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斜倚窗前的小妮子已然不甘寂寞地揚聲嬌喚:「小混,快過來看呀,應舵主差人紮了好大一座煙火架,已經在街心放妥了,好漂亮啊!」
「河東獅吼了。」
小混揚眉一笑,放下酒盅,領著哈赤踱向窗前。
桑君天見眾人也差不多都已酒足飯飽,便叫人撤了酒席,奉上香茗糕果,移師窗前品茗賞燈。
眾人來到窗前,只見這摟簾掛著湘簾,懸著燈綵,依窗而望,不僅街景盡人眼簾,更使賞燈之人保有一份風雅隱私,足見做此佈置之人確實設計用心。
小混例覽著燈市之中,人煙湊集,車馬轟雷的熱鬧景象,樂得心神俱爽。
他一手攬著小妮子香肩,一邊和大家指指點點著當街數十座燈架上琳郎滿目的各式花燈,笑不攏口。
此時,宜賓樓前一座高逾丈尋的煙火山棚,聳立街心。
街上行人見此龐然的煙火高架推出街心,紛紛挨肩擦膀,濟近前來觀看。
小混見這丈餘高的煙火花樁上紮著一隻振翅仙鶴,口裡銜著一封丹書,想是引火重心。
他呵呵笑問:「妮子暖,有沒有興趣露一手,親自點燃這花樁?」
「好啊!」小妮子拍手歡叫:「咱們光是站在這兒看,那多沒趣,我才想叫你陪我下去放煙火哩。」
說著,這妮子和小紅毛一人一手,拖著半推半就的小混步步下樓而去,其他人看得相視一笑,仍然留在樓上觀看。
小混他們三人下了樓來,出到街心,應天化已呵笑著迎上前來。
「小混幫主。」應天化頂著彌勒肚,拱手笑問:「你瞧這座煙火山棚可還滿意?」
「行。」小混笑道:「應老大,你辦事,我放心,不過如果由我們自己來點這煙火,那就更見完美啦!」
「這有啥問題!」應天化呵呵直笑:「你瞧見那仙鶴嘴裡傷者的丹書沒有?那是名叫一技起火的炮仗,只要引火燃著了它,煙火就會起連鎖反應,逐一點燃,炸開後還有許多精彩的變化,可有著頭吶!」
小混點點頭,高興道:「那咱們還等什麼?火來!」
一名夥計立刻送上一副弓箭。
這箭頭上裹著沾足油的布扎,已經點著,正熊熊直燒。
小混示意那人將箭交給小妮子,同時笑道:「百步穿揚是我老婆的絕技,讓她來就成了,還用不著我出手。」
「肉麻。」
小妮子輕嗤一聲,卻是喜孜孜地接過雕弓和火箭,反身走出百步之外,打往來場精彩絕倫的個人秀.
上周圍觀的路人一見這妮於黨退出老遠才要發話火,不由得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麼遠,行嗎?」
「是個丫頭吶,她要發箭點這煙火,成嗎?」
「瞧,這花不溜丟的大姑娘,挽弓的架式可真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樣子哩。」
小混聽得直切,索性樂道:「各位親愛嶺鄉親父老,那個準備要點煙火,長得又嬌又悄又美麗的小娘們,就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請大家給她一點熱烈的掌聲,歡迎她為我們開弓點火。」
圍觀眾人聞言上陣呵笑。
同時毫不吝嗇地熱烈鼓掌,為小妮子歡呼加油。
這妮子聽見小混肉麻兮兮的介紹,甜是刮進心窩裡了,不過嘴上仍是不以為然輕嗤微響,嬌陣道:「馬屁加色情,無聊。」
說完,她高擎起弓。屏氣凝神,挽箭飛射。
「咻!」然微響盾火的飛箭劃著優美的弧度,不偏不依,直落丹書之上。
剎時。
「嘶!」地火星躥隊接著轟然一聲,一道青白火光猛射直爬,焰透鬥牛,眾人忍不住隨之發出一陣歡呼喝彩。
隨著引線嘶嘶作響,花樁正中炸開一個花炮,四下裡花炮皆著,嘩嘩剝剝聲裡萬個轟雷皆透徹。
登時,彩蓮肪和賽明月一個趕著一個迸炸,猶如金燈吹鼓滿天星,萬架千株的紫葡萄劫獄的光影好似聚珠倒掛水晶簾。
霸王鞭爆聲到響亮。他老鼠串繞人衣,引得仕女驚叫。
瓊盞玉台在火光中飛旋轉繞,端得好看。
煙硝晦迷中,八仙捧壽噴濺著星火,各顯神通;七聖降扶渾身冒火;黃煙兒、綠煙兒像煞迷霧彈,噴散著沉色彩霧;緊吐蓮、漫吐蓮,燦爛爭開,光影飛濺。
不過須臾時間,煙火山棚上堆疊的樓台殿閣,頃刻不見巍峨之勢,村坊社鼓,再也難聞歡鬧之聲.
