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下冷笑聲,暗運功力,手腕一振,長劍出鞘,怒目而對。
那老人望也不望田中玉一眼,仍然不慌不忙,若無其事一般,一步一步向田中玉走去。
田中玉被他這種輕蔑的態度,激得怒火貫目,大喝一聲,振劍撒出一片劍光,疾向那老人刺去。
那老人冷哼一聲,道:「憑你這點微未之技,也想在老夫面前張牙舞爪!」竟然視若等閒,右手一撈,捉影分光,一把抓住在田中玉刺出的劍身之上,鋒利的劍刃,在他手中就像稻草一般,對他毫無損傷。
田中王但覺手中寶劍傳出一股灸手的熱力,燙得握劍手掌,痛苦能言,這時別說傷人,就是想鬆手棄劍,亦有所不能。
陡然,只見那老人臉上泛起一絲酷笑……
白劍猛然一震,暗道:「不好,他要下毒手……」
念動立發,只見他身形微晃,右手一探,接住田中玉身中寶劍,左手一推,把田中玉推到一邊。
白劍取代了田中玉的位置,執劍在手,暗運神功,沿著劍身傳佈開去。
同時,輕喝一聲,道:「撒手。」
那老人原想拿田中玉做榜樣,懾服廳中眾人,當他目射凶光,即將下毒手之際,只覺眼前人影閃動,對手已換了與他最初接話的那人。
那老人敞聲哈哈大笑了幾聲,正要有所舉動時,白劍喝聲己脫口而出,接著便有一股奇大無比的反震之力,傳了過來,自己發去的內力,竟為之一阻。
那老人不禁心神一凜,也內力陡增,手臂一壓,冷冷地道:不見得。」兩股勁力,在劍身之上一接,只見那柄劍紅光一閃,青煙起處,已化作一灘鐵汁,散落地上。
同時,但見那老人身子搖了一搖,腳下一連退了三步。
白劍雙肩搖得經那老人更厲害,但卻穩住身子,站立原處分毫不動,不過,他腳下青磚卻陷入地下五寸多深。
那老人面色一青,目射寒芒,把白劍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番,陰側側地笑道:「想不到你還真有兩下子,老夫倒是走眼了,你可是此地主人?能上名來。」
白劍道:「區區呂蓬飛,只是這裡賢主人的一位朋友。」
那老人舉目一掠四座道:「哪位是此間主人?」田老夫人翻昔白眼道:「老身便是。」
那老人微一點頭,道:「老夫詹烈………『詹烈」兩字一出口,舉座皆震,相顧失色。
白劍目射神光,細細辨認,這才看出他果然就是那位假冒恩師節杖先生,幾乎騙了自己的詹烈。
要知,白劍第一次見到詹列時,因為那時功力尚差,又在暗夜之中,並未十分看清詹烈面貌,所以剛才一時競未把他認出來。
白劍對他倒無怯懼之心,只是想不到在此時此地見到他,驟然之下,難免有些失驚罷了。
田老夫人等人,倒真是驚於詹烈凶名,而為這失色。
詹烈號稱當世有數凶人之一,目睹廳中眾人聞他凶名這下,無不驚然動容,不由大是自得,一陣「嘿!嘿!」獰笑道:「各位對老夫該有過耳聞吧!」
話聲一頓,目中凶光陡射,厲聲喝道:「快說,你們把我們如何交人?」詹烈道:「如何交人,那是你們的事,反正交不出人來,你們便只有一條路死!」
白劍道:「這未免太不講理了吧!」
詹烈怒目一瞪道:「老夫的話就是『理』!」
白劍道:「那是說我們非死不可了?」詹烈道:「你要再羅嚏,就是交出了葉姑娘,老夫也饒不得你。」
白劍朗笑一聲,道:「你既然想死,那還不容易得很!」話聲甫落,右掌畫了一個圓圈,猛地朝白劍頭頂疾落而下。
