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天龍絕學復見光

    鐘鼓嗚了三聲,三更已到,殿外仍是俱寂無聲,朱元璋面色有些蒼白,張宇初也正身危坐,默運功力。殿外鬼魅般飄進一人,笑道:「朱兄弟,久違了,現今要見你一面真是大難。」

    朱元璋霍然站起,心頭怦怦亂跳,強自鎮定道:「是張教主大駕嗎?請示尊容。」、那人哈哈一笑道:「苦非張某,誰敢到這裡撒野火。」隨手在臉上一搓,揭下一張人皮面具來。

    但見此人星眉朗目、俊鼻修挺,乃是一位神采飄逸、灑脫不俗的中年美男於。

    朱元璋一見,果真是令自己寢食不安的正點子。自恃有張宇初和段子羽護駕,也不甚懼。況他脾性中頗有光棍潑皮氣。事到臨頭。雖粟粟危懼,仍很硬朗。長長一揖道:「果真是教主蒞臨,朱某無限榮光,這麼多年來,可令我想煞了。」

    段子羽驀然一震,開口道:「你就是張無忌教主嗎?」

    那人笑道:「小可張無忌,閒雲野鶴一位,教主云云已是陳年舊跡了。小兄弟,你的功夫俊得很哪,只是太過手辣些,我隨你一路,原想將你除去,以免荼毒武林,可後來見你心地不錯,漸漸地倒順眼了。」

    段子羽恍然道:「在君山上救走范遙,一路尾隨我的就是你?」

    張無忌笑道:「不錯。」對朱元漳道:「朱兄弟,想當年武林盛傳『寶刀屠龍,武林至尊。倚天不出,誰與爭鋒。,朱兄弟現今已成天下至尊,不知可還記得這四句傳語嗎?」朱元璋心中駭懼,應聲道:「豈敢忘懷,但朱某並未對不起天下蒼生,也不懼倚天之鋒。」

    張無忌道:「昔年我在大光明頂曾立下教規,凡與本教兄弟鬥毆砍殺,同室操戈者,殺無赦。你雖貴為天子,仍是明教中人,何以對本教兄弟大肆屠戳,甚於外敵。我雖無倚天寶劍,腰中這柄屠龍寶刀便殺你不得嗎?」語聲森冷如冰,張宇初和段子羽聽了也均覺心中一寒。

    張宇初笑道:「皇上乃是天下至尊,明教亦當在臣子之列,他們不守臣節,公然造反,皇上當然要除暴安良,以利蒼生了。朝廷有三尺法在,明教教規焉能約束皇上。」

    張無忌道:「你就是新任的張天師吧,我現今處分明教事務,你無權干預侍我了斷此事後,再領教天師的本領。」

    張宇初自他一進來,便駭然心驚,殿外遍佈恃衛,雖知派上不用場,亦可用作警戒耳目。孰料張無忌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來,外面侍衛一無察覺。

    張無忌的威名數十年前便震懾武林,被公認為當世第一高手,張宇初雖目空四海,對之也微有忌憚,是以遲遲不敢發難。眼見張無忌於九重深宮內,如倘祥林泉之間,說不出的神定氣閒,的是絕世高手風範,令張宇初心折。

    段子羽久已傾慕張無忌的聲名,但他少年氣盛,又罕遇敵手,聽聞張無忌要除去他之語,大是不服,心中便起了爭雄鬥勝的念頭。

    張無忌不理會張宇初之言,冷冷道:「朱兄弟,你隨我至大光明頂,咱們在明尊靈前,大集全教弟兄,只消你說得對,我保你夷然無損,再回來做這天子之位。」

    朱元璋心知楊逍之輩恨他入骨,若隨張無忌回去,不將之食肉寢皮才怪。慌慌向張宇初瞥了一眼,意示動武。

    張宇初方欲發難,段子羽一振而起,拱手道:「久聞張教主神功蓋世,華山後學段子羽斗膽領教。」

    張無忌微惱,不想自己這些年沒在江湖走動,說出的話也無人聽了,朱元璋雖作了皇帝,在他眼中仍不過是洪水旗下的一名教眾,居然請人來對付自己。微微一笑道:「大理段氏威震西南百餘載,張某得與段家後人交手,幸甚,請。」

    段子羽道聲:「有僭了。」一劍刺出,紫芒乍吐,空中霎時現出幾朵耀眼的劍花。

    張無忌久已不用兵刃,見這一劍威勢駭人,也不敢空手來接,取下腰懸的屠龍刀,連鞘格去,運起乾坤大挪移心法,向外引去。

    「段子羽驀感劍勢一偏,心中詫異。張宇初讚道:「好個挪移功。」卻是提醒段子羽防範。

    段子羽心神一凜,凝力不發,劍勢稍偏,便定在空中,反手一挽劍花,復向張無忌右肩刺去。

    張無忌見自己百試不爽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居然沒將他劍格飛,也是一驚。忙用刀鞘去搭他劍脊,意欲再運神功。

