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錢胡官怒哼一聲,撲向山仔背後。
「我叫你站……」
他話未話完,山仔的長袍已像一張大網般罩向他,他只好撤身後掠,但是在他視線被長袍擋住時,山仔已抖手打出兩粒石子,正中胡官的軟麻穴,胡官砰然一聲,軟趴趴地摔落地面。
山仔抬回長袍穿好,輕笑道:「不能力敵,咱們就智取,像這種貨色,我隨隨便便也能放倒三兩打。」
胡官躺在地上,咬牙切齒道:「小鬼,你好陰險!」
「現在才知道,太晚了!」山仔蹲下來和他大眼瞪小眼,笑謔道:「要死錢,天下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聰明,誰叫你來招惹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
古董嘻嘻笑道:「老大,據我所知,他的腦袋也有人懸賞,我看,我們不如賺筆外快如何?!」
「好呀!」山仔興高彩烈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正是我最喜歡的遊戲之一,喂!要死錢,你要了一輩子別個死人的錢,這回該換我要你這個死人的賞錢啦!嘻嘻……要死錢以後就變成名符其實的棺材裡伸手——死要錢了。」
胡官面色鐵青道:「小子,你有種就放開大爺,咱們好好公平較量一場。」
「哈哈!哈哈哈!」山仔不好笑地假笑數聲:「奶奶的!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
他狠狠賞了對方一記響頭,接著罵道:「他媽的,老子當然有種,老子的龍種,你還不配看,要和我公平較量?你又何必假扮成小販,全是他媽的屁話,想跟我較量,我看你下輩子再來,軍師何在?!」
他站起身來,大模大樣地在胡官眼前踱著方步。
古董拱拱手道:「在此靜候老大吩咐!」
「你剛才說,有人懸賞這傢伙的狗命?」山仔踢踢地上的胡官。
古董必恭必敬道:「是!」他可是拼了命才忍住笑。
山仔搓下巴,嘿笑道:「懸賞中有沒有規定是死是活?全屍半屍?」
「死活不論。」古董酷厲道:「憑頭領款。」
「很好!」山仔重新蹲下,瞪著胡官的眼睛,齜牙咧嘴道:「刀來!」
古董立即由懷中摸出一柄又鈍又銹,外帶有幾處缺口的匕首遞給山仔。
山仔故意將這柄匕首在胡官眼前翻過來看過去,不甚滿意道:「有點鈍,不過還能用就是。」
胡官臉色大變道:「你……你不能殺我!」
「不能?」山仔匕首一落,將胡官的頸子劃破一道血口,鮮血立即滲出。
胡官哇地鬼叫:「不要,不要殺我!」
他想掙扎,可惜軟麻穴被制,動彈不得。
山仔再次檢視匕首,咋嘴道:「嘖!這柄刀太久沒磨,不夠鋒利,不過,老兄,你稍微忍耐一下,我多殺幾刀,你的腦袋就能鋸下來。」
他刀一晃,又要往下砍。
「不要……救命呀!我不要死呀!」
胡官竟然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又哭又叫起來,一點也沒有方才勇氣百倍的模樣。
「不准哭!」山仔大吼一聲,嚇得胡官噎住嘴,睜著那雙豬泡眼,可憐兮兮地看著山仔,有一聲沒一聲地抽咽。
山仔哼道:「不想死也可以,你以後還敢不敢和我做對?或是想要我的腦袋?」
「不……不敢了!」胡官囁嚅地開口。
山仔喝道:「大聲一點,我聽不到。」
胡官又「哇!」地哭叫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山仔站起來,把匕首還給古董,順便一腳踢在胡官腰眼上,喝聲道:「滾!」
這一腳已解開胡官的穴道。
胡官翻身而起,叩個響頭,跑得比飛還快,剎時不見蹤影。
古董嘖嘖稱奇道:「沒想到江湖上有名的硬漢要死錢胡官,竟是這麼怕死的人。」
兩人緩緩步出松林小徑,再次朝棗陽方向而行。
山竹搖搖頭道:「你不能怪他怕死,不是有句話說,自古唯一艱難死……」
「自古艱難唯一死!」古董更正道。
山仔呵呵笑道:「差不多啦!我要說的是,你只要能掌握住人性弱點,要一個人哭,或要一個人笑,便是輕而易舉的事,例如剛剛,如果不是我一下子就放倒胡官,給了他心理上很大壓力,後面那齣戲的效果可能就要大打折扣、」
古董頷首道:「尤其,老大你在該下手時,根本毫不猶豫地給他一刀,那才真的叫他魂飛魄散。」
山仔狂然道:「這就是殺赦及時的道理,多跟我學準沒錯。」
古董乾咳一聲,應道:「是,老大!」
山仔瞄他一眼,哼道:「咳什麼?不服氣?」
古董打哈哈道:「沒有,沒有,我肺不好。」
「放你的狗屁!」
古董閃的快,逃掉被踢的命運。
兩人於是順利到達棗陽縣的縣城外。
棗陽縣城和一般的大城鎮一樣,四面有著又高又寬的城牆。
山仔他們從麗陽門入城,因為身無藏物,很快就通過衛兵的檢查。
進城之後,已是晌午時分,古董提議先吃飯再住店,於是兩人便朝街心一家豪華的酒樓門口行去。
臨到近前,驀然發現岳中齊與數名手下正面街而坐。
