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功驚魔

    「大頭魔王」目射碧光,注意「抓五爺」懷抱的那個人,偶見那人手腳微一顫動,暗自放下懸心。

    人尚能動,自然沒死,看樣子受傷不輕。

    可疑的是,這人用一塊白布,被蒙著整個身軀,因之「大頭魔王」,根本沒法看到是不是他那侄兒。

    「抓五爺」將人放置地上,「大頭魔王」邁步欲前,「抓五爺」嗯嗯兩聲,擺擺手道:「大頭,咱們可別來這一套,等等怎樣?」

    「大頭魔王」只得停步,「抓五爺」卻回身道:「給我一盞燈籠!」

    那本來站在最後面的一位持燈大漢,此時卻在「大頭魔王」心懸侄兒身上的時候,悄然移動,將燈籠遞上!

    「抓五爺」左手挑燈,右手抓住白布,道:「大頭,咱們先說好,人是活的,保證是你侄兒一點不錯,不過卻受了傷,你看過之後再談條件……」

    「大頭魔王」道:「抓老五,只要人對,能活,條件好談!」

    「抓五爺」連連搖頭道:「大頭,你先別說滿話,看過了再講不晚,要是你到時候不認帳,也沒關係,人仍然歸我!」

    「我」字出口,「抓五爺」猛地抖開了白布,「大頭魔王」注目之下,碧目噴火,全身猛抖不停!

    地上的那個人,是嚴春和不假,不過太可怕了,雙耳各去其半,鼻頭已無,瞎了一目,四肢全斷、齒、舌盡失!

    「抓五爺」神態一變,沉聲喝道:「大頭賊,這就是你那自以為聰明的寶貝侄兒,混入老子行列,老子給他上了『十殘之刑』!」

    「大頭魔王」厲號一聲,嗓子全變了,狂吼道:「抓五!老鬼,嚴七絕不把你活生生、一口口、吃,咬!千口萬口,喝乾你的狗血,是你養的!」

    話聲中,「大頭魔王」暴然撲下,「抓五爺」飛身而退,左手燈籠一甩,打向了「大頭魔王」,只見對方伸左手抓住了那燈籠的柄,右手已拍向「抓五爺」的眉、目之間。

    哪知「抓五爺」,把左手緊握的燈籠柄兒一提,那盞燈籠一聲輕響,突然自爆,揚出萬點火星,全照顧了大頭!

    「大頭」急怒之下,竟然一躲,張口吹出罡風,將火星噴散,雖有數十點燙疼了「大頭」,但「大頭」根本不顧,仍然掌擊「抓五爺」!

    他已經恨「抓五爺」到了家,拼著自己一死,也非把「抓五爺」這條命要走不可。

    「抓五爺」不再躲閃,那支「索魂陰陽杵」,在抱來嚴春和時,已圍在腰上,此時倏忽撤出,迎上「大頭」!

    「大頭」冷哼一聲,如同鬼哭,雙掌提足十成真力,快過「抓五爺」些許,印擊「抓五爺」的前胸!

    但當他目光一瞥,看到「索魂陰陽杵」的時候,頓時改了主意。右掌依然全力擊敵,左掌卻一順一捋,抓住杵柄!

    這寶杵,非但是他成名江湖的兵刃,內藏變化,並因已賞賜了侄兒,是故遇此可能收回的良機,不再放過!

    「抓五爺」是以內功真力的修為,和「雷霆神抓」威震武林,生平不打軟仗,「大頭」全力出掌正合五爺心意!

    「抓五爺」是右手握著「索魂陰陽杵」,左掌臨敵,「大頭」恰恰相反,左掌硬抓寶杵,右掌全力出擊。

    寶杵前端之柄,已被「大頭」抓牢,猛力一震,未能奪出「抓五爺」的掌中,右掌卻與「抓五爺」的左掌相抵!

    內力相交,偷不得一點兒巧,「抓五爺」真力雖猛,但卻似是仍差「大頭」半籌,掌抵之下馬步浮動!

    「大頭」獰笑一聲,又連攻三掌,「抓五爺」也大喝一聲,三掌相抵,兩人握著「寶杵」的手,仍未鬆開!

    不過這三掌相抵,「抓五爺」已現不敵,「大頭」猛咬牙,右掌再注真力,拍下了第五掌!