他剛才一時大意,未盡全力,幾乎敗在白劍手下,這次卻使出了十成真力,料想白劍一定抵擋不住。
忽見白劍雙目神光陡射,左肩一卸,讓過詹烈來掌,喝聲道:「好,要動手,且到屋外去。」身形一閃,從詹烈右腋之下一穿而過,射出屋外。
詹烈凶殘成性,一招失色,凶心更甚,暴喝一聲:「小子,你想在老夫面前借口圖逃,那你是自找罪受。」雙足一彈,平地而起,追出屋外。
他原以為白劍不敢真的和他動手,所謂屋外動手,不過是一種借口而已,哪知追出屋外,卻見白劍劍眉高挑,雙目帶熬,立在門前庭院中,毫無法意。
詹烈凶眼閃閃,起身直上,陡然一掌,向白劍當胸劈去。
白劍看他這一掌,陰辣險狠兼具,恨不得一掌把自己置於死地,當下不敢大意,雙肩突地一晃,閃開來掌,右手一揮,出打出一股勁力,向詹烈腰際掃去。
詹烈一掌又沒傷到白劍,也使出真正功夫,與詹烈打作一團。
這是一場慘烈的異常的惡鬥,攻拒之間,險象環生,危機迭起,只看得張夫人等人,忍不住脫口叫好。
那詹烈確實了不起,一身功力深厚之極,雙掌翻飛,招招不離白劍要害大穴,只要一招得手,非傷即死。
白劍更是奇招迭出,毫不遜色。
突然之間,雙方力搏已八九十回合。
詹烈做夢也想不到,白劍竟能一口氣接下他這輪猛攻,而不露絲毫敗象。
因此,不由也漸漸心驚起來,心中暗暗付道:「我再逼他五十招,如仍難得手,我得見機抽身而退才對。」突然猛喝一聲,殺手連番而出。
白劍功力雖有過人的成就,但就打鬥經驗來說,遠不及詹烈一二,他雖應付裕如,卻沒想到這個凶名卓著的大魔頭已是色厲內在,早打定了退身之計。
白劍接下詹烈一輪急攻之後,正待還以顏色,忽然詹烈猛一個旋身,變掌為指,猛地向白劍「三焦穴」上點來。
在這並指一戳,凌厲驚人,尖銳的指風破空生嘯,彷彿一支疾勁的利箭。
白劍未料到詹烈會變掌為指,改攻「三焦穴」,若讓他一指點中,勢必被震散護身罡風,身受重傷不可。
急切間,白劍只好一面暗運神功,將背後諸大穴,霍地橫移半寸,同時「怪蟒翻身」,向側裡讓了開。
哪知道詹烈這一招志不在傷人,而是脫出戰場,白劍這一閃讓,詹烈已是疾若電掣,立時轉身上了數丈之完的那塊大石頭上。
那塊大石頭高出地面二丈有餘,詹烈居高臨下,白劍也無法搶攻上去。詹烈立在大石頭之上,緩了一口氣,乾指著白劍陰沉沉地道:「你到底姓什麼?報上來。」
田中王突然搶前一步,單手一揚,只聽「卡嚓」一聲,一蓬銀光應手而出,同時口中大喝道:「下來!」
隨之,只聽詹烈怒嘯一聲,人已沖天而起,向沼澤之中投去,但見他閃了兩閃,便消失不見了。
他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越過這遼闊的沼澤,就連白劍也未看出來。
大家原以為這裡隱秘已極,可以作為據點,就近與陳夫人周旋下去,詹烈這一來,卻把大家的想法完全的都打破了。
田中王眼見詹烈來得神不知鬼不覺,去得如履平地,頓足一歎,道:「讓他這一逃出手去,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白劍點頭道:「我們也不能再利用此地了,但不知賢母子能否立刻離開此地?」
田老夫人淡然笑道:「這裡原是暫住性質,有什麼不能立刻離開的?」白劍道:「那就請賢母子快快收拾,越快越好。」
田老夫人道:「各位請入屋梢等,我馬上就好。」
