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香武坦然地道:「那株參寶已落入咱們三人肚子裡了,我吃的是參寶,你母女吃的是參寶精髓,我不計較,因為你們給我恢復了原貌,只不過……」
文大娘露出了不好意思,道:
「寶呀,憑誰見了也動心。」
她終於承認了,這也證明楊香武的判斷正確。
於是楊香武要走了,他向文大娘重重一禮,道:
「二位賢母女,後會有期。」
他此言剛出,文大娘跳上去拉緊楊香武不放手。
「你不能走。」
「我為什麼不能走?」
「因為……因為我決定把我的小雀兒嫁你。」
楊香武呆住了。
小雀兒卻又垂下了頭,她拿斜眼看向楊香武。
楊香武忽地笑笑,道:
「開什麼玩笑呀,我還年輕呀。」
「你不年輕了,憑你的功夫,我母女甘心侍候你,香武呀,答應吧。」
楊香武發覺文大娘抓得更緊,半搖頭地道:
「我有要事要去辦,婚姻大事以後談。」
「只要你點個頭,我母女二人幫你去辦事。」
「為什麼非要嫁給我?」
這句話他說得有些後悔,多少有傷小雀兒的心,但他忽地內心明白,這母女二人等於是在押寶,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服了千年參寶,武功大增,前途看好,能有這樣未來領袖武林的少年人,機不可失。
文大娘也正是這個意思。
小雀兒不是,小雀兒真的愛上了楊香武。
文大娘拉住楊香武不鬆手,她急急地又道:
「香武,你與咱們同行不會吃虧的,憑我文大娘的用毒功夫,加上你的武功,咱們敞開大步橫著走。」
楊香武淡淡地道:
「用毒總是不甚光明。」
「什麼光明黑暗的,你怎不放眼天下,早已是人吃人的世界了。」
「我姑姑就不如是說,她講求忠義之風,人要正大光明地為天下蒼生。」
文大娘眨動雙眼,道:
「你姑姑,你還有個姑姑。」
「是呀,我的姑姑武功才是天下無敵。」
「你姑姑的大名叫什麼?」
「江湖人稱紅衣女俠的紅衣姑姑。」
楊香武這話出口,文大娘立刻鬆手,道:
「紅姑是你姑姑?」
「不錯。」
「你這是去找她了?」
「我答應我紅衣姑姑,幫他去辦一件事情。」
文大娘把手一讓,道:
「香武,我不留你了,你快請吧。」
楊香武一呆,覺得這文大娘變得可真快呀。
小雀兒又拉住了楊香武,道:
「我跟你去好嗎?」
文大娘沉叱道:
「不可以,找死不是?」
小雀兒只好也鬆手了,她的雙目見淚水,淚水滾動未落下來,而楊香武卻大步往山下走去了。
丁大娘帶著丁玲咚匆匆地拍馬而去。
這母女二人穿過遼河往西馳,總算躲過紅衣女俠的追殺。
紅衣女俠認得那位丁大娘,但她不認識丁玲咚。
只不過紅衣女俠如果抓到了丁大娘,她必能逼問出王妃女兒的下落。
如果丁玲咚就是王妃女兒,紅衣女俠已失去一次大好機會了。
只不過紅衣女俠不知道楊香武就是朱天明,朱天明正是一位小王子。
如今改了朝也換了代,大清入關掌天下,朱天明改叫楊香武,紅衣女俠也認可。
也許是狹路相逢有熱鬧,也許是關外地方變小了,丁大娘母女二人剛越過一道大河,山林邊忽然聽到喊殺聲傳來,令丁大娘母女二人忙勒住座下馬。
然間,有十幾個大漢發一聲喊圍上來了。
丁大娘一見心中吃一驚,她對丁玲咚道:
「是丁雲昌的人馬。」
說完,二人拍馬前衝,於是附近的殺聲已展現在她二人的眼前。
只見有一塊巨石上面死守著兩個人。
這二人不是別人,楊得寸與琴癡婆二人是也。
