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雲奇回到大廳,吳文甲仍坐在那裡等候。
吳文甲訝然問道:「向使者好像和我們統領談了很久,她有病不肯見客,想不到一見客竟談個沒完。」
向雲奇道:「據晚輩觀察,唐統領好像並沒什麼病。」
吳文甲道:「其實連老夫也看不出她有什麼病,但她偏說有病不肯見客,老夫也猜不出是什麼原因。」
接著,便是吳文甲陪同向雲奇在關上各處走了一趟,以完成向雲奇的巡關任務。
宵關在五關中是最大的一個關口,編製將近百人,因之,宵關統領顯然是五位統領中的首席,唐真真以不足二十幾的年齡,居然能膺任宵關統領。
如果,這唐真真不是在武功或某一方面有過人之處,必定在總壇有著強而有力的後台靠山,可惜她做的事卻是助紂為虐,竟把殺死姐姐的元兇,忠心耿耿地視為主子。
離開宵關,天色已經全黑。
向雲奇急於見到宵關女統領,在總鎮府並未用晚餐,來到宵關,又拒絕了副統領吳文甲的款待,到現在終於感到飢腸轆轆。
好在宵關有好幾家飲食店,此時正是生意興隆的時刻。
來到街上,雖然只是個小市鎮,因為是夜晚,卻顯得十分熱鬧。
這家飯館正是上次「白吃包子」那家。
上次他受測時,順手拿了兩個包子,告訴店小二是吳副統領交代的,正好吳文甲在場,也便輕輕鬆鬆地過了關。
當下剛一坐下,店小二眼尖,立刻跟了過來,道:「客官,您好像是上次在小店裡拿走兩個包子的那位?」
向雲奇笑道:「虧你還認得出我,那兩個包子,吳副統領付過錢沒有?」
小二也咧嘴一笑道:「既是吳副統領要客官拿的,別說兩個包子,就是兩盤包子,小店也不會向他老人家要錢。」
「這樣說來,吳副統領是經常在貴店白吃白喝了?」
「客官這樣說話就不對了,吳副統領是小店的常客,並經常帶著朋友或手下人來照顧生意,小店感謝他老人家還來不及呢!」
「那就難怪吳副統領要在下拿包子了。」
小二忽然低下聲音道:「客官,您既是吳副統領的好友,必定也在宵關作事了。」
「在下是總鎮府的人。」
小二吐了一下舌頭,道:「總鎮府?越發是大機關了,客官要些什麼?」
「隨便來幾樣菜,一壺酒,還有一盤包子,貴店的包子味道還真不錯。」
「小店的包子本來在宵關就是最有名的,做包子的師傅,還是由長安大飯店裡請來的呢!」
小二說完話,立即轉身而去。
在等待飯菜的這段時間,向雲奇想了很多事情。
當然,他的心念,仍是在宵關統領唐真真身上打轉。
孿生姐妹真有如此相像的嗎?」
唐慧慧被神秘谷所殺,唐真真卻又效忠於殺死姐姐的仇家,自己是否該找機會向唐真真說破?
