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手遮天朱義似乎看透了他們心中所想的,一手輕捋著頷下的長髯,得意見地掃了三人一眼,哈哈笑道:
「丫頭,還有那兩名小子,你們一定在苦思著,老夫怎會知悉你們這一次行動的秘密吧?」
說完,又自得地掃視了三人一眼,目光猥褻地在楚紅萼的臉上溜轉著。
楚紅萼感到一陣噁心,要不是動彈不得,她真會撲過去,將他那兩顆賊溜溜的眼珠子挖出來,再狠狠地在他的身上咬上幾口!
陸若博雖然極想知道,但是他卻很能沉得住氣,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直視朱義。
姜鎮龍卻沉不住氣,因為他極想知道他們這次的行動怎會讓朱義知悉的,所以他氣恨恨地道:
「咱們當然想知道,否則,死不瞑目!」
「好,只要你們說出姓名來歷,以及為何要刺殺老夫,老夫就讓你們死得瞑目!」
朱義目光一轉,掃了三人一眼。
楚紅萼自忖這一次不但報不了血海深仇,並且難逃一死,心中那股怒憤氣無御可以發洩,悲憤得整個人似欲爆炸般,胸脯急促起伏不已,陡地張口向朱義一吐,吐得他滿臉口水,杏眼圓睜,切齒嘶聲道:
「朱老賊,姑奶奶我叫楚紅萼,我雖然不能手刃你這老賊,生啖你血肉,死後也要變為厲鬼,向你索命!」
朱義冷不防被楚紅萼噴得一臉唾沫星子,心中惱怒不已,但他是個陰險深沉的人,喜怒不現於形色,強按下心中的惱怒,反而嘻嘻一笑,邊舉袖抹去臉上的唾沫星子,邊不懷好意地道:
「丫頭,難得你賞老夫一臉香沫,老夫真是受寵若驚,為了報答美人恩,老夫不會讓你未嘗滋味便死的,老夫必會鞠躬盡瘁,以你嘗一下欲仙欲死的滋味!」
楚紅萼悲憤怒得渾身顫抖著,眼中似欲噴出火來,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姜鎮龍聽到朱義向楚紅萼說出那樣下流淫褻的話,氣怒得渾身抖個不停,睜目大喝道:
「朱老賊,你簡直不是人,連狗也不如,我只要死不了,一定會將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
陸若博也憤怒地看著朱義。
直到現在,他仍然動著腦筋,希望能夠想出一個辦法,自朱義的手中將楚紅萼救出來,所以,他一直壓抑著自己,努力今到自己能夠冷靜下來,以便盡快想到辦法。
他知道,朱義是決不會放過他們的。
「姓姜的,你發什麼狠?瞧你那樣子,這丫頭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吧?」
朱義冷冷地看著姜鎮龍,嘴角噙著一抹嘲蔑的笑容。
姜鎮龍呼吸一陣急促,雙拳緊握,手背上血管有如蚯蚓般根根怒突起來,他真想不顧一切地衝上去,與朱義拚個死活,但他知道那只是奢望,他根本無法近得了朱義的身,只怕他一動,他便已無法擋避得了密集攢射過來的弩箭,是以,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那股熊熊怒火,咬著牙道:
「朱老賊,咱們走著瞧吧!」
朱義輕侮地冷冷一笑,不屑地道:
「你已經算是個死人,要算帳的話,待老夫百年之後,到閻王老子那裡去算吧!」
冷哼一聲,又道:
「姓姜的,報上名來!」
姜鎮龍怒聲道:
「老賊,你聽著了,你老子我姜鎮龍!」
朱義聽姜鎮龍自稱是他老子,氣怒得臉上的肌肉一陣搐動,眼中殺機暴射,但瞬即,他便陰陰地道:
「姓姜的,稍待老夫必要你死得慘酷無比!」
接目光一轉,落在陸若博的臉上。
「你又姓甚名誰?」
陸若博毫不動氣,淡淡地道:
「區區陸若博!」
朱義眉頭輕蹙著,嘴時喃喃自語了一會,倏地眉頭一展,掃了三人一眼,困惑地道:
「你們這三個丫頭小子,老夫怎也想不出,與你們有什麼過節,你們為何要殺老人?」
說著,兩道目光不在三人的臉上掃來掃去,似乎要從三人的臉上,找到答案。
楚紅萼張口又「呸」地往他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這一次,朱義早有防備,是以偏身仰頭,避過了。
「老賊,你作惡多端,殺無數,自然記不起你幹過那些喪盡天良的壞事了,但我卻記得清清楚楚,死也不會忘記!」
楚紅萼目眥欲裂,恨不得生啖其肉。
「怎麼!老夫原來與你有仇?」
朱義目光在楚紅萼臉上一直溜轉著,口中喃喃自語似是思索著楚紅萼是否他以前殺過的甚麼人的後代。
忽然,站在他左邊的冷旭雙眼一睜,失聲叫道:
「莊主,屬下想起來了,這丫頭不是姓楚麼?莊主還記不記得,五年前,咱們在汾河東岸干的……」
「冷老弟,老夫被這一說,省起來了!」
朱義突然疾聲打斷了冷旭的說話,接目注著楚紅萼:
「丫頭,你爹是不是叫楚謙?」
楚紅萼眼中忽然淚水暴湧,悲憤地怒視著朱義,歷聲道:
「老賊,你終於想起來了!」
一頓,切齒恨道:
「老賊,你為了攫取我爹無意中得到一本武功秘笈,竟然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率眾夜襲我家,將我爹娘及下人合共一十三口殺個清光,但你卻一無所獲,要不是我爹在嚥氣時,在地上寫了一個朱字,再在上面按了一個血手印,我與表哥根本無從追查出,殺我全家的兇手,就是你這惡賊!但這費了我與表哥不知多少心思,再加上師傅老人家的從中啟示,才領悟出那支血手掌就是他代表你的外號——支手遮天,那個朱字就是朱義你這老賊,但咱們還不敢斷定就是你,後來經過我表哥暗中的一番查探,發現你在暗中幹的是打家劫舍的勾當,一年前,天風鏢局於大同府東五十里那處叫青龍頭被劫價值二十萬兩銀子,護鏢的鏢頭及趟子手腳祭等合共三十一人被殺,就是你的手下干的……還有,你為了要斬草除根,暗中派出手下,殺死了不少仇家的後人,哼……你以為幹的勾當,直是神不知……」
「夠了!」
未久越聽不是滋味,因為楚紅萼說的是事實,當年,他為了一本武功秘笈而殺了楚紅萼一家,但卻一無所獲,因為搜遍了楚家,幾乎連地皮也翻轉過一也找不到那本秘笈,氣得他一口斬殺了八名楚家下人,才稍消心頭之怒,本來,他想一把火燒了楚家的,卻被一名下人在臨死前,發出一聲慘叫,他恐防驚動楚家的人,聞聲前去察看,行跡敗露,是以,來不及放火,匆匆忙忙遁走,在他以為,楚家已無活口,而他們幹得乾淨俐落,不留一絲痕跡,不怕會從死人的身上追查到的身上,那知道,楚謙臨死前,卻留下了線索!
