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額神駝道:「附加什麼?說吧!」
王家玉道:「聽說神箭幫所用之箭,全部淬有奇毒?」
白額神駝道:「老夫可給你解藥。」
王家玉道:「那很好,我要三份。」
白額神駝隨手一抖,三粒紅丸呼嘯著直奔王家玉。
他們雙方的距離不過八尺左右,三丸像勁矢掠空,眨眼已到了王家玉的身前。
它們所取的部位是喉結與左右玄機,分品字形奔向三處重穴。
王家玉哼了一聲,紅袖輕輕一揮,三粒解藥便像泥牛入海一般一起消失,這份功力,瞧得白額神駝心頭一懍。
「多謝幫主。」
淡淡一笑,接著又道:「人情做到底,請放過姓石的。」
白額神駝道:「這個……」
王家玉道:「幫主放心,留下他對咱們沒有什麼好處。」
白額神駝鬆開石楓的手腕道:「希望姑娘能夠守信。」
待石楓奔到王家玉的身前,她立即取出一粒解藥道:「石兄先服下,瞧瞧能否真個解毒。」
石楓謝了一聲,接過解藥吞下,略一運功,迅即張開雙目道:「是真的,姑娘放人吧!」
王家玉向春兒揮揮手,讓她將常桓釋放過去。然後面色一沉道:「常幫主可否聽我幾句相勸之言?」
白額神駝冷冷道:「說吧!老夫在聽著。」
王家玉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閣下為了半壁山河,不惜發動龐大的人力對付一個姓石的,這似乎有欠公平,你說是麼?」
白額神駝怒道:「姑娘以柔情美色為餌,手段不算得會比本幫高明。」
一頓接道:「自今日開始,咱們就是勢不兩立的對頭冤家,某只要還有三寸氣在,誓必報復今日的血仇!」
王家玉道:「你放火,我殺人,這有什麼不對?如若你真要報仇,本姑娘可以隨時奉陪。」
白額神君怯於王家玉的武功,只好暫時忍下這口惡氣,他命人將死者就地埋葬,然後扶著傷者恨恨而去。
此時天色已近黎明,除了現場所留下的斑斑血漬,所有想分一杯羹的各派高手都已悄悄撤走。
王家玉向還冒著濃煙的別墅投下一瞥道:「咱們走吧!石兄,你們雖已服下解藥,還須一段時日的調養。」
石楓身受兩處創傷,雖然不是要緊的所在,要復原確需一段時日。
月兒酥肩上的一箭,也需多做將息,但石楓長長一吁道:「為了在下……」
王家玉微微一笑,出聲阻止道:「別這麼說,石兄,只要你不將小妹當做外人,一幢別墅又算得了什麼。」
石楓道:「好,大恩不言謝,在下記下了。」
王家玉嫣然一笑,扭頭對秋兒道:「你先去準備一下,咱們就來。」
秋兒應聲馳去,王家玉再對石楓說道:「咱們要走十多里山路,石兄能夠支持麼?」
石楓道:「姑娘放心,在下不礙事的,但咱們是去哪兒?」
王家玉道:「小妹有個姨夫,就住在十里多一點的山右,他們一家都去京師了,咱們正好借作養傷之用。」
石楓道:「主人不在方便麼?」
王家玉道:「如果不方便,咱們就不會去了,走吧!」
他們都有一身上乘的武功,十多里山路,眨眨眼就已到達。
房屋在一片翠竹之間,耳聽幽篁絲絲,令人不覺有出世之感。
裡面的陳設也十分考究,並不比王家玉的別墅遜色多少,而且食用之物件件齊備,唯一的缺點,是少了幾個使喚之人。
好在春花秋月四婢事事精通,一頓早餐做得就極為可口。
早餐之後,石楓回到王家玉指定的房中調息。他感到氣浮心躁,一口真氣無論怎樣也順不起來。
一個習武之人,最要緊的是真氣暢通,六合歸一,石楓既無法調習真氣,自然連睡眠都發生問題了。
睡不著不要緊,困難的是時間難以打發。
於是他著好衣衫,步出房門,向天井的夜色瞧了一眼,便湧身躍上屋面,再躍牆步入竹林。
秋色帶著幾分寒意,月色也有點隱晦不明,但那風號竹鳴之聲,卻像天簌般的悅耳。石楓徘徊半晌,似乎感到有一點倦意,因為他傷勢還未痊癒,體力自是不如平時。
他正待走出竹林,忽見一條人影,捷逾鷹隼,一閃之間,已然越牆而進。
他瞧出那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女人,但決不是王家主婢,為了好奇,也為了妨范意外,他一提真氣,暗中追躡下去。
他首先撲奔王家玉的住處,以備必要時出手援助,或是向她傳達警訊。及到達窗前,一陣細語之聲已傳入他的耳鼓。
「家玉!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不作斷然處置?」