如果把真相對唐真真說破,而唐真真卻執迷不悟,豈不將使自己招致殺身大禍?……
小二端上了酒菜。
向雲奇正要舉筷,忽見一人匆匆走進店來。
向雲奇一見這人,立刻驚喜莫名。
來人赫然是唐中琳。
自從在招賢館分館前分手後,向雲奇和唐中琳已睽違半個多月,當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在無意中重逢,向雲奇的興奮之情,不言可喻。
他連忙站起身叫道:「唐兄,小弟在這裡,快請過來!」
唐中琳發現了向雲奇,也驚喜萬分,急急走過來在對面坐下。
向雲奇先行招呼店小二,以便吩咐加一些酒菜和一副杯筷。
小二果真記性好,走過來就道:「這位客官,您好像是上次吃了兩個包子沒給錢的那位吧?」
唐中琳笑道:「我明明是用一碗麵換的,怎說沒有給錢?」
小二搔著頭苦笑道:「小的頭腦不靈光,上次是被您那幾句話把腦筋搞混了,後來才想起沒有這種道理,因為不論那碗麵和吃了兩個包子,您都沒給錢,那碗麵沒給錢,您拿什麼換。」
唐中琳笑道:「你總算腦筋轉過來了,沒關係,待會兒一起算。」
小二這才高高興興而去。
唐中琳望著向雲奇道:「我知道老弟一定有很多話要問,這裡並非談話之所,咱們現在只是喝酒吃飯,不談別的,等離開飯館後,再找處地方詳談。」
小二送來杯筷,並又添了兩盤菜。
兩人都因急著要談正事,因之,飯雖吃得不少,酒也喝得很多,但所用的時間卻是很短。
飯後,向雲奇搶著付了賬。
二人離開飯館,在村鎮外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
宵關晚間雖然熱鬧,但這裡是效外,入夜之後,看不見半個人影。
向雲奇首先把自己和唐中琳分別後一直到現在的經過,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接著問道:「唐兄在招賢館分館住了多久?」
「我只住了不足三天,便蒙谷主和總護法召見。」
向雲奇哦了聲道:「這樣說來,唐兄比小弟幸運多了,小弟在三十六號分館住了六七天,最後派職分發,也是招賢館主代谷主主持,根本沒機會到過總壇,更沒機會見到谷主和總護法。」
唐中琳笑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雖然見到了谷主和總護法,但是和沒有見到並沒什麼分別!」
「這話怎麼說?」
「因為兩人都是以黑紗蒙面,我自從進去到出來,他們一直坐在那裡,連動都沒動一下,豈不是看見和沒有看見並沒什麼兩樣。」
「唐兄在武林行走多年,閱歷不可謂不廣,難道一點也看不出他們是誰?」
「的確半點也看不出來,否則,我就不會說方纔那樣的話了。」
「那麼唐兄現在是擔任什麼職務?」
「執行者!」
「和黑狼宋八……」
「不錯,我正抵上了黑狼宋八的遺缺。」
「是谷主和總護法親自決定的?」
「不,是毛九娘大力保薦的。」
「這樣說,毛九娘在谷主和總護法面前很受信任了?」
「本來,因為我是新進人員,谷主和總護法希望把我暫時留在谷內,但毛九娘卻力保我到谷外工作。」
「她怎麼說的?」
「她說自黑狼宋八叛變後,執行者一職至今未補,使她在谷外執行任務倍感吃力,必須有人協助才成,所以就力保執行者一職,由我充任。」
「谷主和總護法就同意了她的保薦?」
「谷主和總護法本來懷疑我的忠貞,但毛九娘卻發下重誓,她在谷主和總護法面前立下字據:「若我的忠貞有問題,她願負一切保薦不實責任。」
向雲奇心裡有數,毛九娘所以這樣做,不外是私慾作祟,因為她是個離不開男人的女人,在她來說,能佔有唐中琳,比什麼都重要。
沉寂了半晌,向雲奇才問道:「唐兄是尚未出谷?還是由谷外回來?」
唐中琳道:「我已出谷將近半月了。」