    「抓五爺」雖明知再若硬對,必吃大虧,可是他那生來剛強的性子,使他死不退後,單掌迎上!

    一如擂鼓般震響傳出,「抓五爺」被震的倒退了五步方始站穩,右手緊握著的「寶杵」,也被「大頭」奪去!

    「大頭」奪回了他那稱手的兵刃,無異如虎添翼,狂笑聲中,「寶杵」展開「索魂三十六」杵,猛撲而攻!

    「抓五爺」似有不絕的內力,被震退之後,非但沒有受傷,在「大頭」猛攻之下,反而越戰越勇!

    但是和「長竿」動手的「刀二爺」,卻到了危急的地步,已被「長竿」逼得退後了三丈!

    「刀二爺」神刀雖快,但「長竿」非但內力上勝過了「刀二爺」,那支「紫竹長竿」,更是一寶!

    非但不懼任何寶刀寶劍,因長有六尺,並以陰功寒煞透傳竿上,卒使「刀二爺」無敵的刀法,無用武之地。

    此時雙魔率領的那二十名高手,卻死的只剩下了兩個人,這兩個眼見大勢已去,撒手扔掉兵刃就縛。

    「長竿」瞥目此情,恨到極點,決心將「刀二爺」戮於竿下,出出這口恨怨、悲慨的氣!

    「刀二爺」昔日功力,並不比「抓五爺」差,近年也沒停的進修,只因「抓五爺」無雜煩之事,進境神速多多。

    再者,「大頭魔王」的功力,似也差了「長竿」些許,更因「大頭」悲慟侄兒殘傷,心氣浮動,功力打了折扣,所以「刀二爺」節節敗退,「抓五爺」非但固守原處,並可進退自如!

    「刀二爺」被「長竿」的「紫竹」竿子所制,展不開手腳,本不致於退敗,但因急欲奪回攻勢,打算暴退再攻哪知「長竿」輕功更好,「刀二爺」退五尺,「長竿」就進五尺,先機盡失!

    「長竿」眼看即將「刀二爺」迫出「長德巷」,立即得計,手下微微一鬆,揚聲對「大頭」喝道:「快刀斬亂麻,大頭,宰了『抓五』再殺鼠黨!」

    「大頭」被「長竿」喝聲叫醒了因怒火而不清的神智,碧目暴射光芒,倏地將「寶杵」圍在腹中!

    「抓五爺」暗中一皺眉頭,自忖道:「算這老魔頭幸運,否則他必然會用那『杵』中的『毒針』,老夫已作了手腳,不怕他不死,如今……」

    「大頭」圍起「寶杵」,牙咬得直響,道:「抓五,咱們就掌對掌吧!」

    「抓五爺」自知功力不敵「大頭」,掌掌硬拚,遲早難逃敵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他略微沉思,把心一橫,遂打定了快攻的心意,上來就施殺手「雷霆神抓」!

    「大頭」雖說火候、技藝、內力俱皆勝過「抓五爺」,但對「抓五爺」的「神抓」,卻不敢輕視。

    當無聲無息的指掌罩到時,「大頭」嘿嘿一笑,身形倏地一閃,暴退到三丈之外,躲過一擊!

    「抓五爺」暗自思忖:「老賊刁獪,看來不可避免真力相拚的一搏了!」

    「大頭」倒縱,避過「抓五爺」全力之一擊,未見「抓五爺」追蹤而來,哈哈狂笑兩聲,道:「抓五,你死定了!」

    話聲中,「大頭」一步步逼上,「抓五爺」提力靜峙相待,把生死已置度外,一心為此搏而專注!

    此時,「刀二爺」已然險象環生,再退三丈,就到了街心,若被「長竿」逼到街上,「長竿」那根奇特的竿子,就可發揮出全力,不被地勢所限制,至多三十招內,「刀二爺」即將慘死!

    因此「刀二爺」以「奮不顧身」的打法,保住最後三丈地盤,有幾次「長竿」已將傷及「刀二爺」,「刀二爺」卻身形一矮,刀、人齊進,「長竿」不願偕亡只好收招暫退!

    「刀二爺」也不追攻,趁勢調息片刻,固守不移!

    此時,那最初引誘雙魔門下,艾家的十名高手,早已現出真面目,為首者赫然正是「小爺」艾天齊!

