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師兄弟大比拚

    小桂接著俏皮道:「接下來,我就解釋師兄這個不動明王和我這個阿修羅糾纏不清的複雜關係。一開始,小辣子就說過了,阿修羅或者簡稱修羅,是天龍八部之一,是佛的護法。

    在古代佛的神話故事裡,阿修羅這個部眾的神,並不都是魔神,而和大部其他眾神,都持有對等的力量,只是因為阿修羅族喜歡爭鬥,難免會侵略到天部的領域,所以被視為惡魔之神。

    老實說,如今的佛教,在六道輪迴的六種生物領域中,把阿修羅當成比人間世界更下等的生物,其實不是太公平。」

    小千訕笑道:「好啦:我們知道你很委屈,可不可以?但是,不管怎麼說,阿修羅的身份地位和力量,都在不動明王之下,這可錯不了吧?」

    「是沒錯。」小桂扮著鬼臉道:「所以師兄是明王,師弟修羅,這很合理。而且師兄功力也比我高,這是事實。所以,我是他的守護者,也是他的眷屬,這是我們的第一個關係。」

    小辣子奇道:「你們還有第二個關係?」

    「當然有!」小桂促狹道:「否則怎麼算複雜。」

    小千道:「那個第二個關係究竟為何?你就乾脆直說吧!」

    「沒問題。」小桂咯咯笑道:「我們之間的第二個關係,就發生在我率先提示的,不動明正是個童子傭人之性格,所以師兄雖然功力比較高,地位比較尊,但是,你們難道沒注意到,通常都是我開口,他做事,好像我在支使他,他在侍候我!所以師父才說,我是修羅,沒事專門欺侮比較尊貴的不動明王,讓師兄充分發揮童子傭人的性格!」

    小千早就忍俊不住:「不是好像,你根本就是在差譴客途。那是他脾氣好,否則早該治你一個不敬兄弟的大罪。」

    小桂斜眼著客途,吃吃笑:「你以為我真的欺負得了師兄?你別忘了,不動明王可是怒目金剛相。我還沒告訴你們,不動明王示現法相時,背後一定有伽樓羅炎。炎者火也!那把火,足以消滅一切毒蛇般的煩惱。

    所以,師兄平時的確不動。但是,等他真的燒起那把要命的伽樓羅炎時,惹動他的人保證不會再有任何煩惱,因為他們肯定被徹底的消滅。」

    「真的?」小千和小辣子不住地上下打量著客途。

    但是,仍然很難想像,客途盛怒之下,會是何等模樣。因為,不管怎麼樣看,他總是一股溫吞吞的好好師兄相。

    客途只是一股勁兒呵呵輕笑。不予置評。

    小辣子不禁懷疑:「修羅鬼,你其的親眼見過客途師兄,變成名將其實的不動明王?他真的燒過那把什麼樓火?」

    小千好奇道:「是什麼事惹得他大動怒火?」

    小桂望著客途,客途垂目望著自己手中茶杯,而無表情,語聲冷靜:「先姦後殺,罪無可恕!」

    室內的氣氛,只因客途這二句話,變得有些冷澀,有些沉滯。

    「該殺!」

    小千和小辣子不約而同擊掌附和,顯然他們也無法容忍這種禽獸不知的行為。

    小桂為了打破如此突如其來歸故氣氛,呵呵輕笑道:「小老千,你見過我所施展修羅掌的前二招吧!如果你認為那就叫狠辣,等你有幸見識到師兄的明王斬時,你錢定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

    客途沉穩一笑:「我衷心希望,不要有機會讓我使用那一招。」

    談到武學,小辣子眼睛發亮,好奇道:「明王斬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

    客途和小桂對望眼。

    小桂涼颶的形容:「明王斬只有一招;只要一眨眼,便能徒手將人凌遲成六十四塊……

    或者更細碎。」

    小辣子和小千聽得張口結舌,他們無法攝像那是什麼樣的招式。尤其,那會是像客途這種長相的人所去施的招式?

    室內,頓時沉寂了下來。街上,竟已隱約傳來更鼓三響的聲音。

    洗振綱推門而入,訝然道:「這麼晚了,你們還在聊?早點去歇著吧!」

    窗外,又下起鵝毛似的雪花,輕忽忽地大如一團團瑣碎飛揚的棉絮,迷濛的令人覺得眼睛都似模糊了。

    小桂他們已在「百榮鎮」丐幫的堂口裡待了整整三天。

    隔壁的房間是賈太平休養的地方,他迄今仍未清醒。又到了煎藥的時候,陣陣刺鼻的藥味,正由那屋子裡散發出來,飄進小桂他們安住的雅室。

    客途坐在靠窗處光線明亮的太師椅上,沉寂的閒視古書。

    小桂似是有些焦錢不時的背著手,在客途面前晃過來,跋過去,顯得恁不安定。

    但是,客途絲毫不為所動用光今注的投射在書卷上。悠雅書卷中世界。

    小千滿面紅光的推門而入,搓著手,滿足的砸順嘴:「丐幫的老燒刀、花子雞的確不是蓋的,你們也該去試試才對。聽說他們的狗肉爐,也是一絕,無奈學我們這門茅山術法,卻是吃它不得。」

