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樂山果然是按照那乞丐所說的路走,行約二里,轉入小道!
小道上,荒草沒到人的膝蓋,也恰好遮住車輛的大部分!
當騾車拐進小道之後,葛樂山立刻吩咐葛興停車!
車停之後,他飛身下車,撥開荒草,細察地面!
地上除稍多泥濘外,不見其他人或車的痕跡,更沒有蹄印,葛樂山暗中頷首,一顆懸心這才放落!
原來他雖然決定按乞丐所說的路走,但到底是福是禍,卻在兩可間,誰也不敢保證,那乞丐不會騙人!
萬一不幸,乞丐正是鐵木真派出的奸細,則葛樂山無異是自投羅網,如今發覺小道上別無人行痕跡,自是放心不少!
於是重登車中,吩咐疾馳!
小道雖被荒草所掩,但那乞丐說的很對,恰好能夠通過騾車,因此不礙行程,加緊趕路!
從歇晌到太陽偏了西,已走了三十里路,夠快!
正行間,風送蹄聲,如同萬鼓擂鳴!
葛樂山神色陡變,沉聲對葛興道:「停車,不得出聲!」
葛興也聽到了蹄聲震響,立即停車,道:「老爺,這好像是蒙古……」
葛樂山接口道:「噤聲,下車來,吩咐下去給牲口戴上罩口!」
葛興應聲下車,首先象其餘五輛車子打個招呼手式,行有行規,這手式駕車的人都懂,立刻紛紛動起手來!
他們不但給牲口戴上了罩口,並且自車底抽出早就備好的草黃色車蓬,由轎車頂上蓋遮下來!
這是秋高馬肥的時候,荒草尖端業呈黃色,恰和車篷色澤相同,遠處看來,是無法認出的!
擂鼓般的蹄聲,仍然響著,久久不停!
葛夫人臉色早就變了,悄聲問葛樂山道:「是……是元兵?」
葛樂山頷首道:「是!」
葛夫人道:「是迎面來的還是……」
葛樂山道:「是迎面由大路來的,離這小道有一里多地呢!」
葛夫人念聲佛道:「多虧了那個要飯的,若不……」
葛樂山一笑,道:「你剛才還在說,一個要飯花子的話不能聽嗎?」
葛夫人白了葛樂山一眼,道:「我是小心而已!」話鋒一頓,道:「怎麼還沒過完?」
葛樂山劍眉一皺道:「幾萬大軍,怕不要過上三兩個時辰……」
葛夫人道:「那怎麼辦?」
葛樂山安慰妻子道:「現在我們只有等,天黑了走更好!」
葛夫人道:「是元兵回師了?」
葛樂山道:「大概吧,要不怎會在這個時……」
話沒說完,葛夫人已接口道:「亂馬蹄震,我們何不趁這個時候走,車輪聲小,他們又在里許外,決定聽不到動靜的!」
葛樂山道:「不錯,但是卻能看見!」
葛夫人道:「他們回車正急,誰會注意?」
葛樂山道:「不能拿一家大小的性命,來冒這個險!」
這時,秋娘領著伯君來到,道:「姊夫,看樣子怕要到天黑才能走了!」
葛樂山點頭道:「只好如此!」
秋娘道:「那乞丐的消息好靈!」
葛樂山道:「是個有心人!」
葛夫人卻道:「我看八成是金國的探子!」
葛樂山一笑,道:「別想岔了事,金國也沒有個好東西!」
葛夫人道:「可是至少能讓咱們安居在古城呀?」
葛樂山眉頭一皺,尚未開口,秋娘已幽幽地說道:「阿嬸,那叫『安居』嗎?」
葛夫人道:「怎麼不叫安居,這麼多年來……」
秋娘苦笑了一聲,接口道:「阿姊,我們並不是金國的百姓,是漢人!」
葛夫人道:「這個道理我懂,但是懂又能怎麼樣呢?出了個岳飛,老百姓好容易有了指望,盼頭,結果……唉!」
秋娘道:「不錯,只是……」
葛夫人又接口道:「小妹,咱們不談這個好不好?」
秋娘無可奈何的看了葛樂山一眼,道:「是,阿姊,說實話,空談也無補於事!」話鋒一頓,轉對葛樂山道:「姊夫,我看咱們還是慢慢地朝前走好!」
葛樂山一愕,但他一知秋娘意見,於是問道:
(缺字)
國的探子,沒有倒退向元軍深處走的道理!他若不是金國探子,那就是咱們的人了,那上萬難民,集結在門口,他怎忍心任由元兵回師時宰割呢?