    段子羽劍至中途,驀然折向,改刺他咽喉,這一式變招迅疾無儔,乃是獨孤九劍的心法。張無忌「咦」了一聲,一掌向劍上拍去,他也料不定這一掌能否將劍震開,但這一劍實是來得太快,除了以掌相擊外,別無良策。

    段子羽知他神功蓋世,劍勢一斜,劍尖徑刺他手腕,張無忌趁此一緩之際,回刀橫斷,刀劍相交,將段子羽震退一步。

    張宇初暗歎「可惜。」方纔這一劍如不轉向,縱不能將張無忌傷在劍下,亦要弄得他手忙腳亂。

    段子羽清嘯連聲,腳下先天禹罡步法熟極而流,繞著張無忌身周遊走,劍氣彌空,嗤嗤作響。

    張無忌不敢怠饅,拔出屠龍刀,左手持鞘,右手持刀,展開太極劍法,招招成圓,意在劍先,以靜治動,霎時間在身周舞起一個個似乎有形有質的圈子,段子羽劍如疾風,中宮直透,但每劍都似刺在棉上,居然刺之不入。

    勤政殿上剎時間風雷大作,宛似雷雨奄至一般。殿外大內幾大高手早已聞聲而進,不由得愧驚交加,深恐朱元璋降罪,但見朱元璋緊盯著殿中戰況,略略放心,忙環布朱元璋左右。

    二人大戰有頃,張無忌身影已為雙方劍氣籠罩,模糊不清。段子羽身形愈轉愈快,嘯聲和劍上的風雷聲震得大殿嗡嗡作響。

    忽聽喀喇一聲,而人托地分開,卻是張無忌以屠龍刀削斷了段子羽的長劍,餘下半截也被九陽神功震碎,僅餘劍鍔在手。

    段子羽面上徽汗,一棄劍鍔道:「張教主果然好功夫。」

    張無忌笑道:「不想幾日之別,你功力又精進許多,我是恃仗寶刀之利,並未在招數上贏你。我重出江湖,得見如是俊傑,頗堪心慰。」他確是以屠龍刀之沉重鋒銳擊退段子羽,他素來軒昂磊落。是以直言出來,不肯暗中佔人便宜。

    張宇初站起道:「本座再來領教。隨手從坐下翻出一柄桃木劍來。張無忌本待到得宮中,抓住朱元璋即走,大內侍衛雖多,可沒放在眼中。前幾次他闖入宮中,無奈宮殿太多,朱元璋又居址不定,幾次都沒得手,索性留柬約定,料他以天子之尊,不致示弱逃遁。哪料他請來兩位高人,段子羽的功夫他在君山見識過,雖已是以駭人聽聞,較他仍遜上幾籌,心下不甚在意,本擬百招之內便可將之拾奪下,哪知他數月之別,勇猛精進,與君山時所比,實是判若兩人。劍術之高更是他生平所未見,心下駭然,五六百招後,不得已仗寶刀之利削斷劍刃。天師教本以奇人異士最多名顯於世,張宇初身為少天師,自亦非同小可,眼見侍衛環立,今日能否全身而退實無把握。張宇初持劍凝立,張無忌將劍鞘掛在身上,以刀作劍,擺出太極劍的起手式」萬岳朝宗「。二人凝視良久,均不搶先出招。大內侍衛們見了張無忌與段子羽的一場大戰,已然膛目結舌,實不信武學之道能精妙如斯。眼見二人對峙而立,均屏息斂氣,心中怦抨亂跳。知這二人不動手則已,出手必是雷霆般一擊。朱元璋見段子羽果如張字初所言,武功之高已難以想像,心下略寬,有這二人護駕,料應無事,是以並不作逃走之計。張宇初身形略動,一劍刺出,劍尖閃爍不定,直如花枝亂顫,雖隔丈許遠,劍尖遙對張無忌身前大穴遊走不定。張無忌端凝不動,一雙眼睛直盯在劍尖上,情知稍有疏虞,露出空門,必難當他雷霆般一擊。二人驀地裡刀劍相交,鏘然一聲,張宇初倏然搶進,一掌拍出,張無忌左掌迎上,轟的一聲,殿中如炸開一個巨雷,眾人耳中俱是嗡嗡作響,幾名功力弱的侍衛登感頭目眩然,跌倒於地。兩人俱被對方雄渾掌力震退,張無忌借這一震之勢,疾飛向朱元璋這邊,一名侍衛搶上攔截,張無忌一掌拍出,正打在這人胸口上,砰的一聲,這人直如遭雷擊般,五臟盡碎,皮焦肉黑,卻是張無忌以乾坤大挪移神功,將張宇初的天雷神掌移注到他身上。侍衛們拚死搶上,張無忌屠龍刀舞動如飛,當者無不刃折身份,頃刻間十八名侍衛斃在屠龍刀下。張無忌伸手去抓朱元璋,斜刺裡紫芒又現,卻是段子羽搶了侍衛的一柄劍飛身攔截,張無忌一刀揮去,段子羽知他寶刀銳利無比,身子在空中一折,避過一刀,又刺出一劍,張無忌單手持刀,向劍上砍去,另一隻手仍向朱元璋抓去,兩人霎時間交換十餘招,若非段子羽忌憚他寶刀鋒銳,又在空中盤旋往來,殊無借力之處,全仗一口真氣。提住,斷不容張無忌騰出手來提人。;饒是如此,張無忌分心之下,出手慢了片刻,待將人抓到手,竟爾是名侍衛,原來張宇初見勢態危急,忙忙將」凶朱元璋拉出,反手抓住一名侍衛送至張無忌面前。