    他一屁股在客途旁邊的椅上落座,閒剔著牙。

    客途放下書卷,笑問:「為什麼吃不得?」

    小千呵呵一笑:「犯忌呀!破了戒,施法就不靈活了!」

    他訝然望著神色陰沉,獨自踱步的小桂,低問道:「這小鬼怎麼了?他在跟誰發脾氣?」

    客途沉靜笑道:「還不是在和老天歎氣。這小鬼只要三天沒事幹,就會憋瘋了!」

    「這簡單。」小千彈身而起,招呼道:「小鬼。你要不耍出去溜溜?」

    客途同情的望著他,問笑道:「這可是你自找的麻煩!」

    小桂雙目發亮:「你肯陪我出去?」

    「出去走走,會有什麼麻煩?」小千不以為意道:「就算下點小雪,不過更添情趣罷了!走!說走就走。」

    他和小桂到了門口,猶自回頭道:「客途,一起出去嘛!」

    客途搖著頭,輕笑不已:「我已經陪這小鬼太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人自願換手,我寧可待在屋裡好好休息。再說,老壺他也快醒過來了,我留下來看著也好。」

    小桂順口問道:「小辣子呢?他跑哪裡去了?」

    小千笑道:「剛才聽堂中的丐幫弟兄說,難得他們的小幫主在此遠留這麼久,百榮鎮附近百里面的大小叫花子,全部趕來集合。小辣子被請去主持會議,好讓那些叫花子有冤的申冤,無冤的當面問好,一時三刻怕還回不來。」

    「那就不找他了!」

    小桂擺擺手,頗有些迫不及待的衝出門去。看來,他真是憋得慌了哩!

    小千朝客途擇揮手,踏出門外。

    身後客途帶笑的語聲,似乎有些促狹:「祝你好運……」

    小桂和小千出了那幢老舊宅子,來到街上,二人提著氣踏行在軟塌塌的雪地上,覺得倒挺有趣的。

    由於外面正下著雪,街上行人不多。

    走了一圈,小千忽然問道:「小鬼,當年客途發怒,施展明王斬,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小桂不答反問:「你為什麼這麼想?」

    小千度眉道:「當時氣氛,馬上就不對了嘛!只是看你們倆那個樣子,我知道那時不適合開口問。」

    小桂沉默了半晌,方道:「這件事你聽過就算了,不要再在師兄面前提起。」

    小桂抬起頭,望著天空四落雪花,緩緩的回憶道:「那是我十歲時候的事,那年師兄十二歲。……你知道,我們住在黃山上,就是住在那兒,是個笑話。其實,那真的是避世高塵,過著一種超然物外的修真生活。不過,如果你以為我們沒有鄰居,那就錯了!只是數還不少。常和我們往來的,就有天都峰上的清松。清雲二位爺爺……」

    小千突然岔言道:「你不會是說清松道長和清雲道長吧?他們可是有武當雙清之稱?」

    小桂點頭道:「就是他們。有什麼不對?」

    小千苦笑道:「沒有什麼不對,我只是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活著。他們大概也百歲開外了吧?按輩份而論,他們應該是當今武當派掌門的重祖師爺!」

    小桂笑道:「沒錯呀!這有什麼離奇,黃山上住的差不多都是這種年歲的人,其中,聽說我師父年齡應該最老的,而師兄和我,是黃山裡用異數,唯一的幼齒。」

    小千嘿嘿乾笑道:「我早應該習慣你們的身份背景才對,你繼續說吧!我盡量叫自己甭吃驚就是。」

    小桂笑接道:「除了武當派的雙清爺爺,還有紫雲峰上的梅影婆婆,她是峨嵋派的師太;還有立馬峰的大肚和尚一元爺爺,他們都是少林和尚頭;還有就是始信峰的石頭爺爺,他們是崑崙派,本來一直住在崑崙山上,後來到黃山一玩,就賴著不走也變成我們的居邊。

    其他聽說還有一些人,年紀大的是六、七十歲左右,我認識的這些爺爺、婆婆們,叫他們小毛頭,說他們還不夠資格來的打擾我師父,所以我也沒見過那些人。」

    小千吹了口哨,不可思議道:「你剛才提的,大約都是近百年前的武林名人。聽我師祖說,那年頭是江湖中的太平盛世,不少人和你師父一樣,早早就退隱江湖,不知所蹤。原來,全都躲起來修煉不死仙術了?這可是一大武林秘聞哩!」

    小桂微微一笑,懷念道:「小時候,因為有這些老鄰居,時過來去我們住的地方,或我們會看看他們,師兄和我從不得寂寞。直到有一天……」

    小桂歎了口長氣,語聲濺沉:「石頭爺爺來找師父下棋,閒聊時無意中提到,他派裡一個小毛頭去他那裡請安時說,山腳下搬來一戶普通人家,那人家有個和師兄年紀差不多的小孩,資質不錯,他們家小毛頭想介紹給海影婆婆做徒弟,特地來請示他。」

    小桂信步走著,無視雪花紛飛,完全陷入回憶之中:「我聽說附近居然還有和我們年紀差不多的小孩,自然好奇的不得了。後來。師兄經不起我再三慫恿,終於有一天,我們忙完菜園了的工作,趁天色還早,就淚下山去看看新來的鄰居,到底長得什麼模樣。結果,一看之下,我們才明白為何石爺爺的徒孫不敢自己收徒,還要麻煩的介紹給梅影婆婆。」