「所以他會反映點難民們逃亡的路線,路線只有這條小道平安,所以我才勸姊夫最好還是趕些路程!」
葛夫人道:「是怕被難民趕上?」
葛樂山皺眉道:「我們也是有國難投,有家難歸的難民,怕什麼?秋妹催行,是怕難民一多,自難掩蔽形跡,會出麻煩!」
葛夫人一聽,慌了,道:「那還等什麼,快!快走!」
於是葛家的六輛騾車,又開始向前行進!
不過,這次為了怕被回師的元兵發現,走得慢了!
天黑啦!
上弦月的微光,照映得大地一片昏黃!
回師的元兵,過去了,他們飛騎疾馳,足過了兩個時辰,蹄聲方始遠去,可見有多少兵馬!
元兵既然已去,車輛自然恢復了疾行!
雖說車只六輛,騾僅十二匹,但疾馳起來,聲音也是夠大,尤其是在深夜的時候,數里以外都能聽得清楚!天下事,莫不前定!
說來似是迷信,想想有其道理!
葛樂山,當代奇俠!秋娘,女中諸葛!
如今卻都沒有想到,如何減低車輪和騾蹄的聲響!
葛樂山在想沿路若有意外,怎樣應付!
秋娘則在想,此番投奔的地方,能否還有作為!
所以他們兩個人,都疏忽了輪聲蹄音傳遠不要的事!
葛夫人,心痛子女勞頓,又招呼要停車休息!
說實在話,車轅上的駕車人,也很累了,葛樂山逐吩咐下去,休息兩個時辰,吃喝還加上小睡,不多延遲!
此時,日間集結在三叉路口的難民群,果被秋娘料中,在乞丐的指引下,正由小道上蜂擁南奔!
假如沒有這個乞丐,上萬難民,這時早已作了無頭之鬼!
約是三更!
葛樂山喚醒熟睡的家人,登車啟行!
葛樂山只吩咐大家,不許張燈,不得點火!
卻單單又忘了輪聲和蹄音!
車行漸疾,輪聲漸響,夜間聞之,如同山崩!
秋娘突然心生警兆,收回雜念,情思。所以!驀地,她明白了原因,立刻一挑車簾,對葛自強道:「快,招呼你爹停車!」
葛自強無法下轅,但他卻另有辦法!
長鞭一揚,右腕坐力,猛的一抖,一甩,一帶,三聲清脆的暴響,由長鞭梢傳出,這是暗號!
果然!葛興聞聲知意,挑簾對葛樂山道:「老爺,我那孩子用鞭聲傳知,說有急事停車!」
葛樂山哦了一聲,道:「那就停,問他有什麼急事!」
車停了,未待葛興下轅追問所以,葛自強已飛跑過來!
葛樂山劍眉微皺地道:「有什麼事?」
葛自強道:「秋姨說,車聲蹄音太響了!」
葛樂山聞言色變,立刻傳令道:「快,找出碎布,包紮車輪和牲口蹄子!」
話聲中,葛興父子及其餘的家人,紛紛動手,葛樂山卻似有感應般地脫去長衫,自車中抽出了他防身的寶劍!
葛夫人悄聲道:「你拿劍幹什麼?」
葛樂山道:「備而不用!」
這時葛興過來道:「包紮車輪和騾蹄,怕要點盞燈吧?」
葛樂山想了想,道:「只點一盞,一輛車一輛車的輪流包紮!」
燈點上了,眾家人一齊動手,由第一輪車起,依次向後,人多手快,剎那已包紮好了第一輛!