而他也查悉楚謙有一女,便卻不知已外出遊玩,那晚殺了楚謙夫婦及下人,才發現不見楚家千金。但也不以為意,他認為一個女兒家不足為患,但事後也派手下暗中到楚家附近查探楚紅萼的下落,可惜去渺無消息,漸漸的,他也淡忘了那件事,想不到,卻下了一條禍根,如今,被楚紅萼當面數說出他的惡行來,這確是他意料不到的。
因為,他一直以為,他幹的那件惡行,是無從追查到他的身上的。
如今聽楚紅萼這樣一說,他真後悔,當年不一把火將楚家燒為廢墟,那就無從追查了。
「丫頭,老夫輕估了你,也輕估了你父親!」朱義乾笑兩聲。
「當年,你父親將那本秘笈收藏在什麼地方,令到老夫屢搜不獲?」
「老賊,我爹根本就沒有將那本秘笈收藏在什地方,而是收藏在心中!」
楚紅萼這時已稍抑悲憤。
「丫頭,你不是在說笑吧?一本武功秘笈,怎能藏在心中?」
朱義難以相信地搖搖頭。
「怎麼不能?」
楚紅萼自傲地道:
「我爹爹在得那本秘笈後,便想到,終有一日,會有那些貪婪之輩,在獲悉我爹爹得到秘笈的消息後,生出覬覦之心,圖謀篡尋,因此,我爹爹在得那本秘笈後,便將那本秘笈上記錄的內功心示記在心中,然後一把火燒掉了那本秘笈,老賊,你說我爹是不是已將那本秘笈上收藏在心中?」
「好智計!」
朱義聽完後,不由-讚了一聲。
「難怪老夫搜不出來。」
一頓,他又歎息般道:
「不過,你父親雖然靈活,但卻想不出一條保命的妙計來。」
「老賊,你死有餘辜,我今日殺不了你,莫非天無眼乎!」
楚紅萼說到最後那句話時,一時悲憤難抑,仰天嘶號起來。
姜、陸兩人聽聞,心中有如刀割般難受!
朱義卻揶榆地笑道:
「丫頭,你鬼叫什麼,留點氣力,在老夫床上叫吧!你不聞:『天若有情天亦老』這句話麼?」
接不再理會楚紅萼,目光先後掃視了陸、姜兩人一眼,輕蔑地道:
「你兩個小子不是與老夫也有血海深仇吧?」
姜鎮龍瞪目怒罵道:
「朱老賊,像你這種死有餘辜的惡賊,人人得而誅之。你老子我與陸兄雖然與你沒有血海深仇,便為了替武林除去你這惡賊,咱們相助紅萼誅殺你這惡賊。」
「好,好一副俠骨義膽!」
朱義忽然震聲狂笑起來:
「老夫今日就成全你們,讓你們知道好管閒事的代價有多大!」
笑聲倏止,目中殺機湧現,陰狠地目丁了兩人一眼,捋著長髯道:
「你們是求仁得仁,應該感激老夫才是啊!」
跟著轉對楚紅萼,邪笑道:
「至於這丫頭麼,老夫也不讓她失望的,老夫雖然不能讓她取去項上的人間,但何妨讓她一口吞掉老夫的億萬子孫呢!」
說完,得意地狂笑起來。
冷旭待他笑聲稍歇,才道:
「莊主,是時候殺那兩個小子,以免發生意料。」
朱義雙眼倏睜,但隨即一欣,頷首道:
「說得對,下令射殺那兩個小子吧!」
冷旭應了一聲是,正喝令動手、而陸若博與姜鎮自忖不能束手待斃,就算是天羅地網,也要衝破羅網,否則,那只有死路一條,再別指望報仇了。是以,他們在冷旭與朱義低語時,不約而同地,暗中蓄勁以待,準備隨時發難,早死一拼,希望能殺出一條生路。
而楚紅萼在朱義對她說出那種不堪入耳的話後,已打定主意,要是陸、姜兩人喪生在弩箭之下,她馬上嚼舌自盡,決不讓自己清白之軀,被那老賊玷污。
而她之所以不馬上自盡地是她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天降奇跡,她與姜、陸兩能夠逃脫出朱義的天羅地網,那就還有報仇的機會,況且,也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或許是天真的有眼吧,就在冷旭張口欲喝令那些漢子動手射殺姜、陸兩人的剎那,奇跡出現了!
口口口
那兩上在姜鎮龍與陸若博身後,手執連弩厙,對準兩人的灰衣漢子,忽然間,莫名其妙地慘叫連聲,接二連三,栽倒在地上!