「可見到過李瑤紅姑娘和韓可風老前輩以及韓青鳳姑娘?」
「都見過。」
「他們目前在哪裡?」
唐中琳緩緩地遭:「韓老前輩一如他從前告知的。在長安回春藥鋪,韓姑娘和李姑娘也在那裡。」
「唐兄怎能有機會到長安呢?」
「是毛九娘要我到長安辦件事,順便我就找到回春藥鋪和韓老前輩父女以及李姑娘見了一面。」
「另外是否還見過別的熟人?」
「也見過黑狼宋八。」
「是怎樣見到他的?」
「他現在除了左眼已經瞎了,傷勢已經痊癒,經常在山神廟一帶出現,我是無意中遇上他的。」
「難道他不擔心被神秘谷的人發現?」
唐中琳笑笑道:「除了我認識他之外,只怕連毛九娘也認不出他是誰了,因為我早巳為他易過容。」
「他的目的,必是要找毛九娘算賬吧?」
「不錯,他要手刃毛九娘,一洩心頭之恨。」
「可是在目前的情況下,毛九娘似乎必須保全才成。」
「對,我現在必須以毛九娘作掩護,她目前的利用價值很大,若毛九娘被殺,我反而無法活動得開了,所以我只能勸黑狼宋八暫時不可在外行動,以免招致殺身之禍。」
向雲奇忽而想到什麼,問道:「對了,小弟至今還弄不清特使和執行者之間,究竟是一種什麼關係?」
「這兩項職務,本無隸屬關係,但特使的階位,卻顯然比執行者高出一些,因之,神秘谷派在谷外行動的,特使孰有權指揮執行者,所以,我必須聽命於毛九娘。」
「那麼唐兄這次進谷來,又是為什麼?」
「我是奉毛九娘之命,回總壇辦一件事,同時另外有一件重要的大事,必須找到你向老弟。」
「找小弟,有什麼重大要事?」
「那張梅天奇老前輩手繪的神秘谷機關設施圖,老弟是否還帶在身邊?」
「小弟密藏在行囊裡,唐兄為什麼問起這個來?」
「我希望老弟能把那張圖交給我,由我帶到谷外去。」
「為什麼?」
「因為我要交給梅天奇老前輩!」
向雲奇登時一呆,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梅天奇分明已經死了,而且是他親手埋的,唐中琳現在竟然說要把那張圖交給死去的梅天奇,這是怎麼回事?
唐中琳見向雲奇愣在當地,不覺微微一笑,道:「老弟用不著發愣,我忘記先行告訴你,梅天奇老前輩已經復活了!」
向雲奇「啊」了聲道:「復活了?人死哪有復活的道理?」
「如果說人死不能復生,那就是他當初不曾真死。」
「究竟怎麼回事?」
「老弟親手埋葬過梅天奇老前輩,後來不是又發覺被人盜墓了嗎?」
「不錯,梅老前輩的遺體不見了,莫非已查出盜墓者是誰?」
「查出來了。」
「是誰?」
「好心人韓可風老前輩。」
「他為什麼要盜墓?」
「他並非盜墓,是救梅天奇老前輩。」
「他如何救法?」
「梅老前輩是因毒發而死,在他被埋葬不久,便被韓老前輩將墓掘開。」
「掘開以後呢?」
「韓老前輩立刻為梅老前輩服下一粒解藥,又為他服下另外幾種丹丸,終於把梅老前輩救活。」
「韓老前輩哪來這大的本領,小弟有些不信!」
「老弟別忘了韓老前輩人稱賽華佗,在當今武林,醫術之高明,與另一位綽號賽扁鵲的齊名。」
向雲奇終於不得不信,同時也解開了盜墓之謎,而梅天奇前輩能夠不死,實在是一大喜訊。」
他頓了一頓,道:「既然梅老前輩已被韓老前輩救活,當初韓老前輩為什麼不把這事告訴我們?」
「那是因為梅老前輩被救活之後,雖然有一口氣在,卻仍神志不清,口不能言,韓老前輩告訴我們又有何用?」
「梅老前輩現在人在哪裡?」
「也在長安回春藥鋪,他和韓老前輩本來就是故交。」
「他現在是否已經痊癒了?」
「已經痊癒了。」
「他要那張圖做什麼?」
「他當初用一些別人看不懂的符號在那張圖上注記,不外是為了保密,他把圖要回去,是為了再仔細觀看一遍,以便對我解說。」
「他為什麼不重繪一張。」