此刻的丁大娘母女二人被包圍,大石上的楊得寸二老也看到了。
楊得寸大聲叫:
「來的可是丁大娘與丁玲咚姑娘嗎?」
丁大娘回應的是冷厲的吼叱:
「你們兩個老賊霉氣,卻也染我母女二人身上了,可惡啊。」
楊得寸再叫:
「我二老的乾兒子呢?快叫他來呀,這批鬍子都怕他,他人呢?」
忽地傳來哈哈笑聲。
那笑聲震動山嶽廣久不散。
「哈……」這是丁雲昌的大笑,他笑著手指大石頭的四周,道:「老賊,丁大爺怕那小子不出來,哈……」
大伙舉目看去,只見有人舉著火筒子守緊了外圍。
丁雲昌真有辦法,竟然開了幾隻火筒子。
那年頭雖然火筒子要上火藥,而且轟得也不遠,可以肯定比之飛刀利箭厲害不少。
丁大娘也看得吃一驚。
她相信女兒說的話,馬家溝青龍潭上,川南千面屠魔林虎就是被尹老八以火筒子轟了個面目全非地逃跑。
楊香武當然也看到了當時的情況。
此時丁玲咚也吃驚地張大了眼睛。
丁雲昌收住得意的笑,又道:
「老賊呀,丁大爺對你二人殺殺砍砍的只是在逗你們玩玩而已,真要收拾你二人,太簡單了,哈,此刻又來了二人,我明白那丫頭與那小子在一起,可是那個小子被尹老八轟得不知逃到什麼地方去了,哈,丫頭來了便也能助爺們找到老賊的寶藏了,哈。」
丁雲昌至今還以為青龍潭上逃走的人是楊香武。
丁雲昌更以為那個老頭兒林虎奪了馬長江到手的千年娃娃參。
現在,丁大娘這位大漠毒婆子與女兒丁玲咚二人也已被逼到了大石樑上去了。
丁大娘對丁雲昌,道:
「叮噹家的,要找二賊的寶物,何不押他二人前往青龍山去,擄我母女幹什麼?」
丁雲昌坦然地冷笑:
「一網打盡,如此而已。」
「要殺我們呀。」
「如果拿不到寶物,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楊得寸大叫:
「殺了我吧,殺了我二老吧,年近七十不算天壽,姓丁的,你快殺了我二老,我二老不再出刀。」
琴癡婆也附合:
「不殺,你是我生的。」
丁雲昌反而大笑:
「媽的,你的那個黑洞,能出產老子這種人物嗎?」
「哈……」聽的胡匪們全笑了。
戈占山走過去,道:
「當家的,囚了他們趕往青龍山再說。」
「你怎麼腦袋瓜子不靈光了。」
「當家的意思?」
「這時候趕往青龍山去的人物,沒有一個是好惹的,馬長江也帶了人馬趕去了,尹老八那幾個更是不在話下,而且這些人物都是咱們知道的,那些不知道的更不知有多少,你想咱們去找霉氣嗎?」
徐大山在附近接口,道:
「當家的,還會有什麼人知道的?」
「你去問那知道的,媽的,咱們等那小子出現,他一定會出現的。」
忽地由胡匪中走過一個瘦高個子,他對丁雲昌三人點點頭,低聲地對三人,道:
「當家的胡三有個主意。」
丁雲昌吃吃一笑,道:
「倒忘了我的人馬中臥虎藏龍,蛇鼠老狐狗全有。」
戈占山笑道:
「與神仙老虎狗差不多。」
丁雲昌道:
「差遠了,你看他胡三人稱狐仙嗎?」
「且聽聽小胡的鎪主意。」
這瘦子朝前一步,低聲拍了口袋,道:
「當家的,屬下每人餵他們吃一粒奪命丹。」
「媽的,你想毒死他們呀。」
「不,不,只是控制住他們,他們如果想活命,就得聽當家的,如此,屬下每一個對時給他入服一粒解毒丹,咱們省事多了。」
丁雲昌吃吃笑,拍著巴掌在這胡三的光頭上,道:
「胡三狐仙,媽的,你當之無愧,哈。」
這幾個胡匪圍在一起打商量,大石樑上楊得寸低聲:「這幾個在打咱們歪主意了。」
丁大娘道:
「他們還想殺我們?」
忽地,丁玲咚大叫:
「喂,你們想找我的香武哥嗎?我帶你們去找他。」
此言一出,丁雲昌轉身回應。
「真的嗎?」
「不錯。」
「你知道那小子在什麼地方?」
「不錯。」
「行,就叫你們帶路前往,只不過那得每個人先服下一粒丹藥。」
「為什麼要服丹藥?」
「怕你們跑了。」
丁婆子忿然地道:
「可以拴了咱們呀。」
「服了丹藥就不用再拴人了,行動起來也方便。」
楊得寸道:
「必是毒藥。」
「咱們會每天送你們一粒解藥,放心了。」
琴癡婆尖叫:
「老婆子不服什麼丹藥,快殺了我們吧。」
丁雲昌嘿然一聲冷笑:
「好,有了這丫頭,咱們就不用再在你這二賊身上浪費時光了。」他把手一揮,又道:「去,先殺了那兩個死硬的老頑固。」
戈占山與徐大山伸手接過弓箭,這二人舉箭欲射殺大石樑上的楊得寸二老賊。
人被圍困在那種絕地,逃與閃都困難。
楊得寸與琴癡婆二老賊齊聲大叫起來。
「不要射,不要射呀。」
這是突如其來的叫喊,立刻令丁婆子在心中冷罵:
「兩個老賊怕死裝不怕。」
丁雲昌冷吼:
「丁大爺要成全你二人,怎麼?怕死呀。」
楊得寸叱道:
「螞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我二老存寶何為?不就是豐富我二老的下半輩子嗎?」
琴癡婆接道:
「我們不想死。」
「哈……媽的,爾虞我詐用到這兒了。」
楊得寸反唇相譏,道:
「人與人之間,每一時刻,每一個地方都在爾虞我詐,這有什麼好奇怪好笑的。」
丁雲昌收住笑,道:
「如此說來,是要服丹藥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答應行嗎?」
琴癡婆怒視丁玲咚,道:
「天下那麼大,你二人偏偏繞到這兒來湊熱鬧,算我二老倒霉運。」
丁婆子不悅地道:
「當你們貪婪的藏了許多寶物之後,你二老賊就已經開始倒霉運了。」
此刻,那位瘦子就跳上石樑,只見他每一個人塞了一粒丹藥到口中,他吃吃一笑,道:
「行了,明天此時我給你們解毒藥。」
丁婆子道:
「如果不服解藥呢?」
「七孔流血而死,死得難看至極。」
丁雲昌大手一揮,大叫:
「帶馬,咱們慢慢地往青龍山走。」
楊得寸道:
「你不怕馬長江那批惡徒了嗎?」
丁雲昌淡淡地道:
「見機行事,不用你擔心了,哈。」
楊得寸冷冷地注視著丁婆子,道:
「丁婆子,你帶了這丫頭來,也想打我藏寶主意呀。」
丁婆子淡淡地道:
「老婆子也不否認。」
「老夫的乾兒子,楊香武,他去那兒了?」
「老婆子正想問你吶。」
「問我?」
「是呀,他不是去馬家溝救你二位了嗎?人呢?」
琴癡婆沒好氣地吼道:
「那小子是救了我二老,每次救人之後反而惹得禍事連連,老娘我是猴舐蒜罈子——我越舐越不是滋味。」
楊得寸忽地低聲問:
「那小子改變成老頭兒,馬家溝青龍潭他救我二老,如今不知去了什麼地方了。」
那半天不語的丁玲咚道:
「只要香武哥逃出來,咱們便都有希望了。」
琴癡婆沉叱:
「什麼香武哥,你們少同我那不成材的乾兒子拉扯關係,你們吶,黃鼠狼同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
丁玲咚幾乎反唇相譏,她早已知道兩個老賊的藏寶洞,只不過她是不會把事情抖出來的,因為楊香武早已有了交待。
丁玲咚是不會叫楊香武失望的。
這妮子的心中早已有了楊香武的影子,揮之不去。
她現在好想見到楊香武。