    小千猜測道:「因為那孩子是個女娃兒?」

    小桂緩緩點頭:「是女孩沒錯,卻不能算娃兒。因為她比師兄大了二、三歲,正是及算之齡,人長得美的不得了,就好像畫裡面的人一樣。師兄才看他一眼,當場就傻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完了!」小千翻眼苦笑道:「有人動了一輩子一次的純情之愛。」

    小桂飄飄渺渺道:「那次回山後,師兄就變得時常魂不守舍,有時師父說話,他都沒在聽。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就拖著師兄找上人家家裡,號稱拜訪鄰居,和這家人交上朋友。

    後來,我們終於知道,玉卿姐姐他爹在前為官,因為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受官場之中利勢虛偽的惡偽的惡習污染,才在山下建造別館,讓她和爺爺帶著少數僕傭一起位,免受閒人干擾。」

    小千輕哼道:「可能是他爹一些官場上的朋友,對那位姑娘的美色有所覬俞,他爹才會將女兒藏到清靜的方法。」

    小桂了無笑意的勾嘴角:「聽宋爺爺的口氣,是有點這種味道。對了,他們也姓宋,和你還是同家呢!」

    小千問道:「後來出了什麼事?」

    小桂神思幽遠道:「後來,我們和宋家上上下下都混熟了,宋爺爺也很喜歡我們過去串門子。他也不太反對玉卿姐姐和師兄們而單獨聊天,所以,漸漸的我常幫師兄掩護,讓他多點機會溜下山,去找玉卿姐姐聊。」

    小千歎笑道:「十二歲的初戀?客途未免也太早熟了吧!」

    小桂似笑非笑道:「別忘了我們一直是在一堆老大人裡面長大的,心智年齡發展的比像你這樣環境中的小孩快得太多。」

    小千奇怪道:「客途談戀愛,你師父不知道嗎?」

    小桂凝神沉思道:「我也常在想,師父不可能沒發現吧!師兄神情的改變,是那麼明顯。雖然師父從未說什麼,但我總覺得那些日子,師父像是突然有了無限心事一般,好相在擔心著什麼。」

    小桂語聲漸低:「有天,師父出門回來,看見師兄不在,也沒問我什麼,只叫我跟他到光明頂上去。我還記得,那是個深秋的陰雨天,天空下達毛毛細雨,路上,師父忽然提起他遇上我的那一天,天也同樣下著雨。師父問我還記不記得落水前後的事?我點點頭,老實說做夢還常夢見,有時還會半夜驚醒,然後記起一切,知道那不是夢。師父摸摸我的頭,接著我肩膀說,其實那些我們以為不是夢的事,才是人生最大的一場夢。我搖頭說我不懂,師父只是一笑,他問我,天會永遠的下著雨嗎?我說,當然不會,總有放晴的時候。師父便說,那些我一直記著的事,是我生命裡的兩天,我不忘記那些事,日子自然無法放晴。師父問我,如果我這一輩子都得在兩天裡渡過,那會是多麼可怕的一場惡夢?我聽完,突然就明白師父的意思。後來,我們上到光明項,天地一片灰促蒼茫,我第一次覺得,黃山在雨裡,顯得好沉重、好憂鬱。師父忽然長長歎了一口氣,說:『客途還不知道,生命裡不光是晴空亮麗,有時卻是風雨如晦,令人無奈呀!』」

    小千流流的聽著,不曾打擾小桂。

    小桂似已回到了過去,語調沉澀的繼續接道:「就在師父和我談過話之後,沒幾天就是玉卿姐姐的生日,她邀請師兄和我去她家吃午飯。那天一早,師兄就拉著我到琥珀潭,我們去拉那潭底特有的一種七彩石,打算送給玉卿姐姐禮物。中午,我們還提前到宋家,可是叫了半天門,卻沒人應聲。我和師兄覺得奇怪,便翻牆進去,結果我們看到滿地的屍體。那些長工僕役,鋪滿院子,無一活口,宋爺爺被殺死在廳內,玉卿姐姐的房裡有說話的聲音傳出,我們衝了進去……」

    小桂閉上眼,甩甩頭,似要甩掉那個不愉快的記憶:「一切已經太晚了,房裡有四個武官服飾的軍爺,個個衣衫不整,笑得令人作嘔……」

    小千伸出手,接著小桂的肩,輕聲道:「別說了!這對你也不是個愉快的回憶,我很抱歉,讓你又想起這件事。」

    小桂搖頭,落莫笑道:「我的感受,不及師兄痛苦的千百分之一。那時,他的明王斬新學乍練,卻一招便遲凌了首當其衝的二人。我從另一人口中逼問出,原來是玉卿姐姐他爹在朝中,得罪當廷權貴,被設計污陷,皇帝老頭是非不明,下旨滿門抄斬,那四人,便是奉旨前來執行聖旨的御前侍衛。當然,他們永遠無需回去復旨了!」

    小千恍然道:「難怪,那次小虎子試探咱們,有無興趣出任官職時,你們師兄弟倆的臉色懲般難看,好似是個侮辱人的問題。」小桂撇撇嘴道:「我們本來對在朝當官的人印象不好,再加上莫名奇妙地追捕,自然對皇帝老兒所統理的王朝,百般失望,基於解救小虎子的事,如果不是殷老哥特地來報,指明要咱們前去,我和師兄就算碰上了,也不見得有興趣伸手去管。」