「事隔十餘年,神秘谷內的各種機關設施,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所以他必須再看看那張原圖。」
向雲奇站起身,道:「好,現在小弟就回總鎮府把那張圖取來,唐兄是等在這裡?還是和小弟一起到總鎮府去?」
唐中琳也起身道:「我就隨你到總鎮府門外吧!」
路上,向雲奇說道:「唐兄初入谷,就能看到谷內兩位最高級的人物——谷主和總護法,不管他們是否以黑紗蒙面,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唐中琳輕輕咳了聲道:「你說谷內最高的兩名人物是谷主和總護法,這話也未必正確?」
向雲奇一怔道:「難道還有比谷主更大的?」
「另有一人,雖不比谷主人,但地位卻在總護法之上。」
「誰?」
「是個女的。」
「莫非是大公主?」
「絕對不可能。」
「唐兄怎知不可能?」
「這位女的,也是以黑紗罩面,但我看得出來,她的年紀至少也該在五十上下,怎可能是大公主呢?」
「唐兄是在哪裡看到這人?」
「就在谷主召見的那天。」
「那女的也出現過?」
「不錯,那天那女的和谷主並肩而坐,而總護法只是坐在一旁。」
「那女的開口說過話沒有?」
「沒有,不過谷主和總護法在說話當中,卻不時轉頭看看她,似乎在徵求她的意見,而她只是點頭搖頭而已。」
「那天有沒有毛九娘在旁?」
「她是陪同我晉見的,當然就在我身旁。」
「唐兄就該問問她。」
「問她什麼?」
「問她那個女的是誰「
「我豈能不問。」
「她怎麼說?」
「奇怪的是,連她也不知道那女的是誰。」
「毛九娘也許是不肯對唐兄說實話。」
「我看得出,她說的是真話。「
向雲奇本來先前還猜想女的可能是大公主,如今聽說連毛九娘也認不出是誰,當然也就不再懷疑。
很快便走近總鎮府。
唐中琳來到一棵樹下道:「我就在這裡等吧!」
向雲奇道:「唐兄是否連夜趕到谷外?」
唐中琳道:「毛九娘希望我今夜能趕回去,以便天明前和她見面,不過,若時間來不及,我就在宵關暫住一夜。」
「毛九娘目前在谷外什麼地方?」
「她的行跡不一定,不過大部分時間在翠竹庵,她要我趕回去見她的地點,正是在翠竹庵。」
「那麼唐兄就在此稍候,小弟馬上把那張圖送來。」
向雲奇把那張梅天奇手繪的機關設施圖交給唐中琳,雙方便匆匆而別。
夜裡躺在床上,他因心念無法平靜,一直無法成眠。
令他興奮的是不但有了唐中琳的消息,而且見了面。
更值得高興的,是梅天奇居然能死而復活,將來想毀掉神秘谷的機關設施,也許不是一件難事。
但想來想去,心念焦點仍落在宵關統領唐真真身上,如何能使唐真真叛離神秘谷,為唐慧慧復仇增加助力,將是他今後最迫切要做的事。
直到五更左右,才朦朧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好在田子春對下管束不嚴,向雲奇又是巡關使者,只要把分內之事做好,有關私生活,田子春甚少過問。
起床後,向雲奇進入田子春住所,將昨日巡關情形面報。
在田子春的會客室內,他遇見了桃花。
桃花是到總鎮府來傳達大公主交辦的事,看樣子她已很得大公主的信任。
向雲奇回到自己房間不久,桃花便推門而入。
向雲奇忙起身相迎。
桃花早已把向雲奇視為救命恩人,如今來總鎮府公幹,順便探望一下向雲奇,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誰也不會感到意外。
她深深給向雲奇施了一禮,道:「向少俠來到這裡還好吧?」
桃花仍稱向雲奇向少俠,而不改口稱向使者,正表示她是一個不忘舊情的人。
向雲奇點點頭道:「一切都很好,姑娘快快請坐!」
桃花在對面椅上落了座。
向雲奇道:「姑娘是來傳達命令的?」