山棚架底的貨郎擔兒,兩頭上火,光煙齊明;跑老車兒首尾進得粉碎,五鬼鬧判焦頭爛額,更見猙獰;十面埋伏燃馬著人無分勝負。
最後在轟隆一聲巨場裡,所有火樹銀花落得煙消火滅,盡成灰燼。
煙塵漸散,紙花飄散。
看煙火的路人在讚歎聲中,亦逐一散去。
亨瑞放下緊堵雙耳的手掌,雙目放光地讚歎道。「哇,中國鞭炮,好厲害、有火、有煙,還會吱吱叫,還有人的炮、花的炮,會變魔術,好好看,大幫豬,再玩一次,好不好?」
他希望的神情,逗得小混聞可失笑。
「還想再來一次?」小混掛著下巴,不置可否地笑問。
小紅毛忙不迭地直點頭:「荷蘭家看沒有變魔術的炮,支那平常也看沒有,只有過年才有看。好難看一次,小紅毛歡喜。」
小混瞧他祈盼得不得了,笑吟吟同意道:「好吧,難得一年只過一次元宵節,我就讓你玩個痛快。」
小紅毛忍不住雀躍歡呼,直叫:「小混好棒。」
小混回頭對應天化笑道:「應老大,我看這事又得麻煩你了。」
「不打緊。」應天化堆著笑臉道:「我馬上再叫人去買煙。火便是……」
小混擺擺手,岔言道:「你先不急著找人買貨,我的意思是今天的熱鬧暫時到此為止,趕明兒個,再麻煩你叫人搭三座煙火架。分別要是高二丈、四丈和八丈以上的超大型煙火山棚才可以。」
「什麼?」應天化瞪眼道:「還要有四丈高、八丈高的煙火架?這……可得花多少煙火才搭得成?」
小混嘿嘿一笑:「咱們狂人幫的熱鬧,不搞則已,耍搞就得搞最大的、最出風頭的。應老大,你不用急,我這三座煙火架也不是限定明天就得一起完工。你呢,先建那座二丈高的,那是明晚熱鬧的重頭戲。然後,後天晚上再放四丈高的煙火架,大後天則是八丈高的高潮戲。本幫豬放煙火,絕對要一晚比一晚精彩,一晚比一晚熱鬧。」
小混越說越得意:「我這煙火不但要求煙火要多,還要奇;因此,越是稀少罕見的煙火越好,如果這城裡沒有,就叫人到飛馬堂派快馬上京去採購。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他回頭朝小妮子叫道:「財務總管,錢來。」
小妮子一聽這混混又要搞大的煙火。早就樂歪了,於是也手便交給應天化一張全國保兌的萬兩銀票,看得這位鐵血堂天台分航的舵主又是一陣目瞪口呆。」
「這……」應天化注目苦笑道:「這簡直像是要買下一座軍火庫嘛!」
小混猖狂道:「區區軍火庫算什麼?哪比得上我曾能混的超級煙火,應老大,這事就交由你辦啦,最好呢,你從現在就開始到處去打打廣告,告訴這城裡城外的人說,咱們狂人幫要在此連放三天超級煙火,歡迎大家告訴大家,一起來參觀」
「我會的。」應天化終於不得不佩服這混混的大手筆,他放聲大笑道:「能夠躬逢如此盛會,可真是上大快事吶,狂人幫的確有夠狂,連放個煙火也得人盡皆知,造成轟動才行,哈哈……」
他興高采烈地離開,去準備小混交辦的這樁大熱鬧。
小混他們三人轉身上樓,回到明月廳裡。
桑君無含笑道:「小混,你剛剛和應天化在說些什麼?怎地令他恁般開心。」
「有熱鬧可湊,他當然開心。」小混吃吃一笑道:「可見歡喜湊熱鬧是人的本性,可不是我獨家專擅的本事。」
小刀沉穩笑道:「你這混混是不是又要玩什麼花樣了?」
「我哪有。」小混故作無辜道:「我不過是應小紅毛的要求,準備讓他多玩兒無煙火而且。」
終於,還是小妮子憋不住,咯咯嬌笑著將剛才小混在樓下交待應天化辦理的事,詳敘了一遍。
孫浩文前前低道:「乖乖,八丈高的煙火叱商不真像座小火山一般!」
丁仔卻已是摩拳擦掌,興奮地期待明天之後夜晚的來臨。
四天,時未至黃昏。
小混要求的那座二丈餘高的煙火架已巍巍地當街宜聳立。
而全城更是早已聽聞有關這混混將要連放三天煙火,頂且一天賽過一天的消息。
因此掌燈時分一到,城裡城外,男女老少攜家帶眷的,如潮水一般湧向西大街賓樓前,準備一觀盛會。
夜幕,終於低垂。
小混在眾民萬般期待之下,率領著狂人幫眾將官施施然步下宜賓樓的台階.群眾開始因興奮而較緩,人潮不住地推擁,嗡嗡然的低論不休。
狂人幫的眾將因為今夜的首演,奉命特別地梳妝打扮一番。
小混一改平日青布長衫的造形,特地穿上一襲絲質月白德衫,足雕白色緞面軟鞋,頭頂發誓更以為白色飄帶高高束起。
他這一身白,白得夠清雅,白得夠改酒,也襯得他一雙黑眸更晶亮,微翹的雙唇更紅潤,臉上神情更纖柔無害。
看見他的人,沒有不相信這錢定是位身出名門的王公貴族,要不。豈能有如此雍容高雅的氣質?
