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重殺力攻殺向曼陀羅的同時,另有五重妖力一同貫入其背頸,再融而為一道驚天長虹──炸裂天地的巨響,入耳蕩心搖魄,重重圍住曼陀羅等的數千妖兵戰士,無不被沛莫能御的內勁震得血氣翻湧,一些牙齦冒血,一些頭暈腿軟,連退數步方能定住身體。
五米天師等四邪門門主,被硬生生轟得飛退,內心也實在不得不佩服曼陀羅的機智。
以天誅等五人體內殘留的妖力,同時貫入己體,再融而為一,拒戰四門主的攻殺,既盡數轟出擾體邪力,又能拒阻四門主來襲,正是一舉兩得。吞盡妖力,禪化出殺招,殺力千秋,是為武禪顛峰絕學──「成仁禪殺」!
擋了一招,下一回又如何?下一回才算數,曼陀羅與天誅、聖僧等急忙推門走進大屋內,暫作躲避去了。
躲便是躲,避就是避,全數在屋裡,怎也不再出來。
如何是好?一同殺進去還是……
「一──把──火──燒──灰──飛──煙──滅!」四象天師們獨特的話語方式,一人一字符串成一句,古怪妖聲過後,隨即提起火把,正要向大屋扔去,把「空宗廟」燒得一乾二淨。
四火把正要甩出,卻突然被一道冰寒刺骨的陰風拂過,火滅棒碎,更碎化成灰飛。
「現下是你們作主嗎?」叱喝聲來自身後的苦醜老人,正是「符菉門」門主五米天師。
「門──主──恕──罪!」四象天師立即退下,不敢造次。
五米天師冷冷道:「此『空宗廟』乃雲家多年心血的結晶,一把火燒成灰燼,雲傲不動員一切『仙宗廟門』力量尋仇才怪。」
天焚道:「但殺太子、曼陀羅一事,實在刻不容緩。」
五米天師冷眼凝視天焚,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道:「好,說得好,那天焚老弟便獨個兒闖進去殺敵立功好了,請。」
天焚剛才被曼陀羅殺敗,又哪敢再托大,立時啞然不語。
五米天師不屑道:「有自知之明便給我滾開,礙手礙腳的,小心我一怒之下把你的手腳都撕下來!」
天焚為道教「丹鼎派」一脈傳人,與「符菉門」為敵,要不是強敵在前,天師早已動手幹掉他。
「把所有大屋的信道都堵死,我要連只蚊子都不能飛出來,違令者斬!」
五米天師斬釘截鐵地下令。
部署好後,五米天師便與其它三位門主步向大屋,來個甕中捉鱉。
五米天師突然停步,問退後了的天焚道:「怎麼了,好朋友,有興趣跟咱們一起進去捉鱉嗎?」
天焚已受重創,又哪敢再托大,尷尬的不置可否。
「哈……原來『丹鼎派』出來的都是膿包,什麼大師兄,原來又是貪生怕死的無膽匪類,哈……」五米天師盡情揶揄一番,扔下大堆侮辱的話,才再踏步而上。
同為道學中人,正、邪卻對立,看來「丹鼎派」與「符菉門」怨仇極深,要化解又談何容易。
五米天師、范太歲、易神君及尼鳩多上人,正要進屋搜殺個一乾二淨時,大門卻突然開啟。
