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語帶興奮道:「當年,我四師伯最為膾炙人口的事跡之一,就是小辣子剛才提到過的,三十幾年前,他年僅弱冠,甫自學成下山,在洛陽城中,撞見惡道以毒計壞人風水.再予恐嚇斂財,有損吾道中人之名聲,於是和對方鬥法,令惡道作法自斃,橫死於自己的毒計之下……」
他才剛歇喘口氣,小辣子已迫不及待的搶言敘述道:「原來,那二名自食惡果的道主,正是師出龍虎山陰陽門的陰陽法師。陰陽門一派,最是護短,加上苦竹前輩那時年紀不大,陰陽門以為可欺,便明裡暗裡,接二連三不斷找他的麻煩。苦竹前輩因為對方糾纏不休,煩不勝煩,惱火之餘,單槍匹馬獨自一人殺上龍虎山陰田門的總壇,連破對方八道機關和五大陣法,直通對方法壇重地,毀了陰陽門機為鎮門之寶的各項法器,更險些將人家的祖師牌位都給掀了。
若不是當時,陰陽門中還有一位老法師的言行,讓他見了頗為欣賞,才給對方面子留給陰陽門一條生路,只怕陰陽門早就從此煙消雲散,不復存在。苦竹前輩更是因此博得魔算子的封號。這個封號不僅是指他術數之學高明厲害,也是說他行事狠烈,不因餘地.有如魔神轉世!」
他轉播的言語流暢,神情精彩,聽得連小千都想拍手叫好。
「乖乖!」小桂和客途卻是使自歎服道:「這個人的性子可真辣!」
小千謂歎一聲:「我四師伯雖然因此而成名,卻也導致後來,陰陽門的法師對本派懷恨在心,只要逮者機會,非得鬥鬥茅山不可。我三師伯和五師怕就是因此而喪生的。為此原故,四師伯的父親,也是我們茅山如今碩果僅存那位師叔祖,特別嚴令四師怕不可娶妻,不可傳嗣,以自斷香火的方式做為贖罪。」
客途詫異道:「如此未免有點不近人情吧!」
「是呀!」小桂亦是不平道:「先行挑鬥的既然是陰陽門,你四師伯的做法或許過份了些,但他並沒有錯嘛!至於你另外二位師怕的死,只能怪他們自己技不如人,怎麼能要你四師伯如此贖罪?」
小千無奈道:「師叔祖說,因是苦竹師伯所造之果亦必由他來承,才能化消茅山一派的災劫,非得如此不可。否則,茅山與陰陽門的恩怨仇殺,將會世代延續,永無寧日。更奇妙的是,自從苦竹師伯立下絕不娶妻生子的毒替之後,果然本派和陰陽門的糾葛,立刻談化許多。對方雖然還時常暗中施法陷害茅山弟子、可是我派之中就再也沒有人因此喪命。」
小辣子接道:「也因為這段因緣,後來才會牽出魔算子與玉蠍天女之間,一段淒美浪漫的愛情故事。」
「什麼樣的故事?」
小桂索性招呼其他三人席地而坐,根本已將人陣闖關之事拋到九霄雲外。
客途亦是難掩好奇的問道:「你們一再提及的百毒魔君和玉蠍天女,又是何人物?」
「百毒魔君是……」
小千和小辣子不約而同的開口,小千呵呵一笑,擺手示意叫小辣子先說。
小辣子不愧久溫江湖的小油條。
說故事的本事,確實一流。
他裝模作樣的一咳,神采煥然道:「百毒魔君是四十年前著名的三大魔頭之一,功力精湛,毒功無人可及,他也是百毒門的創始門主。不過,後來遭到門下弟子叛逆.死得很慘。
玉蠍天女徐佩佩是他的女兒,一身毒功得其父所傳,二十幾年前,她與凌雲仙子王秋彤、百鈉仙子柳冰心並稱武林三大美女,不過因為她喜怒無常,又擅於用毒,所以幾乎沒有男人敢去追求她……」
「偏巧……」小千接過話題:「有一回,我四師伯雲遊到陝甘一帶,見有龍脈隱伏,於是一路追龍尋脈直入隴山。隴山本是百毒門總舵所在,尋常江湖人沒事自然不會輕易往那邊闖,但是四師伯向來才高氣盛,加上追龍心喜,就算龍潭虎穴也要闖它一遭,哪管得是不是百毒門的勢力範圍,也就順著脈象深入隴山。結果,龍穴尚未尋著,倒是先捉到了天女!」
