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飛燕,一式紫燕穿簾,疾射出集邪殿大門,然後掠上宮牆只見星冷,月寒,「諸邪嶺」染上一層迷濛煙霧,顯得一片死寂,那裡有半絲人影。
「這就是大戰前特有的岑寂。」她暗中方自眉頭一皺,心說:「這不過是疑心生暗鬼罷了!游龍子黃小龍決不會來『諸邪嶺』的。」
就在這時黑水魔尊也跟著出來了,說道:「嶺主有諭,請宮主返大殿商量要事。」
鄺飛燕道:「那麼搜索宮外有無敵蹤之事,請彭前輩執行。」
言訖,轉身急掠離去。
待鄺飛燕進入「黃金漢宮」,彭岑無意間瞥目對面荒嶺,突見石樑上正有一點黑影像流星般射向對崖。
那人身形甫告落地,即回手搖搖一招,似乎在說,老魔頭,你有種就過來彭岑老魔素來目中無人,見對方這一挑釁行動,不由勃然大怒。
袍袖一抖,足尖猛點牆緣,人卻藉勢升聲空,雙臂一張,挾著獵獵風聲,平飛十丈。
這魔頭一身傲視環宇的罕絕武功,的確不可輕視。眨眼之間,他—連穿過「禍水橋」「巨憝亭」「遺臭萬年石坊」,然後橫渡石樑。
這石粱,盡頭的絕崖,少說點也有九丈來寬,以他今門成就,雖是不難渡過,但也不敢存著絲毫大意之心,而對方輕功既然不下於自己,則其他武功,當必辣手。
然而,那人會是誰呢?
他一生對手就是蒼穹三仙,現在半仙尼悟緣已逝,長耳酒仙東方坤和活神仙司徒聖俱陷入「黃金漢宮」機關埋伏之內,一時想不到那挑釁之人究竟為誰,心中自是十分困惑。
困惑儘管困惑,但他卻運用「返光回射神功」,搜尋下來,突見一株巨松上白幌幌地現出一行大字,走近—看,不禁氣得鬚髮亂顫,你道那是一行什麼字跡?會將老魔激怒得這般模樣,原來,樹上寫的是「黑水魔尊彭岑久限巳到,午夜三刻畢命嶺中。」
他再也按捻不住,怒喝一聲道:「什麼人,給老夫滾出來—一」
他這一喊不打緊,頓叫千山萬壑同時回應。
彭岑一腔忿怒兒處發洩,雙掌霍地推出,呼的一聲,那株大逾合抱的虯松算是首遭其殃,喀嚓一聲,被掌風齊腰中斷。
當樹倒風息,泥沙靜止,驀地一一一
從左面傳來一縷冷嗤之聲。這聲冷嗤,卻是發自二十丈外那座霧影中的山崗。
彭岑老魔目噴怒火,恨聲說道:「老夫今宵要不活劈了你,枉自縱橫江湖八十年。」
他話聲才落,那人又是一聲嘿嘿陰笑,挖苦的道:「別讓風大閃了舌頭」
彭岑老魔鋼牙一銼,人如離弦之矢,嗖地聲響,兩個起落,便已登上土崗。
可是,當他上得土崗,那條黑影倏又跳起,落向一處斷崖,同時戲謔道:「老匹夫,這裡風水不佳,待本俠另外給你挑個較好的地方一一」
聲音清越,口齒甚是熟悉,心中不由一動揚聲喝道:「游龍子娃娃,你吃了熊心豹膽,居然敢戲弄老夫,今宵汝逃向何處?」只聞遠遠一縷話聲傳來。
「老兒,別發大氣,今宵是汝劫數臨頭,再無人救得你,最好把首級割下來,免得污了少俠寶劍。」
話聲雖小,但清晰可聞。
黑水魔尊彭岑跟游龍子黃小龍交手多次,雖覺得這小子進步神速,但自信對方仍非敵手,是以越發認為對方旨在圖逃,腳下更加用力。
不一會,便追個首尾相接。
黑水魔尊彭岑,此時殺心已起,腹中猛然吸入一口清氣,一躍七丈,前面的游龍子黃小龍。正好在他的黑掌半徑威力之內。
當他功凝雙臂,正要揮臂劈出之際,那人雙臂一抖,一式「潛龍升天」騰身空中,然後一個轉折,降落一片荒谷之內,迎著月色屹立。
黑水魔尊彭岑差點立腳收勢不住,落下嶺頭的萬丈絕澗,饒他藝高膽大,一時也感心寒。
慌忙之間,一掌劈內崖石,人卻藉力浮升空中,腰肢—扭,便在驚險絕倫中落下荒谷。
