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蘇曠的傷,終於好得八九不離十。
外人一直沒有弄明白,分明是鐵敖因病歸隱,怎麼請來的大夫,都在替他徒弟療傷。
鐵敖終究不是慕孝和,蘇曠斷了他的後路,他也終於慢慢放下了官場。
雖然他一直不是很明白,這個徒兒,究竟在執著些什麼。
從江湖來,到江湖去。
陌上花發,可以緩緩歸矣。
京城外的官道上,師徒分道揚鑣。
蘇曠跪下拜別師父,又揚起招牌笑臉:「師父,您老人家,可算消氣了。」
鐵敖冷面道:「少說廢話,這兩個月還不是我在照料你?」
蘇曠連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徒兒又給師父添麻煩了,只盼師父此去,新借刀堂揚名江湖,懲惡揚善。」
哪壺不開提哪壺!
鐵敖作勢拎起馬鞭欲打:「還敢說!」
蘇曠忙陪笑:「師父仔細手疼,再說荒郊野外,鞭子打斷了,沒處去買。」
鐵敖揮揮手:「滾吧,記得以後莫要丟我的人。」
蘇曠答道:「徒兒謹尊恩師教誨。」
「對了」,鐵敖似乎又想起什麼:「你上回不是說,這三年學了點東西,要細細回稟給我聽?」
「哪裡哪裡」,蘇曠連忙搖頭:「當時隨口胡謅的……師父,徒兒告辭。」
他轉身,傷口還有些疼,上馬多少吃力了點。
面對師父,他不敢說什麼大道理,但是這三年,他確實學會,或者說,確實領悟了很多道理,那就是——不放棄,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即便到了最後關頭也不能放棄,江湖總是人走的,人心總是肉長的,天下大多數絕境其實都有轉機,只看自己有沒有勇氣去冷靜思索,闖出一番天地。
不苟且的執著,力量其實超乎大多數人的想像。
沈家兄妹、凌寒初大哥、還有遙遠的五哥和晴兒……杳無音訊這麼久,他們該想念自己了吧?
有那麼多可愛的人去牽念,有那麼多新鮮的事去遇見。
江湖路遠,無限天地寬。
看著徒兒遠去的身影,鐵敖忽然有些心疼起來,忽然喚道:「江湖險惡,你小子當心些——」
風中,蘇曠輕快的笑聲伴著馬蹄遙遙傳來:「江湖很險惡嗎?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