    那名侍衛武功雖不弱,但在張無忌一扣之下焉有還手之力,張無忌見抓錯了人,正欲隨手拋出,張宇初在侍衛背上突發「天雷神掌」,侍衛如枚肉彈疾撞向張無忌,「張無忌不虞有此,欲待閃避已然不及,怦的一聲,被這侍衛撞退幾步,驀感胸腹火熱,低頭一看,衣袍已然焦黑,所幸九陽神功護體,未傷到皮肉。那名侍衛中了一記」天雷神掌「全身焦黑如炭,又在張無忌九陽神功反撞下,全身骨骼盡成碎片,一個好生生的活人剎時間變成了從火堆中扒出的遺骨。恃衛們見了,無不心寒,恨張宇初手段大毒,為傷張無忌,不惜犧牲自己人。朱元璋微笑吟吟,張字初的個性實與他相近,兩人方默契無間,依朱元璋之意,只要能將張無忌除去,莫說死上幾個侍衛,便是堆骨如山,也是大快之事。侍衛們雖粟粟危懼,惟恐張宇初再抬出誰作隔山打牛的中介,卻也無人敢退後,個個股粟不止。段子羽輕輕躍下,見此慘象也不禁黯然,又見殿上十餘具被屠龍刀砍作兩截的屍體,血流汩汩、治國平天下的勤政殿,變成了慘不忍睹的修羅場。冷冷道:「張教主,你說我手段太辣,尊駕還要殺多少人方稱得上毒辣二字。」

    張無忌胸中兀自氣血翻湧,第一記天雷神掌他有備而接,旋即轉注到一名侍衛身上。這一掌他卻毫無防範,雖有侍衛中隔,但張宇初用的乃是隔山打牛勁,掌力透過侍衛悉數擊在他身上。若無九陽神功護體,當真也要與侍衛一般了。

    眼見橫屍滿地,他心地最為仁厚,雖說不得已,心下也不忍,暗忖若不殺盡侍衛,恐難將朱元璋帶出皇宮,而為朱元璋一人殺如是多人,恐非仁人之舉。況且張宇初和段子羽這一關自己未必闖得過,還有陷在宮中之險。

    張宇初雖知他中了一掌,必不好過,但畢竟他名頭太大,惟恐他上來傷了朱元璋,是以不敢繼續搶攻,守在朱元璋身邊。

    張無忌乘隙調勻氣血,厲聲道:「朱元璋,你雖保得住命,卻未必留得下我,當年明教能號今天下,驅逐韃子,今日未必不能重舉義旗,再復河山。」言罷,騰空而起,向殿外直掠而去。

    殿外侍衛群起攔戳,卻被他在肩上、頭上、乃至『十人般兵刃上略一借力,腳不沾地,一留輕煙般鴻飛冥冥了。朱元璋此際才放下心來,喝令侍衛將死屍施出,以待重殮、在養心殿上擺酒,答謝張宇初、段子羽護駕豐功。馬皇后得訊,也忙忙趕至,見朱元璋無恙,心下喜慰不勝,她與張宇真最為熟絡,當下親為二人斟酒,值謝不已。宴後己是天光大亮,張宇初被留在宮中,段子羽獨自回到天師府。張字真一夜未睡,直等到他回來才放心。待得知對頭是張無忌,驚呆了半晌,方恨恨道,「皇上也是歹毒,我若知是張無忌尋他晦氣,才不能放你去呢,天下有兒人是張無忌的對手。」段子羽回想張無忌的神勇,也是心折不已,笑道:「他雖厲害,我和大哥也將他逐走了。」

    張宇真恨恨道:「大哥也是多事,沒來由樹這強敵作甚,張無忌一重出江湖,魔教立時會聚在他麾下,縱然舉國之力也未必敵得過,你小小華山派可有得苦頭吃了。」

    段子羽年少氣盛,頗不以為然,二人回至樓中,二名侍婢忙上來為之拔靴寬衣、這二名侍婢乃張宇真心腹之人,一名彩雲,一名也雲,雖非國色絕姿,卻也具上上姿色。善解人意,此即是張宇真所云欲送與段於羽的兩名美婢。