這股聲浪,他感到頗為熟習,一時之間卻想不出曾在何處聽過。
他想點破窗紙瞧看,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因為來人是王家玉的朋友,自然也不是外人,犯不著做那偷窺失禮之事。
而且王家玉身手之高,耳目之靈,他每每自歎不如,一旦被她發現,豈不是一件尷尬之事。
他想走,但腳步還未移動,王家玉的語聲又使他留下來了。
「怎樣斷然處置?嚴刑迫問,要他說出圖中秘密,還是乾脆殺了他?」
「自然不能殺他,但嚴刑逼問未嘗不是一項辦法。」
「如果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那就不必留他了,殺了他,以絕後患。」
「不,我不是如此想法。」
「你的意思,是……」
「爹既將這樁事兒交給我全權處理,就不應該干涉我的行動。」
「可是……」
「你不必說了,阿姨,你去跟爹說,要麼就不叫我管,既要我管,就不得有任何干涉。」
「咳!你這孩子就是這麼倔強。」
「怎麼?阿姨到現在才曉得?」
「好吧!我去跟你爹娘說,不過你要小心點,養虎為患的事不是沒有。」
「阿姨放心,這些事我都省得。」
石楓還想再聽下去,忽然他聽到一絲輕微的腳步之聲。
來人可能是春花秋月四婢之一,如若被她們撞見,實在難以解說,於是,足尖倒踩,閃電般的竄了起來。
可是他的形跡終於被來人發現,纖影激射如矢,向他追躡過來。
他如若回到住處,等於不打自招,只好猛吸一口真氣,拚命奔向後山。
在一片竹林之前,他放緩了腳步,對聽到的對話,想作一番深入的思索。但……
「石公子好興致……」
「啊!是你……」
「小婢走的是捷徑,所以比公子早到幾步。」
「原來如此,但姑娘追躡在下,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就要問你了,你既是要逃,怎能禁止我追?」
「誰說我是逃了,難道我就不能到這兒欣賞欣賞?」
「哼!夜色是如此的深沉,草木又是這麼凋敝,公子,你是欣賞什麼?」
「問得好,你過來一點。」
「做什麼?」
「我怕被人聽見。」
「除了咱們,這兒就只是些草木山石了,不要緊的,你說吧!」
「我說了姑娘不要生氣!」
「不會的,你說。」
「我十分喜愛姑娘,所以……」
「所以將我引來此地?」
「是的,是的。」
「是你個大鬼頭……啊!當真有人來了。」
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具豐盈飽滿,熱得像火一般的嬌軀,已投到石楓的懷抱之內。
石楓流浪江湖,被人們視為瘋子,像這等飛來艷福,他連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無論他怎樣的沉穩,神色上仍難免為之一呆。
「快抱緊我,公子,快……」
她在他耳畔悄悄催促,口中如蘭似麝的幽香,則一逕鑽進石楓的鼻際。
只是,他並沒有抱緊她,反而冷冷一哼道:「你這是做什麼?姑娘?」
那位投懷送抱的姑娘,估不到石楓會如此冷靜,佳人投懷,他竟然絲毫無動於衷。
「你這人怎麼啦?難道當真要人將你竊聽機密之事抖露出來?」
「這個……」
「別這個那個了,咱們只能調情幽會才能應付目前的難關。」
石楓想不出他的處境會如此嚴重,縱然王家玉當真發現他適才曾在窗外竊聽,那也不過是趕巧而已。再說,他與王家玉的關係,只不過是普通的朋友,合則留,不合則去,實在不必這等畏懼。
也許真正害怕的是他懷裡的這位姑娘,以王家玉那等尖銳的性格,秋兒雖是頗獲寵信,可能仍逃不過一頓好打。
於是,他只好健臂一圈,將秋兒緊緊的擁了起來。
「咳!公子,你的手……」
「我的手怎麼啦?」
「你不能像木頭似的,也該動一動的啊!」
不錯,一雙調情的男女,男人的手不能像兩塊木頭,否則這等調情就索然無味了。
石楓沒有調過情,他生長了二十來歲,根本就沒有接近過任何女孩子。
在秋兒的指導之下,他的手果然動了起來。
那圓滑的背脊,幾乎滑不溜手,雖然隔著幾重衣衫,他仍有一種美妙的感覺。
「咳!公子,你就只會……只會撫摸後面麼?快換一個……地方……」
其實,僅僅撫摸後面,這雙未經人道的男女,已經飄飄欲仙了,如果換一個地方,他們不陷入瘋狂才怪!