    天齊目光向「刀二爺」和「抓五爺」一瞥,沉思剎那之後,作了決定,嚴肅的對九手下道:「五爺雖險,尚能支持五十招,二爺因兵刃受制,已臨險境,速以所傳陣法將『長竿』困住!」

    那九名高手,是艾老人隱秘安排在蘇州的精銳,老人心思之密,佈置之妙,無人能出其右!

    不但蘇州,凡各大城鎮,皆有如此的設置,此種高手,無一不是經老人親自調訓,識見功力皆非外人所知!

    天齊令下,九人立即行動,身法步履如一,剎那已到了「長竿」的身後,時正湊巧,替下了極險中的刀二爺。天齊卻驀地撤出背後劍,自行疾射,到了「大頭」身後,一言不發,劍鋒灑下點點寒星攻上!

    「大頭」此時已與「抓五爺」硬對過三掌,「抓五爺」面色蒼白,「大頭」正獰笑揚掌。

    天齊這奇妙的一劍,劍鋒末及,劍氣先到,「大頭」心中一凜,顧不得發掌,倏忽拔升而避。

    天齊這一招,旨在暫將「大頭」攻勢止住,「大頭」拔升而避,正合天齊之意,天齊身形一閃到了五爺身旁。

    「抓五爺」投以嚴肅的一眼,天齊故作未見道:「五叔,和這種專以陰謀暗算人的魔頭對陣,論不得武林道義,五叔仍請用掌,小侄以劍相補!」

    「抓五爺」生平對敵,向未以二攻一,正要出言相拒,詎料「大頭」身形縱落之後,狂笑一聲道:「小狗,原來是你,『水月酒樓』之上,老子饒過你一次,今夜你是自尋死路,休怨老子心狠!」

    話聲中,全力撲上,雙掌揚飛,一取天齊,一擊「抓五爺」,掌勢凌厲,透出奇特的風聲。

    「抓五爺」試過厲害,怕天齊大意,急忙道:「大頭賊拿出了看家的本領,小爺當心!」

    天齊一笑道:「五爺萬安,小侄有破這種孩子玩意兒的功力!」

    話聲中,「大頭」的掌力已到,天齊冷笑一聲,寶劍倏出,劍鋒橫甩,掃出強勁無倫的劍氣,迎抵掌力!

    「抓五爺」大驚失色,焦急天齊不識厲害,這是「大頭」威震武林的「玄陰五雷掌」,擋架不得!

    但「抓五爺」人慌失智,本待呼喝「天齊速退」,哪知話到嗓子眼兒,竟只吐出了個「啊」來!

    因這稍稍遲疑,接應已然不及,況且既使招呼到,接應上,也無用處,「大頭」是雙管齊下,照顧他們兩個!

    「抓五爺」本已提足真力待發,百忙中全力推出,人橫裡移開,接應天齊,以便應急。

    哪知怪事發生,威凌無與倫比的「玄陰五雷掌」,竟在天齊奇特劍式所發劍氣下,如泥牛沉海消失無影!

    此事,非但令「抓五爺」駭疑,「大頭」更是驚心動魄,神色一變,雙掌一收暴出全力,擊向天齊一人!

    天齊乍展老父嚴喝不得擅用的劍法,竟獲奇效,懸心石落,「大頭」二次掌到,天齊嘿嘿一笑,道:「老賊魔,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奇絕劍術吧!」

    話到!人到!劍到!真快。

    劍氣衝破了強勁的掌風,直襲「大頭」前胸!

    「大頭」哇的一聲怪叫,身形如斷線風箏般倒飛而出,一飄五丈,方始僥倖躲過寶劍穿胸之厄!

    「抓五爺」冷眼旁觀,暗吸一口涼氣,自忖:「妙哉此劍,這是誰的傳授?」

    「大頭」雖然仗著名震天下的「鬼風移形」身法,倒退五丈,避過一劍,但卻嚇了個亡魂喪膽!

    低頭目注前胸,胸間衣衫碎裂一洞,寸大,適才設若稍遲剎那,這條老命就要交待在「長德巷」內!