    段子羽雖敬謝不敏,這兩婢卻認定要跟隨他終身的,均懷不二之心。段子羽素性風流,雖無收之入室之意,但平日裡亦是調笑無忌,雖不及於亂,但色授魂與,猶盛於顛倒衣裳矣。一張宇清聞訊趕來。這些日子張宇初被朱元璋拉住不離左右,天師教大小事務使由他處分。聽得段子羽所述凶險戰況,神馳不已。

    段子羽歎道:「恨無利刃,以致處處受制於屠龍刀,否則當可與之一較短長。」

    張宇清笑道:「這是沒法子的事,屠龍刀唯倚天劍可與爭鋒,可到哪去找倚天劍來。」

    段子羽道:「倚天劍倒在我手上,可惜斷為兩截,無法接續,怎能當屠龍刀之威。」

    張宇清大喜道:「倚天劍真在你手中?莫說斷為兩截,就是是成了碎塊,我也有法子將它續好如初。」

    段子羽愕然不信,張宇真笑道:「天師教旁的本領沒有,鑄爐冶練可是無人能比,屠龍刀和倚天劍是以千年玄鐵鑄成,若是有玄鐵,隨你想鑄什麼都成,不過,你怎的早不說有此寶物,連我都不告訴,你快說,還有什麼寶貝?」

    段子羽笑道:「那就是我了。」

    張宇真啐道:「不識羞,自己當自己是寶吧。」

    幾人大笑,段子羽便和張宇清議定,選派幾名巧匠人去華山接續倚天寶劍。

    過得幾天,百劫師太和華山二老相繼傳書,言道武林局勢突轉,請他速返華山。

    這期間,朱元璋屢次托張宇初致意,請他以王爵或客卿身份屈留大內,總掌衛戊,辭卑意誠之至,均被他一言回絕。

    張氏兄妹留他不往,只得親送至碼頭上,擺酒送行。張宇真主婢三人淚眼不幹,神色淒楚。段子羽雖心中不忍,但懸念武林事態,硬起心腸,揮淚上船,帶著天師府的幾名鑄劍師,揚帆遠去。

    一路上晝馳夜趕,水陸交替,沿途多有天師教眾照應舟馬之需,沒到一日,即抵達華山。

    華山二者和詹春等人喜不自勝地將他迎上山,寧采和率一干弟子叩拜問安。

    接風洗塵之宴一完,段子羽便察看兩派弟子練劍,數月來,兩派弟子勤練不輟,四人劍陣已有小成,兩套武功合壁一處,果然威力增了十餘倍。

    段子羽心下喜慰,又將劍式不當之處一一修補完善,務使劍陣天衣無縫。又看了一遍詹春所使的崑崙劍法;為之指點其精微玄奧不易領會之處,詹春依之而練,果覺劍術有增,感激不已。

    當晚,在段子羽寢居內,矮者者岳霖道:以聽江湖傳聞,魔教失蹤多年的張無忌教主重出江湖,魔教人士紛紛前往光明頂集結,不知真假。「段子羽道:「委實如此,我在京城中還與這位大教主較量一番。」

    聞者諸人無不駭然,聽他講完經過後猶矯舌不下,岳霖道:「不意掌門人神功如此,想當年我們師兄弟與崑崙鐵琴先生和他夫人四人聯手,猶被他打得一敗塗地,過了這麼多年,他的武功想必更是出神入化了,掌門人與他交手五六百招不落下風,真是可喜可賀。」

    段子羽道:「他武功通玄固然可畏,更可慮者乃在魔教上下對他無不奉若天人,他登高一呼,分崩離析的魔教又將是鐵板一塊,更難應付了。」

    高思誠笑道:「這有什麼,張無忌教主可是仁義君子,有他出面約束部下,魔教或許改好了也說不定。」

    岳霖道:「此一時,彼一時也,近些年來,武林各派除武當外,哪一派不與魔教結了血仇,張無忌縱然宅心仁厚,也未必能盡釋於懷,武林前途堪憂。」

    段子羽笑道:「彼亦人也,我亦人也,我就不信中原武林會毀於他一人之手,大家只消將武功練好,到時轟轟烈烈戰上一場就是,成敗何足論數。」

    華山二老等聽他如此豪邁,憂心略減,紛紛告辭,以便他休息。「第二日上午,天師府的鑄劍師便在山陰平坦處架起高爐,火勢熊熊,接續倚天寶劍。山陰爐火直燒了七天七夜,也不知用什麼法,將中斷的倚天劍接續如初,連條斷紋都沒有,真是神乎其技…段子羽持劍在手,將諸物試劍,非但兵刃應刃而折,便是巨石、鐵塊也如切豆腐般。心中喜慰不勝,暗思持此利劍當可與張無忌的屠龍刀一較高下了。段子羽本欲去少林寺責問大力金剛指之事,」但想此事未明,況且少林寺有七十二項絕藝,千年以來,尚無一人學得全,未必會覬覷大理段氏武功,遠至西域搶奪武功秘籍,多半是別的支派所為。想起張宇初所說天龍寺和尚之事,便欲赴西域查清事端。