他一口氣剛歇下,小桂業已興致勃勃的追問因由。這段因由,乃是魔算子與玉蠍天女間的隱私,小辣子自然也不明箇中詳情,於是敲著邊鼓,直催小千快點說,別吊人胃口。
小千呵呵一笑:「你這顆辣子對於保人隱私的事,可真性急吶!」
不待小辣子發飆,他已悠然接道:「其實,事情的發生很單純。就是四師怕在尋龍的過程中,洩露了身形,引起百毒門巡山守衛的緊張,入山大肆搜捕敵蹤。當然,憑四師伯的本事,他信手布弄個迷蹤陣之類的小把戲,就足以將百毒門逗得雞飛狗跳,滿山亂跑。如此一來,可把對方總舵也驚動了,還以為隴山上了大隊人馬偷襲,所以連玉蠍天女都親自出馬追攝敵人。結果,四師伯略施手法,將那位自視甚高的大美女三擒三縱。徐佩佩當然不服氣啦,便向四師伯挑戰,四師伯答應她,任她對自己下毒三次,如果不幸被毒死,亦是死而無怨……」
小桂呵呵笑道:「當然,那位玉蠍天女最後肯定是輸了。只是,你四師伯是如何應付人人聞之色變的劇毒?難道他那時對用毒一道,已有研究?」
「不是。」小千得意笑道;「雖然那時四師伯的醫術已有相當的造詣,但是關於用毒之道,尚屬陌生。不過,黃山秘法之中,卻有一項辟邪離塵咒術,可以暫避邪毒瘴厲的侵襲。
當然,此項咒術的施用有一定的時效,不過那玉蠍天女並不知曉箇中奧妙,注定要栽在四師伯手中!」
「原來如此。」小辣子恍然道:「難怪一向心高氣傲的玉蠍天女,會對魔算子心服口服。」
客途笑道:「先被人三擒三縱,又被破了自己仍信的毒功,如此若再不服,就太不上道了!」
「當然。」小千邪邪一笑:「而且,據我所知,徐佩佩被四師怕所抽時,似乎被戲弄的不輕。你們要知道,當年我四師伯可也是風流倜儻,人品出眾。那時,江湖之中已知他立下重誓不婚、不嗣,所以他的某些行事,尤其是在和女性交往時,可以說是相當浪落,玉蠍天女既是有名的大美人,這所謂的戲弄,大概就是被吃豆腐的代名詞了。」
小桂吃吃直笑:「既然被人吃豆腐在先,又口服心服於後,接下來,這位玉蠍天女大約就是芳心默許了吧?」
「然也!」小千呵呵一笑:「四師伯折服這位高位的天女之後,其實對她也變有好感。
只是,對方是百毒魔君的掌上明珠,百毒門未來的繼承人,就算他們彼此之間有好感,卻卡在四師伯並不能給對方明煤正娶的名分上,這份成情只有割捨了。」
「不過……」小辣子接口道:「這位玉蠍天女也實在夠前衛的,她一心愛上反魔算子,明知對方立有重警,終身不婚、不同,卻仍然甘心情願不要名分,不計後果,倒追苦竹前輩,只求能夠和對方一輩子相廝守。聽說,她為了不帶給苦竹前輩多餘的負擔,寧願服毒令自己喪失生育的能力,只要苦竹前輩願意讓他陪伴身邊就好。」
「正是如此。」小千點頭道:「四師伯便是被他如此癡情所成動,因此不面任何社會利教的遺責和約束,帶著這位徐姑娘雙宿雙飛,過他們自己逍造自在的神仙卷侶生活去了。」
小桂喃喃道:「自己的伴侶既是用毒高手.無怪乎他能學得上乘的用毒技巧。」
「不過,好景不常。」小辣子追溯道:「就在苦竹前輩帶著玉蠍天女過起半隱居生涯的三、四年之後,百毒門因為掌門的繼承問題,發生孽徒叛師之事。百毒魔君被大弟子斷腸花冷剛下毒謀害,玉蠍天女獲知消息,立即趕往百毒門報仇。
「在苦竹前輩的協助下,徐佩佩雖然代父清理門戶,同時解散了百毒門,但是,她也在那一役之中,身中奇毒,未能解開。
「二年後,終於撒手人寰!魔算子苦竹恨自己空負一身高絕醫術與毒功,最後卻連自己的愛侶都無法救治,心灰意冷之下,退隱江湖不知所綜。許多人猜測,他可能是為徐佩佩殉情了。」