其他幾人亦在小混身後一字排開。
小妮子穿著大紅繡花邊抽襖兒,嬌翠嫩綠的鍛裙,外罩著貂鼠皮襖,頭上進金縷絲的風飲料組,發間盤著珍珠細帶,描眉畫眼,敷粉施朱,打扮得粉妝玉琢,宛如待嫁新娘,直令一些定力較差的魯男子看得兩眼發直,饞誕滴流。
小刀一領鸚歌綠的綠絲抽襖,胸前紅棉斜技,襯得他堂堂相貌更見英武。不少詩字閨中的二八佳人乍見之下,不免對他有了浪漫的愛慕,膽子大些的姑娘已經紛紛探詢他是哪家兒郎,曾否娶妻等等的切身的問題。
丁仔頭戴一頂萬字頭巾,上簽兩朵翠玉金花,身著一件黑綢夾經紗榻子,上覆無袖銀貂白祆,腳下絲鞋淨襪,打點利落紮實,神情顯得精明活潑,令人一見就不由自主地想親近於他。
孫治文則是錦社直攝文上打扮,一柄古樸長劍斜背於肩,非但不減文質彬彬之氣,更社出他玉樹臨風之姿,不知令多少姑娘家愛然羨然。
白駿逸雖是掛名之兵,卻也不敢有違希主令諭;於是一襲織錦話兒,外罩金絲甲,肩負紅續大馬刀,供出他好一副將相英姿,正與孫治文對比成趣,同樣惹得無數佳人傾心注目。
狂人幫裡雖然各個風姿非凡,但最惹人注目的終究還是小紅毛亨瑞和怒獅哈赤這兩個來自異邦的異人。
此時,小紅毛雖是一身藍綢對襟敞襖的唐裝打扮,但他那頭及肩紅髮、緣眼眸和白晰膚色,依然駭的一些鄉野老民暗裡指指點點,頻頻低呼:「唉呀,那可不是外國鬼子?長得這德性,挺駭人的吶。」
哈赤一如以往,身被銀軟甲,下著色彩艷麗的燈籠長襠。足往線施長街皮靴.在這仍強偶爾見雪的村前春寒的時協,他例外地加穿一件羊毛短襖御寒,同時,為了謹遵小混盛裝之諭,這頭大漠怒獅特地配上象徵著榮耀與地位的紅帶金牛。
他如山的龐然之軀配上一身異於漢人的穿著打扮,如此當街一站,想叫人不瞧見他,還真有點困難。
於是在人群嘖嘖稱奇的指點聲裡,哈赤大利利地抱臂環胸,宛似門神地們立於小混身後的老位子,對旁人任何褒貶言詞,一律聽而不見。
只這一出場,小混他們所給人的就覺,便已是氣凌技字,威勢逼人.還不用開口,光憑如此氣勢,狂人幫便已令在場數以千計的民眾為之震裡與掠服。
小混環目四顧,相當滿意於自己等人的出場效果。
他不禁邁出一抹金童也似的純真微笑,宛如視察自己的王國般,儀態優雅地前眾百姓揮手致意。
不知是哪個英明其妙的傢伙,率先神經質地鼓起掌來。
於是在場群眾亦即盲從跟進,剎那間,一片暄民熱烈的肉炮哎喲之聲直震雲霄,久久不絕.
小混見自己受到如此熱情的歡迎,當下大樂,眉飛色舞的同時,忘情地喝將開來:
「眾……呀將官,待吾等……放……呀炮去也!」
他帶勁地比劃著,同時腳下隨著咯咯骼哈骼的節奏,踏著台步直朝煙火架下搖搖晃晃地邁進。
「好暖!」
圍觀群眾見有人唱戲,而且不論身段、唱腔,竟都是梁何內的上上之選,不禁爆出一陣看戲時的喝彩。
小混聞得有人叫好,心下更樂,更加手舞足用地賣力演出,簡直已是得意忘形。剛才那種雍容優雅的氣質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人群中,有人嘻嘻笑道:「喲,原來不是哪家王公貴族出來的放煙火,而是戲班子耍的噱頭吶。」
如果小混聽到這話,不知做何感想?