    華山二老知攔阻不得,況他神功大成。又有倚天劍為助,此行料無凶險,只得送他啟程。

    段子羽乘馬徑向西北而去,不日而至玉門關。

    望著關外漠漠黃沙,夕陽殘照,「殷紅如血,遠處偶爾傳來叮叮噹噹的駝鈴聲,心中驀感淒涼,想起後漢定遠侯班超所上奏章中云:「臣不望到酒泉郡,但願生人玉門關。」

    細味斯言,不由悵然泣下。

    這一日到得崑崙山腳下。依張宇初所說,尋到了一所墓捨,但見野草迷離,荒榛不修、想到墓中所葬便是自己連音容笑貌都記不起的父母,不由得伏在墓前,失聲痛哭。

    忽聽周圍步履雜沓,抬頭見十餘名和尚手持戒刀,禪杖環立周圍,既懷敵意,又頗好奇地望著他。

    一人大聲道:「兀那後生,你與墓中人有何淵源,這般哀切痛哭?」

    段子羽起身拭淚,道:「此乃我父母之墓,我二十一年方得重返,焉能不悲。」「一名鬚眉如雪,年過八旬的老僧越到前來,喝道,」這年頭瞎充字號的可不少,有何憑證?「段子羽從懷中取出傳世玉璽,道:「這是我家傳家之物,大師過目。」

    老僧接過玉璽,端詳了半天,又與幾位年老僧人細細審視,就日光下敲擊聽音,辯別真偽,又向段於羽道:「伸出手來。」

    段子羽不解何故,依言伸出手,那老僧一搭脈門,長吁一口氣,道:「是反關脈,確是小主公回來了。?原來段氏皇族生有異征,均是反關脈,別的縱能假冒,這天生成的可是假冒不來。這些和尚聞言之下,恍然問都震呆了般,他們日日在此守墓,所為無非是這一天。

    二十一年來,不知經歷多少苦難磨折,驟然盼到這一天,腦子中卻如空白一般,一名和尚拋下禪杖,驀地上前,將段子羽抱住,滿臉熱淚,一句說也說不出來,雙臂一用力,把段子羽拋上空中。三四個年高僧人,也都歡呼踴躍,幾個年老僧人老淚橫流嗚咽出聲。段子羽當此情景,也不禁熱淚湧出,哽咽難語。見這群人如癡如狂的樣子,想到他們日日苦盼,頂風沐雨為先人守墓,感激不已。這些和尚狂了半晌,方向段子羽見禮,段子羽還禮不迭。一行人來至不遠處的一所禪寺中,寺額仍是」天龍寺。「段子羽在佛堂坐地,先將二十一年的遭遇略述一遍,眾僧聽到歐陽九之死,無不合掌誦念佛渴道:「諸方無雲翳,四面皆清明,微風吹香氣,眾山靜無聲。今時大歡喜,捨卻危脆身,無嗅亦無憂,寧不當歡慶,」臉上神情卻是肅穆悲壯。

    待聽得他迭逢奇遇,練就神功,最老僧人道,「主公所習儘是旁人之寶,自己之寶卻還未得,」段子羽道:「我幼遭大亂,逃得命來已是萬幸,家傳一陽指卻是未學。」

    老僧道:「今日原也無須再習別的武功,但老衲為主公守了百餘年的寶物,卻當完壁歸還了,老衲亦得一解脫。」

    老僧人移開座下蒲團,在壁上一處伸指疾射,但聽嗤嗤聲響,指力雄渾醇厚,正是一陽指神功。

    三十六指甫過,蒲團處青磚驀然中陷,現出一洞來。老僧連發三十六指「一陽指」,已現疲憊之態,笑道,「這還是先師所設機關,非一陽指不能彈開,非連彈三十六指合周天之數,亦不能打開,若以旁門武功強行開啟,這寺下所埋幾千斤火藥立時爆炸,方圓幾十丈內立成灰燼。」

    他說得雖平平淡淡,宛似敘家常一般,段子羽卻不禁毛骨驚然,不想自己竟爾坐在兒於斤炸藥上,這老僧萬一發指中途,內力不繼,自己豈非要骨肉無存了嗎。當年布設這機關的人心地也未免大毒。轉念一想,這也無非是與段氏武功同歸於盡之意,這份壯烈卻又令人可佩可歎了。