果然,當石楓將手移到前面,只不過剛剛接觸她那飽滿堅挺的胸脯,秋兒已像麵條似的軟了下去。
於是,他們雙雙臥倒草地之上,繼續他們的調情工作。
此時他們已忘了一切,好像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人存在似的。
良久……
「唉!她終於走了。」
秋兒一聲輕歎,將石楓拉回現實,他神色一愕,游動的雙手,也自然的停了下來。
「秋兒,你說誰來過了,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秋兒道:「自然是我家小姐了,我如若不故意將你引開,只怕你早已落得灰頭土臉了。」
「謝謝你,秋兒,可是你卻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不要這麼說,公子,自從那天你掀開錦被,我就是你的人了。」
石楓記起來了,那天他掀開錦被,才知道自己身無寸縷,瞧到他的,不正是這位俏姑娘麼?
於是,他歉然道:「對不起,秋兒,那天我是無心的。」
「我知道。」
「你們姑娘家是否有這種禁忌?瞧到赤裸的男人,就非嫁他不可?」
「不,這只是一個緣字罷了,我瞧到你之後,就下定了非你不嫁的決心。」
「秋兒,承你瞧得起我,可是咱們之間,只怕還有不少的波折。」
「你不願意娶我麼?公子。」
「不,得妻如此,還有何求,只是……」
「只是什麼?你說呀!」
石楓忽然語氣一轉道:「你家小姐的阿姨是誰?」
「就是那位青龍會主,你怎麼忽然問起她來了?」
「原來是她,勿怪我覺得口音很熟呢!」
秋兒道:「怎麼,在那兒跟小姐談話的是青龍會主?」
「不錯,正是她。」
「你聽到了些什麼?」
「她要你們小姐對我作斷然處置。」
「怎樣斷然處置?」
「嚴刑迫問半壁山河圖上的秘密,或是將我殺了以絕後患。」
秋兒嬌軀一震道:「你沒有聽錯?」
「不會的,而且我早就疑心你們小姐了。試想,對一個萍水相逢的流浪漢,她為什麼這般關懷?」
「你說錯了,公子,別的我不敢說,但小姐對你,確實是一片誠意。」
「當真麼?秋兒,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小姐的父親是何許人物,但他必然是一個有錢有勢之人。再加上你們小姐艷麗的姿色,不凡的武功,追逐在她石榴裙下的王孫公子必然不在少數,她接近我,只不過是別有居心而已。」
「你這是冤枉咱們小姐了,不錯,以她的條件,是可以精揀細挑,找一個富貴之家的。但她瞧不起那些滿身富貴氣息的子弟,以致虛度二十二個寒暑,還沒有找到一個堪托終身的人兒。」
「我相信你說的,但咱們不能否定我親耳聽到的事實。」
「她並沒有不利於你的言語,是麼?」
「是的,但誰能擔保她不改變主意!」
「你的意思是離開這兒?」
「我想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不,這辦法行不得。」
「怎麼說?」
「第一、你傷勢未癒,應該有個適宜療養的地方,這裡環境優美,對你最適合不過了。第二、天下黑白兩道,不會放過你的,你縱然身體已經復原,也無法與天下武林為敵。第三、咱們小姐對你,似乎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否則她怎肯以武林中認為瑰寶的『大還丹』給你服用?不過,最難消受美人恩,你如若撤身一走,她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你。因此,你雖居虎口,實是安如泰山,希望你打消離開這兒的主意。」