這猝然的驚變,令到朱義及冷旭趙樂亭不禁震驚得微愕了一下。
那些面對姜、陸兩人的漢子,看得真切,理會是震駭莫名,驚愕得直了眼。
陸若博與姜鎮龍由於是面對面,所以,看得更加真切,互相看到各自背後的灰衣漢子慘叫倒地,而兩人的反應真是快絕無倫,就在第一聲慘叫響起,一眼瞥到對方身後那些灰衣漢子栽倒落地的剎那,有如一頭豹子般,縱撲向面前的那些漢子。
也在這一剎那間,冷旭暴喝一聲:
「射!」
但已經慢了那麼剎那。
就在冷旭暴喝聲的霎間,姜、陸兩人已疾撲到那些手執連弩匣的漢子面前,刀芒劍虹疾擲暴飛中,接連響起數聲慘烈的呼叫聲,首當其衝的四五名漢子,不是被腰斬,便是被斷肢斷頸,血雨飛噴中,當場喪命!
其餘的漢了紛紛閃退不迭,被兩人那凶悍的撲擊嚇得心膽俱裂,欲發射連弩,但又恐誤傷了朱義與冷旭趙樂亭等自己人,故此猶豫著不敢發射連弩。
因為陸若博與姜鎮龍已撲殺入他們的「陣」中。
他們這一閃退猶豫之下,皆莫名其妙地跌進了鬼門關,不知怎的,一個個慘叫連聲,紛紛栽倒在地。
這實在怪極了。就連朱義等人也弄不清楚,那些手下是怎樣著了道兒的。
但有一點是絕無疑議的了,那就是有人暗中出手,相助姜、陸兩人脫出天羅地網!
朱義三人眼見那些手下在一眨眼間,便死個清光,只剩下那名押尾的中年漢子夠機警,在驟變發生時,已猛撲向姜、陸兩人,大概那出手暗算的人恐怕誤傷了兩人,所以沒有向他出手,他才得以倖免。
而朱義在驚、怒、震駭這下,卻沒有忘記將楚紅萼一把扣住手中,作為他的護身符。
冷、趙兩人厲叱聲中,分別同姜、陸兩人。
兩人一心只想將楚紅萼自朱義的手中救出來,是以,全力撲擊。
那名中年漢子掠撲到陸若博的身側,早已亮出來的一柄吳鉤劍攔腰便揮向陸若博。
在他以為,起碼也可以逼得陸若博非閃避或擋他這勢道凌厲的一劍不可,那他就可以死命纏住對方,好讓冷、趙兩全全力對姜鎮龍,只要解決了姜鎮龍,合他們三人之力,應該不難解決陸若博。
可惜,他低估了陸若博,所以打錯如意算盤。
因為他不知道陸若博那刀,乃是昔年前輩異人——七海龍王冶的破鯊刀,曾仗此刀大破黑鯊王的百鯊大陣,乃是一把極鋒利的寶刀!
陸若博沒有閃避,卻身形一個疾旋,隨著他疾旋之勢,破鯊刀繞體電擲,寒芒飛閃中,只聽「嗆」的一聲,那中年漢子手中的跨鉤劍竟然一折為二,他驚覺得不謂不快,膽落魂飛中,身形欲退,但那裡來得及,猛覺胸肩之間一寒,還來不及分辨是怎麼回事,他的上半身已斜飛而起,下半身卻向後一倒,直到上半身「啪噠」一聲飛摔落丈外的地上,被斜斬成兩截的屍體斷口,才噴射出大股血泉來。
他可是連死也死得不清不楚,不過,卻死得一點痛苦也沒有。
因為他被揮斬為兩截時,根本還不知道自己已死了。
陸若博一刀斬殺了那中年漢了,身形疾旋中,迎上撲米的冷旭,左掌暴控,硬接了冷旭一掌。
由於他倉促發掌,加上冷旭功力深厚,所以,他被震得退了一大步。
冷旭一掌擊退陸若博,心中大喜,他以為陸若博也不過如此,但對他那柄刀卻心存顧忌。在為他看到陸若博一刀斬斷了那名中年漢了的吳鉤劍,順勢將之斬為兩截,他見識廣博,知道陸若博手中的刀是一把削金斷玉的利器,所以,他不敢讓陸若博有出刀的機會,身形猛欺,左掌封拍身陸若博的長刀,右掌一切,斬向他的喉頭要害!
豈料陸若博的反應及動作比他想還要快,他的雙掌才出,陸若博已身形斜滑出數丈,嗖地一刀斬向他的雙手臂肘。
冷旭心中一凜,雙掌暴縮疾翻,左掌拍向刀身,右掌抓向陸若博的腰眼!
陸若博倏地朗喝一聲,長刀一收即斬,「嗖嗖嗖」一連斬出十七八刀,妙的是刀刀角度不同,而每一刀像是一齊斬至那樣,那剎那,恍似有十七八把刀一齊向他全身上下斬落那樣,令到他手忙腳亂,施展出平生絕學,雙掌飛拍封截,身形卻被逼得退了幾步,「削」地一聲,右手衣袖被下一截來。
他雖然應付了陸若博那迅疾無倫的址七八刀快攻,但卻驚出一身冷汗來,適才,要不是他在雙掌上浸淫了四十多年,只怕憑一雙肉掌,連一刀也應付不了,別忘記,陸若博那一把是削鐵如泥的破鯊刀,一雙肉掌,就算功力再深厚,也硬了一刀!
微喘過一口氣,他正欲展開反擊,冀能是逼得陸若博不能施那把破鯊刀,豈料,陸若博在十七八發後,看似刀勢一歇的剎那,第十九刀有如天外飛來向,寒星飛掣,斬向他的右肩胸!
冷旭那剎那駭得膽落魂飛,要是手中有後器,也未必封執法得了那一刀,何況是一雙肉掌,生死存亡之間,他身形一塌,斜竄出去。
只有這樣,才可能避得過陸若博那一刀。
因為那一刀實在太快了,快得匪夷所思,而那一刀就令他意想不到,轉換是第二個身手及經驗稍遜些許的人,只怕已喪生在那一刀之下。
饒是他躲避得快,但也不能完全倖免,「刷」地一聲,他避過了肩胸要害,卻避不過斷臂之厄,刀光血影中,他的一條右臂被豐肩膀處,斜斬下來!