接著又奔向第二輛車,家人們都鴉雀無聲的悄悄工作,車上人,也因包紮車輪的關係,順便下車走動著!
一盞燈,光亮不強,但在夜晚,卻難掩蔽!
何況適才車聲蹄音,早已驚動了人!
相距葛家走的這條小道約半里路的高坡上,有片松樹,林外,人影幢幢,林內,刀槍閃光,是一驃人馬!
人馬足有五千,正是元軍最最精銳的「鐵騎兵」!
領率這五千「鐵騎兵」的主將,是智勇雙全的拖雷!
拖雷是鐵木真最小的一個兒子,也是鐵木真最喜愛的一個兒子,此次回師整軍準備征西,拖雷由前鋒變成了後隊!
鐵木真用兵如神,回師早已防金兵反撲,除已任其手下猛將木華黎,為伐金總師,沿退兵路線布奇兵外,更下令拖雷殿後,五千鐵騎軍,是百勝雄師,也是鐵木真本族的親信子弟!
拖雷行軍至此,天色已晚,遂傳令安營紮寨!
葛家六輛騾車的奔馳聲響,在半個時辰前,已被拖雷鐵騎車的前哨發覺,夜深人靜,拖雷早已整軍以待!
車聲倏止,拖雷正自深凝其由,孤燈照明,頓時看清了一切,拖雷手下一個千夫長木得律笑對拖雷道:「原來是逃難的一家人!」
拖雷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另一位千夫長各裡達突然道:「咦!有女人!」
拖雷橫掃了各裡達一眼,道:「漢家女人,無不瘦弱,有啥意思!」
木得律接話道:「放過去?」
各裡達道:「大汗有令,敢逃的殺,怎能放他們過去!」
拖雷兩條濃眉一挑,道:「這家人很聰明,沒看見麼,他們在包紮車輪!」
木得律哈哈一笑道:「可惜晚了!」一轉頭,對各裡達道:「平日大汗說你夠狠,現在咱們比比!」
各裡達道:「比就比,說吧!」
木得律道:「咱們兩個下去,只准用刀,看誰得的人頭多!」
各裡達道:「好啊!」話聲一頓,接著又道:「慢,女人留下!」
木得律道:「小孩也留下!」
各裡達眉毛一揚道:「留著小漢狗何用?」
木得律道:「作活靶,咱們還要比箭!」
拖雷把手一拍,道:「我作證,誰若獲勝,賞黃金十兩,先挑女人!」
木得律和各裡達,立刻歡呼起來!
他們二人所率領的兵士,也紛紛呼嘯預祝自己人勝利!
拖雷右手一揮,歡呼聲停,拖雷道:「除弓箭和刀外,不得再帶東西!」
於是木得律和各裡達,各持彎刀,飛身上馬!
拖雷接著又道:「小心點,我看這家人很沉著!」
木得律道:「怎見得?」
拖雷道:「剛才大家歡呼,聲音有多大,人家並沒吃驚!」
各裡達道:「漢人們講究面子,怕也怕在心裡!」
拖雷哼了一聲,道:「聽著,你們要比賽,我不管,但是我可不能讓你們去送命,小心第一輛車上那個漢子,他有一對亮眼!」
木得律懷疑的道:「這樣遠,你看得見?」
拖雷又哼了一聲,道:「剛才狂呼歡嘯,那漢子曾閃著亮眼,朝咱們這方看,接著他把手一揮,有人滅了燈!」
木得律一笑道:「咱黑夜裡能射鷂子,殺人更不會錯!」接著轉對各裡達道:「預備好,咱們開始!」
各裡達點點頭,拖雷道:「好!我下令,仔細聽著,去!」
各裡達一馬當先,闖下了小坡!
木得律鬼哭般呼嘯著,叩馬疾追!
這時,葛樂山已有了應變的佈置!
元兵的歡嘯,使葛家驚心動魄!
葛樂山立刻作了決定,備好暗器,背上寶劍,將燈熄滅,吩咐停止包紮車輪,將騾車順次靠邊排列!
傳語葛興父子,元兵到時,葛樂山開路闖關前行!