楊香武這小子的運氣不太好,他遇上麻煩了。
楊香武已經變成本來的面目了。
楊香武本來人長得帥,他練了功夫又服了千年參寶,他的面目晶瑩剔透,他的一身骨架更威武。
離開了文大娘與小雀兒母女二人之後,他一路上是唱著走的。
他歌聲嘹亮衷氣十足,走地有聲在山道上。
楊香武自己也不知道武功有多高,只是一路走了三天半,不吃不喝也不累越走精神越是大。
關外地方大,人煙少,好不容易遠處一座土寨子,楊香武收住了歌聲與微笑,拍拍身上的灰塵欲進那座土寨子,忽地迎面走來一個小伙子。
楊香武尚未開口問,那小伙子已迎上去,道:
「楊家少爺,你累了吧,石家寨內你歇腿,餓了吧,進去寨內你吃個飽。」
楊香武一呆,半帶笑地道:
「噫哈,你小哥怎知我姓楊?」
「難道你不姓楊?」
「誰姓楊他是王八蛋。」他覺出此話不妥,立刻又道:「我姓楊我就是王八蛋,別人姓楊我不管。」
楊香武本姓朱,朱天明才是他真名姓,所以他敢發誓他不姓楊。
那年青漢一呆,但他往楊香武身後看了又看,笑道:
「別管你姓什麼了,我等的人就是你。」
「誰叫你等我的?」
「別管誰叫我等你,請你入寨子好吃好住呀。」
楊香武笑笑,道:
「小哥,石家寨中人好客嗎?」
「咱們石家寨在關外最好客了,你入寨便知道了。」
「好,你小哥請帶路。」
少年人滿意地笑笑,把手一讓,道:
「你請跟我進寨。」
他走在前面帶路行,楊香武抬頭看寨內,怎麼不見一個人影兒,他的心中在冷笑了。
只不過楊香武剛進入石家寨,冷不丁身後傳來關寨門的聲音,再回頭,又見兩個大漢把寨門上了鎖。
附近一座兩層樓,樓門內站了個女人。
那女人在樓上尖聲叫:
「楊香武呀,你真的本事大,一張面皮又好了。」
楊香武抬頭看,他一瞪眼,這不是石玉人嗎?
石玉人者,馬長江的老婆是也,這個女人在關外有什麼外號,人稱她「千手飛刀」那表示她打得一手好暗器。
楊香武認出是石玉人,這兒又是石家寨,想著自己闖進來,便也吃吃笑起來了。
石玉人在樓上也掩口笑:
「楊香武,你應該笑的,才幾天時光,你的那張被尹老八轟碎的臉又復原了,要是我,我也會笑。」
楊香武仍在笑,他笑道:
「其實那也沒什麼,因為我服了一株千年娃娃參呀。」
他此言一出,就聽石玉人大笑起來:
「哈……你騙誰呀。」
「你說我騙你?」
「那株參寶是被個老頭兒,對,也是那個川南屠魔又在水潭上奪走的,而你,哈……你逃走幾天了。」
「真難為你們了,還知道老夫兒是川南屠魔呀。」
「那林虎奪去了千年參寶的」
「可是我卻真的服了參寶。」
「怎麼可能?」
「當然可能,因為我們是一樣糊塗蛋。」
「你說什麼?」
「那個被你們火筒子轟跑的才叫林虎,扮成老人的就是在下我楊香武,哈。」
楊香武非唱明白不可,因為他有兩個原因不想再扮演下去,其一,他知道林虎樹敵太多,自己何苦背黑鍋,其二,他如今的功夫比之從前更高許多,真要動手,誰又怕誰呀。
「媽的,你鬼話連篇吶。」
「誰騙你了,那林虎會變臉,難道你們全忘了?哈,真是一批笨蛋。」
楊香武正欲再笑,嘿嘩啦地奔出一彪大漢來。為首的正是馬家溝的馬長江。
馬白水更是舉刀迎過來,他帶著幾分氣急敗壞地道:
「小子啊,你的話是真的嗎?」
「我楊香武可不是跑來騙人的。」
「你真的服了參寶?」
「為了永久擁有參寶,大概只要吞吃掉最安全了。」
馬長江氣得全身打哆嗦:
「可惡啊,小子,那是我馬家溝的寶物呀,竟然落到你手中又被你小子吞吃,我要你死。」