「你說的固然有理,只是我不慣寄人籬下……」
「我知道,像公子這等氣吞河獄,風標絕世之人,是不慣仰人鼻息的,只是,她對你十分尊重。」
「這麼說我是應該留下的了。」
「是的,你應該留下。」
「好吧!我聽你的。」
一頓接道:「秋兒!你們小姐的父親是何許人物?」
「這個麼?咳!公子,我現在不便說,將來你會明白的。」
秋兒不說,石楓也不便相強,他的手又在那高山流水之間活動了起來。
秋兒握著他的雙手道:「公子!你的身體還沒有康復,這兒的寒氣又是如此之重,咱們來日方長,現在回去歇息吧!」
石楓輕輕一歎,道:「你太殘忍下,秋兒。」
秋兒一怔道:「是麼?」
石楓道:「我活了二十一歲,從來沒有接觸過女人,現在我領略到箇中的樂趣了,你卻不容許我盡一盡興。」
秋兒櫻唇一撇道:「我是為你好,如果你一定需要,秋兒又何所愛惜。」
她鬆開了雙手,卻蓋上了雙目,面色一片嬌紅,楓唇抿得緊緊的。
顯然,她準備接受一切橫逆,卻有著無比的緊張。
石楓向她凝視半晌,頭一低,猛向她櫻唇之上蓋了下去。
半晌,他一把摟住秋兒的纖腰,騰身一躍而起,同時仰天一陣豪笑道:「好啦!秋兒,咱們回去吧!」
秋兒吶吶地道:「公子!你………不要了?」
石楓道:「秋兒,我忽然想到喝茶之事了。」
秋兒道:「喝茶?這與咱們有什麼相干?」
秋兒嫣然一笑道:「原來你還是一個風雅之人。」
石楓哈哈一陣大笑,說道:「暫時冒充一次未嘗不可,你不會以為我是侮辱斯文吧?」
他抱著秋兒一陣狂馳,直待到達莊院的圍牆,才將她放了下來。
「秋兒,到我那兒去歇歇……」
「哼!還想品茶?」
「未嘗不可。」
「不了,時辰已然不早,以後再說吧!」
「那麼,明晚……」
「不行,我要陪侍小姐。」
「你們不是有四個麼?」
「不錯,只是,她們三個是輪班,我卻是天天陪侍。」
「你可不准跟我耍花招。」
「小婢怎敢。」
這一段奇妙的經歷,使石楓對人生的觀感有了極大的轉變。
他開始喜愛人生,對服飾,也注意起來。
翌晨,王家玉派春兒請石楓去共進早餐,他們互相瞧看了一眼,都有一股陌生的感覺。先說石楓吧!他原本器宇軒昂,有著氣吞河獄的威勢,此時略加修飾,更顯得人中龍鳳,佼佼不群。
王家玉此時穿著一件緊衣窄細的旗裝,高峰賁起,柳腰一握,再襯著她那艷光四射的嬌靨,確有攝男人的魅力。
他們互相凝視著,半晌,石楓才雙拳一抱道:「王姑娘早!」
王家玉甜甜一笑,嬌聲說道:「還早呢,太陽都曬進被窩裡了,來,咱們吃早餐吧!」
吃完早餐,秋兒送上香茗,石楓瞅著她微微一笑,秋兒的粉頰立即蒙上了一層紅暈。
也許王家玉沒有注意他們之間的眉目傳情,更或許她是在裝聾作啞,因為她不僅沒有絲毫不快的表現,對昨宵之事,她也一字未提。
她只是關心石楓的傷勢,噓寒問暖,體貼入微。一晃十多天,石楓的身體,已全部康復。
這天晚餐之後,石楓面色一整道:「王姑娘……」
王家玉道:「什麼事?石兄。」
石楓道:「承蒙兩度相救,並且解衣推食……」
王家玉纖手一搖道:「不要說這些,石兄,你是不是想離開這兒?」
石楓道:「是的,在下原本是一個流浪漢……」
王家玉道:「所以你仍想浪跡江湖,你想先去哪兒?」
石楓道:「江河兩岸,人傑地靈,我想順流而下,到金陵去玩玩。」
王家玉道:「什麼時候走?」
石楓道:「明天。」
王家玉道:「那麼石兄就早點安歇吧!咱們明兒見。」
對石楓的辭別,王家玉沒有絲毫不快之色,及故意刁難的舉動,石楓難覺意外,但能夠這等結局,自然再好不過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唯一使他不安的,是對秋兒一份歉疚,他希望夜間秋兒能夠來,他們也好敘一敘離情別緒。
