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是因為受傷,受傷,是因為太乙夕夢!
不,不是太乙夕夢,而是……
一劍剌出貫穿了曼陀羅胸腹,不停的退後,七孔爆出烏血,急退七步才定住身子,太乙夕夢變得虛虛幻幻,漸次化掉變貌,變成慘白呆死瘦臉的易神君。
倒斃了的尼鳩多上人、范太歲屍首,也化作煙消,活生生的又重現眼前,原來先前所見,一切都是虛假幻覺。
太乙夕夢沒有殺掉兩門主,易神君幻化出來的太乙夕夢,險些兒殺了曼陀羅才是真。
這一回合,易神君傷了曼陀羅,但也遭重掌轟腦,頭顱裂傷,七孔流血,他自負的殺技「八卦蓬萊法」,也遭破毀。
「喂!老兄幾天沒刷牙漱口啦?臭到噁心呀!這輩子都沒親過這麼臭的烏鴉嘴,真不知會不會生什麼病呀!」
尼鳩多上人對曼陀羅能破迷惑眼目的「八卦蓬萊法」,心下倒十二分佩服,上前道:
「少俠果真非凡人也,看來定是以氣連心意,透過一吻兩氣相通,探得對方殺意,便破了『八卦蓬萊法』,看來要殺曼陀羅,當真絕非容易。」
曼陀羅微笑沒有回話,卻突然大聲對太乙夕夢喝道:「老婆看著老公流這麼多血,也不快拿止血散來,你是被嚇傻了呀?放心啦,這個傷口保證不會影響性能力,不怕!
不怕……」
仍在調笑之際,太乙夕夢一臉紅霞,神劍出鞘的佛輪聲動來了。乘各人不備,曼陀羅已抽出「殺禪」,一式「天怒人怨殺無邊」揮出劍絕,殺力疾斬尼鳩多上人與范太歲。
劍招破開茶莊,范太歲以他長及膝的發鞭旋擊護身,尼鳩多上人擋在韋九少身前,一對大盾亦卸去來勢,當大家發覺原來曼陀羅已受創,劍招只餘六成功力,不足為懼時,人,已失去蹤影。
窗戶破開,原來曼陀羅先傷易神君,再以強猛劍招窒阻嚇敵,便反身退走,不敢久留對戰。
城主韋九少發出陰邪笑意道:「嘻……露出行藏的你,在我『天鷹血柱城』內,又有何處可逃?逃來逃去,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呵……」
韋九少當然有十足信心追殺曼陀羅,因為他早已在城中各處高點,部署了眼力極強的兵眾,任他是神行太保,也一定不能逃出監視。
待清楚隱伏處後,好派大軍圍堵,來個甕中捉鱉,豈不快哉!
好了,實在太好了,心跳仍急速的太乙夕夢只知道,那曼陀羅走了便好,他一定不能留在自己身邊。
一個時辰後,足有一萬軍兵,重重包圍住「萬歲林」,這個被城中百姓敬為神聖尊地的大密林,竟就是曼陀羅逃入的藏身之處。韋九少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才完完全全的包圍了整個「萬歲林」。
對付已百分之百肯定躲藏在密林內的曼陀羅,有什麼法子?
破裂了頭顱、血痕裂疤破額穿過面頰的易神君,燃起了火把,踏步向前,便要來個火燒成灰,一了百了。
在後頭的一個兵丁,突然走上易神君前擋截,怒道:「原來是反賊同黨!」
一掌便轟得兵丁飛退,但眼前突然又多了十個兵丁,甚至後方的兵丁,都反過來圍截。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韋九少在神駿良駒上,哈哈大笑道:「易門主是一心與全城的百姓為敵了嗎?」
易神君怒道:「燒一個叢林,不一定就要城民付出什麼吧,難道還有比殺叛賊的事更重要嗎?」
韋九少撫弄他長長八字鬍子,笑道:「這個當然,祖先墓墳仙地,必然比任何東西都重要。『萬歲林』內,是城中十代祖先的安居墓墳處,你一把火燒掉,骨灰凌亂,屍骸遍野,壞了風水,壞了孝義,我看全城男女老幼,也必然要跟易門主拚個死活了。」
易神君聽到此才恍然大悟,那個口甜舌滑的機靈曼陀羅,並不是隨便找個地方躲藏便算,他早已計算清楚,失手便跑來「萬歲林」,教你們不敢亂來,投鼠忌器!