白劍與大家回到屋內,田老夫人母子自去收拾行李,這時,白劍突然想到張夫人與七巧玉女葉萍雙腿行動不便之事,便問張夫人道:「夫人,你這雙腿中的是什麼暗算?」張夫人道:「我們中的是一種『九陰截脈』手法,非『天罡指』,『少陽掌』之類純陽工夫,無法可解。」
白劍吁了一口氣,道:「真是吉人天祐,劍正好練成了『天罡指』,只是功力火候尚差,不知解不解得開?」張夫人道:「向我下手的人,功力火候也有限得很,你即練成了『天罡指』,何妨試一試。」
白劍問明了張夫人被制部位,正要出手替張夫人解穴之際,忽然覺出又有人來了,劍眉一軒,道:「夫人,且慢,又有人來了。」雙眉微動,閃身射出屋外。
白劍射出屋外,只見一條人影已凌空飛撲而下。
白劍眉頭一皺,功行雙臂,就待出來,只聽來人發話道:「下面可是白老弟,老夫公孫丑……」白劍勁力一洩,笑道:「原來是老前輩,你怎知我們在這裡?……」他本想再問句「你是怎樣飛渡這沼澤之地的」?繼之一想,這話不大禮貌,話聲乃一打而住。
其實,他就是問也是白問,公孫丑根本就沒答他的話,雙日一瞪,喝聲道:「你們也真太大膽太糊塗了,還不快走,真要自討苦吃麼?」
這時,張夫人他們也聞聲閃身而來,紛紛向武林一怪公孫丑搖頭道:「現在沒有時間多說廢話了,再不快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這時,田老夫人母子也各人提了一包袱,走出屋來,田夫人道:「我們收拾好了,現在可以離開此地了。」
武林一怪公孫丑掠目向田夫人臉上一掃而過,發現他雙目皆盲,不由一驚,暗暗忖道:
「她雙目已瞎,是怎樣渡過這沼澤之地的?」他口中不說,雙眉可是堆得老高。
白劍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老前輩是利用什麼飛越沼澤而來?」武林一怪公孫丑乾咳一聲,道:「老夫是利用詹烈用過的一種特製腳墊而來……」頭一回,向沼澤之中指去道:「你們看,啊……不好,那兩塊腳墊怎的不見了?」敢情,時間一久,那腳墊已沉入浮泥之內去了。
白劍道:「老前輩放心,我們另有飛渡之法,只不知向哪一個方向走,才不致遇上他們的人。
武林一怪公孫丑沉思了一下,道:「老夫是從北面來,暗中已發現有人把守,我想現在立刻離開此地,只要避開北邊就可以了。」
白劍轉向田中玉道:「田兄,此處地形經你最熟,請你決定如何?」
田中玉思索了一下道:「我們平時來往的方向,只怕也不妥當了,我們改從西面越過如何?」
白劍點頭道:「好,我們就向西面去吧。」
田中玉為各人擺設她他匠心特製的巧器,道:「此地向西飛渡,闊約一百八十多丈,對面是一片乾涸了的河床地,在下先行過去,為各位清道。」雙腳一點,人已射入空中,消失於夜色之中。
過了片刻,只聽那邊已傳來田中玉長嘯之聲。
田老夫人背起張夫人,道:「平安訊號,老身去了。」轉動鐵傘,也突然不見。
武林一怪公孫丑見了他們飛渡之法,不由怔了一怔,道:「他們是什麼人?真叫老夫看走眼了。」
白劍道:「老前輩可聽說過『巧手書生』其人?」
武林一怪公孫丑一笑道:「原來那老婆子是田鵬的老婆,你為什麼不早說?」
他剛才嫌人家廢話大多,現在又怪白劍沒早說,除了他倚老賣老,誰說得出口。
白劍一笑道:「原是你怕耽誤了時間呀!」
武林一怪公孫丑也忍不住一笑道:「那就快走吧。」
大家渡過沼澤,公孫丑道了聲:「跟老夫來。」認定一個方向,當先奔了下去。