葛家,除了葛樂山有一身罕奇的功力外,只有葛自強算是把高手,他是葛樂山從小調教出來的!
因此葛自強這時也取出鋼刀,和葛樂山分立車前!
木得律的呼嘯,和馬蹄聲響,已告訴葛樂山敵人來了。葛樂山靜靜在聽,然後對葛自強道:「韃元的彎刀,無一不是精鋼所鑄,要小心,現在只來了兩個人,若不是前來傳話,必然說是兩員猛將!別小看他們,他們馬上步下都能來的,最好施展『斷門刀』法,在一招之內就了結他們!」
葛自強道:「老爺放心,保不誤事!」
葛樂山道:「要截住他的馬,有用!」
葛自強道:「好,小的有數了!」
話聲中,木得律和各裡達已闖下了小坡,到達小道!
他們是在相距車輛十數丈的地方下來的,旋即各揚彎刀,寒光閃閃下,呼嘯著奔向車輛!
葛自強和葛樂山,站在第一輛車前丈遠地方,自然就成了各裡達和木得律最先下手的目標!
戰馬疾馳,彎刀閃光,瞬即相接!
就在此時,拖雷傳令掌燈!
千百盞燈光火炬,照映出小道上的一切!拖雷也看清了葛樂山主僕,他猛一跺腳道:「混蛋東西,找死!」
果然!
拖雷找死二字出口,小道上,兩柄彎刀已橫削向葛樂山主僕的肩胸,葛光山主僕,卻視若無睹,動都不動!
就在彎刀相距肩頭寸餘時,葛樂山身形一斜,到了木得律的身後,長劍一順,木得律滾落馬下。
各裡達更慘,彎刀劈下,人影閃花,眼前只見寒光突臨頸間,不容躲避,一顆大頭帶血飛去!
兩匹戰馬,被葛家主僕一拍馴服,交給葛興拴了起來!
木得律,兇猛大將!萬人難敵!
各裡達,無敵戰士!所向披靡!
豈料一招之下,雙雙陣亡,韃膽已喪,人人駭怖!
拖雷濃眉緊鎖,揚聲向五千鐵騎車道:「木得律和各裡達,被人殺了,連靈魂沒保證(蒙古舊俗,人死若不流血,可保靈魂,能再投生。)!不過小道上的漢人,並不是神,他們會一種漢人的武技,所以不能蠢笨的用力來拼,要智取!」
另一千夫長魯各答道:「請給我一百勇士,我去報仇!」
拖雷搖頭道:「沒有用,他們人不少,都會武技,我有辦法!」話一停,轉向身後侍立的一位蒙古勇士道:「多拉,傳令在小道前方,堆柴放火!」
魯各答性如烈火,這時揚聲道:「拖雷,我要去殺,要他們流血!」
拖雷道:「等火起了,你由後面帶人下去,帶三百人!」
魯各答歡應著,多拉已傳令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在道那頭,傳來了喧嘩人聲!
人數眾多,多到無法計數!葛樂山抬頭一看,不禁頓足道:
(缺字)
慘號!悲呼!哀鳴!
只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亂軍中,葛樂山率領車輛衝向小坡上!
有元兵追截,有難民阻絆,車輪高一顛,低一僕,闖上了坡頭,小坡上只有拖雷和多拉及十名蒙古勇士防守!
葛樂山和葛自強,一左一右衛護在六輛車的前後,猛攻上來的元兵,遇之則死,碰之則亡!
第三輪車,本是葛自強駕轅的,如今苦了秋娘,她暫充車把式,揚鞭不響,拌韁不動,呼喝無聲!
所幸六輛騾車是一列上坡,危險不大!
此時葛樂山主僕,已經闖上了小坡,葛樂山目光掃處,看到了那「黃傘室帳」,立刻對葛自強喝道:「擒賊擒王,自強你先敵住那些韃奴,我擒這韃酋!」
話聲中,葛樂山身形倏起,劍華飛騰,已越眾而過!
元兵雖勇,卻未見過能突然騰升飛空的人,不由一愕,等想起應該放飛箭的時候,葛樂山已落身拖雷面前!