他向秋兒瞧了一眼,這一眼,自然包含了無限的情思與要求,他猜想秋兒會懂的。
當他別過王家玉主婢,回到他的住宅之後,就獨對孤燈,等候伊人,結果他失望了,秋兒並沒有來。
直待天色破曉,他才調息了一陣,但一陣輕快的腳步之聲又將他驚醒過來。
「啊!秋兒,我等了你一夜,你終於來了。」
秋兒道:「你不是要走麼,還等我做什麼呢?」
櫻唇一撇,投給他一記幽怨的眼神,接著又撲哧一笑道:「快走吧!小姐在莊門相候。」
石楓暗暗一歎,覺得秋兒不太珍惜自己的感情了,山盟海誓還在耳際,她竟視同過眼雲煙一般。
「這樣也好,今後浪跡天涯,倒免得牽腸掛肚。」
他這麼一說,也就放開胸懷,隨著秋兒直奔莊門。莊門是門房居住之處,也有一個小型的廳室。
廳上擺設了一桌飲食,雖是早餐,菜卻十分豐盛。
王家玉與春、花、月三婢已在桌旁相候,石楓剛一到達,便被邀請入座。
主人情意殷殷,倒使石楓十分過意不去,分別在即,不能不說幾句感激之言。
「王姑娘……」
王家玉嬌笑道:「怎麼?是要說幾句好聽的?」
「姑娘的恩惠如山之高,空言雖是無益,但在下不得不說。」
「很好,不過,如果留到路上再說,比現在要好得多了。」
「留到路上再說?在下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王家玉道:「這還不簡單麼?因為咱們要送你。」
「這就不必了,姑娘,十里搭長亭,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我知道,可是咱們也要離開這兒,送你只是順便而已。」
「姑娘既如此決定,在下只好聽你的吩咐了。」
王家玉道:「那就快吃吧!咱們可以早點上路。」
飯後,他們相偕出莊,莊門之外,早已拴著六匹駿馬。
王家玉騎的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龍駒,配上她那身奪目的嬌紅,紅白相映,真是悅目已極。春花秋月四婢是綠色的勁裝,結色的風披,她們的坐騎雖然略遜於白龍駒,可也是口外的名種。
石楓坐的是一匹黑馬,體型十分高大,看起來神駿非凡。
在啟程之際,王家玉道:「石兄!我有一點意見,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石楓道:「姑娘有什麼指示?」
王家玉道:「指示示敢當,只是一點建議罷了。」
石楓道:「姑娘請吩咐。」
王家玉道:「要領略長江一帶的風光決不能坐船,否則整天對著滾滾江流,就失去遊歷的意義了。」
石楓道:「不錯,這一點,在下也有同感。」
王家玉道:「那麼咱們就沿鄂城,九江之線直奔金陵,你看可好?」
石楓一怔,道:「什麼?姑娘是說咱們?——」
王家玉道:「除了石兄你,還有王家玉主婢,這自然要稱咱們了,難道有什麼不對?」
石楓道:「姑娘也要去金陵?」
王家玉道:「不錯。」
石楓道:「有原因?」
王家玉道:「有,送你。」
石楓神色一呆,道:「姑娘為何不說是為了監視在下?」
王家玉輕咳一聲道:「別這麼說,石兄,人之相交,貴在知心,家玉如有不利石兄之心,何需走這迢迢長途?」
這話不錯,王家玉若要對他下手,他絕難活到現在,而且武林黑白兩道夢寐以求的半壁山河,曾經到過王家玉手中,她不僅沒有吞掉他的寶圖,還以大還丹救他,使他憑空增加十餘年的功力,那麼他如此說法,豈不變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到這些,不由得歉然道:「對不起,王姑娘,請恕在下出言無狀。」
王家玉微微一笑道:「我不會怪你的,咱們走吧!」