這時,天色已然微明,武林一怪公孫丑帶著大家,來到一座石洞之前,大嚷道:「你們看,是誰來了。」
石洞之中,聞聲射出兩條人影,一聲:「媽!雙雙向張夫人懷中投入。
原來是張志偉與張彼蓉兩小兄妹。
張夫人摟著兩小兄妹,含著汪水,向武林一怪公孫丑致謝道:「老前輩,多謝你了。」
武林一怪公孫丑一笑道:「你不會問他們兩人麼?」大約他也吃了虧,羞於出口,所以避而不說。
張夫人哪有不知道公孫醜的為人之理,微微一笑,攜著一雙兒女走入石洞之中。
這座石洞不大,但這幾個人坐在洞中不覺得擁擠。
張志偉忽然走到白劍面前,瞧了又瞧,道:「你真是劍哥哥麼?」白劍道:「當然是的。」
張志偉道:「你恢復本來面貌,給我看看。」張夫人輕歎一。聲,道:「志兒,不要淘氣。」
張志偉道:「媽,我不是淘氣,我是做正事。」白劍見他話出有因,笑著恢復了本來面目,道:「好,你現在該相信我沒騙你了吧。」
張志偉這才脫下鞋襪,從腳趾上取下了只指環,交給白劍道:「有人托我把這個交給你。」白劍接過那指環看了一眼,臉色大變道:「志偉,這是從哪裡得來的?」
張志偉道:「是我一個朋友,托我帶給你的。」
白劍一見那指環之後,顯得六神無主,竟未深問,一把拉過張志偉道:「走!你帶我去找。」
張志偉嚇了一跳,道:「不,我再也不去那個地方了。」
白劍怔了一怔,放下張志偉的手道:「那地方很可怕麼?」張志偉忽然從出人意外地一搖頭道:「不,那裡很好玩!」
白劍道:「那你為什麼不敢再去呢?」
張志偉道:「那地方好玩是好玩,可是苦得很,同時,也不准再認自己父叮,我看那些住久了的孩子,一個一個都成了瘋子,常吃生人肉哩!」話聲一頓、皺起眉頭,搖首接道:
「那人肉就是熟的屹起來都叫人噁心,何況是生的。」張夫人忽然大叫一聲道:「什麼?你吃過人肉了!」
張志偉道:「起初我不肯吃,可是不吃又就沒別的東西吃,我們沒辦法呀。」
白劍怒眉雙挑,恨得一頓腳道:「那是什麼鬼地方?」田中玉接口道:「那裡就是山中五大密地之一的『小鬼窩』。」
張夫一顰秀眉,道:「一群小孩子,任他們胡作非為,這樣下去,豈不一輩子部完了。」
田中玉道:「那批魔鬼哪管他們將來,只管現在利用得上就行了。」
張夫人迷惘地道:「小孩子又能替他們做得了什麼事?」
田中玉哈哈一笑,道:「姨媽,你別看輕了那批小鬼,他們可厲害哩!」
張夫人一臉不相信的神色道:「中玉,你不要故意聳人聽聞吧,一個小孩子,再厲害也比不上一個成人。」武林一怪公孫丑自他們談起小鬼窩開始,一直都未開口說話,悻悻地寒著一張老臉,大異平時豁然之態,這時,他忽然插嘴道:「這話應該這麼說,就是十個武功高強的成人,也比不上一個小鬼窩的小鬼。」
張夫人一愣道:「老前輩,此話怎講?」武林一怪公孫丑長歎一聲,道:「你道老夫的一身功力如何?」
張夫人怔了怔,道:「老前輩的一身功力,那還用說,當今之世,只怕數不出幾個並肩齊頭的人來。」武林一怪公孫丑苦笑一聲,道:「可是老夫在小窩就落得灰頭灰腦,失手遭擒,要不是令朗相救,老夫這武林一怪,今後再也怪不起來了。」最後一句話,顯然是自嘲解頤之詞,只是誰也笑不出聲來了。
張夫人搖首長歎,道:「如非老前輩親口道來,這話只怕任誰也不會相信。」
武林一怪公孫丑郝然笑道:「就是老夫自己,現在都還不敢相信。」白劍這時似是也忘了自己的事,隱憂重重地道:「老前輩是怎樣失手的?」