他痛得狂吼一聲,身形斜蹌歪跌七八步,一個身子因為剛烈的疼痛而顫抖起來。那張紫黑臉膛扭曲得五官變了形。
陸若博沒有再理會冷旭,身形一擰,搶撲向那邊的趙樂亭。
口口口
趙樂亭本來一下子便截住了有如一股風般逼向朱義的姜鎮龍,但他被對方一輪不要命的狂攻,逼得他不敢攫其鋒銳,閃退開去,拼出一個兩敗俱傷之局來。
雖然這時候他們那一方已處於劣勢,但他仍不認輸,更不想因此而將一條命扔在這裡,所以,他避免與姜鎮拚命。
因為他只想殺姜鎮龍。
姜鎮龍卻沒有絲毫殺意,他的心中只一個意念——就是拼著一死,也要將楚紅萼從朱義的手中救出來!
故此,他毫無顧忌地,就像一頭瘋虎般,狂攻猛打,不管阻路的是什麼東西,也要將之拚殺以除阻力。
趙樂亭才閃退一去,便後悔了,因為他已看出,姜鎮龍如此拚命,目的就是要解救楚紅萼,在這種情形之下,朱義的身手雖然比他高,只怕也無法阻擋得了姜鎮龍這種不要命的拚死打法,所謂一夫拚命萬夫莫敵。
而優勢陡失的情形下,楚紅萼可說是他們手上的一張皇牌,萬一劣勢更堪時,還可以利用之要脅姜、陸兩人停手就範,若是連手上那張皇牌也失去的話,後果就不堪想像了。
想到這一點,他悚然一驚,厲叩一聲,才閃退的身形斜搶而去,雙掌飛劈嚮往前狂衝的姜鎮龍,企圖將之截下來。並纏住他。
那知道鎮龍卻沒有因此而停下身形,手中劍一招天地交泰,劍光暴閃,斬截向趙樂亭的雙掌肘臂,身形依然有發瘋的狂飆般,衝向朱義。
趙樂亭雖然功力深,掌法精奇,但遇上像姜鎮奇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也令到他無所施其技,畢竟他的雙掌不是鐵打的,而他看出,姜鎮龍那柄軟劍雖然非神兵寶刃,但也鋒利異常,憑他的修為,還未能夠以一雙肉掌硬接下對方,身形一閃從他的身旁急掠過去。
在他的心目中,凡是阻擋他衝過去解救楚紅萼的,不管那是一個人還一座山,他也會以一往無前的拚命氣勢,將之踢開!
趙樂亭雙掌才撤,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右掌暴吐,猛劈向姜鎮龍的右脅一側。
姜鎮龍竟然不閃避,也不收劍截(他肯定來得及那樣做),狂衝向朱義那邊。「啪」地一聲疾響,趙樂亭那一掌劈在姜鎮龍的背側上,直劈得他往前衝撲的身形一歪,悶吼一聲,張口噴出一口血雨來。
而他的身形也有如激矢一般,向前歪射。
他雖然挨了趙樂亭那一掌,但由於他是向前衝的,而趙樂亭那操作是自側後擊在他的背側上,故些,卸去了一部份掌勁,若是趙樂亭那一掌用上八成功力的話,那麼,他實受的只有五成掌勁左右。
因此,他雖然挨了一掌,但受的傷也不太重,要是趙樂亭那一掌是正面或面劈中他,只怕他就算是鐵打的,也挨不了,被擊飛倒地,起不了身!
事情說起來也真巧,恰在他一掌劈在姜鎮龍背側上的剎那間,一直扣著楚紅萼右手腕脈的朱義,看到姜鎮龍有如一頭瘋虎狂衝了上來,他不禁為姜鎮龍那種不要命的氣勢所懾,心中凜駭,急不迭身形向左邊閃掠開去,以避其鋒銳。
那知道趙樂亭那一掌恰好劈在姜鎮龍的右背側上,可說是無意中幫了姜鎮龍一個大忙,他本來往前猛撲的身形,因此而往左歪射,其勢更疾,恰好射掠向朱義!
更妙的是,姜鎮龍張口噴出的那一口血箭,不偏不倚地,正正射向朱義的頭臉身上。
這一點,不但朱義意料不到,就連趙樂亭想不到,那一掌雖然傷了姜鎮龍,便也幫了他一個忙!
朱義雖然身手再高,因為那噴射而來的不是刀槍或是箭雨暗器,而是血,所以,很難加以撥擋,故此,他在吃驚之上,只好慌不迭扣著楚紅萼的手腕,縱橫閃掠開去,以避過那蓬血箭。
姜鎮龍一心只在救人,其他的根本不去理會,故此,他雖然受傷不輕,但去毫不理會,一眼瞥到朱義身形掠開去,而他也剛好射掠到,左掌急抓向朱義的左肩頭,右手軟劍往前一揮,疾斬向對方扣著楚紅萼手腕的右手臂!
而他雖然已警覺到自側後搶撲上來,一掌已劈向他背心要害的趙樂亭那一掌已堪堪印擊在他的背上,他卻毫不理會。
他一心只想將楚紅萼自朱義的手中救出來,而他自信那一劍肯定可以將朱義扣著楚紅萼右腕的「爪子」逼得非鬆開不可,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所以,他毫不理會趙樂亭那一掌!