出來的,不是別人,竟是聖僧太子──李問世。
「我佛仁慈,大悲大戒,妖人散亂,皆因四魔,身魔、煩惱魔、天魔、死魔,魔生魔障,遇癡邪見,善哉!善哉!」聖僧太子一番佛語靜話,在安寧卻又殺氣張狂的寂夜,一正拒抗千邪,如此聖僧,看來瞬間便會遭惡魔吞噬消滅,惟是此時竟處之泰然,不禁教人肅然起敬。
尼鳩多上人突然踏步而前,也合什笑道:「身魔奪人命,煩惱魔乃欲魔誘惑人心,死魔生疾病苦痛,第六天魔王妨礙積善,產生仇恨邪念為大魔,四魔迷害,請問聖僧,我等該如何滅魔求生呢?」
李問世淡淡道:「上人問得好,魔由心生,心無慾,心無求,心無魔,邪魔外道,生十六心垢,不法欲、填、忿、恨、覆、惱、嫉、慳、諂、誑、剛愎、報復心、慢、過慢、放逸,無垢無恨,無慾無求,魔心自滅,福德成佛。」
尼鳩多上人笑道:「太子肉身聖潔,心清神靈,當非我輩凡夫俗子能比,無垢無恨,無慾無求,太子聖僧能滅魔心,卻非我等鄙俗低能小輩所能,心有餘而力不足矣。」
李問世淡淡道:「學佛長路,光陰長途。」
尼鳩多笑道:「得道之路太長,惟有另尋他法,食聖僧肉,分聖僧聖潔,直接吞慈悲進肚子,哈……如此洗滌魔心,豈不更直接痛快,聖僧太子,你只割臂喂正道五子,未免太偏心啊!」
眼目充滿貪婪的尼鳩多上人與身後各邪門妖孽,盡都流露出欲痛噬吞肉分屍的飢渴,能立時提升功力一倍,誰又不貪吃聖僧肉。
五米天師道:「聖僧不入地獄,又誰入地獄!來吧,就算你『天讎』如何神猛勇殺,又如何殺千滅萬、驅魔退敵啊?哈……」
五米天師、尼鳩多上人、范太歲、易神君,走在最前,便最可能撲抓撕下大塊聖僧肉下嚥,天焚也緊隨在後,還有太乙五神、四象天師、數千妖邪弟子,立即就要上演一幕活生生的人吃人慘劇。
就算現下太子能及時退回大屋,但眾人已按捺不住,必瘋狂湧入,分屍痛噬當場,聖僧聖肉,來吧,給我們吃吧!我們已飢餓難耐。
「佛祖慈仁,南無阿彌陀佛,佛祖慈悲,南無阿彌陀佛……」只合什不斷唸經,不作任何反抗,太子聖僧究竟在弄什麼玄虛?
難道真的慾念經退邪魔?太幼稚了吧!
五米天師已距太子不足十步,如獅群撲兔,誰都步步為營,但心下都很肯定,肚裡快有聖僧肉來了。
「喀……勒……」
什麼聲音?哦,是來自大屋大門內的聲音。哈……誰衝出來,只有死路一條,任誰也難敵邪魔殺生的獸性。
「砰!」一聲巨響,來了,救聖僧太子的「他」來了。
他,好大好大,好快!好快!
他,來如疾風,帶著迅雷,優美如天仙,飄逸如春風。
「嚇!」「嘎!」帶著惶恐的驚呼,在數千妖獸群中不斷發出,誰都揚眉錯愕,大吃一驚。
事先沒半點先兆,忽遽而來的「他」,直教群妖宛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腦中混沌一片,悵惘失措,惴惴不安。
他,帶著聖僧太子李問世……升天!