桃花道:「向少俠一定知道,這裡的總鎮是大公主,大公主雖然不常來的,但還是和田副總鎮經常保持聯繫的,田副總鎮遇到重要事情,也必須仍向大公主請示。」
「姑娘能代大公主傳令,可見已受到大公主相當的信任。」
「連婢子也感到榮幸,大公主好像非常喜歡我,很多重要的機密事,都肯交給我做,就以到總鎮府傳令來說,我已來過好幾次了,只是前幾次沒來看望向少俠,心裡很感到過意不去。」
「姑娘很忙,做的又是重要的事,來不來看我,算不了什麼?」
「向少俠這樣說話,就是太客氣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您,婢子哪有今天,飲水思源,人不能忘本的。」
向雲奇趁機問道:「姑娘來傳令,傳的是什麼事?」
桃花透著歉意道:「婢子每次傳令,都是大公主把內容寫好,然後密封,至於裡面寫的是什麼,婢子無從得知。」。
「難道大公主就沒有口語交代?」
「有是有,只是口語交代的事,都是無關重要的。」
「你可見到過谷主和總護法?」
「婢子經常隨侍大公主,見到谷主和總護法已經不少次了。」
向雲奇試探著問道:「聽說總壇內另有一人,地位僅次於谷主,而在總護法之上,姑娘可知道有這件事?」
桃花忽然神色一變,先向門外望了一望,才轉過身來低聲道:「這件事向少俠是聽誰說的?」
向雲奇故意裝作若無其事,道:「我是在宵關無意中聽到有人談到,至於那人是誰,並不認識。」
桃花索性起身把門關上,再回到原座,顯得很神秘地道:「這件事好像是本谷的秘密,婢子雖然從大公主那裡聽到一些,但大公主卻一再警告我,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
「難道姑娘把我看成外人?」
「向少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能說是外人,如果向少俠想知道,婢子當然不能不說,但向少俠卻千萬不能告訴第二個人。」
「姑娘放心,我若保守不住這秘密,豈不連累了你?」
「那麼婢子就告訴向少俠,這人是二谷主!」
向雲奇哦了一聲:「二谷主?那該是早就有的了,有什麼秘密要言?」
桃花搖頭道:「婢子敢保證,本谷從前絕對沒有什麼二谷主,這位二谷主絕對是新加入的。」
「姑娘從前真的沒聽說過有二谷主?」
「絕對是,不但婢子沒聽說過,就是總鎮和五關統領,也絕對沒有聽說過本谷有二谷主,因為……」
「因為什麼?」
「連大公主都說二谷主是新加入本谷的,好像遠不到三個月。」
「可聽說過二谷主姓甚名誰?是哪裡來的?」
「大公主沒講過,婢子怎敢問她,婢子只知道是個女的。」
「有多大年紀?」
「婢子每次見到她,她都是以黑紗蒙面,看不出年紀來。」
「大公主對她以二谷主相稱?」
「不,大公主好像稱她師叔。」
「她如何稱大公主?」
「她直呼大公主的名字。」
「大公主一定對她執禮甚恭了?」
「那還用說,聽說連谷主都對她禮讓三分。」
桃花說到這裡,忽然語氣一變,問道:「向少俠可到宵關巡過關?」
向雲奇道:「我身為巡關使者,怎能不到宵關巡關,昨天傍晚才去過,姑娘為什麼要問起這個?」
桃花不答又問道:「可見過宵關統領?」
向雲奇覺出桃花問得必有原因,點點頭道:「昨天才第一次見過。」
「那很年輕嗎?」
「的確很年輕,最多不過二十歲。」
「向少俠可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年輕就能當上宵關統領?」
「當然是因為她的武功好,又有才幹。」
「這只是一部分必備的條件,但卻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向雲奇心中一動:「莫非姑娘知道原因?」