而趙樂亭那一掌若是擊實在姜鎮龍的背上,那他就是算是鐵打的,也非死不可。
在他來說,只要能夠從朱義的手中將楚紅萼解出來,他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這可就顯出他對楚紅萼那一份愛是怎樣深的了。
楚紅萼自然也看到姜鎮龍奮不顧身地搶撲過來解救她的情形,更看到他毫不理會趙樂亭自側後搶撲上前,猛擊向他背心的那一掌堪堪就要擊實在他的背上,那剎那間,她是既感動又驚駭欲絕,張口尖聲呼道:
「表哥,你不要理會我,小心背後!」
姜鎮龍卻充耳不聞,不閃不避。
而那剎那,朱義的左掌經已電掣般,迎上了姜鎮龍那抓向他的那支左手。
姜鎮龍只好變爪為掌,與朱義硬拚一掌。
因為他若不是這樣,便只有撤爪閃避一途,那就沒法逼朱義鬆開扣著楚紅萼手腕的右手了。
是以,姜鎮龍在明知與朱義硬拚一掌,吃虧必然是他,他敢不肯放過這個解救楚紅萼的大好機會,咬牙硬拚!
「砰」的一聲,兩掌相擊,姜鎮龍上身往後一晃,口噴鮮血,被震得向後飛跌出去。
但他那一劍亦在兩掌相接的剎那,斬了下去,逼得朱義慌不迭鬆開扣著楚紅萼的右手。
姜鎮龍被朱義一掌震退,正好撞上了堪堪印在上他背心要害的趙樂亭那一掌,只要被趙樂亭那一掌印上了,他是非死不可了。
而他根本就無可能避得開趙樂亭那一掌,除非在那剎那他整個能在空氣中消散不見。
眼看著他便要喪生在趙樂亭的掌下,驀然間,趙樂亭那已印上姜鎮龍背心的右掌,連腕帶臂,被一道有如驚虹乍展般的刀光飛斬斷開。
他的內勁也因為臂肘猝斷而陡然一散,但仍然震得姜鎮龍向前傾跌了一步。
「叭噠」一聲中,他那支斷手墮落在地,一條人影即時有如激矢般,飛掠而至,恰好落在姜鎮龍與趙樂亭之間,揮手一掌,怕在趙樂亭的右胸之上。
趙樂亭兀自驚駭不已地瞪著雙眼,看著那條猝然斷去截手肘的右手斷口,一副不相信的神色,對於那條飛掠而至的身形拍向他左胸的那一掌,根本連一點反應也沒有,是以,他應掌發了一吼叫,整個人飛跌出去。
那剎那,他的右手斷口處,才噴油出大股血泉來,劇痛難當,他才會發出那聲吼叫。
那飛掠而至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若博!
他是在情急之下,眼看來不及搶救得了姜鎮龍,急切問脫手擲出他手中那柄破鯊刀,還好,及時飛斬斷趙樂亭印了姜鎮龍背心的那條右手,總算解救了姜鎮龍的喪命之危!
姜鎮龍雖然逃過一劫,但再也抵受不了,口中鮮血狂噴,傾跌在地上,錯了過去。
陸若博也顧不了撿拾回飛墮落地的破鯊刀,身形半轉,旋撲向那邊的楚紅萼。
但他一眼瞥到楚紅萼已被一名女子扯退出數丈外,搶撲的身形便猝然窒停下來,目光注視著抱腕倉惶疾退的朱義!
朱義在姜鎮龍一劍斬下,右手暴縮,避開那一劍後,才暴縮的右手便疾抓向楚紅萼的右手腕!
這是他找的如意算盤,不但可以一掌擊傷姜鎮龍,同時可以避免斷臂之危,又可以在那間重新將楚紅萼控制在手中,他是一切算計好後,才那樣做的,可是,他千算萬算,那算不到有人正暗伺著向他出手,就在他尋暴探的右手堪堪抓住楚紅萼的右腕時,他的右手陡地向上震動了一下,腕上明晃晃的插著一要跡近透明,狀似魚骨般的利劍,將他的手腕刺了個對穿,是他忍不住發了一聲痛叫,目露恐駭這色,慌亂地四下地一掃,一眼看到一名妙齡少女從前面那地上的草樹上中竄掠出來,身法如風,猛撲過來。
他吸口冷氣,本來,他還可以用左手將楚紅萼扣住的,便他已領教過那竄掠過來的少女那種暗器的神奇及厲害,他不想再領教。以免雙手不能動,故此,他慌忙抱腕急退。
他已暗中打定主意,溜之乎也!
因為他在那剎那,已看清楚了,情勢對他極之不利,他帶來的手下,已死傷殆盡,就連一向倚之為左右手的冷旭及趙樂亭,亦身受重傷,根本已不能動手,在這種情形下,他若不溜,難道在等死不成?
但他卻溜不了。
因為陸若博在身形一窒,停下的剎那,隨即又縱掠起來,恍似天馬行空般,一下子便自朱義的頭頂上空飛掠而過,在他的身後,阻住了他的退路。
朱久右腕受創,等於被廢去了支右手,如今退路又被阻截了,那剎那,他心頭駭恐不已目光亂轉,在盤算著怎樣才能脫困而出,保得一命。
口口口
那出手解救了楚紅萼的少女,這時正瞬也不瞬地注視著那邊的陸若博,神情極之複雜,有愛也有恨,這不難從她的目光看出來。
陸若博卻連正眼也不敢瞧那位少女一眼。
那是因為那少女不是別人,是那位對他情深一片,追纏不捨聽南海牡丹島少島主!
看樣子陸若博說得一點也不錯,這位牡島少島主似乎精擅追蹤之術,不論陸若博走到那裡,她也能夠及時找到他,不過,這一次要不是這位少島主及時找到來,只怕陸若博他們這時已橫屍在地,楚紅萼也成了朱義的洩慾對象了,說真的,這一次真在要感謝這位牡丹島少島主!