    小千喟歎道:「那次,客途受到很大的打擊吧?」

    「當然。」小桂老實道:「他簡直是完全崩潰了,逼得師父沒辦法,只好將我寄養在天都峰,單獨帶著他出雲遊,以治療內心所受的創傷。」

    「天都峰?」小千道:「就是武當雙情的住處了!你既然有機會和這二位武林前輩朝夕相處,可有學到武當絕藝?」

    小桂想起什麼似的咯咯失笑:「武當絕藝沒學到,倒是學會如何趁人打坐入定時,毫不驚動對方的將他們的頭髮鬍子剃光。」

    「剃鬍子……」

    小千大驚失色:「原來你那光榮的歷史,剃的竟是武當雙清的發須,你不要命了?」

    小桂義正詞嚴的哼道:「誰叫他們不肯告訴我,師父和師兄到哪裡去,他們老是顧左右而言他,我當然要火了!」

    小千苦笑不迭:「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事後,他們有沒有狠狠教訓你一頓?」

    「沒有。」小桂呵呵失笑:「他們非常同情一個自認為被遺棄的十歲小孩,所以原諒我過份激烈的行為。」

    小千忍不住嗤嗤失笑:「你這種小孩失去會被遺棄,一點也不奇怪。不過,他們故意隱瞞你師父他們的行蹤嗎?」

    小桂笑得更絕:「我師父和師兄回來後,我才確定,他們是真的不知道,而非故意隱瞞。」

    「他們好慘呀!」小千放聲大笑:「你師父對你如此行為,有何反應?」

    小桂抓抓鼻子,嘿嘿笑道:「從此,我師父不曾再將我寄養在別人那兒。他說,不能因為他自己的麻煩,卻害了老朋友,那太殘忍了!」

    小千更是爆笑不已,呵呵直道:「有你這種徒弟,水前輩也真是夠辛苦的了!」

    半晌之後,他才又問:「客途呢?那一次雲遊回來,可恢復了正常?」

    小桂點點頭,卻歎道:「但是,從此以後,師兄就再也不好玩了!」

    「不好玩?」小千滿頭露水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桂感觸良深道:「以前,師兄的個性其實和我一樣.也是很開朗、很頑皮。

    每次我作怪搗蛋,有一半點子是他出的,師父也知道這些,所以每次我搞鬼失敗,師兄鐵定被罰的比我重。但是.我們卻樂此不疲,總想試試著師父是否有被我們整倒的時候。可是,自從經過那次打擊,他們出外雲遊了個把月才回來,師兄的精神是恢復了,但心境也有了極大的轉變。彷彿在他離山的這一個月之間,人就突然成長了,我覺得他好保一下子足足老了十歲,個性也因此更加成熟沉穩,再也不像從前,會和我一起胡鬧。從那以後,我在他眼中成了名符其實的小鬼,他見事那能包容我,只要我開口的事,他從不曾拒絕,簡直可以說讓我有求必應,如果我不識好歹,早就被他完壞了!」

    小千道:「他明白你曾有過那種被遺棄的錯覺,所以他才想多多彌補你吧!」

    小桂沉默的思量起來,有頃,展顏笑道:「有可能哦!我記得他為了我剃光雙清爺爺他們發須的事,奉師父之命前去鄭重道歉,他去了半天才回來,師父還把他叫去問了半天活。

    誰知道雙清爺爺都和他說了些什麼?」

    小千笑問:「你幹壞事,他跑去道歉,那你在做什麼?逍遙法?」

    小桂嗤弄道:「想要逍遙法外?甭做夢了!那時我被罰畫地自限,正在薄團上坐監。」

    他嘿叫道:「小鬼,你走錯了路了吧?山上風雨驟大,你上山做什麼?咱們回去,找個景觀還可以的酒樓,坐下來喝二杯,暖暖身,順便賞賞雪,不也挺美的。」

    頂著漸劇的風雨上山,小千不免有些感到吃它不消,因此,嘮嘮叨叨道:「老天,咱們冒著這種冷峭透骨的北風上山幹啥?你不覺得這種漫天的冰雪,好像能凍進人的心臟似的。

    還有,這種吸入鼻喉,就連五臟六腑都會抽上一抽的寒氣,可真是把人都給凍僵了,咱們回哈哈老酒,不是頂快意嘛!你何必硬往山上闖,自找罪受?」

    小桂吃吃笑道:「哈老酒,可傷不了你的小命,咱們往後的日子,只怕會更熱鬧。你沒瞧見,那麼巴彤教派出的殺手,功力越來越高。咱們若是不把握機會,加緊練練功的話,遲早要吃大虧。」

    「這種天氣,你想上山練功?」小千瞪起大眼,嗔然道:「你有病呀?」

    「我正是有病!」小桂咧嘴笑道:「我就愛找個下雪天,和人過招當作運動,不然,你以為師兄為什麼不肯來?他早就知道我這種寡人之急是宿病吶!」

    小千哇哇怪叫道:「我不要!我還很正常,不像你已經瘋了,我才不陪你做這種無聊的運動!」,他回頭待溜,小桂卻已狂笑一聲,自他背後揮掌撲去!