    老僧繼續道:「此秘代代僅傳一人,先師得之天龍寺住持祖師,老衲得傳於先師。洞中所藏乃天龍寺絕藝『一陽指譜」和』六脈神劍『。一陽指功老僧等亦得傳習,唯六脈神劍奇功自創成以來,只有憲宗宣仁皇帝聖諱譽(即段譽)蒙天賜奇緣,修成此功。「段子羽與張宇真初會時,曾聽她品評天下武功,謂此」六脈神劍「為舉世第一奇功,不虞效百年來,此功猶存。不由得怦然心動。如饞嘴之人聽到美味佳餚一般。其餘僧人雖也負護寺守墓之責,於此秘辛卻一無所知。也都聽得入神。老僧品了幾品清茶,潤潤喉嚨,繼續道,」一陽指功乃僧俗兩脈弟子俱可習得,「唯此』六脈神劍,奇功唯本寺住持與長老方可參研,俗家弟子向未得傳。大理國亡於韃子之手,天龍寺僧護幼主遷離故土,亡命在此,,老僧恭任天龍寺現任住持,於此奇功也是一眼朱窺,其他人等更是一無所知了。」

    段子羽不解道:「既有此奇功,何以不與一陽指一般遍傳弟子,皇考當年若習此技在身,何致喪命強徒之手。」言下大是憤慨,對此祖規亦不以為然。

    老僧笑道:「這倒並非先代祖師秘而不傳。實因此項神功過於深奧,如若功力不迫,強自修習,不單修習不成,反倒對自身危害甚巨。是以先主公亦未得修習,實因自身功力不足,並非本寺吝惜秘術。」、。

    段子羽方始釋然,笑道:「小子無知,唐突大師,勿怪孟浪。」

    老僧渾不為意,一笑置之,繼續道:「老衲原以為此寶將與老衲並埋地下,天幸主公得還,又習練九陰神功大成,料來可以參研此項神功了。」說罷,撮唇清嘯,須臾,洞中婉蜒伸出一巨蛇頭來,兩眼如炬,毒須在外嘶嘶作響,霎時間滿殿冷氣森森。

    段子羽大驚,不意從藏寶洞中鑽出一條毒蛇來,伸手拔劍,那老僧笑道:「主公休怪,此乃護寶之物,老衲豢養七八十年,終得大用。」~果見巨蛇婉蜒而上,蛇身帶出一隻玉石盒子,旋即回巡退下,復入洞中,眾人無不看得目眩神搖,矯舌難下。

    段子羽見蛇身粗壯如桶,長逾一丈,不意在幾千斤炸藥佈防下,又置此物護寶,見蛇倏上倏下,心中大奇。

    老僧將玉石盤子雙手奉與段子羽,段子羽知是祖先所傳神物,俯伏接過,捧在懷中,並不忙打開來看,段子羽道:「弟子此番回來,並非為尋武功、乃是欲查清二十年前血仇真相,以便手刃仇敵,告慰皇考皇妣在天之靈。」

    老僧聞言大慟,鬚眉飄飄,無風而動,半晌方鎮定下來。其餘僧人合什垂目,嘴唇微動,不知念的什麼經文。

    老僧緩緩道:「先主公在世時,為避人耳目,將四大家臣與天龍寺眾盡數遣散,分居四處,是以先主公遇害之日,待得老衲等看到信號,急急趕去,先主公,主母已然遇害身亡,老衲等與兇徒混戰一番,這干兇徒煞是厲害,有兩位使的似是故老相傳的玄冥神掌,中者立斃無救,還有數人用的乃是少林武功,技藝亦高、其中兩名賊子慌亂中使出一陽指來。所幸這起人見強援一到,立即遠遁,否則那場凶戰,天龍寺僧也未必敵得過。這也是先祖列宗在天之靈佑護,奪其魂魄。」

    說到這裡,他驀然止住,似是又想起那一場凶慘絕倫的血戰,心下猶有餘悸。殿中諸僧大都參與此戰,也都凜然色變。

    須臾,老僧繼續道:「老衲等收殮先主公,主母時,才見主公,主母俱中玄冥神掌,全身骨骼盡被少林大力金剛指捏碎,,似是嚴刑逼問什麼,料來是這本『六脈神劍』秘藉了。」

    段子羽聽聞父母遭此荼毒,目毗欲裂,一爪拍出,直透入青石磚下,位聲道:「恨不將這兩老賊碎屍萬段,將之喂野狗倒是大便宜他們了。」

    老僧等聽說段子羽無意中斃殺玄冥二老,無不加額歡慶,大念阿彌陀佛。

    老僧道:「老衲等葬下先主公,主母後,便尋覓四大家臣,料是出了內奸,豈料朱長齡,朱九真父女幾年前即已斃命,武烈,武青嬰父女不知去向,老衲無名火起,將另兩家臣上下盡數斃殺,縱然不是內奸,援救先主公不利,也是死有餘辜。老僧等若非得悉主公蒙塵在外,大理尚有一脈生機,也早已啟動機關,追隨先主公,主母於地下了。」