不過由於人聲喧沸,加以這混混正自我陶醉於群眾的歡呼聲中,他自然聽不見這盆冷水之鳴。
小刀等人在這混混開口吆唱的同時,非但未曾跟進,反而齊齊後退一大步,任小混自己獨自去做這場瘋人秀。
他們簡直是異口同聲地聲明:「不要看我,我不認識這個瘋子。」
小混過足瘋癮,回頭一瞥,這才發現小刀他們一個個臉上都帶著古怪的笑意瞅著自己。
這混混用腳拇指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無趣地撤嘴序道:「唉……天才總是寂寞的!」
不過,由於今晚小混著實出夠了風頭,心情愉快之下,也懶得和這群不識大體的小豬仔們一般見識。
他回身揮手,心情極其愉悅地叫道:「想放煙火的人,還不快過來。」
小妮子和亭瑞目是率先響應,一呼即至。
丁仔亦不甘寂寞地湊上前來,準備軋上一角放這煙火。
哈赤逕自咧著嘴,呵呵直笑。
他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只要別人玩得開心地也覺得快樂,所以看人燃放煙火,和他自己下海放火意思相同,他沒啥好爭。
小刀、白駿逸和孫治文終究比較老成,不太好意思和小妮子他們搶著放這煙火,所以,就算他們手癢,也只有抱著雙臂在一邊作壁上之觀。
這次,小混為了能讓小紅毛也同享這放火之樂,他特地吩咐搭設煙火山棚的工匠,將這座二丈餘高呈尖推的煙火架子,設計成由底部往上開花的引燃方式,如此一來,燃火引線自然就安置於山棚底座,極易點燃。
小混他們四人手持火炬,分四角站定之後,揮著手要眾人往後退些,免得這煙火一放,讓火星沾上了身,那可真是叫做強強滾啦!
群眾退開之後,小混一聲令下,四支火炬同時湊上引線,嘶嘶聲中,眾人屏息以待。
驀地——
第一聲砰響傳出。
緊接著是一連串的爆響,引燃了架上無數煙火。
於是,火蛇亂閃,飛裡四濺,炸響隆隆之中,昨夜煙火盛況今日再現,尚且猶有過之。
隨著星火朝上猛躥,更多的煙火乒乒乓乓燃放開來,棚架四周剎時煙硝晦迷,光掣電閃,好不熱鬧。
小紅毛、小妮子俱是興奮地拍手尖叫,群眾更見騷動,讚賞不絕。
這場煙火足足放了將近有盞茶時間,看得眾家百姓齊呼過癮。」
那煙火進炸扭動之後的紙荒。宛若瑞雪繽紛,冉冉飄降,就在棚架四周丈尋方圓之內鋪滿一地,煞是好看。
看罷煙火,小混不忘對逐漸散去的人群背影叫:「別忘了明天還有更熱鬧的呀!記得大家告訴大家,一起來瞧瞧吶!」
正月十八。
不過是各大城門剛開的時辰,等著進城的隊伍卻已排出老遠。
人群一波波地湧進了城內,原本就因為燈節而熱鬧的街市此刻更是車馬暄龍,人聲鼎沸。
人們擠進這城裡的原因無他,聽說:有個叫曾能混的人,要在城隍廟前的廣場上放一座高達四丈的煙火山棚,而且,趕明幾個,還有一場八丈高的煙火耍放吶!
如此大手筆放煙火,可是史無前例的事,若不去看看這熱鬧,多可惜吶!
於是,麻城附近方四百里內,各鄉村野會、大小城鎮的黎民百姓無不風聞而至,目早至晚,絡繹不絕地蜂擁入城。每個人都希望能佔個有利的位置,以便一位如此曠世盛大的煙火晚會。
城裡的酒樓飯館,不僅座無虛席,根本就是競日爆滿。
不少尋常的百好人家更是利用如此盛況空前的機會,將自己家裡出租給外地來看熱鬧的人小歇之用。或者乾脆掛牌收費,將自家樓台提供出來微觀賞煙火的特別包廂,借此順帶地發了一筆不大不小的意外之財,樂得他們真道:「這個曾能混,真是個活財神響。」
小混他們在鐵血堂全心的招待下,住的是雅流高閣,吃的是山珍海味,所有得到的享受都是一流中的一流。
不過,小混卻是沒有什麼用情意致未消受這些一流的招待。
他自前一晚放完煙火之後,心血來潮,竟連夜趕工,親自設計並繪製了他理想中那兩座四丈高和八丈高的煙火山棚。
原本那座四丈餘高的煙火架,在放完煙火後,便已在宜賓樓前開始動工搭建。但是,天未亮,小混就叫人將它拆了,搞得負責這次煙火盛會的幾位著名師傅全都臭起一張老臉,大發其火,揚言不幹了。
可是,當小混亮出他所繪份的煙火圖形時,那幾位師傅全部瞪大了眼睛,對小混所設計的煙火山棚,佩服得五體投地,而且更樂於按圖施工,只要小混肯透露一下設計的訣竅的話。
要小混教人本事,他可不時興留一手這套藏私的功夫,這混混天生不怕人家挖地的底,最怕沒人想跟他學。
因為,小混向來認為,能夠教人越多,越能突顯他的本事通天,越容易使人對他佩服嘖嘖之至。
而只要能夠有如此風神(風光神氣)的機會,這混混向來是當仁不讓,多多益善。