    這小鬼哈哈笑道:「你現在才想跑,已經太晚了!小爺我的興致一來,風雪都難抵抗,你還是拿出真本事來應付,否則被接得鼻青臉腫,可別怪我太狠心!」

    小千感到背後勁風襲來,忙不迭往前撲閃,同時,師門絕學「天雷掌」回手反彈,匆促抵抗小桂掌勢。

    「轟」然一聲,小千人如滾地葫蘆,在雪地上一路滾出丈外,方始躍身而起。但是,他已弄得滿頭滿臉滿身的雪花。

    好像落水小狗甩掉身上的水珠一般,小千抖落滿身雪花,抹臉叫道:「我操!你這可惡的小鬼,居然跟我玩真的?」

    小桂咯咯直笑:「別怪我,我從小就被師兄訓練的,只要是練功,一定得全力以赴,否則若被他發現我偷懶,肯定要倒霉。上回他施展『天耳捕音』時,你不也見識過,他是如何殘忍的教訓我!」

    小千膛目怪叫道:「天呀!我怎會認識你們這種瘋子?」

    「叫天沒用!」小桂長笑不已,再度揮掌撲進:「接招吧!」

    小千錯掌硬架,甚是好玩,於是較勁卯上道:「接就接,誰怕誰來著,好玩的,看不給你點顏色瞧,你當好欺負!」

    他叱喝一聲,掌勢綿延不絕的施展開來,揮灑之際,隱隱有風聲雷動的隆隆掌聲。

    「好!天雷掌。」小桂似是遇到什麼令他感到開心的事,高興叫道:「這才夠勁!」

    他哈哈朗笑,雙掌大開大闔,剎時與小千戰得熱鬧滾滾,連那呼嘯的刺骨寒風和越下越急的冬雪,俱不知他們二人拚命的氣勢迫人!

    個把時辰之後。

    客途憑窗而立,攢眉負手的眺望著風雪交加的天際。

    然後,他聽見沉沉的腳步聲移向自己房門口外,好像來者抱著疲累的步伐踉蹌走近。

    於是,客途收回眺望天際的目光,安心的笑了。

    他剛自窗前回過身,房門已被人猛然撞開。

    小千鼻青臉腫的跌撞入內,像是累極了,三、兩步衝向閒榻,將自己摔上床鋪擺平,這才滿足的呻吟出聲。

    客途同情的直搖頭:「我已經暗示過你了,你這是自找的。」

    小千闔著眼,哼道:」那個鬼!那個越戰越精神的修羅小鬼。他是你的師弟,以後由你自己去負責打發他,打死我都不再奉陪。」

    客途了然一笑:「他只有在悶壞了時,才會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這時,小桂也懶洋洋的進了屋,像個世了氣的皮球,半死不活的癱坐在椅子上。

    客途挑眉問道:「怎麼啦?打人的是你,你怎麼還這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

    小桂不來勁的咕噥道:「對手太差,人家熱過身,還沒正式開始練功,他就不玩了,沒趣。」

    小千躺在床上,沒好氣道:「我再跟你繼續玩下去,連命都得賣給你了!」

    客途眼神柔和的望了望小桂,好脾氣的輕聲笑道:「好吧!我陪你練一練就是了!」

    小桂自椅中躍躍跳起,歡聲道:「好耶!還是師兄最瞭解,知道我空有力氣無處發洩時有多痛苦。」

    小千使壞的暖昧道:「這種事找我做什麼?你應該叫三瘤子帶你上一起尋春坊,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小桂聽出他語意,跳上前去,掐著他脖子,窘聲道:「說那什麼屁話?我掐死你這個色情狂!我是這幾天。悶在家裡沒事幹,打坐得氣充力足,不動動手腳覺得不舒坦!你扯到哪裡去?」

    客途一把拉開小桂,笑道:「這個小牛鼻子已經到了思春的年齡,所以才滿腦子淫蕩思想,你別理他。」

    「什麼話嘛!」小千哭笑不得:「你們仗著同個師父教出來的,就聯手欺負我,這是不仁道的事!」

    奇怪!沒有人回聲。

    待他自床上來身躍起時,小桂和客途早已走到前庭處,那裡有塊三丈方圓的空地,可以讓人舒展手腳。

    小千對於小桂他們要如何大雪天裡練這趟功,他頗感好奇,自是不顧渾身酸痛,跟著出去看熱鬧。

    小桂和客途相對丈尋的站定,大雪紛飛,寒風漸緊。

    客途環目一望,輕笑道:「怕這地方太小了!」

    「還好啦!」小桂呵呵一笑:「叫其他人閃邊一點就是。」

    丐幫堂中弟兄知道小桂他們要試手練功,全部湊了出來圍觀。

    小千更是搬來太師持,高坐門廊之下,口中閒暇溫熱老酒,好不快意的靜現這場好戲。

    客途按照向來慣例,點頭示意,讓小桂先行出招。

    小桂長揖為禮,起身同時,身形猝閃,抖手飛拋,剎時,一片排成六角星形的掌影,已然斬向客途。

    就在這片星形掌影一現之際,小桂雙腕小幅輕揚,復又扣指猛彈,於是無數指影宛如流星,在「穿雲指」辟剝輕響聲中,追著掌形並襲客途,小千知道這是小桂的「星雲雙式」,剛才,他在上面吃過不少問虧。但他發現,此時小桂的出手,較方才與自己過招之際,明顯的迅捷許多,顯然,適才較鬥小桂真的未盡全力。

    難怪這小鬼要叫不來勁兒!