小千乾咳一聲,糾正道:「最後面幾句話,你可說錯了。四師怕不是恨自己救不了徐佩佩才離開江湖的,當年,玉蠍天女要找冷剛報仇,四師伯已動知天機,知道一定是兩敗俱亡的結果。他曾阻止過徐鳳佩尋仇,但是,徐佩佩認為父仇不並就天,但是為報仇而喪生也是應該。
「四師伯力勸無效,只得竭力幫助她,為此,四師伯甚至不惜折損天年.想以本門秘法為徐佩佩化噩去劫。但是,任他神通廣大,卻也只能挽回玉蠍天女兩年殘喘。四師伯因此徹悟,就算一個人能夠法通三界,終究人力難勝天命。
「一個人一生之中,所應走的路,所該遭遇的經歷,其其之中早已注定,便是避過這朝,兜個圈,下回仍要遇上。人生之中,絕對沒有任何經歷或道均是多餘的,隨緣而退才是天道。他是真正看透了人世,才決定拜刻師叔祖和全派上下、從此跳脫紅塵。他才不是像一般人所說,什麼心灰意冷、為愛殉情才失蹤的。」
他一口氣說完,對自己的師伯被人誤解,顯然甚是不爽。
小辣子尷尬一笑:「是我不明究裡,說錯話了,你別激動好不好?」
「肯認錯,夠風度!」小桂和客途呵呵失笑。
小千哼笑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下次你就明白.不明事理,人云亦云。那樣,是說閒話、太沒建設性了。」
小辣子咕嚨道:「真是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起染坊來了,居然衝著我發飆!」
小千故意問:「你說什麼?」
「沒有!」小辣子也故意白眼相視,顧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氣其好。咱們為什麼還不入陣參觀呢?」
他那副頑皮相逗得其他三人忍俊不住.咯咯直笑。
小桂起身道:「是該進陣了。聽完你們剛才傳神的描述,我倒是十分希望佈陣之人就是這位魔算子。他顯然是一位夠精彩、夠深度,值得我欣賞的人!」
客途黠謔笑道:「你確定自己是欣賞人家,而不是想找機會鬥鬥人家?」
小桂嗤地一笑:「我是那種好鬥之人嗎?我最懂得敬老尊賢了!」
「才怪!」這是其他三人共同的心聲。
小桂不以為然,現在,他又站到了那道夾壁面前,如今他心中,只想盡快通過此陣,見識見識隱居陣式的人,是否為魔算子。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完小千他們的訴說,竟會興起渴望一見魔算子此人的念頭,莫非是天才惜天才的心理作怪?
小桂瞪視著夾壁良久,終於微微一笑,回頭道:「兄弟們,準備好沒有?咱們哥們開始闖入這座千古第一絕毒奇陣了。」
其他三小,聞言不寬心中略感忐忑,三人不約而同,個自深吸了一口長氣,謹而慎之的鎮攝心神一番,方始齊聲嚴肅道:「走吧!」
這小鬼見他們三人神情緊繃,不禁納悶道:「負責闖關的人是我,你們這麼緊張做啥?」
「你確定我們不需擔心?」小千瞪眼問。
小桂煞有其事想瞭解:「你們是該有點擔心,不過,也不需要太過擔心!」
「廢話!」三人齊齊瞪了這小鬼一眼。
不過——
有小桂這句沒有保證的廢話,確實令他們三人安心不少。至少,他們心情已經松許多,不像方纔那般,彷彿心頭有塊大石壓得人心慌。
「好吧!」小桂嘻嘻一笑:「眾家兄弟,隨吾去也!」
他裝模作樣揮喝一番,回身,卻仍然站在老位置上,右四左三,原地踏步起來。
小辣子正想打趣問他。需不需要配合高唱軍歌?