桃花鄭重其事地道:「因為她是二谷主的得意弟子,所以才能一入谷就當上了五關中最大的宵關統領。」
「姑娘是聽誰說的?」
「大公主無意中透露的。」
「這樣說她和大公主是以姐妹相稱了?」
「不錯,婢子曾親耳聽到大公主稱呼她唐師妹。」
「聽說她叫唐真真,對不對?」
「對,她正是叫唐真真。」
向雲奇一陣默然,他終於得知了唐真真為何如此年輕就當上了宵關統領的原因。
桃花深深吸了口氣,道:「俗話說:朝裡有人好作官。其實在我們谷裡也是一樣,所以,向少俠雖是巡關使者,為了個人前途起見,千萬不能得罪宵關統領,因為她是有後台靠山的。」
「人家是統領,我是巡關使者,雖然是宵關上級單位的人,卻只是一名上級單位的下人,憑什麼去得罪人家?」
桃花輕聲道:「只怕連總鎮府的田副總鎮也不敢得罪她,只是田副總鎮可能還不清楚她的底細。」
「姑娘說得是,連副總鎮也不知道本谷最新增加了一位二谷主?」
「我想連田副總鎮也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因為這件事是本谷目前最大的秘密,如果婢子不是大公主身邊,又怎能知道這麼多。」
桃花說到這裡,望望窗外天色:「時間不早,婢子該回去了,免得大公主掛念。」
向雲奇起身相送:「姑娘什麼時候再來?」
「只要有大公主的差遣,婢子隨時都會來的,如果向少俠想知道什麼消息,只要婢子打聽到的,一定會告訴您!」
就在當日下午。
向雲奇正準備再到宵關和那位女統領唐真真見面,忽然副使者王昆進來道:「副總鎮召見使者,請使者快到他那裡一趟。」
上司召見屬下,是常有的事,向雲奇匆匆來到田子春住所。
進門處是一間客廳。
不論接待上級或召見屬下以及舉行小型會議,田子春都是利用這間客廳作為處所。
向雲奇到達時,田子春正與一名黑衣黃巾的麻面漢子在交談。
他雖然不認識這名麻面漢子,但對此人一身黑衣布巾裝束卻極為熟悉。在谷外時,他曾見過不少這種裝扮的人。
向雲奇知道對方的身份是一名武土,實際上則是一名殺手,在神秘谷的弟子當中,身份已經不低,當然,也必定具有不錯的身手。
向雲奇向田子春施了一禮,道:「不知副總鎮有何差遣?」
田子春問道:「你可認識毛特使?」
「卑職能夠入谷效忠,正是毛特使引薦的。」
「這就難怪了。」
「副總鎮為何提起毛特使?」
田子春指了指那麻臉漢子道:「這位武士叫程扁,他是奉毛特使之命,兼程由谷外返回總壇的,為的是向總壇請求支援。」
向雲奇只能聽著,卻插不上一句話,因為田子春尚未說出召見他的用意。
田子春繼續說道:「程武土因見不到谷主和總護法,便找到了大公主,大公主有令諭到來,派你到谷外為毛特使助陣。」
向雲奇大感意外,頓了一頓才道:「卑職是總鎮的人,任務是在谷內巡關,大公主卻為什麼又要把卑職派到谷外去。」
田子春道:「並非大公主要派你,而是毛特使指名要求的。」
「大公主就應了?」
「大公主認為總鎮府有三位巡關使者,三位副使者,派出一名巡關使者到谷外支援,對總鎮府並無多大影響,所以就同意了。」
「既然是大公主決定的事,卑職當然只有遵從,不知何時起程?」
「現在就走,與程武土隨行。」
「卑職是否就不再回到總鎮府來?」
「你只是暫時外調,職務上仍是巡關使者。」
「那麼卑職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那要看谷外的情況了,事情辦完之後,馬上就可以回來,否則,就要在外耽擱一段時間了。」
「好,卑職馬上就回房準備一下。」
忽然奉命調往谷外,對向雲奇來說,該是件好事,因為不但在行動上可以獲得較多的自由,更可以和李瑤紅、韓可風父女等人再度聚會。
不過,他總是有些不解。
自己昨晚才和唐中琳見過面,唐中琳也是被毛九娘派回谷內辦事的,為何昨晚對此事竟隻字未提呢?