他這時看清了,來人果不出自己所料,正是游龍子黃小龍,但他的身畔,此刻卻多了一個青衣青裙的美麗姑娘。
他見游龍子黃小龍氣定神閒地站在面前,一派滿不在乎的神氣,心中本已慍怒,此時更加七竅生煙,嘿嘿!連笑數聲,說道:「我說誰有這宗膽量戲弄老夫,原來是你這該死的小子」
「該死」二字方自說畢,一縷嬌脆的聲音從游龍子身旁的姑娘接下去道:「該死的是你!」
黑水魔尊迷惑地道:「老夫何以該死?」
那青衣青裙的姑娘櫻唇一披,道:「你把中原武林鬧得烏煙瘴氣之後,又恬不知恥,跑來『諸邪嶺』作起別人的鷹犬來,如果當時你在九回谷『白石堡』死了,黑道中倒還不失一個好漢,可是現在,你是以什麼樣的角色登場?所以姑娘說:老鄙夫早就該死了!」
她說道最後一句。嘴角一撇。還作出一個極端輕蔑的態度。
黑水魔尊彭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頓時老羞成怒;睜目厲喝道:「賤婢,你說什麼?我彭岑即使再無出息,也輪不到你來教訓,看掌……」
掌字一落,右臂一揮,頓時起了一個掠地黑色狂飆,挾著腐屍氣息,疾捲而至。
游龍子黃小龍見情勢危急,那敢怠慢,朗喝一聲:「鳳妹注意!」立即移步擋在她身前,雙掌握於胸前如托如抱,容得「黑眚玄罡」,近身,不躲不閃,一聲低笑,雙掌向外一推,掌勢雖緩,但卻漾起一片和風。
和風蕩漾。
銳勁龍吟。
黑色銳勁一觸和風,便如雪投火,剎時間消失無蹤。
黑水魔尊彭岑一楞,目閃凶光道:「小子,你那是什麼功力?」
游龍子黃小龍道:「閣下到今天還不知道麼?它不過是人皮寶衣的『上玄竭帝神功』罷了!」
黑水魔尊彭岑眼光—直,說道:「上玄竭帝?我說呢,難怪那黑眚玄罡失去威力了,但他仍覺不甚甘心,暗道:「即使你所練乃是佛門降魔至高心法,但修為有限,不信你能完全發揮威力!」想到這裡,惻惻一聲怪笑,再度圈臂,雙掌猛推,排空勁氣,有如萬馬奔騰,一時砂飛石走,附近樹木,干折枝斷,威勢彌足驚人。
那被叫做鳳妹的,乃是燕雲大俠公孫亦年的孫女公孫鳳,他不料老魔竟在受銼之後,作孤救一擲,登時臉色大變。
不過,當她回眸一瞥小龍哥仍是那麼從容,芳心便又安靜下來。
只聽游龍子黃小龍清叱,雙掌劃半個圓弧,迅即推出一陣浩浩和風。
說也奇怪,黑水魔尊彭岑的「黑眚玄罡」—與這和風相觸,便消失無蹤。而心靈上卻受到一種前所無有的狂震,不由大驚。
他毫不考慮地掣出諸邪嶺主贈給他的一柄「開天神斧」大吼一聲,像旋風般橫劈而來。
游龍子黃少龍眉峰一皺,說道:「鳳妹,快閃開,這老魔頭已接近瘋狂了!」
說時從背後掣出翠玉寶劍,但見一團熒熒碧光,挾著銳嘯之聲,夭嬌如龍地迎上。
寶劍和那斧頭輕輕—觸,嚓的一聲輕響,開天神斧立刻盪開三尺。
這一來,黑水魔尊下一招厲害殺手,便無法使出。
不過,他戰陣經驗何等老到,人卻隨著斧勢橫移。
雙臂一抖,斧光耀日生寒,再度挾著風雷之聲砍到,凶悍之極。
游龍了黃小龍想起這黑水魔尊,乃屬禍魁罪首,如果不是他一再在中原掀起腥風血雨,怎會造成今天諸邪嶺的猖獗,他這時已有了決心,非將這魔頭斃了不可,於是神功暗凝劍身,人卻暗踏神妙無匹的「天璣步法」,尋隙抵瑕,一連刺出三劍,都在老魔意想不到的部位刺來,險中要害。
老魔這時心膽俱裂,沒有料到這年餘之隔,這娃娃功力業,已突飛猛晉,進步到連自己也非敵手。
心頭一寒,手上自然慢了些,這時游龍子的碧玉劍可不留情,嗤的一聲,已隨著斧勢刺入黑水魔尊心窩,這曾經橫一世的老魔,在一聲慘嗥之下,便已了賬。
游龍子黃小龍抽出寶劍,在靴底擦去血跡,掉首向公孫鳳道:「鳳妹,雙仙各派高手,現均被困『黃金漢宮』的集邪殿,如不設法救出,終是不妥,走!」