    小千不禁要好奇的想,這小鬼到底有多少抽不盡的本事?為什麼隨著每一次的拚鬥這小鬼似乎才將無數的絕活,一點一滴自然的流露出來?

    客途面對小桂犀利來勢,腳下不動,上身微微左右閃晃,雙掌宛若欲撥去見天一般,舞起滿空掌影,呼嘯轟隆的狂捲上去,強猛勁力迴盪中,小桂攻勢已被化解,穿雲指亦悉數落空。

    斷喝一聲,小桂身形猝彈入空,卻又詭異的手瞬間出現,在客途面前,他雙掌齊旋,排成一輪浩日般的寶質掌形,恰似忽然砸落的鐵板,猛地壓向客途。

    客途身形頓展,腳下游移著輕靈飄浮的步伐,口中梵音吟哦,一十六路韋馱降魔拳法中規中矩的演練開來。

    隨著他的出拳換招,陣陣罡風倏乎激盪,連那原本狂厲的風雪,竟也被客途的拳風擊得反震飛揚,寒風亂竄,雪花四濺。

    小桂再度無功而退。然而他身形倏輕,竟隨著客選的拳風起伏飄蕩,並在每一次沉浮之間,小桂似是都能向客途遙近一小步。

    這小鬼就像一般在狂濤駭浪中的小舟,悍然無畏的分波破浪,穿越前進!

    客途不待小桂近身,驀地旋身飛閃,雙掌大開大摑,掌風如濤,狂飛翻湧,硬是將小桂迫近的身形又逼退自去。

    小千忍不住拍著座椅扶手叫好,他實在欣賞極了客途的本事……全然是硬把子,完全不帶唬的真功夫吶!

    小桂似是也卯上了,只聽他尖叱一聲,躍起的同時,滾身猝彈,一沾即走。

    既在這突來倏去的瞬息之間,無數掌影宛似流星飛雨,咻然蓬射,銳嘯如泣,自天際陡然罩落,目標即是地面上的客途。

    「玩真的了!

    四周圍立的丐幫弟兄紛紛動容,連太師椅上的小千也都有點緊張,但在手中的酒杯,「剝」地輕響,被他不自覺的用勁捏碎。

    客途即是朗笑一聲,身形依然挺立如山,雙掌驀地結印胸前,稍合即分,鼎舉反揚!

    於是——

    異象突現!

    客途渾身竟似毫光大放,一閃倏逝!

    所有鏢射的掌形,距離客途尚有數尺之遙,俱遭反震,消失無形,小千失神的喃喃道:「好一招普照大千!就好像江的有佛光出現一樣。」

    小桂久戰無功,毫不氣餒一再接再勵,臨風的身影驀然接地急旋,雙月如椅,掄飛騰展,剎時——

    無數的臂樁幻成一朵龐然盛開的千葉之蓮,一層層,一圈圈,不住的往外翻展擴現!

    當這朵由掌影幻現的蓮影方始成形,「穿雲指」巨響著尖銳的嘯響,自這不斷翻展的邊蕊中心,有如千萬流矢般,漫天飛射而出!

    「好!」客途失聲如雷:「你的千蓮流縱總算夠得上火候了!」

    笑聲中,客途也無法挺立不動,他閃電一般旋掠六尺,雙手合掌如拜觀音,身形倏去即回,宛若未曾移動,在這來去瞬間,他的雙臂急速抖振,於是——

    呼嘯的狂飆倏然凝結成股,宛若一條甦醒的地底潛龍,發山隆隆的咆哮聲,自地面極身飛騰,擺尾急起,左回右繞,走著詭異路線,衝向蓮影中心的小桂!

    「觀音降龍?」小桂哇哇怪叫:「你幾時練成的?」

    時間已來不及他多做思考,容途所發的潛勁已然衝散他所催發的掌影和流矢,逼臨身際。

    小桂驀地長嘯,四肢齊縮,捲身如珍,隨著衝到的罡氣飛流入空!

    他這一滾,竟然直入高空幾近二十丈。看得地面眾人目瞪口呆。

    客途收手而立,哈哈笑道:「混沌無我,如滾繡球!算你這小鬼識相,滾得夠快,還玩不玩呀?」

    小桂一衝二十丈,實非出於己力,而是借客途所發的潛勁,順勢飛昇,不得不爾。

    他們二人過招看似驚險,但既是旨在練功,二人當然都未出辣招,動手之際,完全著重於出招換式之間。

    對於置勁的掌握與運用,分寸捏拿得宜,根本傷不了對方。

    小桂衝入高空,直到客途所發勁力消逝,他方如巨蟒舒展.身子一長.凌空大叫道:

    「再來!」

    眼看他還在二十丈外的空中,只這再來二字出口的時間,這小鬼宛如化千里為一栗般,飛身一山,即已抵臨客途面前,揮拳再劈,毫不稍停。

    小千嘀嘀咕咕道:「真是個打不死的程咬金。」

    客途郎聲一笑。晃身而動,掌勢再起,於是,四周狂飆復現,急厲的勁力然湧翻蕩,漫天的掌影交織飛曳!