山仔拉著古董回頭就跑。
但是岳中齊已經看見他們,他吆喝一聲帶著手下立即追出酒樓。
兩批人一前一後地追逐,立時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
山仔他們悶著頭,又從剛才進城的麗陽門衝了出去。
守城官兵正感到奇怪,岳中齊一群人也如風捲至。
「搞什麼?攔住他們!」衛兵隊長大喝一聲。
立刻有四名士衛橫身擋在城門口。
岳中齊雙手齊揚,四名守衛像繡球一般,被他拋得滿天飛,他腳下未停,已和所屬追出城外。
衛兵隊長猛地驚醒,大叫道:「追!給我追!」
於是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個個手持長搶,吆喝著銜尾追去。
跑在最前面的山仔回頭一瞥,忍不住呵呵笑道:「歡迎大家一起來午跑。」他和古董兩人跑得更起勁。
他們還不時朝路旁怔然以視的行人揮手打招呼,儼然一副作秀的模樣。
古董後悔道:「早知道要跑馬拉松,我就建議先休息再吃飯了。」
他們兩人由大路,鑽向田埂,帶著身後一群人,左彎右轉,好像玩老鷹捉小雞時,母雞帶小雞逃命一樣。
只是在他們身後的,可是只只都會要他們老命的小雞。
個把時辰之後,山仔他們已經沿著棗陽縣近郊繞了一大圈,原本尾隨於後的守城官兵,早不知被甩到哪裡去。
古董滿頭大汗喘道:「老大……咱們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跑下去吧?」
山仔揮汗如雨道:「好,大丈夫說停就停。」
說完,他立刻原地立正。
古董衝出老遠才收住腳步,埋怨道:「哪有人這種停法,也不通告一聲。」
他舉袖拭汗,盯著漸漸接近的江湖衙門所屬。
山仔調勻呼吸道:「看見沒?!那隻老猴子跑得最賣力,所以也跑得最快。」
古董會心笑道:「所以只要盡快解決他,後面的人就來不及援手。」
山仔目不轉睛盯著逐漸接近的岳中齊,頭也不回道:「答對了!」
他人如跳九,驀地摔射而出,一舉掠過一丈七、八的距離,雙掌狂揮,炙熱的掌力撼天田地地捲向岳中齊。
岳中齊一口氣還來不及換過,急急旋身側滑,倒掠三尺。
但是,山仔不予他可供休息的機會,再度悍然撲殺,而古董也在兩個起落後,來到岳中齊左側,手中精光閃閃的如意打狗棒,如風似雨般橫掃而出,與山仔共同夾殺他。
岳中齊猴叫道:「他媽的!你們後面的是死人吶!」
這群黑衣的江湖衙門捕役之中,除了一名二捕頭外,其他全是庸手。
經過山仔這一番有意的追逐,大約都落在十餘丈後,此時就算有心支援,也是莫可奈何。
山仔呵呵笑道:「老猴子,別指望他們了,該怪你自己動作太快。」
他左三掌、右三掌,困住岳中齊後,一個長嘯入雲,人如沖天巨炮扶霄而起,復又猝然翻射,全力一擊,直指岳中齊。
岳中齊震駭之,欲往後閃。
但是古董豁然長笑道:「老猴子,此路不通啦!」
他的打狗棒頓時掄起無數棒影,封住岳中齊的退路,這招正是丐幫打狗棒法的趕狗回籠。
岳中齊權衡之下,一咬黃牙,決定硬拚丐幫絕學,也不願面對山仔凌厲的殺招,於是,他聚起全身功力,猛然揮掌硬闖古董的棒影之中。
古董嗔目叫道:「來吧!」
他狂吼一聲,一緊手中打狗棒,傾全力以對。
砰砰數響,古董被震得氣血翻騰,踉蹌而退。
岳中齊右肩被鞭中一棒,衣衫盡裂,留下一道烏青泛血的浮傷。
他正待回身追殺古董,山仔已經接替古董的位子,正朝他齜牙一笑,抖手一記法輪常轉,打得岳中齊活像一個大破輪,連旋帶轉,踉踉蹌蹌滾出七尺之外,正好被及時趕上的手下一把扶穩。
山在探問道:「有沒有怎麼樣?」
古董拍拍胸口,微喘道:「還好,他媽的,多幹一場架,膽子就多大一分,我看再來幾回,我就能看破生死得道啦!」
山仔消遣道:「想得道有什麼難,你只要像上次殺了屈不回一樣,站在一邊等人來報仇,你馬上就能道歸西山。」
古董乾笑道:「我保證以後不會像呆鳥一樣傻怔怔地站著等死,第一次殺人,總會有點特別表現嘛!」
那邊——
岳中齊氣急敗壞地喳呼道:「上呀!你們這群飯桶,難道還要我一個個請不成?」
山仔瞅著如臨大敵,緩緩圈上來的黑衣大漢,嘲謔道:「老猴子,他們在等你喘過氣來,身先士卒的表現一番吶!」
岳中齊受不得激,甩開身邊扶著他的兩名手下,人如飛猿躍空,直取山仔,其他黑衣捕役,似乎受到激勵般,大吼著:「殺呀!」紛紛揚刀衝上前來。
雙方再次展開一場混戰。
古董手中打狗棒,點、戳、掃、刺,時而使用打狗棒法,時而露出兩手山仔教的詭異奇學,發揮的淋漓盡致,對付這群三腳貓,著實綽綽有餘。
岳中齊在二捕頭和數名捕役的幫忙下,困住山仔,雙方纏戰膠著。
忽而,一名捕役覷勢潛進,一刀劈向山仔後腦。
山仔宛如背上長了眼睛般,頭也不回,反手奪過對方的鬼頭刀,同時順便一腳將這名貪功的捕役,踢得倒飛而出,一命嗚呼。
山仔將鬼頭刀在手中打了個轉,氣勢凜然道:「奶奶的!小龍不發威,你們把我當病蟲,今天就叫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是鬼湖絕學。」
