雲,方別秋義薄雲天的說。

    「恭喜,恭喜,二位能夠在小店相識,進而結為異性兄弟,老朽真為你們慶賀不已。」

    掌櫃的湊上前來,口中道喜,心裡卻打著討賞的算盤。

    方別秋江湖打滾多年,隨手掏出了一大錠的銀子,交到掌櫃的手中。

    「在你這裡一下午,除了酒菜錢這多餘的就當小費好了。」

    掌櫃的連嘴都合不攏了。

    他連連稱謝,頻頻打躬,目送著方別秋和仇天雲雙雙跨馬離開,直慶幸著今天真是遇到了財神爺。

    那一大錠銀子,別說酒菜錢了,就是把他整個鋪子買下來,也都足夠了。

    月上柳稍頭,

    人約黃昏後。

    在這個長滿荷葉的池塘邊,有座涼亭。

    涼亭裡有一個長髮垂肩,身著勁裝的少女,正坐在石椅上黯然出神。

    她長得不是很美的那種女人,但是五官分明,更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加上略黑的皮膚,卻增添了幾許俏麗,也襯托出一種健美青春的氣息。

    她不知在這裡多久了。

    當她站了起來,我們更可發現她的身材,竟是這麼的勻稱,不僅是讓人賞心悅目,更讓人打心底讚歎,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

    只見她在涼亭裡踱著步子,也不時的引頸翹望著外面。

    就如偷偷出來會情人的姑娘家,心急,心焦的表情全都寫在了她的臉上。

    龍配龍,鳳配鳳,像這麼讓人心動的少女,她所等的男人一定也是個與眾不同的對象才對。

    但你若這麼想,那可就大錯特錯,而且錯的離譜了。

    遠方一條人影,快步的向這邊奔來。

    這少女一看,已經忍不住的衝出了涼亭。

    但等到那人影逐漸接近,我們不禁要揉著眼睛,自己問著自己這有沒有搞錯?

    沒錯,一點也沒錯。

    來人千真萬確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叫化子,而且年齡大得可以做這少女的祖父了。

    叫化子蓬頭垢面,一身的衣服縫縫補補,又髒又破,就算丟到垃圾堆都沒有人會去揀。

    偏偏這少女看到這叫化子奔來,連眼睛都為之一亮,不但迎了過去,臉上還綻放著迷人的笑容,讓人不只是跌破了眼鏡,還有一種一朵鮮花怎麼會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不過,事情並非我們所想。

    這少女等的是叫化子並沒錯,但這叫化子絕不是少女的情人。

    因為這少女第一句話叫的竟是「師父」,接著也不嫌髒的就一頭拱進了叫化子的懷裡。

    叫化子年約六十,有一顆紅紅的酒糟鼻子,好像一枚蓮霧-在臉上,給人一種滑稽可笑的模樣。

    但是認識他的人,沒人敢笑,也笑不出來。

    因為這叫化子不是普通的叫化子,他可是統領著十萬幫眾,在江湖上跺跺腳,連地都會為之一顫的丐幫幫主「血獅」龍嘯天。

    像這樣赫赫有名,打個噴嚏都能下雨的人物,即使他長得像個小丑,恐怕也沒人敢笑,見了他能不發抖都算好的了。

    「血獅」龍嘯天摟著少女,氣喘吁吁的道:「ㄚ頭,你急急的找我來,差一點跑斷了我這身老骨頭,到底是什麼大事情?」

    誰也都知道「血獅」龍嘯天一生只收了一個徒弟,那就是小雀兒。

    現在這少女喊「血獅」龍嘯天為師父,難不成她就是小雀兒?

    如果她就是小雀兒,這只雀兒簡直比鳳凰還要炫麗,還要繽紛。

    果然不錯,這個少女正是小雀兒。

    只見她把「血獅」龍嘯天讓進了涼亭坐下來後,便來到他的背後,伸出一雙粉拳一面輕捶,一面脆聲道:「師父,仇翰林的那段慘案已經有眉目了。」

    「血獅」龍嘯天神情一凜,霍地回頭道:「怎麼說?」

    小雀兒道:「有一個人,他還自稱是仇翰林的遠房侄兒,前幾天來到仇翰林故宅憑弔,結果還出面化解了咱們與『紅綢鋼刀會』,為了溪邊那處銅礦的紛爭。」

    「血獅」龍嘯天瞪大了眼睛。

    接著小雀兒便把認識仇天雲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血獅」龍嘯天聽完了之後,臉上的表情接連數變。