走字一落,兩人一先一後便又橫越石粱,重上「諸邪嶺」來。
游龍子黃小龍把公孫鳳安置在一棵楠木之上,便又展開游龍術,人不知,鬼不覺地闖進宮裡。用碧玉劍的絕世鋒芒一連削去七根粗逾兒臂的寒鐵鐵柱。
鐵枝落地,接連發出了一串金石之聲,群魔這時方始驚覺,大喝道:「什麼人敢擅入宮?」
由武魔董化,畫魔巫蕙蓮、卜魔路遙、酒魔吳大杯。淫魔范南、煙魔沈九峰、財魔胡耀明,哭魔公孫流。笑魔諸葛歡、饕魔趙子魚等一擁上前,將游龍子黃小龍困在核心。
此時金燕一看丈夫應援而來,並已毀去鐵柱,這真是最好脫困之機,忙道:「諸位前輩和姐妹們,且隨我來」
言訖,當先朝缺口距過,但聞嗖嗖之聲不絕。
所有天下群豪,均在片刻之間,脫困而出。
群魔武功雖然厲害歹毒,但好漢架不住人多,何況世外三仙與金燕姐妹,莫不身懷絕藝,武魔董化見已無法堵住群俠,只得胡哨一聲,紛紛退人第二重殿閣。
游龍子黃小龍便欲繼續進攻,活神仙司徒聖擺手止住道:「賢契不必了,想那公冶羊詭計多端,第二重殿閣,還不知有甚歹毒安排,這樣吧!咱們且先退出宮外,以逸待勞,再商量妙計,自有破敵之策。」群雄一想,這話甚有道理,遂紛紛退出「黃金漢宮」。
金燕率領小敏,侯麗珠、哈紅藥,簇擁著丈夫向宮外廣場集合。
長耳酒仙東方坤捧著葫蘆,仰著脖子欲喝一口美酒解饞,卻不料葫蘆早空,不由罵道:「公冶羊老鬼,簡直把我坑苦了,三天三夜都沒有酒喝,這罪實在不好受」
他一眼望見游龍子在綺羅叢中,咧嘴大呼道:「小子,這就這樣空著手來麼?」
游龍子黃小龍道:「長耳哥哥別急,我這就呼人給你取酒來」
言畢,振臂一呼。只見一株巨大楠木上飛起一條人影,幾個起落,便來到廣場之上。
這人青衣青裙,雙手捧著一隻巨大葫蘆,筆直朝長耳酒仙迎去。
老人家一見酒葫蘆好不高興,說道:「鳳丫頭,有你的,我老人家這酒一吃,日後定會給你做個大媒,包你嫁個乘龍快婿。」
公孫鳳玉臉一紅,將酒遞上,啐道:「簡直越老越無體統,我才不要呢!」
長耳酒仙東方坤先喝了一口,然後道:「別裝佯,你心裡想誰,難道我老人家不知道,你敢再說一句不要麼?」
公孫鳳恍然大悟,芳心中—陣鹿撞,羞答答走過一邊。
金燕這時也注意了,忙拉著她的手道:「鳳妹,你是跟小龍哥一道來的麼?」
公孫鳳點點頭。頭仍不好意思抬起來。
金燕道:「你在那裡遇上他的?」
公孫鳳道:「桐柏山中的古廟中。」
金燕道:「他無緣無故跑到那兒幹什麼呢?」
公孫鳳道:「燕姐,你不知道麼?他要去當和尚呀!」
說時,向游龍子黃小龍看了一眼。
金燕大為詫異,連侯麗珠、小敏、哈紅藥都有些不信起來。說道:「鳳妹,別開玩笑,他到桐柏山究竟為了何事?」
公孫鳳道:「我說的是真的呀!如不相信,你們盡可問小龍哥看我說謊了不?」
金燕重見她面色凝重,不像是開玩笑,頓時心中湧起一陣辛酸,—個個個都淚流滿腮,喃喃地道:「莫非是我們對不起他?……」
公孫鳳道:「那兒的活,小龍哥無時無地不在思念著姐姐們!」
小敏道:「這就怪了,難道是因為鳳妹嗎?」
公孫鳳恨然不悅道:「你們覺得我有這份榮幸麼?須知,他往紫雲寺出家,那時小妹還未跟他—起」
金燕道:「然則究意為何?」
公孫鳳用下巴朝黃小龍一指,道:「你去問他好了!」
金燕黛眉一蹙,玉手一招,道:「小龍哥,來這裡,我們有話要問你!」
游龍子黃小龍微一猶豫,便走了過去。金燕正欲問他,何故遺棄自己和麗珠、小敏,哈紅藥她們,驀地,「黃金漢宮」一陣荒,荒、之鐘聲傳來,不消說。公冶羊那魔頭要親自來了!