    這番話講得激昂悲壯,擲地有聲,段子羽也不禁血脈憤張,痛悔當日不將武青嬰夫婦斃於爪下。聽老僧一席語,登知武青嬰當日太和莊所云儘是謊言,這內奸十有八九是她父女。

    老僧半晌平靜下來,道:「老衲親赴西域少林問罪,方知西域少林早趨式微,一派上下只研佛學,不涉武功。天龍寺國寶在寄,先主公陵墓亦需防守,無暇向中原少林問罪。全寺僧眾踏遍西域,尋訪主公下落,不意歐陽大俠攜主公遠赴關內,獲此種種奇緣,也算上蒼有眼。」

    段子羽問道:「這大力金剛指法是否為少林所獨有?」

    老僧道:「這是少林獨門功夫,觀其指力之純,必是少林嫡傳弟子,俗家弟子莫說不得傳習,即習之也絕無這般功力。」

    段子羽臉色紫青,咬牙道:「縱然殺盡莆田,嵩山兩派少林,亦絕不讓奸賊漏網。」

    夜裡,在方丈靜室內,他才打開玉盒,盤子是整塊美玉雕琢而成,內中兩本絹冊,俱已發黃,顯是古物,一本即是一陽指譜,一本即是「六脈神功」。扉頁上有大理憲宗宣仁皇段譽御筆所書的序文,謂當年曾有強敵至天龍寺強索此本秘籍,天龍寺僧自忖不敵,將之毀於指下,此本乃段譽親手復錄而成,後世子孫宜寶愛之,並嚴誡子孫內力著非到極上乘境界,不得研習,以免習之不成。倒遭反噬之厄。

    段子羽閱覽一遍,他九陰神功大成,又服有「先天造化丹」。武功中最難修習、見效最慢的內力一關自己過去,所參詳者不過如何搬運內力,集至指上發出而已。兩本神功他一夜間即參詳透徹,宛似熟習。

    段子羽再演試六脈神劍功夫,卻不盡人意,六路劍法齊施,則內力湧動不出,單使少澤,少衝等一路劍法倒是揮灑如意,但如是運使並不強於一陽指功,精微玄奧反遜於天雷劍法和獨孤九劍了。

    老僧笑道:「主公,這是急不來的,此功法被譽為世上第一神功,少林易筋經尚在其名下,豈是可一就而就的,主公有此修為,已是天縱神武,假以時日,內力精進,必可神功大成,運使如意。天明以後,段子羽與天龍寺僧至父母陵墓前修剪雜草,重堆新土。段子羽道:「今後如有人敢犯皇考陵寢寸土者,我必滅之滿門。待我中原事了,便當重回此處,大建陵寢,重修天龍寺,以答謝大師等恩德。」j老僧忽然喝道:「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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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子羽耳音極靈,早已聽到草叢中微有聲響,不動聲色,,待得老僧喝過,仍不見人影,心中微怒,平平一指伸出,喝道:「接招。」一縷罡風迅即射去。『草叢中暴起一物,卻是一條粗如兒臂的毒蛇,中指後,突起傷人,段子羽又一指出,登時將蛇頭打得稀碎,段子羽搔搔頭道:「家傳絕學,首次用來殺蛇,真是不孝之至。」

    老僧笑道:「主公神技如斯,先主公在九泉之下也必安心。此蛇特為主公試招耳。」

    一行人在墓前祭拜如儀,口到寺中。段子羽道:「弟子在中原遍訪武青嬰這賊子未獲,意欲去朱武連環莊再探一遭。」\老僧道:「如此也好,倘若遇到,一指其狗命便是。這等蛇蠍心腸的好人留在世上,有害無益。」當下指點途徑,知其輕功太高,若派人引路反而累贅。

    段子羽依其所指途徑,展開輕功,飛騰而去。

    當年段子羽祖父失國,亡命至此,雖欲掩人耳目,將四大家臣與天龍寺僧遣散,卻也預防有強敵來襲,是以這些人雖散處各處,相距亦不甚遠,以便隨時來援,成拱衛之勢。

    段子羽輕功絕佳,幾個時辰即到朱武連環莊。

    段子羽細細勘查,了無所得,信步走上山岡,俯視兩處廢址,感慨良多。他向在中原,久聞崑崙景物壯麗,便在山中漫遊觀賞,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來至一處崖上。