石楓道:「好的。」
於是,他們迎著獵獵秋風,逕向葛店進發,當夕陽含山的時分,他們已趕到了鄂城。鄂城,在周時原為楚地,三國吳初曾一度自長安遷都於此,故名勝古跡十分之多。
當晚他們沒有作遊歷的活動,次日就將整個時間消磨在山水泉林之間了。好在王家玉對此次長途旅遊,已有充分的準備,她們連冬裝也帶來了,自然可以盡情地遊樂。
但一日鄂城之遊,似乎為他們帶來了困擾,原因自是出在石楓身上了,只要他在江湖上出現,就會引來搶奪寶圖之人。
第三日,他們由鄂城出發,離城只不過二十餘里,三騎怒馬,便由身後狂馳而來。
石楓向身後瞥了一眼道:「似乎麻煩來了。」
王家玉道:「幾名跳樑小丑罷了,還不致對咱們構成麻煩,春兒,你們姐妹去摸摸他們的底細,順便給每人留下一點記號。」
春花秋月四婢應聲「遵命」,馬頭一圈,便迎著來騎了一字兒排了開來。
來騎原是在放蹄狂奔的,及見前路被阻,不得不猛勒坐騎,所幸他們的騎術都還不錯,坐騎被勒得人立而起,總算沒有摔下馬來。
這三人的年歲約有四十至五十之間,一律短衣勁裝,背插長刀,使人一目之下,就可看出是久走江湖的人物。
他們也一字排開,與春花秋月四婢對面而立。
靠左首的年齡較長,還留著幾綹山羊鬍子,他向四婢望了一眼道:「各位這是什麼意思?」
春兒道:「這就要問你了,你們是什麼意思?」
留山羊鬚的大漢道:「在下不懂姑娘在說些什麼,要怎樣,姑娘何不乾脆說個明白?」
春兒一哼道:「你既有膽量追懾咱們,為什麼又不敢承認?其實,事到如今,你不承認咱們一樣不會饒你!」
留山羊鬚的大漢哈哈一陣狂笑道:「這年頭實在變了,居然有人敢向項家兄弟賣狂!」
秋兒撇撇嘴道:「閣下原來是項家三把刀,你是老大項修文吧?」
項修文道:「姑娘好眼力,不錯,項修文正是在下。」
秋兒道:「人的名,樹的影,項家三把刀可是俠義道中的人物,請問項大俠為什麼緊追著咱們?」
項修文道:「姑娘不要誤會,項家兄弟並不是追躡姑娘。」
秋兒道:「那是追誰?」
項修文說道:「這個,姑娘就不必管了。」
秋兒冷聲道:「如果咱們一定要管的呢?」
項修文面色一沉道:「項家三把刀的忍耐力有限,別讓江湖朋友說咱們兄弟欺負幾個女孩子。」
秋兒輕蔑的一哼道:「別往臉上貼金子,閣下何不試試!」
項修文扭頭對項修武道:「二弟,你去給她一點教訓。」
項修武就馬上一拔身,已像飄恕般落在雙方馬隊之間。同時濃眉一挑,冷冷道:「哪位姑娘請賜教?」
月兒道:「姑奶奶來治治你。」
月兒是四婢中年齡最小的一個,但生性卻是最為潑辣,語音未落,一片烏光已向項修武的右臂襲到。
項家三把刀,在江湖之上是一個響亮的名頭,由項老二適才飄身下馬的輕功來說,這三兄弟確非浪得虛名。
但項修武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勁風已向他右臂的曲池穴上襲來。他想不到月兒的來勢如此之急,不由大吃一驚,急騰身斜竄,旁移三尺,想將這一窘境化解開去。
可是月兒的降龍棒頭始終指在他的曲池穴上,無論他怎樣變換身法,曲池穴上的威脅依然無法化解。
名躁江湖的項家三把刀,竟然一招未出,就被一個年紀輕輕女孩子迫得滿場逃竄,甚至連拔刀的機會也沒有,豈不是駭人聽聞!
在此等形勢之下,項修武固然驚怒交集,滿頭青筋都暴了出來,在馬上的項家兩把刀何嘗不又怒又急!
最後項修文終忍不住怒吼道:「姑娘手下留情,咱們兄弟認栽就是。」
月兒收招後退,冷冷道:「認栽!只怕沒有這麼便宜!」
項修文道:「殺人不過點頭地,姑娘還待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