石壁內忽而發出一陣淒厲恐怖的尖銳鬼嘯。
恐怖尖嘯淒涼的攝人心肺,利人耳膜。迴盪晴朗的天色.似乎也被嚇破了日,瞬息之間變換了臉色,天空立刻顯得陰沉起來。
迴盪的嘯聲未歇,石壁之中,落地自左右壁面各鑽出十支兒臂粗的烏黑鐵管。
這些鐵管每支相距三尺,恰恰將整條通道封住。就在鐵管露出的同時,一股股白色的煙霧自營中噴出,剎時便瀰漫了整條石壁通道。
但奇怪的是,這些煙霧絲毫不曾外洩.彷彿在那通道的入口之處,有著一道無形的屏障,將煙霧阻給予通道內一般。
小千、客途和小辣子三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驚心不已。
小桂卻瀟灑一笑,介紹道:「此乃八卦迷煙陣,據說,這就是當年孔明先生深入蠻荒,用來六擒孟獲的那座奇陣。此陣之中的白煙,是一種強烈的依心性速藥,中者立時昏迷,若是無人解救,十二個時辰之後,保證身化黃土,榮登鬼城!」
「開始了?」小千怵目驚心道:「咱們有幸,開始見識這座奇陣的毒功了。」
客途問道:「這石壁之內的機關,又是如何設計?竟能使毒煙只限於通道之中,而不外洩?」
小桂略加觀望,旋即遭:「這道機關乃是利用風力由寬處向窄處流項的原理,以外面廣擴空間壓力,將毒霧向內壓迫,使之局限在通道之中,如果此外設計,會讓煙技外洩,這機關便是失敗之作,稱不上高明。」
眾人恍悟之餘,更不禁夙眼能夠設計出如此機關之人才智高明,果然尋比!
片刻之後,通道內瀰漫的毒霧,逐漸消散。
小桂逕自推算,呢暗自語道:「外陣持用五行隱月為主體,內陣依八卦圖陣而設計,那麼……天星降毒必定佈置於陣眼要塞之處,如此說來,欲進此路,仍得欲迎還拒!」
小千在他身後凝神專注的傾聽,此刻,恍然有語道:「也就是說,要過此通道,只有一個方法,便是先進後退,預留迂迴。」
小辣子插口道:「咱們又得像剛才倒過來走路.才能入陣?」
小桂呵呵一笑:「這次不用倒著走,不過,每進三步,就得後退兩步。如此才能安全過關。」
小辣子不明道:「進三步,退二步,就是走一步。這和一步一步向前走,又有什麼不同?通道不就是同一條通道,為什麼進進退退就行得?一直前進就行不得?」
小桂笑道:「對你而言,通道是相同的通道。但是,對陣式而言,你先進再退的方位,和一路前行的方位,卻是截然不同!「
小辣子想了半天,仍是茫茫然的搖頭:「我不懂,我覺得應該是一樣的嘛!」
小千拍拍他,汕謔笑道:「你若懂了,便是學會了近甲玄妙。那時,就換你走前面,我們隨後尾行了。」
「說的也是。」小辣子咯咯一笑,不再去想這個傷腦筋的問題,反倒催著小桂入陣。他既是不需操心如何人陣,當然對陣內風光比較感興趣了。
小桂快走入石壁內,他表面看似輕鬆,實則內心謹慎無比。
進入通道之後,小桂依法每向前行進三步,即退後二步;再向前三步,復又退回二步。
如此進進退退,雖已跨出大步,實際上卻只是向前移動了二步由距離而已。
以如此緩慢慎重的移動方式。
四人依序如陰森恐怖的石壁通道內部,一步步推進。
經過約盞茶時光,四人忽黨眼前一亮。
抬眼望去。
原來通道盡頭是一處闊達五丈,高約百尋的天然洞穴。
洞較這中,森冷潮濕,四壁水清沁然,洞頂更有水珠滴落有聲,光線的來源,是因洞穴頂端,有一處大小恰似人頭的裂縫,將洞穴外日光引入洞中,使得森幽的洞穴內得以視物。