他一領刀訣,登時整個人變得殺氣騰騰。
岳中齊驟覺眼前寒芒一間即滅,已有一名手下慘號而亡,而他們甚至沒有看清山仔是如何出刀。
山仔初次用刀,即有所獲,不覺地信心大增,於是,一套八八六十四路的兩儀刀劍互換法訣已如長江大河般,浩蕩揮灑而出。
岳中齊只覺得山仔手中的刀法似刀非刀,有時又似劍非劍,根本難以捉摸。
在壓力驟增之下,岳中齊不得不亮出多年未用的兵器————黑魔手。
那是一支烏鋼打造的鋒利鐵掌。
昔日,病書生獨孤羽稱霸江湖,從未使用過兵刃,那是因為他出道時,即已功參造化,憑一雙肉掌應敵已游刃有餘。
過去,山仔不曾使用兵刃,卻是因為他懶得背劍或提刀。
如今,一柄普通的鬼頭刀,在山仔手中彷彿有了靈性,神出鬼沒,攻敵之虛,無往不利。
每每,這些黑衣捕役只見刀光一晃,就要有人濺血喪命,駭得他們手腳發軟,越殺越沒力氣殺,卻又不能撒手退卻,就此逃之夭夭。
岳中齊這方的敗退,連帶影響到圍攻古董這些人的士氣,不多時,古董竟也奏功,連斃二名黑衣大漢。
岳中齊見大勢已去,卻又死不認輸,不願就此歇手,於是更加狂怒地舞動著黑魔手,想將山仔斃於鐵掌之下。
山仔這套刀法使出心得之後,以刀代劍,或直走刀勢,越使越趁手,他配合著潛龍出海的輕功身法,人如鬧海蛟龍,騰飛撲躍,逐漸掌握主動先機。
「老猴子,以前少爺讓你,現在你可知道厲害了吧?」
「放屁!」
岳中齊鐵掌猝然反掃,正巧磕開山仔的鬼頭刀,「噹!」一聲,山仔手中的長刀竟斷成二截,砸落地面。
岳中齊狂笑一聲,撲向山仔,抖手一百一十爪,爪爪致命地朝山仔身上招呼,山仔腳下連退七尺,踏到另一柄長刀,遂乃就地一旋,以腳尖鉤起這柄長刀,順手一招陰陽互換,刀如射向虛無的一抹光影,瞬間消失。
「哇!一聲淒厲的慘號。
岳中齊抓著黑魔手的右臂,在這聲慘叫中,齊齊削斷,飛出丈外。
岳中齊痛得整個人在地上亂翻亂滾,不一會兒,渾身已沾滿鮮血和污泥。
其他人就在巨變發生的同時,全都駭然停手,茫然地盯著在地面不住哀號的岳中齊。
古董當下不忍目睹地轉過頭去。
山仔一甩刀尖凝血,冷冷道:「滾!在老子還沒殺得興起時,趕快逃命!」
「嘿嘿……」一陣陰颼颼地怪笑道:「江湖衙門對於辦事不力的人,只有一個字……」
「殺!」
數聲慘嗥和殺字同時響起。
適才和岳中齊一併圍攻山仔他們的江湖捕役,被身後同樣穿著、同樣打扮的同僚,一刀幹掉。
山仔冷冷看著來人,嘲謔道:「鍾邪鈞,你可找著機會排除異己了。」
來人正是邪鉤鍾振泉。
除了他,江湖衙門幾乎傾巢而出,包括掛總捕頭之名的雙心秀土司徒延生、大捕頭擒魂手奚雄輝、三鞭追魂嚴無為,和一個手提金瓜錘的巨無霸,一名斜背長劍的錦衣俊男,一位嬌滴滴、淫媚媚的如花娘子,以及他們身後為數約百的黑衣大漢。
山仔心裡暗暗叫苦道:「乖乖!怎麼該來的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這回可真是大大的不好玩!」
古董低聲苦笑道:「老大,看來你的第二計劃果然有效,只是……效果好像太強了一些。」
山仔自嘲地乾笑道:「凡事總有意外嘛!我怎麼知道他們會這麼賞光?」
司徒延生陰笑道:「小鬼,或者我該叫你獨孤山?!我們又見面了,這一次,你的靠山,那個病癆鬼怎麼沒和你在一起?他是不是已經到枉死城報到?哈哈哈……」
山仔譏消道:「等你到了閻羅殿,問問閻王老子,自然會知道我又父在不在那兒,老小子,你又何必太心急?」
司徒延生臉色難看地僵笑道:「你狂吧!再也沒多少時候讓你器張!」
此時,岳中齊已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但是,江湖衙門在場近百人,卻好像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山仔吊兒郎當道:「喂!總捕頭老兄,今天你們來了這麼多人來捧我的場,你難道不為我介紹那幾個生面孔?你真是不會做人也!」
那個背劍的錦衣俊男,看看司徒延生,而後,他爾雅地欠欠身道:「在下楊凡,外號花狐狸,獨孤兄弟,真遺憾咱們第一次見面,就是要你的命!」
山仔睨眼道:「誰要誰的命還很難說,花狐狸?的確很像,尤其那雙目露邪光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個好貨。」
楊凡目中閃過一抹殺機,神色依舊平淡地笑道:「嘖嘖,獨孤兄弟的利嘴,我算是見識到了。」
楊凡身旁的美娘子咯咯浪笑道:「楊哥哥,見識算什麼,我只是覺得可惜,這麼張伶俐的小嘴兒,等一下就沒機會說話。」
山仔逗弄地笑道:「喂!查某,你又是哪一號人物?你的舌頭又不在我嘴裡,你怎麼知道我沒機會說話?」
「瞧你把這話說到我心坎裡去了。」這娘們放浪笑道:「我叫辣手娘子潘如玉,我最喜歡吃你們男人的舌頭,尤其是像你這麼會說話的小男人;那舌頭挺脆,挺有勁,加些辣椒和蒜末,炒起來吃味道更香。」