他在房內稍事整理,當佩起長劍走出房門時,那麻面武土程扁已等在房外。
兩人在宵關用過飯,立即出谷。
一路很順利,半個時辰以後,便已到達谷外。
向雲奇這才問道:「程武士,你可知道外面出了什麼難辦的事?」
程扁道:「詳細情形,卑職不太清楚,必須見過毛特使才知道,卑職只知道近半月來,派在谷外的弟子,又被殺了不少。」
「是什麼人殺的?」
「每次出事,卑職都不在現場,這種事不敢隨便回答。」
「你可見過唐執行者?」
「見過,他經常和特使在一起,執行者雖然是任職不久,但卻和特使合作得好像十分愉快。」
「你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見毛特使?」
「特使說在翠竹庵。」
「現在已是下午了,只怕要到半夜才能趕到翠竹庵吧?」
「向使者怎麼知道?」
「當初我入谷時,是由毛特使帶路的,也是由翠竹庵出發的,直走到將近一天才到達谷口。
程武士笑了笑道:「這次不走那條路了,另走一處捷徑,最多起更時分便可以到達目的地。」
「你知道路?」
「卑職常來常往,怎會迷路!」
兩人一路急行。
果然,在黃昏時刻,便已遠遠望見翠竹庵。
進入庵內,據女尼說,毛九娘中午就出去了,到現在沒有回來。
向雲奇只好一個人在毛九娘所住的房間外客廳內等候。
這間客廳,向雲奇來過,毛九娘曾陪他在這裡吃過飯。
翠竹庵的女尼們,此刻早巳知道向雲奇是自己人,也知道他的身份不低,連忙準備晚餐。
大約盞茶工夫後。
匆匆的進來一人,卻是唐中琳。
唐中琳一進門就問:「老弟是什麼時候到的?」
向雲奇連忙起身相迎:「小弟剛到不久。」
「特使可能不會這麼早回來,用過飯沒有?」
「庵裡已經在準備了。」
「正好我也餓了,待會兒咱們一起用吧!」
向雲奇心中納悶道:「小弟有一事不解,咱們昨晚才見面,當時唐兄為什麼未提起小弟將調往谷外的事?
唐中琳笑了笑道:「抱歉,抱歉!並非我當時故意不提這件事,而是特使事先並未對我提起。」
「這樣看來,唐兄似乎尚未得到她的充分信任?」
「很難說。」
又過了半晌,飯菜便已擺了上來。
兩人邊吃邊談。
向雲奇見屋內只有他和唐中琳兩人,低聲問道:「唐兄,毛九娘指名要小弟出谷助陣,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唐中琳向外望了一眼,也低聲道:「因為最近谷外和神秘谷作對的,多了兩名扎手人物,毛九娘鬥她們不過,才不得不向谷內求援。」
向雲奇哦了聲道:「哪兩位扎手人物?」
唐中琳微微一笑,道:「這兩人老弟已見過,我當然也見過。」
「是什麼人,小弟在哪裡見過他們呢?」
「我們第二次到長安南郊去拜訪那位龍在天前輩時,曾有狀似母女的兩個女人在門前經過,因而和龍在天發生過衝突,這事老弟應該還記得吧!」
「那是一件大事,當然記得,那位年輕的姑娘,還和龍在天老前輩交過手,以龍在天的武功,居然沒有佔到便宜,對嗎?」
「和神秘谷作對的正是這對母女,不但毛九娘曾吃過她們的虧,神秘谷的武士和一般弟子,也被她們殺死不少。」
向雲奇大為欣喜道:「那太好了,這等於又為咱們增添了一股新力量,唐兄是否已和她們接觸過?」
「毛九娘吃了她們的虧,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可是唐兄要設法讓她們知道彼此是同路人才成。」
「這一點老弟可以放心,我已和她們暗中取得聯繫,彼此在明的方面是敵人,暗的方面已經互通消息。」