即至洞前,小桂臉色忽現緊張,連忙擺手,承意眾人停步。
眾人好奇打量洞穴裡面,只見洞頂正中,有一石柱懸吊筆,通體潔白有若白玉。此時,白柱映著自圓形隙縫投入的目光,閃耀著燦然眩目的光華,不僅個洞中大為明亮,更令人觸目視之,不忍稍高。
小千和小辣子二人仰首翹望,心眩神迷,混然忘我,不能自主。
客途失神凝視有頃,忽而心頭一震,冷汗擔生。
他急忙收回目光,發現小千和小辣子二人的異樣,以及小桂似笑非笑的瞧視著自己,滿臉邪樣。
「不錯嘛!」這小鬼吃吃笑弄:「迷而驟醒,表示你對物質的東西迷戀不深,定力也夠堅強,因此能夠擺脫這個鎖心迷魂洞的捆綁。像其他這兩位,慾望既深,定力且差,所以只望陣式一眼,被迷失了魂,若是不理他們,只要子時一至,他們必定耗盡心神而亡!」
客途自入陣以來,首次感到驚然:「這座套陣果然厲害,隨時隨地都有陷阱,惑人入竅而不自覺,的確是有夠歹毒邪!」
小桂了然一笑:「這就叫做: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且,如果你以為這個鎖心迷魂洞的厲害僅此而已,那你就距離倒霉不遠了。」
客途心神一緊,凝目打量洞穴四周,驚心道:「這裡還有其他機關?」
小桂呶呶嘴:「不信你用銀針,沾沾洞壁或地面的水漬看看。千萬小心,可別讓水漬沾到任何肌膚。」
客途依言而行,自懷中取出一枚亮晃銀針,探向地面積聚的小水坑。
銀針入水,立刻變得烏紫,顯示水中含有劇毒。
客途頭皮發麻的拋掉銀針,咋舌道:「乖乖,好毒呀!」
他環目四望,皺眉又道:「有水的地方就有毒,這裡,地面有水,洞壁有水,連洞頂都在滴水,簡直是個沒有出路的大毒窟,咱們要如何通過?」
「方法總是有的,只是我暫時還沒想出來!」小桂沉著阿笑道;「咱們得先叫醒那兩隻迷途的羔羊,若是讓他們迷魂太久,怕對他們有不好的影響。」
他隨即在二人靈台穴上.各自輕拍一掌。
機伶伶一顫之後,小千和小辣子俱是冒出一身透冷汗,清醒過來。
他們二人同時兩腿一軟,混身力竭的坐倒地下。
小千駭然驚問道:「乖乖,我是怎麼著了道的?怎地一無所黨?」
「天爺!」小辣子吐著舌頭,氣虛道:「我們被什麼機關陣式給陷害的?居然如此死得不明不白!」
小桂呵呵一架:「你這顆辣子不知道,算是很正常,小老千……」
他挑戰道:「如果連你都看不出端倪,就太丟茅山的臉啦!」
「誰說我不知道?」小千不服輸道:「剛才我是不小心,才會中了計算。若是讓我仔細觀來,不論有何機關、有何秘陣.保管這不過我的法限,非得則它原形畢露不可!」
他自地上掙扎而起,集中心神,望向洞內。
這一看,他的目光不免又注意到了洞頂正中那支突冗眩目的白玉石柱。他忽覺頭暈腦旋!
正感奇怪之際,這小老千靈光乍現,驚然驚呼:「媽喂!這不是被道門列為十大死陣之首的鎖心迷魂陣法?難怪我會迷而不覺,沒被它勾了敢去,算是我宋小千命大。」
小桂哼道:「不是你命大,是你太過粗心,看見白玉生輝,就該想到鎖心迷魂。我不知道該說你是貪心呢?還是對陣的認識和警覺性太差!」
「都有,都有!」小千紅著臉,糗大的敲著後腦勺,直言不諱:「上一次當,學一次乖,下回我一定注意.絕不粗心再犯。」
其他三人以他如此坦然認錯的精神,倒是欣賞萬分,不免又多讚美二句,樂得這個傢伙飄飄然直上雲端.嘴上更是客氣推說沒有,心裡卻是十足的臾斃了!