「要殺我?」
「非殺你不可,因為你的這身皮肉如今變成無價之寶了,就是一根頭髮也受用呀。」
馬白水接道:
「對,哥,他如今就如同唐僧身子,好吃又好喝。」
你言唐僧的肉吃了長生不老,當然那是妖精們的話。
楊香武不知這一段,他聽了也吃一驚,心想:
「這可好,如果將來江湖傳言,吃了我楊香武身上的肉能長生不老,自己比之扮林虎的模樣更淒慘。」
楊香武想了也苦笑,忽聽奔下樓的石玉人指著正在不自在的楊香武大叫:
「你們看,這小子的皮肉透光亮,他真的服了咱們馬家溝的參寶了也。」
馬長江厲叫吼如虎:
「你們大伙聽了,咱們今天把這小子煮吃掉,絕不能讓他逃出石家寨子。」
馬白水也大叫:
「兄弟們,殺呀。」
楊香武見自己被圍住,敵人勢眾,刀槍劍戟虎頭叉,鐵錘長鞭絆馬索一古腦地全來了。
楊香武心中明白,一旦被捉,自己必然被下鍋煮。
他當然不想死在石家寨子裡。
他是來打個尖吃頓飯的。
此刻不容他多猶豫,便是石玉人的柳葉飛刀也一起打過來了。
楊香武狂吼一聲騰空起,人在空中他閃雙臂。
「殺。」
他的口中喊殺,但他卻騰空登到了二樓上,身後響起弓箭聲,楊香武已進入二樓內。
二樓外轉來馬長江的吼聲:
「這小子會飛呀。」
石玉人道:
「當家的,那小子他服了咱們的參寶呀。」
馬長江頓足,道:
「早知參寶如此管用,早幾年咱們就煮吃了。」
馬白水道:
「哥,不晚,不晚,咱們煮他的人也一樣。」
楊香武當然也聽到了,他聽得只是冷笑。
抬頭看樓內,乖呀,這樓內設備真豪華,八仙桌是八卦面,八張凳子八仙像,走近聞到紫檀木,桌上擺了十幾樣,儘是好吃的。
楊香武抓起一盤肉包子,他一口一個叫「好吃」。
有一盤鹿肉發紅光,他三口兩口吃下肚,又喝了半壺老米酒。
楊香武拍拍肚皮才開口:
「姓馬的,想吃我身上的肉呀,那得進來呀。」
他在樓上叫得聲音大,樓門外四周在鬧轟轟。
馬長江命人在樓的四周設埋伏,能用的武力全都用上了,便是石家寨的武力也由石玉人老哥調上去了。
石玉人她老哥名叫石頭,身材高大有力氣,最是擅長蒙古摔跤。
這石頭雙手叉腰在樓門外,身後跟了八名大力士。
石頭一聲雷轟:
「小子,石大爺陪你玩幾招」說著,雙手往樓門上猛一推「卡」的一聲門開了。
楊香武一見也微笑,他手上的「鬼見愁」早拔在手上,見這大個子往他逼過來,不由沉叱:
「誰同你玩幾招,看刀。」
楊香武看是出刀,但他的足下卻猛一蹴,那檀木桌子飛起來,轟地砸向石頭。
這石頭也了得,振右擘迎桌子「叭」的一下子便見檀木桌子也碎了,桌上的東西紛紛撞開來。
於是,另外的八名大力士擠進了樓內。
楊香武見這光景,地方小,施展不開,一旦出去要中埋伏,不由得他一聲怪叫:
「走啊。」
楊香武一飛衝向樓頂,只他右手「鬼見愁」一個勁急切又旋轉,切開一個透天洞。
他左手攀住破洞邊,低頭扮鬼臉,道:
「大個子,上來呀,上來咱們再過招。」
石頭出氣有聲地吼道:
「你下來。」
「你上來。」
「我不上去。」
「哈……你是牛也是大笨牛,這才不過三丈高呀,你就上不來了。」石頭雙目盡赤,他厲叫:「大妹子呀,你進來用你的飛刀。」
他呼叫石玉人,石玉人聽了便往樓上奔來。
楊香武又是一刀旋,樓頂的洞更大了,他低頭又是一聲笑:
「去告訴姓馬的,想得寶,就去青龍山」吼著,只見這楊香武像個蛇一般自樓破洞中溜出去了。
他剛溜出去,石玉人與馬長江二人擠著進來了。
石頭大叫:
「跑了,跑了。」