    這一回,客途與小桂以快制快,兩人形如輕煙,縱掠如風,掌指似電,勁力如刃。

    漫天鋪地的勁流,呼轟激湧,他們二人在緊密與快速的閃移之中,身形彷彿變成了的有形的無質,難以捉摸的一縷迷霞,隨著出手,旋舞織掠,緊悍迅捷。

    只見掌影向四面八方排湧飛蕩,一串綴著一串,一溜接著一溜,一陣緊似一陣,一波強過一波無形的罡勁,隨著二人揮臂出掌,如浪澎湃、如潮激湧,一陣陣、一波波,沖溢四方,逐漸罩於四周的空間。

    狂風雪吹不過那三丈方圓的範圍,更隨著勁流沖審,刮向四周圍觀之人。

    丐幫弟子被這逐漸擴散的勁道,逼得步步後退!

    連小千都已坐不穩那張太師椅,只得移入廳中,遙觀遠望。

    現在,小千可明白了。為何一開始客途會嫌地方太小。

    顯然.這對師兄弟一旦認真練起功來,功力充溢的範圍,遠超過三、五丈外!

    望著空地上飛掠如煙的二條人形,小千不由自主的苦笑連連,他在想,自己這身功夫是該加把勁了!

    丐幫弟子更是目眩神迷的驚躡於二人技藝之神奇與高強.小千仔細凝望著二人攻敵的招式、步法,他有些驚訝的發現,雖然是同一套掌式或掌法,但是經過小桂和客途分別施展之後,竟能在相同的路子裡,變化出不同的走勢,使得二人之武學似是非是,雖同又異。

    小千不禁暗忖道:「雖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但是明師還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是水千月如此武林異人,又如何有教出這二朵奇葩?」

    這時,小桂似已經練得興起,功行極到、撮口發出一聲清朗宏亮,聲若叩鐘的長嘯,飄涉的身形有如乘著氣流入雲的虛無精靈,扶搖直升!

    客途在他嘯聲出口之際,亦自丹田發出梵音般的長吟,身形詭異飛旋,長臂拋起圓弧,驀翻暴起.施展出小桂剛才展現過的「千蓮流縱!」

    騰升入空的小桂,就在千蓮幻展的同時,豁然飛旋,拋掌反撲。

    登時——

    空中出現無數星形掌山,看似緩慢,倏閃即到的撞向那朵千葉之蓮!

    掌刃流曳掠射,彈閃翻騰,兩股浩大的動力相互碰撞纏效,風聲尖嘯,狂飆滾落,氣流洶湧,飛沙走石!

    空地四周那堵老舊的風火磚牆,在這陣陣的勁道衝擊下,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的「咯咯」

    抖額。

    千葉之蓮甫逝再現,客選又一次施出「千蓮流縱」。

    這次翻展開的蓮影更加碩大,「穿雲指」扣射的勁夫宛如飛暴激濺,密若星展,兜捲小桂!

    小桂身未帶地,再度乘著翻湧的勁流反彈入空。

    半空之中——

    小桂身形倏地滾動,自虛無天際驟然落向蓮心!

    一聲悠長梵音,不知出自他二人誰的口中。

    「轟隆」巨響!

    只見雲流風號,飄雪濺溢,掌指齊飛,萬象混沌!

    宅子四周的磚牆,再也禁不住如此勁力衝擊「砰隆」、「嘩啦」,如中炸藥轟然傾塌!

    便是廳四處的雕門花窗,亦在勁道的蹂躪下,粉碎飛散,流星塵霜似的濺射觀戰眾人!

    剎時,廳中一片驚呼叱喝,亂作一團!

    空地上——

    灰飛消散。

    飄雪冉冉。

    客途和小桂現出身形。

    經此一番劇烈的運動,小桂氣喘噓噓,汗如雨下。

    客途微微喘息,額際亦見薄汗。

    在冷寒的天氣裡,二人身上散發的熱氣登時化做白霧騰騰,二人看起來,活像剛離蒸籠的包子——可真是熱呼呼的吶!

    客途喘息稍定,舉袖拭汗走向小桂。

    「好小鬼!」客途喜形於色,展額暢笑:「不愧是修羅化身,果戰能隨著每一次的急戰,不斷凝聚功力,越戰越強!這樣下去,我看再過不久你就能趕上我了!」

    小桂長噓口氣,尚未答話……。

    小辣子似已得報,帶著無數大小叫花趕回堂口。

    乍見傾場院揮,以及七零八碎的門窗,小辣子一征之後,哇哇嗔叫:「喂!修羅桂,我丐幫招待閣下,是如何的禮數不周,令你不爽?你居然把咱們丐幫的堂口都給拆了?你是,什麼意思?」