等小千樂透了,小桂方又賊笑兮兮的考驗他,道:「既然你已經認出此洞所設,正是鎖心迷魂陣法,想必一定知道如何破解吧?」
「這有何難!」小千信口吟哦:「鎖心迷魂,去頂封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無玉無門,地戶自現。」
小桂面露驚奇。
小千繼續解說道:「鎖心迷魂陣中,引光入陣處為天門所在,玉柱所垂者玉女是也,只要封住天門、擊碎玉柱,陣式自開,現出地戶位置,便是出陣之路。」
他打量著洞穴,捏算道:「眼前此陣,天門位於壬宮,玉女則在癸位,依此推斷,地戶應該是在辛宮之位,也就是咱們現在所立之處的左手方向。」
小桂震驚已極,他怎麼也不相信,自己部尚無著落的答案,這個小老千竟能胸有成竹,佩侃而談。
客途望著他張目結舌的表情,哈哈大笑道:「真是人各有所長呀!小鬼,這次這隻大鱉口味如何?看你好像有點消化不良的樣子喲!」
小桂表情憋極的嘿嘿乾笑:「小老干,你老實說,這個破陣之法是你自己推演出來的?
還是,經人傳授而得?」
小千呵呵直笑:「我實在很想告訴你,是我自己推算的結果,也可偌此機會刺激你一下。不過,茅山門規森嚴,其中有一條就是絕對嚴禁攬功透過,欺瞞真相,所以我只好坦白說,這個破陣之法不是我的傑作。」
「果然!」小桂咯咯訕謔道;「我怎麼看,都覺得你不像那種會破得了此陣的高人。」
小千哭笑不得的嗔道:「什麼話嘛!我其的有那麼爛嗎?」
「有!」小桂肯定道:「經過我的鑒定,你可以不用再懷疑自己的程度。」
不等小千翻臉,這小鬼立刻精明的轉移話題,問道:「我想,破陣之法大概是你那位號稱的四師伯吧?」
小千笑罵了一句:「賊頭賊腦的小鬼頭。」
他當然明白小桂為何故意轉移話題,但也不為已甚的順著小桂所詢,回答道:「正是我苦竹師伯的傑作。鎖心迷魂陣法,既然號稱道門十大死陣之首,四師伯自然對它有興趣。在他認識徐佩佩之前,他便已悟出破解這項陣法的玄機所在,並記錄在本門鎮派之寶——天師秘錄之中,成為本派弟子必修的秘訣之一。」
小桂愉悅道:「顯然你的四師伯果真是一代奇才,我越來越渴望見到他了!」
小千環顧洞穴,神往道:「別說是你,就連我也已望得不得了。我越來越期望佈陣之人,就是他老人家。」
小辣子恢復了精神,在旁岔言道:「這哈撈子的迷魂陣,究竟是不是魔算子前輩的傑作,咱們出了陣自然會明白。不過小老千,你剛才說出陣之路在咱們的左手邊,可是我找了半天,一點也看不出那邊有什麼門戶的痕跡嘛?」
「現在當然沒有。」小千呵笑道;「陣式若是能夠讓一個外行人,光用看的,就看出名堂,那就不叫陣式了。」
客途皺起眉頭道:「這座迷魂陣不只可以迷惑人心,而且佈滿了劇毒,才是最麻煩的地方。」
他將適才驗毒的結果,仔細講了一下。
這下子連小千也覺得頭大,自然而然,他的眼光瞥向小桂,顯然是寄望小桂能有什麼絕妙高招。
小桂正自著發呆。
其他三人不由得陪吃一驚,心想:「莫非這小鬼現在才著了道?」
客途猶豫著該不該出聲驚擾這小鬼,小桂忽而擊掌道:「好吧!只有這麼辦了!」
其他三人忙問:「你想出方法了?該怎麼辦呢?」
小桂回神笑道:「本來要過這鎖心迷魂陣並不難,只要按照小千的破解之法,毀去玉柱,再封天門即可。不過,眼前佈陣之人似乎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在洞中放了劇毒。任何想要入洞破陣之人,保證有去無回,一命嗚呼。「小辣子性急道:「這個我們知道了,客途師兄剛才已經向我們提示過了。拜託你說點我們不知道的事,好不好?」