    短眉緊鎖,碧目凶射,思及適才對方劍氣透穿掌風之事,恍然大悟,神色一變,獰笑一聲道:「小狗,老子幾乎上了你們爺兒倆的當,如今你再沒有機會了,不信接老子這一掌試試!」

    「大頭」適才驚慌失色,如今竟然在轉瞬間恢復了自信,令人奇怪而不安,天齊卻思不及此,冷笑道:「老賊魔,這次小爺若不使爾劍下授首……」

    話沒說完,「大頭」掌力擊到,「抓五爺」雖然驚疑「大頭」變化奇特,卻未想通原因,又見「大頭」出拳之勢,仍似那兩次無功,而幾乎喪命的「玄陰五雷掌」,是故沒有察覺不妥之處。

    天齊自認必勝,更未將「大頭」掌力放在心上,掌力已到,天齊甩劍而抵,劍式一展,竟痛呼一聲倒震摔出!

    這種出人意料之外的變化,又驚得「抓五爺」愣在一旁,天齊連退七八步,方始拿樁站穩。

    但他面色已然蒼白,嘴角上印出血跡,搖搖不已,「大頭」卻適時大步逼住,獰笑著說道:「小狗,現在老子知道爾父子是什麼人了,你那『十奇天風神劍』,還沒到火候,老子不能放過你去!」

    「抓五爺」聞言心頭一動,「十奇天風神劍」?聽說過,那是武林絕學,非十奇則不知,天齊……

    時間不容「抓五爺」多想,「大頭」早已夠上了步,雙掌揚起,即將拍下,「抓五爺」為救艾天齊,竟不顧身的人掌齊進,迎了上去!

    「大頭」掌法已變,「抓五爺」內力不勝,幾乎被真力所化重壓震死!

    「抓五爺」倒飛出丈二,肺腹翻動不已,眼冒金星,雙耳鳴響,頭昏腦漲,已失去立即接戰的能力!

    不過「大頭」卻也沒有接連攻擊,原因十分簡單,他沒有想到「抓五爺」會拚死出手,震力使他也受了輕傷!

    「大頭」本來仍有出手的能力,但卻要加重自己的傷勢,當他看清天齊已難舉劍,「抓五爺」無法再戰之時,遂調息兩口真氣,壓下胸悶浮動的血脈,這才步向束手待斃的天齊和「抓五爺」!

    他不怕「抓五爺」,「抓五爺」今生今世,也難再勝過他去,他卻怕天齊,尤其是在已知道天齊父子真正姓名、出生身世,他不會再使天齊活下去,反正仇是結定了,殺一人就少一個仇家!

    因之他首先奔向艾天齊,冷笑著,舉掌擊下!

    天齊以劍支持著不倒,面色蒼白,別說還手,連挪動一下都不行,但仍然目射不畏之光,怒瞪著「大頭」!

    「大頭」冷哼一聲,道:「昔日十奇逼老子鼠竄而逃,沒想到老鬼們還有人活著,老子今天非宰你不可,要怨,怨你老子去吧!」

    話聲中,掌力陡下!

    「砰」!

    一條人影被震飛出去!

    「噗通」!

    這人摔臥兩丈以外的泥濘地上,只見掙扎著很快的爬了起來,鼻孔中還滴流著鮮血的竟是那「大頭魔王」!

    在掙扎無力,挪動不得的艾天齊身前,平添了一個英挺俊絕的少年,卻是奉令來創立蘇州分店的仇磊石!

    「大頭」也已認出這如神龍天降,一拳將自己真力幾乎震散了的少年,正是「水月酒家」見過的人!

    因之「大頭」連句狠話都不說,咬著牙,一步步向後退,仇磊石面罩寒霜,威凌而嚴肅的說道:「你與長竿限在天亮前,退離蘇州,否則若在天亮後彼此相逢,蘇州城就是你兩個的埋骨之地!」

    話聲一頓,對以劍陣圍攻長竿的人揚聲喝道:「本人以老人『金令』傳諭,撇下劍陣,放雙魔逃生,茲後若在蘇州再見雙魔,殺不赦!」

    那九名高手,以無敵劍陣困住「長竿魔王」,一時之間亦難得勝,但「長竿」卻已有些手忙腳亂。

    仇磊石傳令,那九名高手倏忽一停,等看到傳令之人,並未持拿出老人「金令」,竟重震寶劍再次圍攻!