馬長江急叫:
「跑那兒了,跑那兒了。」
「樓頂呀,你們看。」
馬長江大怒,他高聲叫:
「樓外的,活捉呀。」
石玉人再尖叫:
「活的捉不住,死的也要呀。」
樓外四周圍了個水洩不通,可那楊香武站在樓頂不走去,他以刀挖下樓頂瓦片當暗器,一邊打一邊哈哈笑,他這是在逗樂子,哪像在搏鬥。
樓下的大漢們被他打得哇哇叫,閃又逃,也有的利用地形對準了樓頂射利箭。
楊香武閃得妙,他的瓦片打得准。
樓內的石頭拉了大妹子跳下樓,他大叫:
「樓我不要了,放火燒死那小子。」
石玉人道:
「對,哥,燒了樓咱們吃唐僧肉。」他拿楊香武當成了唐三藏。
馬長江一厲聲吼:
「楊香武你逃不掉了,下來投降吧。」
楊香武怒叱:
「吃一片瓦吧,老小子」他對準馬長江就是一片瓦打下來,差一點中在馬長江的面門上。
「燒,燒死這個小王八。」
於是,石家寨的人舉著火把拋入了大樓內。
於是,大火沖天而起,辟拍之聲煙露騰空中,楊香武在樓頂上哈哈笑起來。
「哈……燒得好也。」他怎麼不逃也不投降呀。
但見他笑了三聲一聲喊:
「青龍山再見了,哈。」
楊香武拔空騰起三丈八,人在空中空心觔斗連著翻,他的動作如靈猿,就好像斷崖之上登高山,他人落在牆頭上,足點牆頭又拔身起,人已不見了。
楊香武越過寨牆在寨門外,馬長江大吼:
「快追呀。」
寨內也傳來石頭的喊叫聲。
「快救火呀,休要毀了咱們高樓呀。」
於是,人馬分兩批。
馬長江率領著馬家溝的人馬追出石家寨去了。
石家寨的人可忙了,高樓的火光正烈吶,天干物燥水不多,怕是這座高樓要完蛋。
楊香武奔出石家寨,他心中想的可真多。
先是想到假扮屠魔林虎,惹來了紅衣姑姑的追殺,若非道出自己的身份與武功,說不定死在紅衣姑姑的劍下,多冤吶。
這如今變回自己的本來面目,卻又被石家寨的人引入寨中一陣殺,這一回若非自己的修為高,又服了千年參寶功力大增,肯定逃不過馬長江與石頭那批人物的毒手,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服了參寶,他們一心要吃自己的肉喝自己身上的血。
楊香武走出一片大山區,前面是個大草原,抬頭看,有條大河往南彎,河水有浪聲音響,那通往大道另一端的地方,揚起了塵土滾動著鐵蹄過來了。
楊香武見來的人馬多,他便往一邊閃,他閃躲在一塊大石頭邊。
這批人馬有多少?少說也有一百多,個個背著厚背刀,一大半長滿了草鬍子。
這批人馬已過去一大半,冷不丁有人一聲吼:
「停,停。」
這些馬上大漢們個個用力勒馬韁繩,口中呼聲不斷地回頭後面看。
大石邊的楊香武當然也看到了。
楊香武也認出這批人物,其中還有四個人是他一心尋找的。
不錯,四個人有三個是女人,那正是丁婆子、丁玲咚、楊得寸與琴癡婆四人是也。
緊跟在琴癡婆身後的正是鬍子丁雲昌,還有戈占山與徐大山二人與二十個大漢,這其中有五人扛著火筒子。
楊香武看得一瞪眼,姓丁的可真有辦法,竟然弄了火燒子,自己見過這東西,轟到身上燒死人。
馬家溝青龍潭上,川南屠魔撈成楊香武的模樣,他就吃了這火燒的大虧。
此刻,楊香武見那吼叫的人正是丁雲昌。
丁玲咚早已尖聲叫:
「香武哥,是你呀。」
楊得寸也跟著叫:
「乾兒子呀,你怎麼轉到這兒來了?」
琴癡婆苦兮兮地道:
「咱們這是一堆什麼人呀,這就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丁雲昌拍馬走近大石頭。