山仔咋舌笑道:「奶奶的!你這個娘們實在有夠辣,吃的竟是這一味舌頭,怕怕!」
那個提金瓜錘的巨無霸,聲如洪鐘道:「霸王錘,張雷!」
山仔見他報了名號就不再吭聲,不禁有趣地頷首道:「簡單扼要,希望你的錘也和你的話一樣簡單才好,這樣我才容易應付!」
事實上,霸王錘張雷的武功,卻是在七大捕頭中排名第四,較之潘如玉、鍾振泉和嚴無為都還要高出一等。
山仔接著又耳語道:「古董,待會兒先拿霹靂彈招呼他們,狠狠的砸,能幹掉多少算多少,砸完就逃……」
古董低笑接道:「能逃多遠就算多遠。」
山仔無奈地低語:「答對了!」
他接著高聲叫道:「司徒延生,你們實在有夠竹本,也不想想,我為什麼會自投羅網,跑到棗陽這裡來?還有,我的其他手下現在在哪裡,你們知不知道……」
山仔話說一半,雙手猝甩,四顆烏溜溜的彈丸奔射而出,目標正是司徒延生、奚雄輝、楊凡和鍾振泉。
古董亦不怠慢,雙手連揮,又是七、八顆霹靂彈電射而出,他和山仔彈丸出手,人亦隨即迅速倒掠,朝後逃命。
司徒延生、奚雄輝和楊凡他們三人機警地避開彈丸,騰身追向山仔他們,唯獨鍾振泉自大地舉起手中蠍子鉤磕向霹靂彈。
「轟隆!」
「轟隆!」
數聲爆炸接連響起,煙硝瀰漫中,鍾振泉當場被炸得血肉模糊,其他落向江湖衙門那群人的霹靂彈,更是將近百人炸得拋肢斷臂,肚破腸流,登時折損幾乎近一半的人馬。
現場陷入一陣尖叫慘嗥的血腥當中,就連霸王錘張雷,也因一時疏忽,閃避不及而傷了右臂。
他憤怒地咆哮著,傷也不扎,立即大步追去。
嚴無為和潘如玉尖聲叱喝著,重新整頓這支早被炸得魂飛魄散的屬下,帶領著倖存的人馬馳援司徒延生。
山仔和古董不過奔出里許外,司徒延生已然騰空躍過他們,將兩人攔下。
山仔不待多言,鬼頭刀猝揚直劈,又是那詭異的兩儀刀劍互換法訣,將司徒延生逼退半尺。
但是兩人尚不及走脫,楊凡和奚華輝業已趕到加入戰圈,反將山仔和古董兩人逼得險象環生。
山仔和古董憑著多年來培養出來的默契,未經任何演練,即密切地聯手抗敵,虛實進退無不配合的恰到好處,總算慢慢穩下陣腳。
司徒延生不愧有雙心之稱,此時左手一支判官筆,右手一柄軟劍,使出截然不同的兩種武功,彷彿分身為二,分別對付山仔和古董,帶給山仔他們無比沉重的壓力。
張雷適時趕到,狂吼道:「兔崽子,爺爺劈了你們!」他一掄雙錘,卻發現右臂傷重無法施力,索性拋了右手錘,加入圍毆。
不久,潘如玉和嚴無為也趕到,兩人率領僅剩的四、五十名手下,虎視眈眈地在旁掠陣。
山仔見大勢不妙,知道此番在劫難逃,除了以命博命,已無勝算,於是他深吸口氣,驀地銳嘯一聲,抱刀直取張雷,決定先幹掉他。
司徒延生右劍急忙出手,同時沉喝道:「張雷,快退!」
「哪裡退!」山仔哈哈一笑,不避司徒延生的軟劍,攻勢依然不變,追著急退中的張雷,豁然出刀。
就在司徒延生的軟劍切入山仔右小腿的同時,山仔的刀也砍掉張雷半邊腦袋,山仔顧不得濺得滿頭滿臉的腦漿和鮮血,順勢貼地滾進,反手一記水火同濟硬架花狐狸楊凡的長劍。
「噹!」然一聲。
山仔手中長刀被楊凡的寶劍削成二截,楊凡冷笑著一緊劍勢,又在山仔右肩上開了一道半尺長的血口。
古董拚命逼退奚雄輝想要援救山丘,卻被司徒延生的判官筆挑中左胯,整個人凌空摔出。
山仔將手中斷刀狠命射向司徒延生,暫阻司徒延生追殺古董,而他隨手撿起方才張雷拋落的金瓜錘,狂掄暴砸,跌跌撞撞趕到古董身旁。
古董左胯上多了一個銅錢大的傷口,此時鮮血泊泊直流。
「干!我跟你拼了!」他手中打狗棒呼嘯而出,一時逼得司徒延生等人近身不得。
山仔哈哈笑道:「有夠猛,你死不了的!」他舞起金瓜錘,配合古董攻勢再度聯手抵抗司徒延生他們。
司徒延生冷冷道:「分開他們兩個!」
驀地——
一陣劈啪暴響,一條帶著無數尖銳倒鉤的長鞭,抽向山仔。
山仔側身微閃,偏偏不離開和古董聯手的距離,偷襲之人正是掠陣的三鞭追魂嚴無為。
嚴無為自從上次長鞭被山仔所奪後,極不甘心,是以重新打造這條帶著尖銳倒鉤的新鞭,以防同樣的事再次發生。
當然,這條新鞭的殺傷力更盛以往,只要稍稍被它刮中,不但衣衫盡碎,而且保證傷處一定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山仔喘笑著調侃道:「嚴老兄,你已經抽了幾十鞭,還要不了我的命……你這三鞭追魂……該改成三十鞭追不了魂啦!」
嚴無為怒斥連連,長鞭舞得更急、更猛,恨不得將山仔打成肉餅。
但是他的攻擊,同樣阻擋使掌和用劍的奚雄輝及楊凡二人進攻。
楊凡跳腳道:「老嚴,你別攪和,看準了再揮鞭呀!」
嚴無為如夢初醒,急忙放緩攻勢,只站在一旁打游擊,抽冷子給山仔來個一下子。
果然,他們在此遠抽近攻,山在又得顧及古董之下,大收功效,山在和古董分別又添新創。
山仔所持金瓜錘足有二十斤重,使將起來並不稱手,但是用來阻擋楊凡那口削鐵如泥的寶劍,卻相當好用。
而山仔已經開始打楊凡手中寶劍的主意,畢竟,用劍施使兩儀刀劍互換法訣再適當不過,何況。那又是一口寶劍,使用起來效果一定非常良好吶!