「哈……易門主也不必太憂心,只要咱們一鼓作氣,先攻向『萬歲林』內置墓碑的『祖仙山』,再重重圍住,然後才放火燒林,到時便不怕那小子不出來受死了。」韋九少笑道。
隨後而來的太乙夕夢,得悉曼陀羅被困死林中,也不禁為他擔心起來,只能盡量的控制心緒,不被窺破。
范太歲突冷冷道:「要是韋城主經歷過『鬼幽域』追殺曼陀羅等一眾之戰,今日捕殺,必然就不會有如此強大信心。」
韋九少笑道:「哈……封死了密林,就算是會飛鳥兒也逃不出來,我便不信這小子真的有三頭六臂。」
突自「萬歲林」傳出曼陀羅的呼喝聲,一物疾射向韋九少,也不膿包的他,伸出巨靈掌,五指握和,便把來物抓住。
「豈有此理,竟扔來臭東西嚇本城主,幼稚!」五指吐力,曼陀羅射來的一個骷髏頭,便被抓爆粉碎。
遠處的曼陀羅突然於大樹頂上出現,手裡拿著另一個骼髏頭,身後又背著一大袋,笑道:「嘩!你這個死不孝子啊,連老子的死人頭都一手抓爆,好狠心呀,喂,乾脆一口氣抓爆你老母、你阿爺、你太婆的死人頭啊,接好啦,哈…」
嚇得魂飛魄散的韋九少慌忙地接著一個又一個骷髏頭,偶一失手,便掉了一個在地,立時驚呼慘叫,狼狽非常。
曼陀羅哈哈大笑道:「怎麼啦,死小孩,剛才的鎮定和威風怎麼不見了?喂……放心啦,你捧著的是其它城民的祖宗,你真是好人,幫別人護住死人頭,呵……看樣子一定是好的父母官囉,哈……」
韋九少手忙腳亂,立刻把手上的骷髏掉散地上,口齒不清地道:「那我爹的屍首,你……?」
曼陀羅笑道:「啊,你老子的墳是不是寫著個名字叫韋爵爺啊?」
韋九少連忙點頭說是。
曼陀羅笑道:「怎麼這樣,你這個不孝子先一把就抓爆老父的死人頭,嘩!衰仔、忤逆仔、賤仔,你老爸會咒你生兒子沒有小雞雞呀!」
韋九少看著散滿一地的骷髏碎骨,呆若木雞,竟傷心得眼眶含淚,心酸難過之極,心頭不禁隱隱作痛。
「怎麼啦?你想不想進來捉我,又或者派兵圍住『祖仙山』呀,是就趁早嘍,否則我掘光你家祖先的屍首出來,割掉男的小雞雞,女的切掉屁股,呵……什麼都不剩囉!」
曼陀羅坐在樹上,不知多暢快,不斷的在要脅韋九少,教他心亂如麻。
韋九少終於明白范太歲所言,曼陀羅又豈是容易對付之輩,連忙道:「好,咱們不敢妄動便是,祖先山墳乃後人風水所在,連繫一生,請高抬貴手,本官不敢進來『萬歲林』便是!」
曼陀羅愕然道:「什麼話,你不進來呀?去你的,我不想用你老母的頭做凳子,陪你老哥聊整晚、喝幾杯,可惜!可惜!不過我先前已煮好飯,以為會有人陪我吃飯,這樣吧……不如你請我老婆來和我用餐,等我不覺得悶,就不會拿骷髏頭當球踢啦,你說好不好呀?」
韋九少連忙點頭道:「好!好!少俠的建議必定好得無比!」轉頭以懇求的眼神看著太乙夕夢,卻是既尷尬又為難。
曼陀羅以別人祖先上墳、骸骨作要脅,確實抓住了最痛處,易神君等亦徒歎奈何,不知如何應付。
太乙夕夢卻已踏步進入「萬歲林」,她終於鼓起勇氣面對曼陀羅,面對這一段三角戀情,面對自己的抉擇。
選擇嫁給深愛的雲傲,放棄、拒絕曼陀羅,這回是絕對堅定不移的了,她想得很清楚,曼陀羅雖令自己快樂,但絕對不是值得倚靠終身的人,要嫁,便該選擇雲傲,穩重的雲傲。
當一個女人猶豫不決時,她十二萬分亂,亂得心緒不寧,亂得心跳狂動,手足無措,總之便是一片混亂。
當一個女人心意已決時,她會十二萬分決絕,絕對死心,絕對斬釘截鐵,絕不拖泥帶水,絕不留情!