    最後他沉聲道:「奇怪?這個人會是誰?他絕不可能會是仇翰林的什麼遠親,難道……」

    小雀兒也一怔道:「你懷疑他是仇翰林的唯一兒子?」

    「血獅」龍嘯天不禁搖著頭,道:「不可能,不可能。事隔十三年,就算他是仇翰林的兒子,又怎麼到現在才出現?」

    小雀兒道:「你別忘了他說他從小在山裡長大,而且年齡也剛好和仇翰林的兒子相仿。」

    「血獅」龍嘯天忽地站了起來,道:「他人在哪裡?帶我去見一見他。」

    小雀兒面有難色道:「他……他走了。」

    「血獅」龍嘯天道:「走了?去了什麼地方?」

    小雀兒垂首道:「出了濟南,一路南下去了。」

    有些奇怪,「血獅」龍嘯天道:「那你怎麼沒有和他一起?如果他真的是仇翰林的後代,這件事有多嚴重,難道你不知道?」

    小雀兒頭都不敢抬起,道:「我……我和他吵……吵了一架。」

    「血獅」龍嘯天更為不解,道:「吵架?好端端的你怎麼會和人家吵架呢?你這丫頭就是這樣,從來就口不饒人。」

    「才不是呢……」小雀兒嘟著嘴道:「是他……是他色迷心竅,一看到性戚的那個妖女,連魂都沒了,我氣不過才……」

    「血獅」龍嘯天後退一步,仔細的望著小雀兒,等到發覺小雀兒羞紅了臉,這才恍然大悟道:「不……不會吧!」

    小雀兒更感嬌羞,她又一頭鑽進了龍嘯天的懷中,直嚷著-「討厭,討厭啦!你別胡思亂想,這是沒有的事。」

    「血獅」龍嘯天歎了一口氣,道:「丫頭,你還有什麼能瞞過我的?師父雖然人老,但眼卻不花。我已經好久沒看到你恢復女兒身了,你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不是正好不打自招嗎?」

    小雀兒趴在「血獅」龍嘯天懷裡,忽然輕泣起來。

    她啜泣著,道:「我……我恨死他了,我……我又有哪一點比不上姓戚的那個妖女?」

    「血獅」龍嘯天輕撫著小雀兒的一頭烏黑秀髮。

    他低聲道:「想不到多少英雄少年,武林俊彥,你都看不上眼,如今竟會愛上一個,只見過一面而又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這倒讓我也迫切的想看看這小子,是怎麼的出類拔萃了。」

    頓了一下,「血獅」龍嘯天又道:「不過,師父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話,如果他真的是仇翰林之後,那麼你就該收回你的感情,否則只會日後痛苦。」

    小雀兒抬起了頭。

    她的臉上滿是淚痕,咬著嘴唇道:「我懂,但是我認為當年之事,不完全是咱們的錯,而且咱們丐幫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血獅」龍嘯天仰天一歎。

    他默然了許久,才苦笑道:「算了,這些都等以後在說吧!現在首要之急就是先弄清楚這人的身份,我看這事除了你外,別人也辦不了,你有什麼打算?」

    小雀兒胸有成竹道:「我想我就以現在的樣子去接近他。」

    笑了一笑「血獅」龍嘯天道:「這樣也好,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一個又臭又髒的女叫化子。所請照準,不過如此一來,你就不能和丐幫弟子照面了。」

    小雀兒破啼為笑,嗔聲道:「當然,要不然幫裡的人發現我是一個女的,豈不是要大亂了。」

    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丐幫從來就沒有女弟子位居要職。若有人發覺未來要接掌幫主大位的少幫主,竟然是個女人,這肯定是會掀起軒然大波的。

    「血獅」龍嘯天唉聲一歎,道:「真正令人擔憂的,卻是他究竟是不是仇翰林的後代?」

    小雀兒正色道:「雖然當年並沒有發現仇翰林兒子的屍體,但你不是說過那幫人行事乾淨俐落,絕不可能留下活口嗎?」

    「血獅」龍嘯天道:「話是如此,但事實究竟如何?我若是知道,也不會到現在還常常的派你在附近守著了。」

    小雀兒道:「當年陷害你老人家的,到底是誰?又是誰下手仇翰林一家?你還不肯告訴我嗎?」

    「血獅」龍嘯天憂形於色,道:「不是不肯告訴你,事實上到現在我也還不知道,而你們也應該明白這事還未完全了結,仍然餘波蕩漾,許多有心來查這件事的人,更全都不明不白的遭人殺害了。」

    小雀兒也陪著一歎,道:「如果證實了這仇天雲,就是仇翰林的後代,你老人家會怎麼做?」

    「血獅」龍嘯天道:「我會當面向他說明一切,如他不諒解,要殺要剮,我這條老命也只有隨他了。」

    小雀兒靜默不語,沒有再說什麼。

    這師徒二人各自想著心事,對於未來的情形是怎麼樣的一個發展?誰也沒準,也無法去預料。

    到底「血獅」龍嘯天和當年仇天雲一家的滅門慘案,有著什麼樣的牽連?

    而他的心中,又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惜的是仇天雲並不知道,要不然他一定會很後悔,自己這麼匆忙的就離開了濟南——

    晁翎自貼

《關山萬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