武林一怪公孫丑一歎,道:「老夫也是無意之間,發現了那小鬼窩,老夫見那批小鬼,年紀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多半能在十二三歲之間,衣服襤褸,髒得和小要飯的一樣。當時老夫真把他們當成了花子幫的小花子,毫未介意。」一口氣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吸了一口氣,接道:「起初那批小鬼對老夫倒很懂得禮貌,老公公長,老公公短的,把老夫叫得好不開心。」
田中玉忍不住一笑,截口道:「老前輩這可上了他們的當了!」
武林一怪公孫丑愣了一下道:「你怎麼知道的?」田中玉道:「晚輩也幾乎上了他們的當,不過我跑得快,才倖免於難。」
武林一怪公孫丑慘笑道:「起初那批小鬼哄著老夫到了一處地形奇特的地方,然後,突然發難,團團圍住老夫,老夫無法可想,只有束手被擒了。」
七巧玉女葉萍忍不住問道:「不會這樣簡單吧。」武林一怪公孫丑道:「那批小鬼功力都不弱,又不怕死,老夫如要突圍,猶非大開殺戒不可,唉!老夫行道江湖數十年來,從未向一個小孩子下過毒手,唉……」
既不能下毒手,當然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大家聞言之下,不由愕然相顧,成那種情形之下,凡是稍具仁俠之心的人、除了自我犧牲外,只怕誰也狠不下心來向未成年的小孩子下毒手。
這是一個令人驚震的毒計,大家只覺一層陰影寵上心頭,都不由地自己間自己道:「如果我遇上了他們,又怎樣辦呢?」難道我能向一個被利用的無辜小孩下毒手麼?
「唉!唉!……」
只聽他們「唉!」歎之聲,就看得出他們除了像武林一怪公孫丑一樣束手被擒之外,別無良策。
武林一怪公孫醜的話聲,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他皺起眉頭道:「老夫束手就擒之後,就被他們倒吊在一棵大樹之上,用種種令人想都想不出的陰損法子肆意折磨……」
白劍劍眉深鎖,截口道:「老前輩不會沒有脫逃的機會吧?」
武林一怪公孫丑搖頭道:「沒有,一點機會都沒有,你想,誰能掙得斷烏金絲編織而成的鎖龍索?」
田中玉道:「那你老人家是怎樣脫險的?」
武林二怪公孫丑一指雙小,道:「當夜深入靜,那批小鬼散去之後,要不是他們兩人偷偷來救下老夫,老夫只伯要變成人干了。」田中玉眉峰一皺道:「據晚輩對小鬼窩的瞭解,他們兄妹初去不久,只怕還沒有隨意行動的自由。」目光一轉,落志偉臉上,接道:「是不是另外有別人暗中幫助你們?」
張志偉點頭道:「你猜得一點不錯,要不是暗中有人幫忙。我們連門都出不了,哪有機會救下公孫老前輩。」
白劍道:「那人是誰?」
張志偉道:「就是那給我指環的人。」
白劍臉色一陣輕痙,道:「那人是老的還是少的?」
張志偉道:「他年紀不大,是我們那一分舵的舵主。」白劍急口問道:「他告訴你他姓什麼沒有?」
張志偉道:「我們在裡面都不用姓名,他也沒有姓名,平時我們只管他叫玄字第一號,我是玄字第九十六號,妹妹是玄字九十八號。」
白劍又把手指環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自言自語道:「不錯,就是他。」