小桂橫眼道:「你若不搶著說話,我不早就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了!」
小辣子被堵得沒話說,只得好起唱獨自生悶氣。
小桂故意視若無睹,接著先前話題,又道:「其實,我一開始就想到如何不入洞,而又能毀柱破陣,不過,那個方法卻得具備凌空攝物的本事才管用。不用說,咱們四人沒有一個有這等功力,所以第一個方法不提也罷!所以,咱們就試試第二種方法。如果第二種方法不行,我想我們大概也沒必要再試其他什麼方法了!」
小千白眼道:「說了半天,你還是只有唯一個方法,而且還不能保證一定有效嘛!到底你想到什麼偉大的方法?請你乾脆一點的直說,可不可以?」
「奇怪?」這小鬼故意大聲咕咕道:「我怎麼盡認識些心急又沒耐性的人?」
直到小千和小辣子全部擺出了臉色,惡狠狠的瞧著他,似要吃人一般。
小桂這才勉為其難的正經道:「我的想法很何單。就是利用小辣子的火藥,將洞頂正中的玉石柱炸項。聽仔細了,只能炸斷,不能炸碎!」
他後面那句話.也可是凶巴巴的對勞小辣子吼了回去。
小辣子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吼,嚇了一跳,一面直拍胸口壓驚,一邊臭罵這小鬼沒風度。
小桂吼完,嚇抗逆:「什麼沒風度?我是提醒你注意.因為咱們只有一次機會,你若將它搞砸了,咱們可得困死此地,甭出去了,你懂不懂?」
小辣子被他嚇得一怔一任,卻又不大信任這小鬼,逆轉眼望向小千,詢求他的意見。
小千顯然有些明白小桂所要採取的方法,認真的頷首道:「沒錯。是只有一次機會,玉柱一毀,若是無法封住天門,咱們就有樂子了!」
小桂接著又道:「等小辣子炸斷玉柱之後,我想唯一能封封住天門的方法,就是客途得在斷石落地之前,施展觀音伏龍那一招,利用全力施為的潛勁,將斷石推向洞頂的圓洞堵住裂結。不過,這方法之中有一個難題,就是如何讓斷石的大小,正好適合洞頂的裂縫!」
小千想了想,斷然這:「交給我來辦好了,只要小辣子炸斷玉柱不要落得太快,我應該採得及將它削成大小合適的石頭。」
說著,他取出那柄古錢結成的斬妖劍。
看來,他是準備祭起法寶了!
小辣子亦掏出二粒烈火珠,在手中掂了掂,他也在估量著,該要如何出手,才能炸斷玉柱,又不會炸碎那根流光璨璨的白玉石柱。
這顆辣子看著、看著,心神險些又被陣式所迷。
還好小桂發現他神情不對,連忙一指戳向小辣子的背心靈台穴,將他丟失的魂喚回。
小辣子糗大的直吐舌,這下子,他再也不敢小視陣法的魔力。
小桂接過了這顆辣子手中的彈藥,不放心道:「還是我來吧!萬一你出手時,又發生狀況,咱們可就淒慘了!」
小辣子自然無所異議。
小桂解下罩身外面的長衫,拿在左手,右手攜著烈火珠,專往又謹鎮的望了望客途和小千,要他們二人準備好。
小千念動咒語,斬妖劍在他手中發出眩目的金光,騰騰欲飛!
客途仰首凝視著玉柱與裂縫之間的方位,腳下細細的移動,調整著自己立足的位置,以便利施展觀音伏龍的招式!
小桂見二人準備妥當,手腕徽振,烈火珠宛如有一條無形的繩子牽引著般,慢慢吞吞的飄向玉柱連結於洞底的根部。
他這出手,看得小辣子在心裡暗自叫好不已!
這顆辣子當然明白,此刻,可不能出聲驚擾了全神貫注的三人。他只得強自按捺下想要大叫出口的喝彩,緊張的盯著在半空中緩緩飄飛的烈火珠。
小千和客途更是目不稍瞬的緊瞪著去勢緩慢的烈火珠,隨時準備出手。
飄忽徐緩的烈火珠,終於擊中用懸於洞頂那支白玉石柱的根部。
「轟隆!」一聲巨響!