十名蒙古勇士,大吼一聲,紛紛奔回,葛自強這時身形疾射而前,鋼刀擺順,已將兩名蒙古勇士剁翻地上!
其餘八名勇士,狂吼著回身迎戰,殺作一堆!
葛樂山這時寶劍閃光,劈向拖雷。
拖雷身後的多拉,一躍而出,右手彎刀猛碰葛樂山的寶劍,左手竟以一招「神龍探爪」抓向葛樂山肩頭!
葛樂山劍尖一挑,冷哼一聲,他沒有想到,元軍之中竟然也有身懷武技的人物,遂立下決心,先除多拉!
一念及此,抽劍退步,右腕一挺,寶劍再次送出,透傳真力,揮向多拉的前胸,這是一招厲害的殺手!
多拉彎刀碰空,忙也抽將回去,手腕一順,斜削而下,彎刀鋒薄,削劈下來挾著凌厲的風聲!
葛樂山寶劍挺進的當空,也正是多拉彎刀斜削而來的時候,葛樂山頓時明白了多拉的用意!
多拉竟想拼上一條性命,換葛樂山個同死,這樣拖雷就解去了危險,可見多拉並非蠢魯的武夫!
葛樂山既然明白了多拉的打算,立即得計,故作不解的依然隨劍向前,左手卻已提聚了十成真力相待!
說時適,那時快,多拉的彎刀竟快過葛樂山寶劍。剎那,先削到了葛樂山的左臂及肋旁!
豈料葛樂山寶劍猛地左斜上挑,一聲鐵金交鳴的暴響過去,多拉真力不敵,彎刀脫手飛去!
葛樂山左手倏忽拍下,擊在了多拉的右肩!
多拉慘號出聲,右肩骨立被擊碎,摔倒在地!
葛樂山並不停頓,足尖一擰,撲向拖雷!
拖雷彎刀出鞘,左手在「黃傘室帳」中一探,多了一面特殊的盾牌,目光如炬,逼視著葛樂山!
葛樂山寶劍一震,直刺向前,拖雷躍左相避。
葛樂山劍尖一抖,寶劍二次刺出,拖雷依然不格不架,竟又一躍五尺向左面避了開去,但他的目光卻終瞪注著葛樂山一瞬不瞬。
這時,慘號之聲更緊,元兵正對無辜難民橫殺殘戮!
葛樂山動了義憤,怒聲喝道:「你可是主將?」
拖雷道:「我是拖雷!」
葛樂山聞聽對方竟是拖雷,不由大喜,知道若能擒獲拖雷,即可止住元兵的濫殺和狂暴!於是葛樂山把本來準備要說的話,收拾起來,道:「很好,你接我一劍!」
這次,葛樂山出劍已非先前,非但透傳七成真力於劍尖之上,並且再也不向致命的地方下手!
拖雷剛才連躲兩次,目的在離開黃傘遠些,以便施展,所以葛樂山攻上來的第三劍,拖雷不再閃避,進步迎上!
彎刀和寶劍實實在在相抵一處,一擊之威,聲雷耳鼓,拖雷退了兩步,葛樂山卻一動未動!拖雷濃眉一挑,暗自心驚,但他彎刀再起,又復搶先攻上!
哪知就在光芒罩下的剎那,葛樂山暴然出劍,劍光上移,正迎上拖雷的彎刀,鳴聲起,彎刀飛,拖雷手中只剩了盾牌!
葛樂山動若脫免,寶劍震飛了拖雷彎刀後,閃身疾進,左手以一式「凌虛神抓」,猛地抓出!拖雷一個鷹翻,僥倖躲開了這式神抓!
此時,葛自強已斬殺了五名蒙古勇士,正和其餘五名,血鬥難分,看來一時之間,很難脫身。
那六輛車,在強闖小坡時,突有一輛遇上了危險!
遭遇危險的騾車,正是伯君和秋娘所乘的第三輛!
秋娘力弱,不會駕車,正距離直頂還有三丈的時候,雙騾之一突失前蹄,秋娘大駭尖呼出聲!
