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盧方出來,見賊人圍住小霞,心中一急躁,把一腔熱血倒將出來,眼前一黑,幾乎栽倒,被焦家父子挽住。盧方此時,人事不省,撒手扔刀。焦虎把盧方背將起來,焦得善撿刀,過了通天玉犼,展小霞也就隨後跟來,群賊哪裡肯捨,緊緊的一追,就有生壞心的,要把小霞劫住。那婆子背著老太太先走,少奶奶在後,走通天玉犼。焦得善告訴他們,腳找白點,方能過去。群賊仍然追趕,也就過了通天玉犼。前面焦虎背著盧方正走,迎面碰見丁大爺、丁二爺,帶領四五十人前來。二位丁爺因何得知?皆因是拉尿之人,掉在水中,在水內遠遠望見,群賊在船上殺上,又過陷空島去了。這個人會水,他奔茉花村,與丁兆蘭、了兆蕙送信。丁家弟兄帶領眾人,撐船過蘆葦蕩,到陷空島棄舟登岸,遇見焦虎,一見盧方僅有呼吸之氣,叫焦虎先背上茉花村去。又見小霞,也叫她們上茉花村去。丁家弟兄把群賊擋住,用湛盧劍亂削賊人的兵器,群賊敗走。丁家弟兄帶領眾人,追至通天玉犼,那裡韓路忠叫揭翻板,他們就過不來了。群賊過去,叮噹亂揭翻板,了家弟兄無奈,只得回去。忽見從山窟窿裡躥出一個人來,見丁家弟兄,雙膝跪倒。這二人一瞧是費七,說:「你作什麼來了?」那人言道:「我家四老爺現在潼關,速去找來,可以治這伙群賊。我等在裡頭,以為內應。引賊來的是我家逃走家人,叫韓路忠,並不知這伙賊的名姓。」丁家弟兄一聽,說:「同我們上船罷!」同奔茉花村,進書房把盧方搭坐軟榻之上,丁兆蘭遂寫了一封書信,叫焦虎上潼關請蔣平去。
焦虎帶著書信,到潼關,說明來歷,過了潼關,到馬尾江,蔣平把他叫進去,問明情由。盧珍聽見,先就昏過去了,大家把他喚醒過來。眾人放聲大哭,展熊飛在旁勸解說:「蔣四哥,咱們大家回去設法,往裡奪回就是了。」蔣平說:「你焉知曉此島失之易,得之難。」此時徐慶仍是在啼哭。蔣平說:「三哥,此會子哭也是無益,把陷空島奪回來,才對得起大哥呢。」蔣平叫南俠、徐良、於義三位拿著開封府的印信先奔京都,見包公稟明此事。叫艾虎上臥虎溝請沙龍去。把拿住的這一干賊人,交在潼關,好好的看守,聽候旨意,千萬多加小心,也別斷了他們的飲食,可也別教他們的餘黨搶回去。君山之人,就在此處駐紮。所帶之人有徐慶、胡小紀、胡列、鄧彪、李珍、阮成、史丹、呂仁傑。把徒弟魯士傑留在這裡,他與於奢、韓天錦對勁,叫於奢教他,熟習那八手錘,渾人對渾人,倒好學練。餘者眾人,都在這裡守護潼關。盧珍不必說總要回去的,白芸生也要跟著一路前往。展熊飛問道:「蔣四爺,這韓路忠與陷空島有什麼仇恨?」蔣平說:「這個人盜陷空島的東西,我把他打了一頓。他才行出這樣事來。」展南俠說:「務必先把這賊拿住,碎剮萬剁,方消心頭之恨!。蔣平說:「要拿先是拿他。」