主意已定,山仔沉聲道:「古董,掙著點!」
他將手中錘撞向司徒延生,蓄起神功,左掌猝然翻抓。
登時,一片片飄忽的血紅掌影,漫天蓋地罩向楊凡,那正是大幻天地所造成的假象。
楊凡正如所料閃身而退,正巧嚴無為的長鞭已及時抽至,山仔卻一咬牙以左臂纏住長鞭,藉著嚴無為收鞭之力,加速撲向楊凡。
楊凡只覺眼前一花,手中長劍,竟被山仔藉著嚴無為的長鞭捲住,登時形成嚴無為在後,楊凡居中,而山仔手纏長鞭在前的拉鋸情勢。
雖然長鞭上的倒鉤深深嵌入山仔的臂肌裡,卻也同樣緊緊絞住楊凡的寶劍。
山仔齜牙笑道:「帥哥,我很喜歡你的劍,借我用用如何?」他已在暗暗運功。
「放屁!」楊凡回頭吼道:「老嚴,把鞭子放鬆點!」
就在長鞭稍鬆的剎那,山仔臉上流過一抹赤霞,額上血眼紅艷欲滴,他毫不客氣一掌拍向楊凡。
楊凡驟覺熱流暗湧,匆忙回掌相迎,好地兩人掌勁一觸,楊凡被震得手臂酸麻,腑內血氣微蕩。
只這一疏神中,他手中長劍已被山仔劈手奪去,嚇得他顧不得扎劍,便急忙倒掠。
山仔功力未退,揚劍猛削,嚴無為手中長鞭應聲斷成二截,一屁股摔坐於地。
另一邊——
古董拚命咬牙硬撐,以游鬥方式應付司徒延生和奚雄輝。
司徒延生發現山仔志在奪劍,連忙抽身反撲山仔。
他正好在山仔削斷長鞭之時趕到,不由分說,軟劍一帶纏向山仔頸脖,同時左手筆猛然下砸。
恰巧山仔因為長鞭斷掉而連退二大步,堪堪躲過兜頭一劍,但是左肩胛不偏不倚被判官筆刺個正著。
山仔長劍反手掃出,司徒延生被迫放棄判官筆,翻身後躍。
此時,辣手娘子潘如玉嬌叱一聲,抖手十二支精鋼打造,尖銳鋒利的孔雀翎射向山仔。
山仔猛振纏在左臂上的斷鞭,同時長劍幻化起濛濛劍影捲向孔雀翎,斷鞭宛如一條血淋淋的活蛇,扭著尾巴纏向潘如玉,而劍影卻將十二支孔雀翎絞成一堆碎鐵。
潘如玉閃身避開斷鞭,手持一把九折鋼骨扇,加入戰鬥。
山仔卻在絞碎潘如玉的孔雀翎之後,抱劍合身飛撞奚雄輝。
奚雄輝正當一掌震傷古董,已覺背後劍氣森冷,他立刻撲身向地,身形前沿。
但他卻忘了前面還有古董,雖然古董傷得夠嗆,卻仍奮力揮動打狗棒,來招亂棒打狗,將奚雄輝逼得側身閃躲,十足像只在泥地裡打滾的小豬。
山仔砍不著奚雄輝,卻揚腳踢起一顆人頭大的石頭,砰然正中奚雄輝腰眼。
奚雄輝雖未受到重創,卻也渾身為之酸麻,暫時動彈不得。
司徒延生不過一去一回,卻使山仔脫出自己的攻擊前去救援古董,且又踢石傷人,不覺地面子大失。
他狂吼道:「上!給我亂刀將他們分了!」
黑衣捕役蜂湧而上,山仔以劍拄地,扭身吼道:「看霹靂彈!」
登時,所有黑衣大漢嚇得全體匍伏,躲避爆炸。
但山仔只是趁機抱起古董,拔腿狂奔。
司徒延生等人恨恨跺足,立即騰身追去。
不到百丈距離,山仔再度被追上,這回,他反手拋出兩枚霹靂彈。
「轟隆!」巨響。
嚴無為和潘如玉雖然僥倖躲過霹靂彈,卻也被爆炸餘威炸得滿面生灰。
司徒延生長嘯如泣,凌空撲下,眼見山仔就將躲不過這雷霆一擊。
驀地——
一條白色人影,及時撲到,在空中與司徒延生對過一十二掌,將司徒延生逼得倒翻而回。
「誰?!竟然架江湖衙門的梁?」
白影飄然落地,正好在山仔他們身邊,他不回話,只是俯身將山仔和古董挾於肋下,飛縱而去。
司徒延生吼道:「放下他們!」
他立刻急起直追。
但是,追不到三尺,被挾於肋下的山仔,卻不得安寧地賞他二顆銀光閃閃的彈丸。
司徒延生見狀,急忙撤身躲避,但是這兩顆彈丸卻在空中自動爆裂,散發出一股帶有刺鼻辣味的濃煙,罩住司徒延生,嗆得司徒延生淚如雨下。
「好好享受嗆不死你催淚丸……」
遠遠傳來山仔模糊的嘲弄聲。
待到潘如玉等人到達,白影和山仔他們早就鴻飛杳杳不見蹤影。
司徒延生離開煙幕,拚命以手巾拭眼,卻仍不停地嗆咳連聲。
奚雄輝在屬下的扶持下,姍姍來到,遺憾道:「又讓他逃了!」
司徒延生恨聲道:「是胡一吹那個老怪物幹的好事,縣爺絕饒不了丐幫!」
不錯,救走山仔他們的正是逍遙神丐胡一吹。
山仔好奇問道:「老乞丐,你怎麼會來得這麼巧?」
山行他們已在距離桐柏山區不遠的七尖溝,租到一間民房住下,修養了兩天。
直到此時,山仔才有元氣詢問這個早就該問的問題。
「不巧!」胡一吹吹鬍子瞪眼睛道:「自從我那兩個寶貝徒孫,突然出現又神秘失蹤後,我就知道要找到他們,只有先找你,他媽的!我還以為自己很聰明,趕在你們前面進了棗陽城等你們,想要給你們來個驚喜。