因此,他理所當然地答應洩露,有關如何設置與安裝此類超大型煙火山棚的訣竅。同時,他索性更大方地透露幾招秘法,給這些玩煙火的師傅們,好讓他們設計煙火的技巧能更上一層樓。
如此一來,這些自以為自己玩煙火已是大師級的名匠,如今對小混不光只是佩服而已,簡直可以用感激涕零來形容他們的心情。
是午——
小混不甘寂寞地率領狂人幫眾將官上街沾沾人氣,感染一下人心沸騰的熱烈情緒。
經過昨夜的首演,如今城裡的人鮮有不認識小混他們。因此,他們這一上街,立刻引來招呼不斷,果然大出其風頭。
至於那些城外來的人,若是有眼不識泰山的話,只要隨便扭頭相詢,馬上有人七嘴八舌地告訴他,眼前這些看來挺出名的傢伙是誰。
同時,一定有人順便重播昨夜的煙火盛況給他聽,好讓他在恍然大悟之後,更加期待今晚的盛會。
小混他們擠在人群裡逛了一圈,來到城隍廟前。
在這空曠的廟前廣場上,無數的工人正忙活著。他們忙著依照師傅們的指示,將成箱成簍的煙火小心又仔細的地以引線纏在竹架上。
那竹架,高不止四丈餘,仔細一看,竟是一隻飛鳥沖天的模型。數以萬計的大小煙火就按著這飛鳥的模型逐一裝置其上。
忙碌的工人乍見小混他們來到,一個個咧嘴嘻笑地和他們打招呼。
在這些人眼中,小混不僅是提供了他們一次盛會足堪參與,更實際的是這混混也提供了開春第一筆報酬豐富的工作給他們吶。
這對,有四名胖瘦各異,年紀約在四旬到五旬之間的布衣漢子,自鷹架上看見小混他們,招呼一聲,便由鷹架上利落的下地,朝小混這邊走來。
小混含笑地招呼道:「張師父、李師父、林師父、江師父,你們好呀,現在這座鳳翔九天安搭得如何了?」
一名重山麓理的紅鼻漢子,習慣性揚揚他的禿頂,呵笑道:「俺們這鳳翔九天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多,剩下的部分掌燈前難定能收功。」
小混嘻笑誰道:「能收功就好,不過,張師父你可不能因為趕著去喝花酒,就給我來個草草收功哦,要不,萬一這鳳凰點著了,卻半路熄火,那時鳳凰飛不成,倒變做烤雞,那可就糗大啦!」
這個張師父聞言,豁然大笑道:「小混幫主,你放心好了,俺老江雖然愛喝兩杯,可是絕對不會擔誤工作,要不然,我這個香火張的名號是怎地掙來。」
「不會就好。」小混呵呵直笑:「反正,你辦事我放心,這就成了。」
他轉頭朝另一名頭髮已有些花白的磷峋瘦漢笑問:「江師父,你那部分的工作可是重頭戲,現下進行得如何?」
江師父拘謹一笑,輕咳道:「已經大致完工了,只等我再重頭檢查一遍,確定一切無誤即可。」
小混尋思道:「關於你說要掉換的輕質木條,是不是找到了?」
「沒問題了。」江師父頷首道:「那木商今兒個原本沒開店,後來我親自到他家裡找他談,他一聽是,小混幫主你放煙火所需,立時取了鑰匙,親自帶我到他的倉庫拿貨。如今,那鳳頭部分已完全改用這種質地較輕的木頭取代,這麼一來,燈要飛上天可就容易多了。」
小混點點頭,尚未答話。
「小混幫主……小混幫主,我可找著你啦!」
遠遠地,應天化一面喊一面氣喘吁吁地半跑著趕過來。
小混奇怪道:「應老大,你幹嘛趕得這麼急,找我有事嗎?」
應天化先朝四位師傅客氣地拱拱手,這才輕吁抹開道:「貴客來找您啦,現在正在宜賓樓裡候著,敝東家特地要我來請你回去。」
「貴客?」
小混和小刀等人對望一眼,其他人俱是一聳肩,表示不知。
小混揚揚頭,咬咕道:「是什麼樣的貴客,竟然得勞動你這個大掌櫃親自出馬我咱們?」
小混這麼說,不是沒原因的。
畢竟,應天化在鐵血堂中的地位算是不低,若是單純只為找小混他們回去如此小事,他盡可隨便派個手下前來通知就是。
如今他非但親自找來。而且神色緊急,口稱貴客,足見這宜賓樓中的來人其身份地位定然相當特殊。
小混回身,朝四位師傅拱手笑道:「各位大老闆,我得回去接客了。那麼,這裡就麻煩各位多費心打點,咱們晚上見嘍!」
一聽見接客,這幾位煙火大師不禁閉注失笑。
身材矮小,辦事精幹,為人卻相當幽默的林師父,嘻嘻一笑,打趣道:「小混幫主,有咱們在,你儘管放心的去吧。」
「是呀。」小混百無禁忌地諧謔道:「本幫主當然要放心的去,一切後事就交給你們處理啦!」
哄笑聲中,小混大刺刺一揮手,口中喝喏道:「眾呀……將官,隨吾班師,回……呀去也!」
在工人們湊趣的喝彩聲裡,小混搖動著假想中的折扇,大搖大擺地朝西大街上的宜賓樓瀟灑行去。
回到宜賓樓,小混等人逕自上樓,直赴明月廳。