七巧玉女葉萍問道:「他是什麼人?」白劍滿臉憂戚地道:「他就是我的小弟,這樣看來,只怕家父也落到他們的手中了。」
突地將頭一昂,又問張志偉道:「他有什麼話要你帶給我?」張志偉道:「他想和你見一面。」
白劍道:「我怎樣能找到他?」
張志偉道:「他要我告訴你,他每晚四更到五更之間,藏在倒吊公孫老前輩的那棵大樹上,等你半個月。」白劍道:「他還說了別的話沒有?」
張志偉搖搖頭道:「沒有了。」白劍突然轉身向武林一怪公孫丑道:「老前輩可願今天就陪晚輩去會一會舍弟?」
武林一怪公孫丑蒼目一睜,豪聲道:「老夫也不信邪,正想去看看,哪有不願相陪之理。」七巧玉女葉萍忽然秀目一蹙,道:「且慢,大哥你仔細想過沒有?」
白劍,道:「想什麼?」
七巧玉女葉萍道:「你不能去見他?」白劍道:「萍妹,你怎麼想的呢?我能不要我自己的兄弟麼?」
七巧玉女葉萍滿臉愁容道:「他們那些人不但陰毒險狠,而且詭計多端,令人防不勝防,……」
白劍一笑道:「萍妹,你放心,難道我自己的兄弟還會害我不成。」
七巧玉女葉萍歎息一聲,道:「我倒不是說小弟會有害人之心,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劍沉思良久,一搖頭道:「舍弟一向聰明無比,我想他不致這樣糊塗。」
七巧玉女葉萍知他心意已決,再難更改,自己雖然還有許多理由沒有說出來,也不再提,堅決地道:「既然你執意要去,我也陪你去一趟吧。」
白劍聽她也要一同前去,不由一陣猶豫,心中暗忖道:「你既是怕我犯險上當,你這一同去,豈不更增加了我行動上的不便……」一念未了,忽聽張志偉接口道:「不行,玄字第一號要我囑咐劍哥哥,只准他一個人去,人一多被發覺了,他就不得了。」
白劍望著七巧玉女葉萍道:「這不是我願你同去吧!」
七巧玉女葉萍道:「這樣說來,那麼公孫老前輩也不能陪你走了,你怎樣找得到那可約定的大樹?」白劍想了一下道:「那只有請公孫老前輩暗中藏在一邊,不要現身。」
七巧玉女葉萍道:「我也可以暗中藏在一邊,不現身出白劍道:「但是你的雙腿……」七巧玉女葉萍道:「你不是你練成了『天罡指』麼,現在正好請你試一試。」
白劍見她下定決心,非去不可,正表示她對自己關心之切,令人無法違拗,只得歎了一口氣,道:「你又何必跟去冒那險呢?」無可奈何的語氣,表示他已經屈伏了。
七巧玉女葉萍嫣然一笑,道:「我包你不會後悔就是,現在請你試一試你的『天罡指』吧。」白劍道:「我『天罡指』初學乍練,功力未純,待我先把真氣運行一周,再替你解除穴道中的陰寒之氣。」說罷,盤膝一坐,緩緩閉起雙目,運起功來。
這時,七巧玉女葉萍與張夫人細語悄聲地商量了一陣,只見張夫人連連點頭不止,招呼了田中玉一聲,帶著他出了洞府。
白劍功行一周後,自覺『天罡指』力已能運用自如,睜目站了起來,道:「萍妹,我已準備好了,請你盤膝坐好。」
七巧玉女葉萍依言坐,白劍運功聚神,右手食指一落,點在七巧玉女葉萍「三里穴」之上。
指力落處,七巧玉女葉萍的身軀,突然顫動了起來。
白劍開始繞著七巧玉女葉萍疾轉起來,每繞行一周,就點「三里穴」一次,同時也必有一縷指風應手而出,片刻之間,便在「三里穴」上點了九次。
白劍點了七巧玉女葉萍九次「三里穴」後,已是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了。