「唐兄果然有辦法,可知道她們的身份?為什麼要和神秘谷作對?」
唐中琳望了向雲奇一眼,道:「老弟可聽說過有位清風叟趙明月老前輩嗎?」
向雲奇也望向唐中琳,道:「清風叟趙明月老前輩大名鼎鼎,被公認為是當代武林的三大高人之一,小弟當然聽說過,只是不曾見過而已!」
「趙明月老前輩已封劍歸隱十年,老弟當然不可能見過他!」
「唐兄為什麼忽然提起這位前輩高人來?」
「因為和神秘谷作對的這對母女,正和趙明月老前輩有關係。」
「什麼關係?」
「那位中年美婦,正是趙老前輩的夫人,那位絕色少女是趙老前輩的千金。」
「據說趙明月老前輩十年前封劍歸隱時,已年登花甲,而那位中年美婦,看來才不過四十左右,他們可能是夫婦嗎?」
「也許是他的後夫人吧!」
「唐兄可打聽出她們的名字?」
「趙夫人,叫柳鳳英,趙姑娘叫趙婉兒。」
「唐兄還沒有說明她們和神秘谷人何仇何怨?」
「這是個驚人的消息,趙明月老前輩在十年前封劍歸隱。不久,便無端失蹤,趙夫人三月前才查出原來他老人家被神秘谷擄走,因之母女兩人才趕來終南山,目的就是營救趙老前輩出險。」
「唐兄可把你我的狀況告訴過他們?」
「我當然要告訴她們,如果有機會,我會帶老弟去和她們母女見見面,這樣對將來行事時,自然就會方便些。」
「小弟正希望有這種機會。」
一頓飯吃完,已經將近二更,但毛九娘卻仍未回來。
問過庵裡的女尼,也不知毛九娘的去向。
向雲奇不禁問道:「唐兄今天是否和特使見過面?」
唐中琳道:「上午還見過。」
「在哪裡見過?」
「就在翠竹庵。」
「她可說過要到哪裡去?
「只說天黑前會趕回來,並沒說明要去的地方。」
「是否可能出了事?」
「這種可能不大,也許是在什麼地方耽誤了下來。」
「任小翠姑娘呢?」
「沒看到!」
就在這時,一名黑衣漢子氣喘吁吁慌慌張張地奔了進來,道:「執行者,不好了!」
唐中琳急急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快說!」
黑衣漢子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特使被人擄走了!」
唐中琳故作一驚道:「有這種事?被什麼人擄走的?」
「是……兩個女人,一個……年在四十左右……一個還是位姑娘……」
毫無疑問的,正是柳鳳英和趙婉兒母女。
唐中琳再問:「特使是在什麼地方被擄走的?」
「就在翠竹庵北方往長安方向的小路上,離這裡大約七八里路。」
「你是怎麼知道的?」
「弟子親眼看到的。」
「你是隨同特使行動的?」
「當時特使帶了三名隨從,弟子是其中之一。」
「另兩名呢子」
「都被殺死在路旁,弟子也受了傷,好在當時天色已晚,弟子才得以保全活命,偷偷跑了回來。」
「小翠姑娘是否也一起被擄?」
「特使今天沒帶小翠姑娘。」
「走,到門外告訴我出事地點的方向。」
來到庵門外,黑衣漢子用手指著道:「順著這條小路直走,大約三里後有一條岔路,走左邊那條路,大約再走五六里路就到了。」
「你是否還走得動?」
「弟子已受了傷,好不容易才跑回來,再替執行者帶路,反而會誤了大事。」
「為什麼?」
「弟子受了傷,走得慢,執行者根本無法施展輕功。」
「那麼你就留在庵裡養傷吧,這位向使者是谷裡派來增援的,我和他一起去。」
「執行者如果能追到那兩個女人,千萬要小心,她們的武功實在太高了,不然的話,特使怎會被她們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