廳前,負責接待和招呼的夥計一見小混他們上來,忙不迭拉起嗓門唱名道:「小混幫主到……」
哎呀聲裡,夥計恭道地為小混等人啟門。
「謝啦!」小混習慣依舊,在跨進門檻間同時,不忘隨手拍拍這夥計肩頭。
進廳之後,小混抬眼而望,不禁意外地笑道:「唉呀,居然是你們,我說四位公子哥兒,你們怎麼有空從江南跟來這裡玩兒?」
在座,正是江湖有名,江南四大世家的武林四公子雪琴公子消陽無華、翠衡公子端木青雲、玉蕭公子皇甫涇和銀槍公子石天鵬他們四人。
在他們四人的上首,所坐之人竟是一名年僅十二、三歲,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神情軒昂,令人一見,頗有好感的小男孩。
白驥和桑君無二人,則是一分打橫陪坐。
武林四公子齊齊起身,朝進門的小混等人拱手為禮。
淮陽無華仍是慣穿的白衣飄飄,他文質彬彬地開口笑道:「久違了,新近聽得江湖傳言,狂人幫再度復出,於關外誅殺四十響馬,並在人關後協助華山對抗天神教,使之免於覆危。復又傾力支持江北鐵血堂擊潰進犯之敵,並發起前所未有的兩道同盟,促成江北雙堂締結為盟。如此諸般大事,件件轟動武林,真是令人聞之神往,佩服不已響。」
端木青雲亦是神情愉悅道:「前些時日,我們自江南北上,行經皖地,近天台山,風聞小混幫主於此麻城施放煙火,蔚為奇觀,方圓百里內之居民無不爭相走告,共與盛會。吾等深知,若為小混幫主開辦之盛會,絕對非比尋常,是以進城,準備與君同樂。」
小混聽得搖頭晃腦,可可笑道:「唉呀呀,公子哥兒們,難得咱們這麼多年不見。你們都還沒忘記。本幫主最愛聽的就是自己出風頭的消息。你們這些話,聽得我好爽,哈哈哈……」
說著,這混混仰天大笑三聲,學足了戲台上曹操的模樣。
他這德性,不禁令武林四公子等人怔怔然,不明所以。
「別理他。」小刀挪輸道:「這混混的神經最近有點短路,總是定時發瘋。」
他接著若無其事地伸手讓道:「列位仲昆無需客套,請坐。」
四公子相視一笑,正準備落座。
大廳中,登時人影晃掠,一片混亂。
「你說誰的神經短路?」笑罵聲中,小混抬起一腳踹向小刀。
小刀早已見機一閃避開,飛快挪臀坐向最近一張椅子。
但是,比他更快的竟是丁仔半路奇襲,搶先坐進那張椅子。
這位空空門少主不懷好意地大叫道:「嘿,我先搶到了。」
依照狂人幫慣例,大幫豬要踢人屁股時,除非對方屁股沒空,已經因在椅子上,要不,被踢的人多半是難逃此劫。
小刀原本已計算好,在這混混發瘋前,自己就能高坐無憂,不料竟被丁仔擺了一道,半途殺出,搶走坐椅。等他移形換位,撲向另一張椅子時已經太慢。
砰地一聲,小混結結實實賞了這個誣蔑幫豬威風的小刀一腳,將他踢出明月廳外,同時自己深灑地飄身坐進剛才小刀想搶的椅子,得意地嘿笑不休。
哈赤一如以往,隨侍在小混身後。
這時,他也因為小刀的失利,而忍不住咧嘴直笑。
眼前這場驟變突生,卻是令在座的四公子和那個小男孩看得張口結舌,兩眼圓睜,傻在當場。
小刀揉腰搓臀唉喲不休地重回廳內。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這回災情慘重。
「他奶奶的!」小刀呻吟道:「你這只可惡的辣塊媽媽豬,居然如此不仁不義地陷害本少君。」
丁仔蹺起二郎腿,嘿嘿笑道:「本第二副幫主深刻認為,既然要篡大幫豬的豬位是那麼困難的事,乾脆就先幹掉第一副幫豬算了。」
「哇!你好賊。」小紅毛佩舌道:「陷害人,突然的。」
小妮子哈哈嬌笑道:「想陷害小刀哥哥,如果不用抽冷子、打突擊的方式,那就很難成功啦。」
「抽冷子?」小紅毛傻眼道:「冷的可以抽?不懂。」
丁仔奸黠直笑:「不懂沒關係,以後我多做幾次給你看,你就會懂。」
孫浩文調侃道:「如此說來,我們這第三、第四副幫主,也有機會往前篡位了!」
白駿逸附會道:「我雖是掛名之兵,不過只要有機會篡前人的位,自當不落人後。」
丁仔一征之後,癟笑道:「辣塊媽媽的,這回老子豈不是作繭自縛啦!」
「不是。」小妮子掩口笑道:「是咱們狂人幫,將因此而天下大亂了。」
「你們平常都是這個樣子嗎?」一個童音猶存的稚氣嗓聲插入話題。
小混斜睇眼,訕笑道:「這個樣子是哪個樣子呀?小弟弟,你說話要說清楚嘛!」
小男孩老氣橫秋道:「你這麼精明的人,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又何必想要故意混淆我。」