果然,這時宮門大開,公冶羊披紅氅。在群魔簇擁之下,步出宮殿。
蒼穹二仙活神仙司徒聖道:「各位且聚集一處,今日別再中鬼計。」
群俠曾經上當,便毫不遲疑相聚一起,待公冶羊領諸魔來到廣場,一個個全都手握兵刃嚴陣以待。
公冶羊站定之後,雙目向場中—掃,說道:「適才是誰,破壞我宮中設施,將人犯放走—一」
丐幫幫主小銅神厲喝一聲道:「放屁,老子們是犯人麼?」
笑魔諾葛歡,仰天大笑道:「爾等不是犯人,難道是我?」
小銅神道:「別在那裡神氣,恐怕閣下要想作囚犯的機會都還沒有呢!」
兩人莫名其妙的抬起桿來。
這時游龍子黃小龍走了出來,道:「嶺主既有圖霸天下之心,奈何效宵小行為,暗使鬼計,將天下俠義困入集邪殿內,竊為嶺主不取,是以本少俠仗著碧玉劍鋒芒,斬斷鐵柱,有何不對?」
他說時,理直氣壯,愈加顯得英挺俊拔不凡。
公冶羊手捋銀髯,沉吟道:「好吧!這事我也不再追究……」
游龍子道:「你應該把天籟真人和銀色夜叉蘇女俠放還,然後革面洗心,中原豪俠不再追究爾等以往邪惡。」
群魔頓時怒形於色,公冶羊冷笑道:「若老夫拒絕呢?」
游龍子黃小龍道:「事情最易解決,咱們應按照武林規矩,看來惟有訴諸武力了!」
公冶羊長笑道:「難道你不談仁義,道德了麼?」
游龍子黃小龍道:「跟強盜談仁義,與跟妓女談貞操有效果嗎?」
群俠忍不住哄然大笑。
公冶羊臉一紅,憤然道:「這是爾等自取滅亡……」
他說到這裡,忽然歎息一聲,道:「黃小俠,你能投降我嗎,只要你肯投降,爾後諸邪嶺決不再入中原……」
游龍子不解道:「為什麼一定要我投降呢?」
公冶羊哈哈大笑道:「因為「黃金漢宮」正有一個人等著你呢!」
「誰?」游龍子困惑地道。
公冶羊哈哈笑道:「當然是愛你的人兒呀!」
游龍子黃小龍恍然大悟,同時更升湧起—腔憤怒,冷冷道:「是鄺飛燕賤婢嗎?這喪盡良心的女人,叫她出來見我。」
我字才落,便聞—聲冷笑傳來。
群俠循聲望去,但見宮門內閃出一條纖巧人影,幾個起落,便蹤落廣場,戟指游龍子道:「剛才罵我賤婢的是你嗎?」
游龍子黃小龍道:「像你那種倒行逆施,所作所為。莫不令人髮指,我早就要教訓你了!」
鄺飛燕聳肩冷冷地道:「是為了你恨我麼?」
游龍子黃小龍道:「然。」
鄺飛燕道:「當著天下黑白兩道豪傑之面,你且說看究因為何事恨我?」
游龍子黃小龍道:「妙峰山害死半仙尼,崑崙絕頂暗算劍聖,洛陽割去書怪南子四肢,這一切還不夠嗎?」
鄺飛燕道:「有證據嗎?」
「當時雖無目擊者。」游龍子嗽了一聲,接著道:「你在龍裡城客舍中以七日斷魂毒藥,暗算長耳酒仙和活神仙可無法抵賴吧!」
鄺飛燕脆笑一聲道:「就算是吧!你可知道那是為了何故?」
游龍子黃小龍頓時覺得這話頗難出口,因為鄺飛燕如何萬惡該殺,但她究竟是個姑娘,無論如何是不能把金陵「淨心庵」一幕揭穿,何況,說出來,當著天下群豪自己也未見得光彩,是以遲疑起來。
公孫鳳可不再隱忍了,道:「鄺飛燕,我來替小龍答覆吧……」
鄺飛燕不屑道:「人家粉白黛綠夫人一大串輪得到你說話麼?」
公孫鳳鳳目一瞪,道:「飛燕,你說得對極了,照理應由金燕姐她們,可是,『淨心庵』之事,她們誰都未曾目睹,有什麼可說呢?」