他雖然極之厭煩牡丹島少島主的糾纏,但是這一次,他還是心中感激不已。
他為了阻截朱義的溜走,他連柄飛墮落地的破鯊刀,仍未撿拾回。
對朱義這種奸惡淫邪的老狐狸,他極之痛恨,他已在心中發誓,決不讓那老逃脫,並幫楚紅萼得報大仇。
所謂醜婦終須要見家翁,如今既然與那位少島主面對面,那是避也避不了的,猶豫了一會,他終於開口朝好少島主道:
「馮姑娘,請看在在下的面上,放開楚姑娘並解開她身上被封的穴道,好麼?」
原來,那位牡丹島少島主姓馮,芳名麗丹。
牡丹島少島主——馮麗丹那雙妙目一轉,落在身前楚紅萼的身上,似妒仍嗔地道:
「陸公子,我不但解救了你們之危,也從那老匹夫的手上,解救了這位姑娘,你居然連一個謝字也不肯說,哼,我憑什麼要放走了她,她又是你的什麼人?你如此關心她?」
陸若博料不到在這個,還糾纏不清,當下心煩地苦笑一聲:
「馮姑娘,在下怎會不感謝你及時出手解救之恩,是在下疏忽,忘了向你道謝……至於那位楚姑娘,在下與只是剛剛相識……在下是出於義憤,不恥那朱老賊之所為,才助他們一臂之力的。」
「哼,看你那樣關心她,別是喜歡了她,不敢說出來吧?」
馮麗丹冷笑一聲,話語中的妒意更濃。
要是現在只有他與馮麗兩人,他真會生氣地拂袖而去,而他之所以下喜歡這位壯島的少島主,有一部份的原因就是因為小心眼,刁蠻任性,不顧大局。
其實,這位牡丹島的少島主,論樣貌風姿,比楚紅萼只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她卻缺了楚紅萼那份嬌柔婉順,像她那種女孩子,那是大多男人都吃不消的脾性吧。
陸若博被馮麗丹說得又羞又惱又氣,要不是為了顧全大局,他真會怒聲呢責她,但目前有求於她,只好強忍下一口氣,說道:
「馮姑娘,這是關係到楚姑娘聲譽及清白的事,請你不要亂說。」
楚紅萼雖然動彈不得,但卻能說話,聽聞馮麗丹那樣說,她可是又羞又窘又氣又急,而亦已猜出對方是誰,羞紅著一張臉,氣急地道:
「這位姐姐,小妹很感激你從那老賊的手上,將小妹解救出來,但卻請你說活最好慎重一點,小妹與陸兄確是剛剛相識,也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小妹與陸兄絕沒有半點兒女私情!」
話才說完,她頓感懊悔,因為那不是她的真心話,她在心底確是有點喜歡陸若博,若說是情深一片,卻未到那地步,她那樣說,是一時氣急之下才說出來的。
馮麗丹聽兩人那樣說,心中的妒意頓消,馬上轉嗔為喜。
「陸公子,我解救了你們之厄,難道一個謝字,便夠了麼?」
陸若博聽著,心中一陣反感——挾恩求報,這算什麼?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但在目前的情形下,卻不便表露出來,只好強忍著,話聲有點冷淡地道:
「馮姑娘,那要在下怎樣一個謝法?」
馮麗丹抿嘴一笑,乘機道:
「陸公子,我一時之間想不出來,待我想出來時,再告訴你,你一定要依從的啊!」
陸若博無可奈何地道:
「馮姑娘,在下言出如山,只要不是強在下所難,在下一定依從!」
一頓,接說道:
「現在你可以解開楚姑娘被封的穴道了吧?」
馮麗丹高興得眼中閃爍出興奮光芒來。
「陸公子,我這就將楚姑娘被封的穴道解開!」
說著,含笑詢問楚紅萼被點封了那一處穴道。
楚紅萼一一說出來,馮麗丹依言一一為她解開。
在陸若博與馮麗丹說話時,朱義一直在轉著念頭,思量著怎樣才能脫身,但也就是想不出一個法子,能夠從陸若博的阻截之下,逃脫得了。
因為他已在那段時間,察看清楚了四周的情形,身前身後要是保有馮麗丹與陸若博,他還不大在意,最令他顧忌的是,大約數丈外,團團圍站著十數名身穿青色勁裝的漢子,每一個漢子的左手中,皆握著一支不到一尺長的銅製細管子,他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暗器,但卻說不定,自己右手腕上被刺了個對穿的那根近乎透明狀似魚刺的東西,就是從那根銅管子內射出來的,像這種幾乎令人看不到的暗器,若是從那一根根銅管子中向他身過來,他自信沒有把握閃避或是撥擋得了。
因為那是肉眼很難察覺得到的暗器,否則,他右手腕上,就不會著了道兒,等於如廢了一樣。
口口口
楚紅萼穴道解開,長長地呼息了一口氣,抱拳朝馮麗丹道:
「這位姐姐,救命之恩,小妹不敢或忘,請受小妹一禮。」
說著,深深地拜了下去。
馮麗丹居然大刺剌地受了楚紅萼那一禮。
「楚姑娘,本姑娘生受了,快請起來吧。」
陸若博看著,心中大不以為然,馮麗丹那樣子實在有點太托大了,連一點自謙之道也不懂,也顯出了她的淺薄。
楚紅萼挺起身子來,這才轉過身子,面對著神色陰沉,目光閃爍不定的朱義,圓睜一雙眼睛,切齒仇恨地怒聲道:
「朱義老賊,我今天日若不手刃你這個惡賊,誓不罷休!」
說著,一步步逼向朱義。
朱義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可以脫身的辦法,當下把心一橫,獰笑著道:
「臭丫頭,你想殺老夫?還未夠資格,老夫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把你墊背!」
說時,他的雙眼中射閃出惡毒如蛇的光芒。
陸若博擔心楚紅萼一個人殺不了朱義,反被朱義所殺,急急開聲道:
「楚姑娘,在下助你一臂之力。」
那邊的馮麗丹卻吃醋地尖叫道:
「陸公子,那是楚姑娘與朱老頭之間的恩怨,你插手幹麼?哼,還說對她沒有意思?……那你……」
楚紅萼不想聽馮麗丹說出難聽的話來。急忙截住她的話,朝陸若博感激地道:
「陸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是我與那老賊之間的恩怨,我不希望有人插手,更不想那老賊死在別人的手上,我一定要手刃那老賊,替我慘死在那老賊手下的父母及家人報仇!陸兄,請你諒解小妹的苦衷,不要插手。」
一頓,目光轉在那邊昏倒在地上的姜鎮龍身上,焦急地道:
「陸兄,請你去看一下我表哥是生是死,若是昏暈過去,請你幫忙救活照顧他,小妹感激不盡。」
說著,向陸若博施一禮。
陸若博忙還禮不迭。
「楚姑娘,別客氣,你既然這樣說,在下遵命,不過,你千萬要小心,不可逞強,須知百足之蟲,死而不當,那老賊雖然受了傷,一身功力還在,你請小心了。」
說完,身形一閃,繞掠向倒在地上,死活不知的姜鎮龍。
馮麗丹看到兩人互相關顧,不禁醋意陡生,正想大發嬌嗔,楚紅萼已滿懷仇恨地飛身撲向朱義,同時間自袖中亮出另一柄短匕來,探臂疾刺向朱義的心窩。
馮麗丹只好將到口的話,酸酸地嚥回肚子內。
朱義雖然右手受傷,不能動,便還有左手,何況,他的一身功力絲毫無損,因此,他根本就不將楚紅放在心上,他自信單憑他一身深厚的功力,便足以對付楚紅萼!