蔣平帶領眾人,直奔茉花村。曉行夜住,那日到了茉花村,有人報了進去,丁家弟兄迎接出來,大家見禮。蔣平先打聽盧方病的生死輕重,回說現時請醫調治,不至有性命之憂,眾人這才放心。到裡面書房,見盧方昏昏沉睡,蔣平心中一慘,徐慶放聲大哭,盧珍哭的死去活來。盧方在軟榻之上,微睜二目,見著蔣平,十分歡喜。蔣平過去說:「大哥不必憂心,好好保養精神,有吾等在此,準能結果賊人的性命,把我們陷空島奪將回來。難道說你還不放心麼?」盧方點了點頭,再問也就不說話,把雙睛一閉。徐慶過去說:「你可別死呀,你要死,咱們兩個人一同死。」盧方並不答言,盧珍跪在那裡盡哭。蔣平說:「你只是哭,叫你天倫不好受,想主意報仇就是了。」盧珍方才止住眼淚。一問陷空島連一點信息全無。又等了幾天,北俠同定黑妖孤智化、雲中鶴魏真來到。原來是智化出家之後,同著魏真瞧看北俠去了,正在大相國寺那裡,聽了這個凶信,連魏道爺一同趕來。進門先看盧方,見盧方昏迷不醒,心如刀割一般。盧方微微睜了睜眼睛,蔣平說:「倒不必與他說話了,他心中難受。」請大眾退至廳房。北俠、智化打聽情由,丁兆蕙把此話細說了一遍。又問蔣平的事情,蔣平把潼關的事情,也就說了一回。智化說:「我自從出家之後,在寺中,外面的什麼也聽不見。」後來議論破島之事,蔣平說:「教我三哥前邊引路。」徐慶說:「我知道的那道路,誰也不知,到後山奔子午窟,這如今可用著了,就是有些難走。」
智化說:「不論好走不好走,只要有認得道路之人就好辦了。」徐慶說:「打算幾時去破賊人?」蔣平說:「咱們再等等人,現時人還不夠哪。」果然沙老員外到了,同著孟凱、焦赤,帶著秋葵、鳳仙、甘蘭娘、甘媽媽,女眷全讓在後面去。老員外一見盧方,淚如雨下。蔣平勸解半天,也至上房屋中,一同落座。本打算第二天前去破島,有午時光景,南俠、於義,徐良從外面進來,同著一個黑面的和尚。大家全都一怔,見那人身高九尺,背闊三停,面如鍋底,類若北俠一般。南俠先給引見,這就是馮老爺的叔丈,號為生鐵佛,與大眾一一相見。蔣平先問開封府的事情,展熊飛就告說,印信呈於包公,剿滅朝天嶺的事情,拿住王爺手下的前站二賊,連新來拔刀相助之人,所有大眾,與君山立功的花名,包公全都入折本,奏聞萬歲。天子降旨,所拿一干人犯,俱都在潼關正法,所有眾人,仍在潼關駐紮,等拿獲王爺之,後,另加升賞。丟陷空島的事,可沒奏聞。包相爺格外給了一紙文書,准其在松江府調兵,韓彰一聽了這件事情,一定要來,哭的死過去了幾次;我沒讓他來,開封府無人保護包公,就剩邢家弟兄,如何行哪,我好容易把他攔住。
蔣平說:「很好,你們來得正好,我們打算今日晚間前去奪島。」展爺說:「四哥多等候一半天再去。」蔣平問:「什麼事情?」展熊飛說:「我的賤內,她聽見此事,也一定要來,並且有馮淵未過門的妻子尹小姐,也在我們家中住著呢。皆因是生鐵佛與他姐姐帶著他甥女入都,完其姻事,不料馮淵出差,就找到我家中去了,一提卻個是外人,就在我家中住著。這位尹小姐聽了此事,亦要前來相助,幫著我們拿賊,他們明日準到。」蔣平說:「可以。」南俠說:」我先看看盧大哥去。」蔣平同著到屋中,見了盧方,盧方睜眼看了看南俠。蔣平說:「盧大哥,展護衛幫著奪島來了。」盧方點了點頭,並不多言。展熊飛知道必是心中難受,轉身也就出來。到了外面,家人進來報:「沈爺到。」沈仲元從外面進來,大家見禮。蔣平問沈仲元從何而至,沈仲元說:「我要上三教寺見歐陽哥哥,還沒到三教寺,先到大相國寺,才知這裡事情。我由大相國寺而來,我先看看老哥哥去罷。」蔣平說:「這是可真湊巧,也沒想著你到。」沈仲元到屋,看了看盧爺,心中也十分難過。叫了半天,盧方連眼也沒睜。沈仲元也打聽了一回,蔣平對他一一說了一遍。