飛昇遠去,騰空而起,來如風,去如電,就在群妖頭頂掠過。
他,是玄苦的弟子──混天兒。
混天兒突然長出一對大翼,足有二、三十尺長,如大鵬展翅,從大屋裡破門而出,把問世聖僧一把抓住,便騰空而起,直飛九天。
當五米天師等猶未定神之際,大鵬鳥又來了,這一回,是小明禪師與班禪三世,繼而是白雪仙與風飛凡、亥卒子與天誅,最後,是那討厭的曼陀羅。
一個接著一個,從大屋裡「飛」出來,直衝上雲霄,騰雲駕霧而去,掠過惶惑的妖邪奸徒頭上,好生有趣。
「哈……我混天兒的發明,不教大家失望吧!」混天兒在半空中駕著他在匆忙中研造的「九天仙旋飛」,九人五飛,直衝雲霄,便破了「空宗廟」困死之局,逃出生天。
「九天仙旋飛」是以大屋內梁木為支架,撕下大簾布帛作翼配,釘好紮結,利用滑翔風力飛行,混天兒是當世發明家,利用平素對發明品的追求、鑽研,甫困死局,便有了打算,慌忙中先躲入大屋內,砍木折枝,撕布釘制,便匆匆弄製成五大「九天仙旋飛」。
然而時間猶未足以完成,曼陀羅便心生一計,讓聖僧先步出大屋,與群魔對峙,胡說佛偈一番,以作拖延。
群妖又哪裡想得到,世間竟有飛天神物,心神甫定,九人已都沖天滑翔,在頭頂遠處哈哈大笑。
五米天師反應最快,立時翻身一掌轟飛背後一妖兵直上九夭,再縱身而上,腳踏半空妖兵頭顱,借力踏碎,再撐上更高處,雙掌便轟向天誅的「九天仙旋飛」。
曼陀羅但覺下方勁風大作,立拔出「殺禪」,甩飛疾射向攻來之五米天師,天師門主倒也藝高膽大,雙掌一夾,便拍實壓夾住「殺禪」,截住反攻。
惟是曼陀羅更甚,他竟巧勁推開「九天仙旋飛」,俯衝而下,一腳踏殺禪劍柄,便刺劃破五米天師尊容,留下淒厲傷痕,再雙掌狂力疾吐,逼得門主同以掌抗,四掌對轟,五米天師被轟回下去,曼陀羅則翻身踏上旋飛空中的殺禪,再借力躍回「九天仙旋飛」,繼續在空中漫遊。
餘下各邪門弟子,任憑如何拉弓射矢,已難達老遠九天,實難傷九人,惟是「六壬神門」易神君卻氣定神閒,一手便斬剖開身旁弟子肚腹,鮮血濺射,五指捲成「血箭」,再一手抓向剖開傷處,竟就拉出一條連結人體的「血筋」。
「血筋血箭血神弓,天地無極殺無窮!」易神君拉血筋射箭,以人為弓,勁力震爆血人神弓,血箭便直飛九天,朝向正主兒太子聖僧李問世疾射而去。
「嗖!」的一聲破空裂天,猶如鬼哭驚呼般地追殺聖僧,只要打下他,曼陀羅等人逃去也不礙事了。
以混天兒武學修為,絕對擋不住「血禪箭」!
所以,聖僧拔出他的「天讎」,相信可以拒擋「血神箭」,但他也相信,兩道內力炸爆,足以摧毀他與混天兒的「九天仙旋飛」。
如何是好?
「血神箭」已直取聖僧,必然跟易神君算計的分毫不差,定能把李問世射下來。
比「天讎」更盛、更狂的殺武神兵,截阻「血紳箭」!
巨響嘹亮,攻殺的聲音擴射四散,在半空中截擋「血神箭」的是「八焚天刀」。
除了殺禪,便只有八焚天刀能截下易神君的血神箭。
血神箭潛藏的內力,也轟然震得已傷重的天誅頹然飛退,在半空中翻飛失控。
天誅向後倒飛,也就猛力碎爆餘下亥卒子一人的「血神箭」,碎片裂飛,二人同時下墜。
幸而在後的小明禪師與風飛凡,均及時分別接住了二人,三人同飛,也勉強可以,總算飛離險地。
九天遨翔,憑著混天兒的獨特心思發明,曼陀羅等終能衝破死局,逃出「空宗廟」,保住了太子聖僧性命。
惟是偌大的「鬼幽域」,正是數十萬妖人七邪門弟子住處,正道中人已殺了不少邪門妖兵,血仇深重,又怎能覓得地方去避禍?
就算腳下有容身處,又如何能突圍衝出「鬼幽域」?海路是唯一生路,但船隊早已封鎖出口,皇太后又豈會輕易放過太子?
好了,就算大夥兒能衝破封鎖,又能逃到哪裡去?
京城、朝野,皇太后丸冷雪把持得穩穩妥妥,手握重兵。江湖上,玄苦、毛老道、壽命長老等都已歸附朝廷。
無路可逃!無處棲身!恐怕,這就是曼陀羅一眾九人的寫照。
海闊天空,自由自在,但總不能不下來吧。
皇太后抬頭看著天空中翱翔的四隻「九天仙旋飛」,微微淺笑,她也好想知道,李問世,你如何能與孤家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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