而他亦早以打定了主意,不讓楚紅萼近身,那便奈何不了他。是以,他不等楚紅萼撲至近前,便猛吸一口氣,運起一身功勁,左掌一揮,劈向楚紅萼。
楚紅萼陡感一股重如山嶽的飆勁直撞過來,她有自知之明,不敢硬接,疾撲的身形斜刺裡猝掠開去,堪堪避過了那股直撞過來,重如山嶽的氣功。
而她的身形才斜掠出去,便馬上身形半旋,重又飛撲向朱義!
朱義一見這一招見效,果然將楚紅萼的攻勢阻截住,心中暗喜,身形微轉,朝著猛撲過來的楚紅萼又劈出一掌。
楚紅萼只好又斜閃開開去。避開那股飆勁,接身形半轉,又撲向朱義。
朱義依樣畫葫蘆,隨著楚紅萼斜閃開去的身形側轉過去,又劈出一掌!
就這樣,楚紅萼繞著朱義的身子閃撲了圈,依然撲掠不到朱義的身前,被他發出的那一股股掌勁逼阻在丈許距離之外!
楚紅萼大概心切報仇,心思與心智全被沽滿了,一時間想不出辦法能欺近朱義的身前,只是咬著牙,繼續繞著朱義的身子閃撲。
朱義照樣招式,隨著楚紅萼閃縱撲擊的身形連環發掌,利用強勁如山的掌勁,硬是將楚紅萼的撲擊之勢阻窒在丈外,一點也奈何不了他。
馮麗雖然對楚紅萼含有妒意,但她瞧到楚紅萼根本近不了朱義的身前,奈何不了他,不禁也替著急起來,但一時間,她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今楚紅萼能夠突破朱義的掌勁所形成的一堵「牆」,欺近得了朱義的身前,所以,她只好乾著急地看著。
那邊,陸若博已將地上的姜鎮龍扶了起來(已查察出姜鎮龍傷重昏迷過去,還有氣息),並將真氣注放對方的體內,不一會,姜鎮龍的氣息便粗重起來,接著,眼皮顫動了幾下,終於睜開來。
他從昏迷中醒轉過來了。
陸若博看到姜鎮龍醒轉過來,不禁吁了口氣,放開抵在他背心大穴的手掌,長長地吁口氣,急忙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子來,拔開塞子,傾出兩顆赤紅如火的丹丸來,壓聲對靠在他身上的姜鎮龍道:
「姜兄,請張開嘴,吃下這兩顆丹丸,待會,你就會感到好很多的了。」
姜鎮龍雖然醒轉過但由於受的內傷很重,故此,身體非常虛弱,神智還未完全清醒過來,聞言,有點茫然微微轉動一下眼珠子,略為張開了嘴巴。
陸若博立刻將兩顆丹丸投放他的口內。
「姜兄,你快閉目凋息一會。」
姜鎮龍似乎完全清醒了,緩緩扭頸,無神地看了陸若博一眼,嘴巴嗡動著,發出暗啞的語聲:
「陸……兄,紅萼……她怎樣……了……」
陸若博被他一問,這才想起楚紅萼正與朱義作生死之鬥,剛才他為了救活姜鎮龍,不敢分神,所以一直沒有朝那邊瞧著,如今被姜鎮龍一問,他這才閃眼往那邊瞧著,同時安慰他道:
「姜兄,你放心調息吧,楚姑娘已脫出了朱老賊的掌握,這時……」
下面他正想說「正與朱老賊動手」,但他驚驀然想到,若是說出來,姜鎮龍一定不肯凋息,必會強自掙扎著站起來。不顧一切地撲過去相助楚紅萼一臂,故此,他連忙改口道:
「楚姑娘一點損傷也沒有,你且放心調息吧。」
姜鎮龍聽說後,似乎放下心來,喘了口氣,閉眼皮上陸若博的扶持下,坐直了身子,運氣調息起來。
陸若博這時已瞧看清楚楚紅萼與朱義動手的情形,看到楚紅萼一味繞著朱義的身子閃撲,卻被朱義發出的如山掌勁阻窒在丈外的距離,無法突入欺近的身前,一雙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暗自替楚紅萼著急。
到底是旁觀者清,瞧看了一會,他心頭突地一動,脫口叫道:
「楚姑娘,你那樣只是徒費氣力與時間,根本奈何不了朱老賊,你怎不施展數天前,與在下動手時的那種身法?」
楚紅萼果然是當局者迷(或許是被仇恨蒙蔽了靈智),如今被陸若博那一喝,剎時有如當頭棒喝般,靈智一醒,閃撲的身形隨之倏變。
她即時施展出師門秘傳身法——飛雲蝶舞身法。
那剎那,只見她的身形倏繞在閃,似左還右,有如飛雲變幻蝶舞花間,就分不清她的身形是進是退,是左抑右,看得朱義眼花繚亂,很難捉摸到她的意向。
朱義只好狂亂地發掌劈擊,身形時而右轉,時而右轉,或是暴退,猝而橫閃,神態再也沒有先前那樣從容,顯得有點狼狽!