她尖呼聲中,盲目的甩動著鞭子,鞭梢掃在了騾子眼上,雙騾被驚,不奔坡上,反而向在斜下方飛馳而去!
秋娘花容失色,嚇呆在車轅上,星眸緊閉,柔握住轅上的扶手,只有聽天由命!
雙騾受驚之下,動了騾子脾氣,狂馳不停!
元兵看出這是便宜,紛紛過來阻截,哪知雙騾奔馳太快,貪功好事的元兵,好幾個被撞死在地上。
這情形,惱了千夫長裡各打,他暴吼一聲,飛身下了馬,弦滿月,箭疾飛,一下射中了騾腿!
騾子正奔馳若狂,其疾無倫,腿處中箭,立即仆倒,另外那匹騾子,獨木難行,也被帶倒在地。
雙騾一倒,前衝勁勢未止,轎車來了個「鷂子大翻身」,一飛而起,車轅上的秋娘,也「一飛重天」!
此時,這輛倒翻起來的騾車,業已闖越過了元兵的包圍,秋娘身子騰空,惹得大群元兵,瘋狂般催馬上前接取!
秋娘在突受猛震人飛空中的時候,神智已亂,當上升勢頹,往下墜落時,更已魂魄俱飛,昏了過去!
就在此際,一聲清嘯起自坡下,隨著嘯聲,一條人影如閃電般疾射而到,空中伸手,接任了秋娘!
在他一接一停之下,方始看出這人竟然是那指路的乞丐!
乞丐接住秋娘,只在半空一頓,接著又疾射下坡,一登復起,眨眼無蹤!
元兵個個駭然勒馬,瞠目而視!
他們的獲狐已失,遂撥轉馬頭,又殺入難民群中!
小坡上,葛自強又斬殺了一名蒙古勇士,自己卻也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汗沿頰流,喘息出聲!
葛樂山這時卻已把拖雷,逼得後退了十丈!
拖雷的彎刀已失,只剩一面盾牌迎拒!
要不是拖雷跳躍迅捷,早已被擒!
葛樂山一心要生擒拖雷,所以也未施殺手,拖雷卻無形中沾了便宜,才能勉強的支持著!
不過照現在這情形看去,拖雷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這時,驀地傳來葛自強的痛呼聲,葛樂山百忙中瞥目回顧,葛自強左臂中了一刀,傷勢不輕!
葛樂山有心返身接應,又怕拖雷得此機會逃脫,這樣不但自己全家必死,萬千難民也將一個難活!
狠一狠心,咬一咬牙,寶劍閃處,真力貫注,一連兩劍,將拖雷的盾牌擊落,劍鋒已指在了拖雷的胸口!
葛樂山立即沉聲道:「拖雷,你若想活命,傳令收兵!」
拖雷把胸膛一挺,道:「殺吧,拖雷是個男兒!」
葛樂山傻了,略一沉思,心生一計,道:「拖雷,漢家男兒,一言九鼎!」
拖雷濃眉一挑,道:「九鼎,是什麼意思?」
葛樂山道:「就是說一句算一句,死不更改!」
拖雷笑道:「蒙古男兒,也是這樣!」
葛樂山道:「那很好,我們這一仗,誰敗了?」
拖雷道:「我敗了,所以要你殺!」
葛樂山搖頭道:「我不殺你……」
拖雷怒吼道:「你敢拿我拖雷不當英雄?」
葛樂山搖頭正色道:「不是!」
拖雷道:「那為什麼不殺我?」
葛樂山道:「不怕死的才是英雄,你不怕死,是個英雄,我打敗了你,自然也是英雄,漢家人有句話,英雄愛英雄!」
拖雷雙目一亮,道:「好漢敬好漢!」
葛樂山道:「對,我們該是朋友!」
拖雷看了胸前鋒利的寶劍一眼,葛樂山立將寶劍收回,還於鞘中,臉上帶著誠懇的微笑!
拖雷目射凌光,望著葛樂山,突然納頭便拜道:「你是英雄!真英雄!」
葛樂山也一拜到地道:「我是漢家英雄,你是蒙古英雄!」——苟故榭饃描,東曦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