「這混混向來以混淆別人的視聽為樂事。」小刀輕笑道:「小弟弟,你是誰呀?怎麼會和這四位公子哥混在一起?」
「混在一起?」小男孩螫眉道:「為什麼用混,混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要看你是跟誰混嘍!」小混吃吃笑道:「如果你在外面隨便跟人家混,那鐵定是壞事。但是,你若跟著我一起混,那就是好事。」
「真是這樣嗎?小男孩懷疑道:「為什麼跟別人混就壞?跟你混就好?」
小混一本正經道:「因為我是曾能混,跟能混的人在一起,當然混不壞。只有跟胡混、亂混的傢伙一起混,那才要大大的糟糕。這是主體不同關係,懂不懂?」
小男孩狐疑地望著這混混,顯然不太信任他。
小混不以為什,呵呵笑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啥名字呀?跟這些公子哥兒們又是啥撈子的關係哩?」
小男孩突然咯咯笑道:「我不告訴你,你自己猜猜看。」
他一雙又圓又黑的大眼睛,酷渡地眨呀眨,顯出一勝天真未泯,但也古靈精怪的聰慧氣質。
「想考我?」小混有趣地嘿嘿直笑:「那你真是找對人了,我猜你呢……」
小混實著關子,眼睛骨碌碌地直轉。
小男孩不耐性子地催道:「快說呀!」
小混這才嘻嘻誰笑道:「我猜你姓不,名知道,號胡扯。你呢,是這四公子哥的妹妹,沒事在家閒著也是閒著,所以跟他們出來跑江湖,到處亂混。」
「你胡說。」小男孩鼓著腮幫子,氣呼呼道:「你才是人家的妹妹吶。」
這娃兒生氣時,居然有股懾人的神韻,威義自見。
小刀和丁仔對壘一眼,他們都已在覺這小男孩不平凡的氣質和神態。
四公子見小男孩動怒,不禁臉色激變,神情似是有些惶然。
小混依然吊兒郎當地院眼瞅笑道:「我本來就是胡說,你有啥好生氣?我不是已經告訴你,我不知道你娃哈名啥,只好胡扯了嘛。」
小男孩征愕半晌,方始呵呵失笑道:「你這個人真有趣,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
「那當然。」小混得意地笑弄道:「我曾能混乃天上紫微下凡,是當世獨一無二的優秀品種,你怎麼可能見過和我相同的人。」
小男孩那雙烏黑晶亮的眼睛倏地大睜,驚奇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說自己紫激星下凡,你如此自詡為帝王之相,莫不是想造反?」
小妮子聽這小男孩說話的口氣恁般地文褲褲,心裡忍不住暗自好笑地付道:「這小鬼頭年紀不大,怎地說話口氣盡像個老窮酸?他這樣的人生,還會有什麼樂趣可言?」
小混早已坐無坐相地半癱斜躺在椅中,聽了小男孩這一番話,只是斜瞅著對方,噴舌道:「少爺我若想反,哪還需要造?小孩子不懂事,別胡亂說話,免得破壞本大幫豬完美的形象,現在……」
他橫睨著小男孩,懶洋洋道:「本幫豬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快快報上名來。不然,咱們要去放煙火了,可沒空在這兒和你猜謎。」
小男孩不悅地呼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我。」
小混神情古怪地貼了他一眼。突然躍身而起,連話都懶得再多說一句,直接朝廳門走了去。
狂人幫眾將官甚有默契,亦是不吭一聲,行動一致地跟著小混朝外而走。準備離去。
小男孩不料這混混竟然真的說走就走,一時之間征在座位中,不知如何反應是好。
武林四公子見狀不妙,匆匆掠身,一字排開地橫阻於廳門之前。
「小混幫主請留步。」淮陽無華長揖道:「王小公子因非我武林中人,故對小混幫主之習慣多有不識,言談之間,若有不周得罪之處,尚清小混幫主看在青等面上,莫與計較。」
這時,自小混他們進廳後,一直未曾開口的桑君天和白驥,在對望一眼之後,齊齊起身走向小混。
白驥呵呵一笑,打著圓場道:「小混呀,人家五位公子哥,可是專程趕來參加你的煙火盛會,你怎地發了瘋就要走人?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桑君天亦是輕笑接口道:「你這一定不打緊,可是有關這位小公子的身份之謎豈不就解不開了。如此一來,你晚上還能睡得著嗎?」
小混瞅望著那位王小公子,哼聲道:「這小娃兒的身份有何難解?本大幫豬還不用猜,也已經知道他是何等人物,這種不算秘密的故作神秘,還不值得少爺我浪費睡覺時間去輾轉難眠。」