到了次日,展太太到,女眷們一聽,丁大奶奶、丁二奶奶迎接出去。姑奶奶到家,焉有不迎接之理?連尹青蓮俱都迎接進來,全有展太太給一一見過,女眷全都入後院去。忽見一個人從外邊跑進來,放聲大哭說:「老員外爺現在哪屋裡呢?」蔣平說:「你別哭了,他才睡著,有人一哭,他心中慌亂起來了。」這人就是費七,見著大眾,磕了一回頭。蔣平問:「陷空島裡的事情你可知道?」費七說:「裡面的事情,我無一不知,我特意前來送信。」蔣平說:「我們今日晚間就要去破島。」費七說:「不可!後天是姚文的生日,他們相中了一個地方,在玲瓏島的底下綠蔭別墅那裡,大家全與他賀壽,要是進去,就可以把他們堵在那裡,一個也不能跑。」蔣平說:「你先回去,大員外死不了,你只管放心罷。」費七說:「老爺們二更天足可以進去了。」蔣平說:「二更天準到。」費七說:「是從前山進去,是從後山去?」蔣平說:「一半前山,一半後山。」費七說:「我把前山通天玉犼的翻板放好了,後山獨木橋他們可是撤了,不能現安。」蔣平說:「你回去罷,那就不用你管了。」費七回去不提。
到了後天,大家吃完了晚飯,徐慶等換上夜行衣,帶上兵器。徐慶、白芸生、艾虎、盧珍、智化、徐良、魏真等人,從後山而入。餘者眾人,全是二官人預備船隻,大家上船,女眷們上了後邊那隻船,由蘆葦塘過去,行至陷空島,丁家兄弟的家人,連男帶女,足有一百餘人,陸續上山,過了通天玉犼,穿過五義廳,直奔綠蔭別墅。徐慶從了午窟進來,大家全會在一處,到了綠蔭別墅。眾人一齊嚷拿賊。裡面姚文、姚武、白菊花以及姚文的妻子晏賽花、姚武之妻子、丫頭婆子,俱在那裡歡呼暢飲。忽聽外面一亂,房書安說:「不好了!」大家就脫衣服抄傢伙,一出門迎面遇見兩個僧人,一黑一紫,一個拿著一條鐵棍,一個拿著一根禪仗。姚文、姚武往上一擁,兩根棍並舉,姚文用棍對北俠就打,北俠用盡平生之力,橫著一擋,姚文擎受不住,先撒一隻手,那隻手也拿不住了,將棍老遠丟將出去。不料沈仲元往前一跑,那棍正打在沈仲元太陽穴上,沈仲元嗚呼哀哉,歸陰去了。後面人全都一怔,還沒結果賊人,先損自己一人。北俠一氣,一回手叭一聲,就把姚文打死。姚武迎戰生鐵佛,二棍一碰,噹的一聲,震得姚武虎口生痛,三五個回合就被生鐵佛結果了性命。周龍被徐慶一刀殺死。周凱用刀向呂仁傑砍去,呂仁傑用左手拐一迎,右手的鐵錐噗哧一聲,正紮在周凱的左眼,回手一拐,結果性命。白菊花一見勢頭不好,回身就跑。小英雄尾隨緊追。要問淫賊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