    仇磊石劍眉一挑,冷哼一聲,「抓五爺」適才目睹天齊將遭毒手,救應不能,正感恨怒慚愧,仇磊石如神天降,一掌擊退「大頭魔王」,既驚駭又欣慰,今見仇磊石傳令未達,已有怒意,強提真力喊道:「爾等還不遵諭退下!」

    九名高手皆在蘇州,素日受「抓五爺」調遣,雖身懷劍法未為「抓五爺」知曉,但卻不敢違命,遂撤劍後退。

    「大頭」也已到了「長竿」近前,「長竿」道:「怎麼樣?」

    「大頭」低吁一聲,道:「是『水月酒家』我們料到的那個小子,厲害的緊,互抵一拿幾乎震散我的真力,先退吧!」

    「長竿」道:「真離開蘇州?」

    「大頭」悄聲說:「不只這小子可怕,十奇還有人活著!」

    「長竿」一愣,悄聲追問是誰,「大頭」把頭連搖,一拉「長竿」,一提餘力,飛縱而去。

    「刀二爺」自九名高手替下了他,早已恢復過來,適才「大頭」揚掌劈天齊,他也看了個分明。

    但因各在長巷兩端,無法救應,仇磊石電掣而到,掌擊「大頭」,逐退雙魔,看得「刀二爺」目瞪口呆!

    雙魔逃遁,他率九名高手,立刻趕到「抓五爺」和天齊身旁,「刀二爺」指令九人扶住天齊,他卻問「抓五爺」道:「老五,如何?傷得如何?」

    「抓五爺」苦笑一聲,道:「你我兄弟自不量力,這是應得的教訓。」

    「刀二爺」長歎一聲,才待開口,突聞天齊喝道:「站遠些,我還沒死!」

    九名高手聞聲肅手手而退,天齊以劍作杖,掙扎欲行,仇磊石一步跨到他的身前,右袖拂落寶劍,左手扶住了他。

    天齊才待喝問,仇磊石卻已肅色道:「三弟現在動不得!」

    話聲中,右掌已貼在天齊「百匯」穴上,又道:「三弟火速緩緩提聚真力,調息周天,愚兄助你一臂之力,但莫使真氣串行過快,片刻傷勢即愈。」

    天齊本是識貨的行家,但卻沒有想到,自己父子視為敵者的仇磊石,竟肯以本身真力相助自己療傷,不由既感且愧。

    思忖間,突覺「丹田」一熱,聽到仇磊石道:「三弟莫思雜事,心靜、氣平,順乎自然!」

    天齊立即遵之而行,果然,片刻之間,周天一行功畢,非但內傷已復,並覺精神煥發,較前猶健!

    天齊雖然生性冷酷,但身受仇磊石如此重恩,竟也不由啟發善根仁念,雙手握住仇磊石右臂道:「二哥……你……你……此恩小弟……」

    他向未說過這種話,因之期期艾艾言難盡意。

    仇磊石卻含著誠摯的微笑,道:「兄弟義共生死,不許為這種事客套。」

    天齊雙目含晶瑩的淚珠,滾轉不已,垂首無言。

    「刀二爺」和「抓五爺」,本欲向仇磊石致謝,但看到仇磊石坦率誠摯的談吐,竟自愧得不敢開口。

    適時,兩條人影疾射而來,九名高手立即戒備不懈,「刀二爺」和「抓五爺」亦注目不移!

    仇磊石卻微笑著說道:「不是敵人,是我雷大哥和小妹。」

    果然,人到近前,正是雷嘯天和曉梅姑娘。

    曉梅先頷首笑道:「磊石哥,真叫你說對了,兩老魔腳都不停,招呼他們那群爪牙,急急如喪家之犬,出了蘇州!」

    話說完,她才看出天齊形態不對,關懷的問道:「哥哥,你不要緊吧?」

    天齊仍未抬頭,只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曉梅這才放心,又道:「咱們各自回去吧,有話明天再說!」

    天齊適時突然抬起頭來,道:「『馬府』本是咱們自己的產業,蘇州分店就設在那裡好了,府內建造奇特,地圖小弟明天留給五叔。」

    仇磊石奇怪的看了雷嘯天一眼,曉梅姑娘接話道:「家父產業各有主司之人,故有這種誤會。」

    天齊適時又道:「我本來另有去處,現在也該走了,再會!」

    他說完再會,又掃視了眾人一眼,立即飛縱而去。

    「天下一家店」,蘇州分店建成了!