太乙夕夢很快便走至大樹下,曼陀羅笑著下來,她立即堅決道:「我愛浪漫、愛嘻笑、愛不羈、愛風流、愛真情的你,我確實曾深深對你曼陀羅著迷,但一切都過去了,因為我更愛雲傲,一個更值得我徹底去愛的人。對不起,我不能再愛你!」
堅決的話語不留牛分餘地,曼陀羅絕對可以感受得到,太乙夕夢是想得通通透透,明明白白,她,是不會再分任何一點一滴的愛給自己了,他,只能死心。
淚,從曼陀羅眼眶掉了下來,一滴,又一滴,傷心的淚珠兒,為失去愛而憂傷,為失去情而流下。
失戀,也許是曼陀羅的最大打擊,失戀好痛、好苦,滋味好難受,說不定比死更難受。
「哈……哈……你的心愈痛,我太乙夕夢便愈快樂,哈……」
「你笑得真的好自然,是發自內心的情狂。」
「我曾經沉溺錯愛,最瞭解你的相思情苦,哈……」
「我始終不及雲傲,他真的比我完美?」
「哈……他比你完美十倍、一百倍,滿意麼?」
「滿意,當然滿意!」
「從今以後,你還要飽受失戀相思折磨,痛不欲生,愛上我太乙夕夢,你便注定慘痛一生,每當想起這段苦痛失戀,便心裡垂淚。」
「還心如刀割,摧毀鬥志,徹底崩潰。」
「這便是愛我的代價!」
「這便是對愛認真的代價!」
「付出了,卻一無所獲,只餘苦痛。」
「付出了,卻竟能收回,此情不再。」
「我們之間,再也沒有雙份的愛,只餘單相思。」
「永無盡頭,永沒結果的單相思,哈……」
曼陀羅突然發洩似的重力拍在身旁大樹幹上,擊得樹皮散射,震成碎屑,直射向太乙夕夢。
夕夢驚愕之餘,已不知如何退閃,樹皮碎屑刺入胸口「玉堂穴」、「膻中穴」、「神封穴」三大穴,封死截氣,立時令她動彈不得。
曼陀羅眼眶淚珠仍在滾動,左手一挾,已把太乙夕夢提起,直飛入叢林內,瞬間失去蹤影。
在「萬歲林」外的一眾官兵,誰也不敢妄動,但又守著不敢散去,「祖仙山」,每個兵丁的祖墳都在那裡,誰都害怕祖先受罪,墳頭動土壞了風水,毀了平安,故都心焦如焚。
「傳令下去,多調來二萬隻眾,合共四萬兵,分東、南、西、北四方,挖掘地道,直通『祖仙山』,七天內必須完成。一舉封死圍住,攻其不備,再殺他奶奶的一個措手不及,哼!」城主始終是城主,韋九少收拾悲憤,便下命令,要全力撲殺曼陀羅!
韋九少跪在地上,捧起父親頭顱骨灰道:「曼陀羅,你要我爹灰飛煙滅,我也不會讓你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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