    小桂抹把汗,環目四望,對自己如此傑作,忍不住想笑。

    他搔搔後腦勺,萬分無辜的呵呵傻笑:「不是啦!我就是因為你們招待我太好,我看你家堂口有點老舊,所以好心替你拆了,準備出錢重新蓋一棟送你。」

    小辣子好氣又好笑跺腳笑罵:「神經病,想練功不會到外面去?」

    小千滿意天真的自廳中行出,嗔聲道:「他就是到外交待的不過癮,才跑回來繼續運動。」

    此時,這小鬼滿臉憨然的傻樣,實在是令任何人看了都發不起脾氣來。

    小辣子瞄眼而望,見他鼻青臉腫又灰頭土臉的樣了,忍不住噗嗤失笑:「你怎麼啦?跑去跟鬼打架了嗎?」

    小千白眼道:「若是真的鬼,碰上我只有叫救命的份,我哪會如此淒慘。這全是那修羅鬼的傑作,我的災情可比你家堂口慘重!」

    已將三天悶氣盡情發流的小桂心情舒暢無比,哈哈直笑:「小老千,你別哀衷叫,等我洗過一個痛快的熱水澡之後我幫你全身馬殺雞,算是對你的補償,如何?」

    「啊哈!」

    小千高興的彈指而笑:「真難得你這小鬼還有一點良心,就這麼說定!」

    小辣子搖頭直歎:「一群不可理喻的傢伙!」

    洗振綱忙著調度人手收拾現場,他實在不得不佩服小桂他們的破壞力。同時,他也有些遺憾回來的稍晚未能見識到武林狀元嫡傳弟子的試手較技,光看現場的殘跡,不難推想那是如何精彩的一場龍爭虎鬥。

    然而,像如此的較鬥若非機緣巧合,只怕再也難得一見!

    小辣子毫不客氣的要小桂拿出銀子來,否則當乞丐的哪有錢請工人前來修牆瓦?

    自從有了殷士民的厚贈,小桂當然不會在乎這點小錢。此刻,這小鬼比較重視的是,有沒有熱水可以馬上泡一泡?

    因為,他發現流過大汗之後,又被如此寒冷的天氣一凍,汗水變水珠,那滋味嘗來不好受哩!

    黃昏時刻。

    賈太平終於自連日的昏睡中醒轉。

    小辣子趴在榻前,淚眼盈眶的輕歎道:「師公,你可醒了!這回,可真叫小辣子擔心死了!」

    賈太平孱弱笑道:「傻孩子,師公不是早已告訴你了,這回有貴人相助,你師公還沒機會歸位。你還擔心什麼?」

    「就是嘛!」小桂嚷聲道:「老壺仙,你是怎麼訓練這個徒孫的?我看他對人的信心,恐怕不怎麼強哦!」

    小辣子抽抽鼻子反駁道:「那也是你的本事大令人沒信心呀!」小桂不滿道:「你倒問問我師兄和小老千,你師公這種傷,除了我,他們敢救嗎?現在人都醒了,你還有話說?」

    小辣子扮個鬼臉道:「好嘛!下次我相信你就是了嘛!」

    「下次?」小桂嘿嘿促狹道:「有誰那麼想不開,把肚子戳穿了,才叫人來醫?莫非你有興趣試試?」

    小辣子白他一眼:「扯了巴彤教,我還怕沒機會叫你救人?怕就怕,下次那個肚子破洞的人是你,那時我倒要看你如何救你自己?」

    「呸!呸!呸!」小桂嗤聲道:「烏鴉嘴,人哪有那麼倒霉,老是有受傷的?下回,換少爺我追殺那標神秘兮兮的鳥人了!」

    客途打岔道:「你們三個小鬼頭,想鬥嘴到外面去,賈前輩人剛清醒,還需要靜養。」

    賈大平低啞笑道:「我早就習慣了!有這顆小辣子在身邊,想要靜一靜都是一種奢望。」

    小辣子撒嘴道:「好嘛!不吵就不吵,我又不是非說話不可。」

    他皺起鼻子哼了一聲,賭氣似的坐到一旁的圓規凳上,不吭聲了。

    別看這顆小辣子平素在丐幫弟兄面前,表現的成熟穩重,辦事精明強幹,但是在他師公眼前,卻是完全一派真情流露,顯得憨厚而精幹,足見他對賈太平,在感情上是相當的依賴。

    小桂仔細的再為賈太平把過脈,滿意道:「老壺仙,你現在虛火已除,脈象穩定,連傷口也已長出新肉芽,只要調理得當,按方醫藥,大約落個把月匯能下床活動,一切不會有問題的。」

    賈太平聽出他的口氣中,似有去意,於是閉了眼,沙啞道:「小兄弟,你此去行程,可是要往九宮山孟嘗山莊的武林聯盟總壇?」

    小桂輕輕點頭:「你老大概也知道,我娘聽說還因在武林聯盟總壇的黑牢裡,身為人子,豈能不盡速加以援救?」

    賈太平眼神古怪的望著小桂,他似要說什麼,卻又顯然懲般猶豫。最後,他不知是累了,還是別有所思,緩緩的閉上眼,沉默起來。

    小桂對賈太平的神志感到奇怪,直覺對方似是什麼事難以啟口,遂輕聲問道:「老壺仙,你可是有什麼事想要交待我?」

    賈太平忽而沉沉一歎,睜眼目注小桂凝重道:「孩子,你不用上九宮山去,就算你去了,也見不到你娘的。」

    小桂征道:「為什麼?」

    客途和小千也覺得奇怪,自是關心的圍上前來,欲問詳情。

《江湖風神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