鄺飛燕心中一震,面不改色道:「莫非你在場麼?」
公孫鳳見她語氣和緩許多,暗笑一聲,說道:「別管我在不在場,且聽我兩句詞兒『酒未沾唇衣已香,金針未刺紅似染』。」
前一句似隱射游龍子黃小龍當夜在淨心庵時並未飲酒,其所以仍留有酒味,乃是出於鄺飛燕預謀,後面一句更明白說出遊龍子是無辜的,並未破去她鄺飛燕的女兒家清白,至於褻褲留有點點斑紅,卻是飛燕自己用顏料染上的。別人雖是不知道,鄺飛燕自然聽得出來,無論她如何厚顏無恥,當著天下群豪,也不敢把這見不得天日的詭謀公之於眾。
因之,她那原本嫵媚的雙頰,立刻變得異常蒼白。
公孫鳳一見她變得氣餒,也就不再難為她,說道:「飛燕,我這樣說也許你會恨我,但為了不使小龍哥名譽受損,也管不了那麼多,如果你仍是愛他的,我勸你最好屏棄自私之念,不再與邪惡為伍,大家仍會原諒你過去的一切……」
鄺飛燕的性格是執拗的,而且她既入邪途,以她為人,決不會反省回頭,勸她只能助長她的惡念,她此時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毒念萌生,道:「謝謝你的美意,鳳姐姐,你能聽我兩句苦衷之言嗎?」
公孫鳳心想:「她既知悔改,我又何必不予人以自新機會,姑且聽她到底有何苦衷?」遂不考慮,移步上前。
侯麗珠忽然感到飛燕用意不善,忙發話止住道:「鳳妹速退!」
同時雙掌齊揚,以一股凌厲掌勁,掃向鄺飛燕打出的一蓬紅光。
她發動雖夠快,其如內力方面,此刻已遠不及鄺飛燕的「修羅百柔玄功」威力。
來勢僅緩得一緩,仍不偏不倚打中公孫鳳整處面部,只聞慘叫一聲,這位燕雲大俠的孫女,立刻雙手掩面,鮮血從指縫中不斷流出,倒臥地上,全身顫抖,游龍子黃小龍趕忙上前將她抱住施救。
金燕勃然大怒,說道:「好毒的心腸,好辣的手段,我今宵也要向你領教一番。」
聲落,人卻傲然向前跨出數丈。
鄺飛燕深知金燕的武功,乃為諸女之冠,自己雖說已應奇遇,得獲諸邪嶺主授以奇絕技藝,但卻無把握必勝,是以並未動手。
金燕怒火正熾,冷笑一聲道:「小辣椒,還跟我客氣麼!」
左手一個拂雲式,一手劍打出三道光影,一招「飛仙飲恨」,直刺中宮,逕往鄺飛燕胸前「將台穴」逼來。
鄺飛燕容得對方掌劍近身,雙臂微挫,右手五指一抓一放,電閃般搜向金燕右手執劍手腕,左手一拂,「修羅百柔玄功」洶湧而出。竟以赤手空拳,硬接一招。
金燕大驚,忙使出飛仙飄渺之術,撒劍避開來勢。
兩人都使的飛仙掌法,論功力金燕佔勝一籌,若論毒辣,鄺飛燕似有過之。
長耳酒仙東方坤道:「窮酸,你那寶貝徒弟,當真是青出於藍。」
他也不管這話有多重,若是別人,早就翻臉了,活神仙到底修養深厚,聞言只是一歎道:「我怎會想到宇內四奇的孫女,竟天性如此涼薄。」
長耳酒仙道:「豈止涼薄,簡直就是女羅剎嗎!」
不言蒼穹雙仙在一旁觀戰議論,且說金燕與鄺飛燕這一場龍爭虎鬥,更打得精彩異常,雙方都屏息靜氣,誰也不敢斷定誰佔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