    望著崖下萬丈深淵,雲生霧湧,令人目眩神搖。

    驀地裡,一股大力湧到,段子羽正全神望著谷底,身子向前一撲,登覺不妙,回手一撈,抓住一物。可撲跌之勢並未稍減,陡覺足下一空,耳旁呼嘯風過,已然跌落。

    段子羽雖不知何人偷襲,這一墜入萬丈淵谷,心中歎道:「我命休矣。」左手抓著一物,不知是何物事,亦無暇分心去看。

    他內功精進,猝遭大變,心神不亂,早已覷準一棵大樹,伸足一踏,碗口粗的樹幹登時斷折,他卻籍此一彈之力,反向崖壁撲去,右手爪出,直透石裡,這一式拚命施為,實是將一身潛力悉數發揮出來,石壁雖硬,五指俱深深嵌入,穩住身形。「雖不過是電火石火間事,段子羽已是二次為人,若非九陰白骨爪銳利無比,也難保得性命。段子羽一看左手抓住的物事。赫然是司徒明月,登時氣得渾得發抖,自己兩次饒她不殺,又從巨鯨幫手中將之救出,她非但不感恩德,反從中原直追至此處,暗施偷襲,下此辣手。但見她臉色慘白,雙眸緊閉。她雖偷襲得手,卻彼段子羽反手抓住,一同跌下來,已嚇得暈死過去。段子羽隨手想將之拋人谷底,將她摔成碎片。忽然又覺讓她這樣無知無覺地死去,也忒煞便宜了,便提在手中。四下張望。遙見兩丈遠處有塊幾尺寬的平台,尚可駐足,他凝調真力,一躍而至。到得平台,向下一望,仍是深不見底,仰望崖頂,雲封霧鎖,茫茫一片。心中霎時間一片淒涼,雖暫時逃得活命,但在這上不去,下不了的三尺平台上。豈非要活活餓死。司徒明月悠悠醒轉,一見他抓住自己,張口向他手上咬去,段子羽吃痛,忙出右指,嗤嗤聲響,以」一陽指「封住她任脈十大要穴,司徒明月咬住他手,竟感如咬在石上般,被九陰神功震得齒頰流血。段子羽罵道:「歹毒魔女,我屢饒你救你,你竟以怨報德,施此辣手。」

    司徒明月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登時心花怒放,笑道:「對,我是魔女,專治你這小淫賊,莫以為施幾次恩惠我就領你的情,一辱之仇我永世不忘,不殺你死不瞑目。這回任你罵吧,反正你也活不成了。」

    段子羽氣苦道:「初次相見時,你身著男裝,我哪裡辨得出你是男是女,縱然出手方位不對,你也不該如此怨毒相加。」

    司徒明月憤然道:「我乃明教聖處女,將要承繼教主之位的,自要貞潔無比,被你這臭男人的爪子觸到肌膚,恥辱莫甚,縱然將你碎屍萬段也難洗此羞。」

    段子羽恨恨道:「好,我讓你貞潔無比,先不讓你死,每天在你身上摸上他十摸二十摸的,偏叫你沾盡臭男子氣才死。」)司徒明月驚駭欲死,知他既然無倖,當真說得出做得到,自己聖處女之身若被他每日摸上幾十摸,豈不比下十八層地獄還要慘酷。立時欲嚼舌自盡,段子羽早防她此著,一陽指出,隔空封住她「頰車穴」令她口舌難動,又怕她亂滾亂動,將她腿上大穴也盡數封住。司徒明月登時連手尖,腳尖都動不得。

    段子羽氣苦,伸手在她臉上摸了摸道:「看你這回怎生處?」

    司徒明月全身無一絲能動得,眼中不由熱淚滾出,露出怖畏哀憐之色。

    段子羽只感人手滑膩如脂,心中一蕩,復見她眼中神色,不覺心軟,不再輕薄她。

    他起身見身後是堵石壁,便繞過石壁,見又是幾尺平台,仍是毫無出路,心中絕望,暗忖想個什麼法來修理司徒明月,也使自己死得不冤。

    暮然間,他見壁上有一小洞,立起求生之望。向裡看去,赫然大驚,裡面居然是具乾屍。

    他伸手將乾屍拽出,卻不認識,暗自思忖:「不想數十年前已有人從崖上失足墜下,,居然未摔死在谷底,卻活活餓死在這裡,用不了幾年,我也是這般模樣了。」復想到張宇真,史青二女,枕上歡愛的諸般妙趣不禁浮現眼前,更是傷心欲碎,原擬神功練成,報得大仇,與張宇真,史青。

    二女大享齊人之福,不虞一念之仁,遭此無妄之災,一時潸然淚落。

    癡了半晌,他忽想到,這死屍當年未死之時何以要爬入洞中,莫非洞裡有甚古怪,即使仍是死路一條,死在洞裡也強似受寒風激盪。

    想到此處,他俯身人,鑽不多時便感洞穴愈來愈狹窄,到得後來竟鑽不過去。他見小穴外隱隱有亮光,便拔出倚天劍砍削石壁;那倚天劍銳利無匹,切削石塊亦不費力,段子羽忙了半天,居然將洞穴擴大,直透彼端,他鑽身過去,心中猶惴惴,萬一對面也是萬丈深谷,自己當真求生無望了,一時竟不敢快些爬過去。

    他在心中不停大念「阿彌陀佛」,心跳得快要震開,他爬爬停停,停停再爬,好不容易爬至洞穴彼端,猛地狠下心睜眼一望,驚愕得發不出聲音來。

《九陰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