他一面舉手揮著頭上汗水,一面低聲道:「萍妹,你現在運功試把體內陰寒之氣逼逼看。」說完便原地坐了下去,又調息起來。
七巧玉女葉萍也試用內力驅逼體內陰寒之氣。
大約頓飯工夫過後,白劍先睜開雙目,神采奕奕地站了起來。
接著,七巧玉女葉萍也含笑而起道:「我的雙腿,已完全恢復自如了。」
不久,張夫人與田中玉帶回一大捆生藥,交給七巧王女葉萍,七巧玉女葉萍自去一邊處理那生藥。
白劍本想一舉把張夫人的腿穴打通,但張夫人顧及白劍晚上行動,可能發生意外,不宜過分損耗真元之力,沒有接受,改在下次再請白劍治療。
白劍想想也是,遂不堅持,同時,一夜析騰,也實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於是,大家都足不出洞,各自去做調息功夫。
侍得夜幕高漲,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丑七巧玉女葉萍三人,一路奔向了小鬼窩。
武林一怪公孫丑輕車熟路,在人不知鬼不覺之下,帶領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兩人,如入無人之境,進入了小鬼窩。
他們腳程輕快,一路又未遭意外,滲入小鬼窩時,只不過三更時分,絞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個更次。
武林一怪公孫丑遙指著一團樹影道:「就是前面那顆大樹。」便帶著七巧玉女葉萍隱向一邊。
白劍奔到那大樹下,因為來得太早,按時武林人物的習慣,少不得對四周環境先察看一番。
四周都沒有一狀,也沒發現暗中有人埋伏。
白劍躍身樹上,靜心等待同胞手足白懷德的來臨。
靜夜裡萬籟皆寂,風吹草動,聲聞十里,一個平常之人,在此情形之下,耳回之聽,也能倍增,何況白劍的功力高絕。又練成天硯地聽補功,心神一靜,首先便察出來時路上有武林高手,偷愉向這邊接近。
白劍暗笑一聲,忖道:「這一定是萍妹他們不放心我.暗中還是偷偷跟過來了。」
一念剛了,忽然另一個方向,也有武林高手潛行接近的跡象,白劍霍然一驚,運起天視地聽之術仔細默察起來。
他這一默運神功,不由一連冷笑了好幾聲。
敢情,已敲他察出四周數十丈外,竟掩來了不少武林高強之人,他們已暗中圍住了這顆大樹。
白劍劍眉連挑,心理上暗自有了準備,同時,也不由對七巧王女葉萍的遠見大力驚服。
忽然,遠處現出一條人影,疾掠而來,片刻之間,就到了大樹之下。
白劍一一見來人身形步法,心中不由狂跳了起來,那不正是他多年不見的小弟白懷德?
白劍雙眼一熱,幾乎就要招呼白懷德,與之相見,總算七巧玉女葉萍一番話,使他提高了警覺,硬把心中那股奔放的親情壓制了下。
同時,還施展龜息大法,隱身樹上,動也不動。
白懷德做夢也想不到白劍已先他而來,望也沒望樹上一眼,便靠在樹翻上一坐,閉目打起盹來。
這時,白劍心中思朝起伏不定,理智與感情不和經過多少次的辨論。
最後,他暗歎了一聲,讓時光悄悄地溜了過去。
五更時分,天地間突然暗了下來,那是了夜盡天明的景象。
遠遠傳來三聲雞叫之聲,樹下白懷德一跳而起,飛掠而去。
白劍癡癡地望著白懷德漸遠的背影,朗目之中充滿了晶瑩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