誰知道左等古等,卻聽到那些小乞丐來報,說你們剛進城,馬上被江湖衙門追出城,我老頭只好急急出城找你們,偏偏你們這兩個小滑頭不知把對手引到哪裡去,如果不是後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我還來不及救你們兩個的小狗命吶!」
聽完這篇精彩的敘述,山仔已經被噴了滿臉花露水。
他痛苦道:「拜託你,說話就說話,口水別亂噴好不好?」
胡一吹哼道:「噴你一臉口水還算對得起你。說,我那兩個寶貝徒孫是怎麼被你引誘得同流合污?竟然幫著你和丐幫過不去?」
「我沒有呀!」山仔滿臉無辜。
胡一吹強硬道:「沒有什麼?沒有引誘他們?還是沒有和丐幫過不去?他媽的!小賊頭,事實俱在你還想來個一推二五六?!你好大的膽子!」
山仔吃吃笑道:「膽子不大,不早就被你嚇迷糊了,老大人,火氣別那麼大嘛!小心心臟病、高血壓發作。」
「不大行嗎?」胡一吹嚷嚷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江湖都在謠傳丐幫圖謀不軌的事?」
「我當然知道。」山仔不以為然道:「你真笨呀!老化子,如果有人圖謀不軌,會讓全江湖的人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還算哪門子陰謀?別人可以笨得不去想到這一點,怎麼連你也老糊塗了?」
胡一吹不怒反笑道:「我就知道你露這一手是別有用意,現在老老實實告訴我,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火藥!」山仔神秘地呵呵直笑,不再多說一個字。
胡一吹摸不著邊,望向古董。
古董苦笑道:「祖師爺,老大不肯說的事,我可不敢隨便洩露。」
「祖師爺?」山仔揶揄道:「叫他老化子或老乞丐就夠本啦!不然,老大人也可以呀!」
古董吐吐舌道:「不行,祖師爺親自指點過我打狗棒法,我不好意思佔他便宜。」
「得了!」胡一吹叫道:「你這個小古董,你別再假惺惺裝客氣,你們少年仔的毛病我老頭會不知道?!你和山仔倆全是同樣一個德性————油嘴滑舌,賊頭賊腦!」
「冤枉呀!大人!」山仔和古董異口同聲地申冤,默契之好,兩人不免有趣地笑了起來。
胡一吹冷哼道:「你們別想用傻笑混過關,反正,我若找不到我那兩個寶貝徒孫,我是不會回去的。」
山仔呵笑道:「既然如此,歡迎加人A計劃。」
胡一吹忍不住好奇問:「喂!獨孤小子,瞧你那神秘的德性,這次的遊戲,一定很精彩吧?!」
「那當然!」山仔神氣道:「不是我誇口,只要是我決心攪和的事,哪一件不是呱呱叫、別別跳!」
胡一吹對山仔的信心,顯然沒有那麼強,他有些憂心忡忡道:「小小子,你說這葫蘆裡裝的是火藥,那麼你們一定是見過顧小子嘍!他造的那些玩意兒雖然管用,但是……安不安全吶?」
山仔聳聳肩道:「那你得問問神火先生才知道,反正,我是勢在必行,安不安全已經不在考慮範圍中。」
胡一吹嘮嘮叨叨道:「唉!哪有人做事像你這樣子?你到底對自己想幹的事有幾分把握?我現在很後悔當初叫你多照顧我那寶貝徒孫的事,如果有啥閃失,叫我怎麼向阿笑交代?!」
山仔朝古董扮個鬼臉,索性拉起棉被蓋在頭上,不聽胡一吹嘀咕。
連古董也趕緊翻個身,面朝牆壁,假裝自己已經睡著。
胡一吹火大道:「臭娃兒!你們越來越不懂得敬老尊賢這四個字啦!」
山仔拉下棉被,露出一隻眼睛,悶聲道:「老化子,沒事你就多歇著點,養足精神,咱們今晚就得上路。」
「上路?」胡一吹反而緊張道:「你的身體吃得消嗎?還有小古董娃娃也傷得夠嗆吶!
你可別太逞強。」
山仔故意氣他道:「逞強總比窩在床上聽你唸經好多了。」
「好好好。」胡一吹投降道:「我說不過你,我不說話總成了吧?」
山仔得理不饒人道:「來不及啦!覆水難收你懂不懂?你說出來的話,我已經聽進心坎裡去了,咱們今晚非上路不可。」
「喚!」胡一吹瞪眼叫道:「你這小子脾氣倒是挺拗的嘛!」
他一副臉紅脖子粗的德性。
古董笑道:「祖師爺,你又被戲弄啦!老大早就和龍大少他們約好,最遲明兒個晚上,三更以前要到達江湖衙門的地頭。」
「什麼?!」胡一吹目瞪口呆道:「你竟然是想……想對付江湖衙門?小子,你不要命,可不能拉著別人和你一起去送死吶!」
「大驚小怪,你愛去不去喔!」山仔翻個身,蒙頭就睡。
胡一吹搖著他,叫道:「我不是擔心我這把老骨頭……」
山仔理都不理他。
胡一吹歎口氣道:「他媽的,有種!現在的少年仔,膽子一個比一個大,看來我真的是老嘍!連點雄心都被時間消磨殆盡。」
夜深了!