    在建成前半個月,江南幾省的各地武林及江湖中人,就已經知道了消息,連開幕的日期都分毫不錯。

    這很簡單,由「天下一家店」各處分店,傳出消息,當然凡屬武林江湖中的朋友,就立即人人知曉。

    只看開幕當天,所收到的賀禮柬物,就知道艾老人交遊有多麼寬廣,無形的威勢又有多麼大了!

    武林各大門戶,自少林、武當起,到北五省的泰山、太極止,無不柬禮雙到,其餘鏢行、輪行,更是柬堆如山但有件事情卻怪,賀者都是先幾日柬、禮、人到,正日子那一天,卻皆告辭,而蘇州分店也沒擺賀宴!

    其實了然內情的,卻不覺有啥怪處,因為消息是由各分店傳出,主人並沒有下帖相請,送禮道賀是朋友的人情。

    不過在這一天,蘇州分店那昔日奇特的水閣上,卻設了一桌豐盛的酒宴,人不多,並且沒有一個外人。

    上座是總店主艾老人,接下去是「刀二爺」、「抓五爺」、「拐三爺」。艾天齊沒到,另有要務在外。

    再就是雷嘯天,仇磊石,曉梅姑娘和另外兩位文士打扮的人物,這兩個人是總店主帶來的,名叫金成和聞文,這席酒,可以說是盡歡盡興,酒後,換上香茗,艾老人含笑看看仇磊石和雷嘯天,突然說道:「磊石,還有件事你記得嗎?」