楊香武就在大石頭邊。
丁雲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著楊香武,他驚呼:
「天爺,你小子比之挨轟之前更見亮麗漂亮多了,小子,誰為你治的傷?」
楊香武淡淡地一笑,道:
「我的運氣好。」
「怎麼說?」
「說來話長呀。」
「你長話短說。」
「第一,我根本沒挨轟。」
「什麼?老子們眼見你在馬家溝水潭挨了火燒子逃走的,你謊的也太過分了。」
「挨轟的是千面屠魔林虎,不是我。」
丁玲咚大聲,道:
「香武哥,別告訴他們實話。」
「丁姑娘,到了該說實話的時候了。」
丁雲昌吃驚,楊得寸在微笑。
琴癡婆也暗笑,這事他二人似乎已知道了。
丁大娘呆了一下,道:
「老婆子迷糊了。」
楊香武接著指指自己,又道:
「我乃貨真價實的楊香武,只不過當時我扮的是老頭兒,千面屠魔的化身。」
丁雲昌厲吼:
「什麼?當時那個老頭兒是你巧扮的?」
「我沒那個本事,是由林虎為我變了臉,還害得我們到處找他。」
戈占山大叫:
「喂,楊香武呀,照你的說詞,是你在水潭之中突然跳出水上奪走了馬長江的千年參寶了?」
「是呀。」
丁雲昌雙目一厲,伸手就討:
「拿來。」
「拿來,拿什麼?」
「你奪走的參寶呀。」
「我吃掉了。」
「什麼?你吃了?」這是好幾人的齊聲驚呼。
楊得寸與琴癡婆也有叫喊。
丁雲昌冷哂:
「你吃了參寶呀?」
「我餓了,沒吃的,所以我就一口一口的吃了,吃了以後精氣旺,你們瞧瞧我的面貌有多好呀。」
大伙這才發覺楊香武的面上光閃閃,晶瑩剔透似可見鮮血在皮下游動。
楊得寸大叫:
「我們的參寶呀。」
「我真的餓了才吃的。」
琴癡婆面皮在緊,叱道:
「為什麼不給你幹老子二人留幾口?你吃獨食呀。」
他對老伴低聲道:
「乾兒子如今變成寶了。」
楊得寸點頭,道:
「不錯,他身上的肉都是寶。」
不料這話早被丁雲昌幾個聽去,丁雲昌大叫:
「兄弟們,圍上圍住這小子,咱們吃他身上肉。」
戈占山也大叫:
「這小子本事大,咱們用火筒子招呼他。」
徐大山手一揮,五個手端火筒子的來了。
楊香武心中不快活,干老子這是在坑他。
丁玲咚大叫起來:
「香武哥,你快逃呀,小心挨轟。」
丁雲昌大吼:
「逃?卵蛋逮虱子——你叫他往鳥上逃。」
戈占山接口也得意:
「我看你往哪兒逃。」
楊香武發覺五個持火筒子的在袋中取火種,不由一聲厲叱:
「殺。」
他出刀便是絕殺,修羅十殺他施展出來了。
那五個火筒手武功平常,如何是楊香武的對手。
急了,他們見刀已加身,只得以火筒子搶擊,早被楊香武手上的「鬼見愁」削斷,火筒子變成了吹火筒子了。
丁雲昌看得大急:
「兄弟們,絕不能放走這小子呀。」
「殺呀。」
楊香武發了狠,他出刀痛宰。
丁雲昌發覺這小子的武功更精純,拼了命地往上衝。
戈占山與徐大山二人吃過楊香武的虧,他二人殺殺砍砍在外圍。
眾鬍子拍馬繞圈奔跑著,楊香武大叫:
「丁姑娘呀,你們四個怎麼不快走呀?」
丁玲咚道:
「我們不但不走,而且也不能幫助你。」
楊香武聽了一呆。
他揮刀中大叫:
「為什麼呀,我為你們殺出一條出路呀。」
「我們逃不掉的。」
「有我為你們開道呀。」
楊得寸這才大聲叫:
「乾兒子呀,我們四人服了毒藥了,走不掉的。」
楊香武聽得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