王小公子聽他這麼說,不覺倍額興趣地離座上前,問道:「你真的猜得出我是誰?那麼你何不說來聽聽?否則,你這一走,我只當你是找借口離開,以免猜不中我的身份時,可就丟人了。」
「來這套。」小混僵僵怪笑道:「小娃兒,少爺我七歲時,玩激將法的手段和技巧,就已達爐火純青不露痕跡啦,你跟我玩這一套,火候實在差得太遠了吶。」
小男孩不服道:「是嗎?反正,你若真有本事,就說出我是誰。你若說不出,我就……
我就當你說話像放屁。」
這小男孩的屁話一出,竟讓武林四公子聽得臉大眼睛,倍感驚訝。
小混呵呵笑道:「好吧,既然我不說,你這小鬼頭不死心,我就偷偷透過一點好了。」
微頓之後,小混故作神秘地僵笑問道:「我說,王小公子,不知道你這個性,是親王那個王?還是帝王的王呀?其他的事,還要我挑明了說嗎?哈哈……」
在小男孩和武林四公子表情怔愕之中,小混張狂長笑地出廳,領著狂人幫全體大小幫兵行下樓去。
王小公子首先自任鍾裡佚復過來,萬分興奮地衝下樓專,拉著小混衣袖,愉快叫道:
「你猜中了,你真的猜中了耶,快,你快點告訴我,你是憑哪一點猜出來的?」
武林四公子一見小男孩衝下摟,立刻緊隨其後地追上,顯然不敢稍離半步。那模樣,可不像這四位名動江湖的公子哥兒們,竟成了這位小公於哥的貼身護衛一般。
「你總算還有一點屬於小孩子的正常反應。」小混瞅著正扯著自己衣袖的小男孩,吃吃直笑:「你這個樣子,本幫主還比較有點興趣和你胡扯二句。若是你剛才那種要花不活的小窮酸德性,少爺然實在;;懶得理你。」
小男孩索性挽著這混混手往,一起下樓。
同時,他皺著眉頭,天真道:「可是,從小家父家母和許多夫子們都一再告訴我,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不能放肆,以免有盡家風。為什麼你伯伯和他們相反,不喜歡我中規中矩地和你談正事?」
小混嘿嘿戲謔道:「本幫主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我乃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特殊人種。像我如此特殊的人,行事和喜好豈能和平常人相同?少爺我的反應,如果也和普通人一樣,那我豈不是太遜色了。」
「真的只為這理由嗎?」小男孩懷疑道:「所以你才故意和別人唱反調?」
小混半其半假道:「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理由,能奪本幫主如此異於常人。」
小男孩將信將疑地聳聳肩,其是接受小混的說法。
武林四公子互相對壘一番,嘴皮子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小刀看這混混連議人都不用打草稿,就能掰得對方一征一怔,心裡不禁暗自好笑:「你這混混,明明是因為看不慣十二、三歲的小孩被家教壓迫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居然扯得出什麼自己異於常人如此冠冕堂皇的屁話來唬人,不過……」
他暗裡逕自尋思道:「這話唬得過小孩也就罷了,倒是眼前這四個也算是江湖老鳥的公子哥們,居然也將這話當真,足見他們實在是不夠瞭解這混混。」
眾人出了宜賓樓,小混不多廢話,帶頭逕自如西大街尾走去。
武林四公子見街上人群擁擠,面色地是有些猶豫地互覷一陣。
玉蕭公子皇甫涇是輕咳一聲,問道:「呃……小混幫主,不知吾等欲往何處去?」
「當然是往該去的地方去噗。」小混頭也不回地答道:「不然你想往哪裡去?」
聽了小混這種沒有回答的回答,四公子也只有無奈地苦笑一聲。
個性較為急躁的銀槍公子石天鵬,心裡頗不是味道地付道:「奶奶的,就憑咱們四人在江湖上的名氣,可也不比你這混球稍遜,怎地你這傢伙如此不知禮數,連回個話都恁般油腔滑調,不著重點。阿依就搞不懂,三位大哥幹嘛非得拉著小公子來見你不可,這簡直是自找罪受嘛。」
他心裡嘀咕不休,但是礙於三位結拜義兄顯然有心拉攏小混,且過去自己也曾敗於這混混手中之故。這位功力雖不弱、脾氣卻不好的方公子哥兒只有將滿腔懊悔擱在自家肚皮裡暗自消受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