白玉石柱應聲粉碎大半。
另一半卻急如殞星般直墜地面。
落石之快,就像由一個慢動作的世界,瞬間超越時空,飛進另一個超快行動的空間,今小桂他們有種失真的感覺,三人幾乎忘了應該有所反應。
眼見巨石急墜,小桂猛然驚覺。
他口中大叱一聲,旋脆將拎在手中的外袍飛甩而出。
那件長袍呼地張開舖平,像飛碟般旋向落後下方,及時接住墜落的石柱。
那重逾百斤的斷往砸在長袍上,非但未將長袍砸落,反而就像掉落在一張極富彈性的網子上,竟又呼地反彈回升。
「好!」小千大喝一聲,金光候射,奔向斷柱.迴旋飛繞。
隨著金光的穿繞,那方斷柱碎片紛飛,剎時被小千的飛劍術削成人頭大小的圓石。
不待那顆經過整修的圓石墜落,客途猛地合掌伏拜,後又雙臂急拋抖振。
於是——
一股凝結成柱的呼嘯潘勁,宛似久蟄恢蘇的老龍、自地面滾滾飛騰,衝向那顆人頭大小的圓石,將它呼地托升,準確直射洞頂裂縫所在。
「砰」然一聲悶響,圓石塞中裂縫,這個天然洞穴在一陣疾顧中,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隨著悶響與微顫的停止,洞穴的地底深處,突然發出陣陣詭異的雷鳴低咆之聲!
「那是什麼聲音?」
小辣子早有所備。
立刻吹亮隨身所揣的火折子,心頭唸唸的咕吹著。
藉著微弱火光的照耀,他這才發現,小桂等人正個自盤膝端坐於地的調息著。此時,他們三人僅是汗透衣衫,混身濕得就像剛從水中被人打撈出來一般。
小辣子這才知道,剛才,三人配合的天衣無縫,表現得精彩絕倫的片刻光景,卻是耗盡三人吃奶力氣方得完成的驚險過程!
雷鳴之聲越來越響!
小辣子手中火折子亦已燃盡,洞中頓時又陷入黑暗之中。
忽然——
洞穴一陣劇烈的目動,震得毫無所備的小辣子一跤摔倒,撞腫了額頭。
小辣子哎哎的叫聲甫響,山洞同時驀地一聲巨爆。
就在他們四人的左側。
洞壁突然括朝外面炸開一個足有人高的大洞。
耀眼的陽光自調外灑了進來,在洞穴內投下一片燦爛光芒。
小桂等人收功而起。
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小辣子額際那流又紅又腫的大肉包,小桂憋不住笑意,噗嘴一聲,問道:「辣子兒,你跑去和誰打架了?怎麼搞得如此狼狽?」
小千和客途也都忍不住呵呵失笑。
小辣子拉長一張臭臉,悻悻道:「以後,打死我都不再和這啥攜子的狗屁機關陣式打交道。這玩意兒就只會欺負外行人!」
小千拍拍他肩頭,訕笑道:「別錯咒,人家說,你越打死不想碰的事,越有機會碰得到。所以我建議你,想不受機關陣式欺負最根本的解決之道,不如叫小鬼有空教教你這種惱人的玩意!」
「說的也是。」客途呵呵直笑:「這倒不失為治本之道。」
小辣子惱火的瞪了二人一眼.廖道:「你們只會說風涼活,簡直和這些陣法一樣惡劣!」
無暇理會贈噪的三人,小桂目不轉睛的盯著被陽光所照起的地面。
有頃——
他混然忘我的噴噴讚賞道:「厲害,真是太厲害了,居然能將每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此人的毒功堪稱用毒之王了!」
「你又發現什麼了?」三人擠上前,興致勃勃問道:「找到避毒的方法了嗎?」
小桂歡面欣說道:「不用找了,凡是有陽光照射到的地方,毒都已經解了。」
「真的?」三人不可思議道:「你不是隨便說著好玩吧?」
小桂攤掌一笑:「不信,你們自己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