    仇磊石恭敬的說道:「小侄不知伯父指的是哪件事?」

    艾老人道:「你是『總監督』呀!」

    仇磊石說聲是,道:「伯父是要小侄就開始巡行?」

    艾老人道:「隨你,只要每月有封家書,你的行止自由!」

    仇磊石道:「小侄想過三五天……」

    艾老人道:「我說過了,不問你的行止!」

    仇磊石肅色而誠摯的問道:「小侄年輕,但嫉惡如仇,設若巡行……」

    話沒說完,艾老人已鄭重的說道:「你的為人行事,老夫深信,凡賢侄所誅者罪,事後只要寫個名字給老夫就行了!」

    仇磊石搖頭道:「責任太大……」

    艾老人哈哈一笑,接口道:「賢侄放心,有你四妹隨同,責任可以分擔!」

    仇磊石不便再說什麼,只好垂首一笑。

    雷嘯天適時對艾老人道:「伯父,小侄野性,實不慣拘束,很想……」

    艾老人一笑,插口道:「雷賢侄,同盟之中屬你最長,只要你們兄弟願意,去何處,幹什麼,你這個伯父還不想問!」

    雷嘯天恭敬的說道:「謝伯父成全!」

    艾老人哈哈笑著,道:「磊石,五弟和二弟,告訴了我你救天齊的事!」

    仇磊石道:「兩位叔父的話太多!」

    艾老人得意的對「刀二爺」和「抓五爺」道:「怎麼樣,兩位賢弟認輸了吧?」

    「刀二爺」道:「認!認!」

    「抓五爺」卻搖頭道:「此事小弟甘願認輸,但不認所定的罰!」

    艾老人道:「怎麼,五弟要賴帳?」

    「抓五爺」道:「大哥得此奇才,難道不應大賞小弟等人?」

    艾老人哈哈大笑連聲,道:「一賞一罰,五弟之意是兩免?」

    「抓五爺」笑道:「大喜大慶,罰自當免,這賞若折掉,大哥就太小氣了!」

    艾老人今天是真高興,聞言頷首道:「五弟,算你說的有理,愚兄決不小氣,從今天算起,十日之內,愚兄必有一件禮物送到!」

    「抓五爺」道:「莫非大哥今夜就走?」

    艾老人道:「五弟聰明多了,愚兄尚有要事待理,今夜就走。」

    曉梅姑娘小嘴一嘟,道:「人家好不容易見爹一面,說走就走!」

    艾老人一笑道:「乖女兒,你現在還想爹?」

    曉梅粉臉一紅,道:「不來了,爹也學壞啦!」

    艾老人故作不悅之色道:「你這是對爹應該說的話?」

    曉梅姑娘道:「誰叫爹先說了不該對女兒說的話來!」

    艾老人忍不住笑了,道:「好丫頭,現在你不但學的功力高啦,嘴巴也硬多了!」

    曉梅嗯了一聲,道:「不管爹說什麼,今夜不放您老人家。」

    艾老人搖頭正色道:「爹真有事,非走不可!」

    曉梅嬌嗔道:「那我跟爹回去!」

    艾老人笑道:「等回去兩天,又該吵著來了,算啦。」

    曉梅姑娘道:「爹放心,准過四天我再吵!」

    艾老人知道,這是愛女有意使自己高興,點點頭道:「乖女兒,你孝順爹知道,等爹事了,來蘇州陪你住上三個月,現在爹實在沒工夫,乖啊!」

    曉梅高興的說道:「爹,這可是您老人家自己說的,要住三個月喲?」

    艾老人道:「乖女兒放心,爹准守信用。」說著,他推椅起座,眾人無不站起,他搖頭道:「不准送,你們吃著喝著,誰也不准出來!」

    曉梅姑娘接口道:「對,爹說的,你們別送!」話鋒一轉,卻對艾老人道:「女兒可不敢失儀,就讓女兒一個人送送吧,爹?」

    艾老人高興的時候,真拿曉梅沒有辦法,只好點點頭,他們父女離開了水閣,餘者入座閒談。

    仇磊石剛要開口,雷嘯天卻已說道:「二弟,論盟你聽我的,談職司,我要聽你的,伯父已然應允,我不等二弟,想先走一步如何?」

    仇磊石道:「大哥在說笑話了,伯父以客情待我們兄弟,自然行止任由我們,大哥隨時都可以走,但何必忙在今夜?」

    雷嘯天道:「伯父去意之堅,勾起愚兄的感慨,今夜走好!」

    金成看了聞文一眼,聞文突然接口道:「老主人吩咐過屬下,說蘇州事由雷爺主持,屬下為文案及帳房,尚未接事,雷爺可否多留一日?」

    雷嘯天一笑道:「兩位可別這樣客氣,弟兄不管總店什麼規矩,此地卻是親如家人,好在此處尚無住客,兩位的事問仇磊石就行。」

    金成道:「雷爺有所不知,天一亮,會有大幫客人來到……」

    話未說完,仇磊石也笑問道:「這些客人,兩位都見過了?」

    金成心頭一凜,慌不迭地搖頭道:「屬下怎會見過了?」

    仇磊石道:「那你怎敢斷定必有人來,而還是很多人呢!」金成道:「這是屬下以本店與分店,當年情形判斷。」仇磊石哦了一聲,道:「金兄能因事而料其他,奇才也!」

    金成臉一紅,剛要解說,仇磊石已接著道:「但來客多少,與雷大哥他無關,況此間尚有小可及曉梅姑娘在,不致誤事,設若二兄,認為必須接受雷大哥之令,始能接事,小可有個極妥善的辦法,敢說是三全其美的良策!」

    金成和聞文,皆已聽出仇磊石出語含不悅之意,但卻不能不故作不解,恭敬的拜問,金成道:「請總監督指示。」

    仇磊石道:「兩位暫可不必接事,候雷大哥歸後辦理!」

    金成和聞文一愣,半晌之後,聞文開口道:「總監督可是認為屬下難當此任!」

    仇磊石道:「正相反,兩位必可勝任,而愉快!」

    聞文道:「本店規矩,凡被主持人逐退或閒置的屬下,皆是無能之輩,輕則應自愧以謝恩志,重則……」

    仇磊石沉聲接口道:「本分店是誰主持?」

    聞文道:「雷爺,但是……」

    仇磊石哼了一聲,道:「沒有什麼好『但是』的,既是雷爺主持,雷爺並未逐退兩位,更無閒置之意,兩位何必多心?」

    金成、聞文無言可答,仇磊石又接著道:「再說,雷大哥剛剛交待過,此處分店,不管總店什麼規矩,只知大家如一家人般相親,若兩位處處過份矯情,就有失雷大哥本意了。」

    金成和聞文仍難接話,適時,曉梅自外歸來,意外的告訴了雷嘯天和仇磊石一個奇特的消息!

    瀟湘子掃瞄Rayman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

《黑石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