濛濛新月,早已爬上對面的山頭。
在山影、樹陰的掩映下,一座以五棟獨立樓宇為主體的偌大莊院隱約可見。
「都已經起更了,老大他們怎麼還沒有來?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陰鬱的樹林中,響起苦瓜的嘀咕聲,驚起三、兩隻夜鳥。
茶壺輕噓道:「有耐心一點,你每次等老大時,就愛說這種話。如果古董在這裡,你們一定又有得吵。」
苦瓜輕哼道:「就是他不在我才說嘛!」
離著兩人不遠,向龍半倚在一塊山巖上打盹。
此時,他坐了起來,伸著懶腰道:「你們兩個在吱吱喳喳些什麼?吵得我都睡不著。」
茶壺本訥道:「對不起,龍大少,我們是在說老大的事,他們怎麼還不來?!」
「該來的總歸要來。」向龍抬頭看著天色道:「約定的時間還沒過,你們急什麼?」
茶壺道:「就是嘛!我也是這麼說。」
向龍四下張望道:「小風呢?」
「放哨去了。」苦瓜道:「他說閒著也是閒著,所以四處去逛逛著看。「忽地——
一陣低低的夜梟聲,間歇響起。
向龍輕笑道:「是小風,他通知我們有人來了。」
「會不會是老大他們?」
「來人有三個,不太對。」
向龍傾聽一會兒,皺眉道:「先躲起來,說不定是江湖衙門的巡邏隊伍。」
苦瓜和茶壺立即潛向一叢灌木之後,而向龍卻輕輕掠上樹稍藏好身形。
半刻之後,二少一老,已踏著夜色一腳高一腳低地細碎而來……
來人正是山仔他們。
忽然,胡一吹猝然撲向灌木叢後,喝道:「給我出來!」
苦瓜他們還真聽話,兩人抱著腦袋衝出身來。
「老大,你們怎麼現在才來?而且還帶了個打手來?」苦瓜揉著腦門抱怨著。
顯然,胡一吹剛一人賞他們一記爆粟子。
胡一吹慢條斯理地從樹後走出來,嘿笑道:「誰叫你們這兩個免崽子見不得人地躲躲藏藏,我當然是把你們當賊打,還有……」
他抬頭哼道:「樹上那一個,你還不沒下來,莫非還要我上去請你下來?」
向龍飄身落地,無限驚訝道:「師祖,你怎麼也來了?」
「不來行嗎?」胡一吹沒好氣道:「我來看看你們這兩個小傢伙,究竟在搞什麼東西!
小風呢?」
丈外,傳來小風的嘻笑聲:「師祖爺爺,這回你可沒發現我吧?」他神色得意地走近眾人。
胡一吹哼笑道:「要不是他們三個發出的聲音太大,我早把你揪出來了。」
小風扮個鬼臉道:「借口!」
胡一吹哈哈一笑,拉近他仔細打量,隨口問道:「寶貝,最近好不好?聽說你碰上托天人魔那棍球,他有沒有傷著你?我最擔心的,還是聽說你和山仔這滑頭混在一起,他有沒有欺負你?」
山仔哇哇怪叫道:「喂!老化子,你說話可得有點良心,是你自己要我有機會多關照小風子,現在卻說這種話。」
胡一吹嘻嘻笑道:「每次都是我給你氣,這次總算氣給你死了吧!哈哈……」
「噓……」向龍他們異口同聲道:「小聲一點!」
胡一吹訝然問道:「怎麼著,不能笑是不是?」
向龍解釋道:「這裡離江湖衙門雖然隔了一座山,但是他們三不五時還是會派人到這裡巡視,所以,最好別太大聲,以免驚動他們。」
胡一吹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山仔興沖沖問道:「東西都弄好啦?」
小風道:「好了,連距離和方向也都調整好了,你倒是樂得輕鬆。」
「輕鬆?!」山仔哼道:「如果一口氣幹掉江湖衙門三個半的大捕頭和四、五十個小兵仔,也算輕鬆的話,下回咱們的任務可以調換過來試試。」
向龍沉穩道:「他們果然上鉤,所以我們一路潛來這裡都沒有碰上什麼麻煩。」
古董笑道:「不但上鉤,而且約到超級大魚,七個大捕頭和他們的總捕頭全部報到,外加一百來個小兵兵,殺得雞飛狗跳,唏哩嘩啦,害我們一口吃不下,差一點就撐死。」
「真的?!」小風等人為之咋舌。
山仔得意道:「不但是蒸的,而且還有炸的,如果不是老化子及時趕到,你們今天晚上就是在這裡吃吃地等也等不到我們嘍!」
茶壺眼尖,瞄見古董背後背著一柄亮晃晃的長劍,不禁好奇問道:「古董,你背上背根狗骨頭幹什麼?」
古董瞄眼道:「這是老大的戰利品,他從一個帥哥手上拐來的,捨不得丟,卻要我做他的劍僮,幫他背著到處跑。」
小風奇怪問:「這好像是柄不錯的利劍,為什麼沒有劍鞘?」
古董眼珠子一轉,解下劍遞過去,道:「哈!拐得到劍已經不錯了,你還想要劍鞘?江湖衙門的大捕頭,只有第一次,很少有笨兩次的。」
小風仔細打量後,咯咯笑道:「這是花狐狸的青雲劍嘛!他看得比老命還要寶貝,你是怎麼弄到手?」
向龍接過青雲劍,打量道:「嗯,的確是柄削鐵如泥的好劍。」
「真的?!我瞧瞧!」苦瓜搶過長劍,假模假樣地打量道:「好劍!好賤!」
他把劍要遞給茯苓要壺,茶壺搖搖頭,道:「我看不懂,不用看啦!」
苦瓜又把劍遞還古董。
古董卻背著雙手,呵呵直笑道:「老大說,拿了劍的人就當他的劍憧,現在這根骨頭和劍僮一職,本軍師鄭重交代給你。」
「哪有這種事?」苦瓜哇啦大叫。
山住斜瞅著他,輕描淡寫道:「誰說沒有?!你既然這麼懂得劍,讓你當劍僮最合適了。」
苦瓜瞪著手中長劍,愁眉苦臉道「他媽的!早知道我也不拿了。」
想到以後要在身上綁著這柄直挺挺的長劍,他就笑不出來。
山仔拍拍手道:「好了,廢話少說,本龍頭要視察你們的作業成果,飛雷神彈何在?」
「在此!」
小風他們奔入樹林中,移開偽裝的枝葉和草籐,露出安置好的飛雷神彈。
月光下,五門有著三尺長直筒炮管的輕型火炮,正兀自閃著黝亮的烏光。
胡一吹吹了聲長長的口哨,輕呼道:「乖乖!難怪之微那小子總是不讓人見識飛雷神彈的真面目,這玩意兒根本就是仿冒軍火嘛!」
山仔糾正道:「這不算仿冒軍人,一來飛雷神彈的外型和目前朝廷使用的大炮樣子不同;第二,飛雷神彈的炮身是以鎢鋼和焦鋼混和煉製,性能比朝廷的火炮要好,而且因為飛雷神彈的炮管和支架可以拆離,所以搬運也比較方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飛雷神彈的炮彈,是用蠟質牛皮紙,裹以火藥、硫磺和硝石製成的強烈爆炸物,和朝廷所用火炮那種笨重的鐵球彈丸不同。
另外,飛雷神彈還有一種助燃彈,專門用在攻擊之後,目標發生大火時火上加油,擴大火勢之用。」
小風嘻嘻笑著接口道:「因此,飛雷神彈應該改稱為改良軍火,而不是仿冒。」
胡一吹盯著飛雷神彈,哼聲道:「我又不是派來的調查員,你們那麼急著解釋幹啥?」
他心中暗暗佩服顧之微的確不愧是當世僅有的火器大師。
山仔謔笑道:「因為我們第一次看到這玩意兒時,也和你一樣無知,就被人教訓一頓,現在有機會教訓別人,當然要趕快表現一下。」
胡一吹哼了呼,逕自俯身觀看飛雷神彈的構造。
半晌,他搖著滿頭花白的頭發問道:「小龍呀!你們由武勝出關時,馬車上載的就是這玩意兒?」
「對呀!」
胡一吹搖著頭,不可思議道:「你們少年仔真是不要命,居然就坐在一堆炸藥上亂蹦亂跑,萬一這些玩意兒,轟一聲走火,你們要到哪裡去找屍體?」
小風岔言道:「祖師爺爺,你不是常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死的活不了,該活的死不了嘛!沒什麼好緊張的啦!再說,我們現在不就平平安安地站在這裡聽你訓話?!」
胡一吹笑罵道:「你就會強詞奪理。」
山仔黠笑道:「得了,老化子,你這個祖師爺爺的威風,留回君山再發吧!現在時辰差不多,我們要準備進行這次絕地大反攻的最部分了。」
古董等人摩拳擦掌道:「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老大,快點下令吧!」
山仔回頭著著對面山坡,在月色中沉睡的江湖衙門,淡淡道:「咱們准四更開炮,現在我要先潛入江湖衙門辦點私事。」
「潛入江湖衙門?!」眾人不約而同地驚呼。
古董皺眉道:「老大,這樣不太好吧!萬一打草驚蛇怎麼辦?」
「打草驚蛇就提前發動攻擊。」山仔面色凝重道:「我一定要先取回寒玉簫和血影劍。」
眾人頓時默然,他們都明白這兩樣東西對山仔的意義,誰都不能阻止他去完成這椿心頭大願。
古董打破沉寂道:「老大,我陪你去。」
山仔瞪眼道:「少來,你的內傷好了幾成,我比你清楚,你乖乖地給我留在這裡放炮。」
苦瓜拍著胸脯道:「劍僮在此,當然是由我陪老大去。」
「省省吧!」山仔嗤笑道:「憑你跑路的本事,跟你我還有命可逃?!」
小風嘿笑道:「就是嘛!最適當的人選都沒開口,你們搶什麼風頭?」
山仔吃吃笑道:「等你這句話,等了一輩子啦!」
他瞄瞄胡一吹,以為他會阻止小風。
豈料,胡一吹反而頷首贊同道:「兩個人也好互相照應,不過,如果情況有變,你們要盡快撤離,千萬不可留戀。」
山仔信口道:「又不是逛窯子,有什麼好留戀。」
小風好奇問:「你逛過窯子?」
山仔神色自若道:「當然逛過。」
古董嘻嘻笑道:「不過,他是去借錢的,結果被人用掃把打了出來。」
山仔癟笑道:「有些事不適合解釋的太明白,破壞形象也。」
小風哈哈笑道:「你還有什麼形象?」
山仔假裝沒聽到,轉變話題道:「如果一切順利,你們就在四更時開始放炮,萬一有突發狀況,我就發出信號彈,你們看到信號彈,立刻動手,不用顧慮我們,我和小風子會自求多福。」
苦瓜納悶道:「老大,這裡沒有人打更,我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是四更?」
「笨!」山仔罵道:「不會看月亮呀!月亮走到江湖衙門旁邊那座山頭,變得昏昏暗暗時,就差不多是四更啦!」
苦瓜吐吐舌道:「早說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小風催道:「時間不多,我們快走吧!」
「小心點!」
在眾人囑咐聲中,山仔和小風二人宛如一對憑空馭風的鵬鳥,身形快若流星朝對山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