而楚紅萼的身形閃挪進退之間,更如變幻難測,就連在一旁看著的馮麗丹,也看得眼花繚亂,無法分辨捉摸以楚紅萼的身形是從左閃還是掠向右邊。
陸若博看著,由不住長長地吐山一口氣來。
因為他看出,朱義遲早會窘於應付,著了楚紅萼的道兒的。
果然,不大一會,朱義便已越來越狂亂狼狽,那支左掌只是無目的地揮劈著,根本已阻截不住,也捉摸不到楚紅萼身形之所在。
而他吃虧在右手不能揮動,否則,憑他的一身功力,加上他身手之高明,若是雙手能動的話,只怕楚紅萼施的飛雲蝶舞身法,也奈何不了他。
朱義能夠成為一方之雄,若沒有什麼斤兩,別說稱雄了,只怕連站也站不穩。
本來,他一直想脫身突圍而遁的,像他這種人,幾經艱辛,花了不少心機才建起一片基業,自然不肯就此撒手不要,到閻王老子那裡報到,若不是他對於那些圍站在四周,手執一細細管子的漢子有所顧忌,他早已在與楚紅萼動上手時,便乘機溜之乎也。
這時,他在明知再勉力應付下去的情形下,必然會栽在楚紅萼的手上,他暗中把心一橫,豁出去了,決定冒險衝突出去,希望能夠逃得一命!
心念已決之下,他馬上定下心神來,暗自提聚起全身功勁,一掌橫撞出去。
勁風尖嘯中,掌勢過處,有如狂飆疾掃,掃掠而過,楚紅萼的身形若是在他的掌勢範圍之內,那肯定會被他的掌勁掃中,被掃擊開去!
而他在一掌掃出的剎那,身形乘勢掠出去。
那知道就在他一掌掃出的剎那,眼前閃挪穿掠,捉摸不定的繽紛如蝶身形倏然消散,他的身形才動,右腰眼處驀地一痛,他的身形亦猛然急停下來,身子猛地一搐一挺,忍不住張口發出一聲嘶吼,隨著一條身形的往後閃退,自他的腰眼處縹射出一股血箭來。
而閃退開去的身形倏退暴進,就在朱義猛然扭轉身表,自然是楚紅萼了。
朱義的身形在短匕插入他背心內的剎那,整個人頓時僵住了,滿臉獰惡之色,厲睜著雙眼,張口噴出一大口血,接身形一歪,栽跌在地上,嚥了氣!
楚紅萼要不是退得快,準會被朱義強口噴出來的那口血箭射在身上。
看著歪倒在地上,死後仍然獰惡如猛獸般的朱義,楚紅萼有那麼剎那的驚怔,大瞪著一雙眼睛,臉上滿上難以壓抑的激動神色,剎那之後,抬臉向天,嘴裡喃喃自語著,似是內蒼天禱告般。
口口口
陸若博是看著楚紅萼刺殺朱義的那剎那,他感到一陣痛快,同時也替楚紅萼得報大仇而高興。
馮麗丹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大,在朱義倒地後,她已毫不放地注視著陸若博,生恐他會突然離去那樣,緊緊地盯著他。
姜鎮龍在聽到朱義那聲慘叫後,再也調息不下去,霍然睜開眼來,看到朱義像一條死狗般,歪躺在地上,剎寸眼中閃射出興奮的光芒來,掙扎著站起來,也顧不了抹去嘴角的血漬,腳步踉蹌地走向楚紅萼那邊,連陸若博叫他不要那樣激動也不聽。
「紅萼,你終於殺了那老賊,你……沒有什麼……傷吧?」
姜鎮龍邊走向楚紅萼,邊語聲急促地說。
楚紅萼看到姜鎮龍在身受重傷之下,仍然那樣關心自己,心中大是感動,忙擰身急迎上去,扶住了他,激動地道:
「表哥,我終於殺了那老賊!報了大仇!表哥,你傷得重麼,我一點損傷也沒有。」
姜鎮龍聽楚紅萼那樣說,寬慰地咧嘴笑了一下,噓口氣,說道:
「紅萼,你沒有事就好了,我的傷不太重,你不要擔心,你能夠殺死那老賊,得報大仇,我就是因此而死去,也無憾矣!」
楚紅萼聽得感動莫名,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地執扶著姜鎮龍的雙手。
姜鎮龍的目光則定定地注視著楚紅萼那張嬌面。
那邊的陸若博看到楚、姜兩人那種因激動而變得親密的樣子,不知怎的,既高興又有點耿耿的,呆望著兩人。
「陸公子,別發呆了,盡看著人家幹麼?」
馮麗丹語聲突如其來,人也突如其來地來到了陸若博的身前,一雙俏目直盯在陸若博的臉上,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陸若博心頭驚跳了一下,連忙收回目光,雖然心中對於馮麗丹那樣說頗為反感,但他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淡淡地道:
「馮少島主,你那樣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請你說話時檢點一些。」
馮麗丹就算再淺薄,也聽出了陸若博語氣中的不悅,當下妙目一轉,抿嘴一笑,道:
「陸公子,你是怎麼了?不是被我說中吧?」
一頓,微哼一聲,負氣地道:
「你別忘記,你曾答應我一個要求!」
陸若博雖然對馮麗丹毫無好感,而他又不是一個寡情絕義,輕諾毀信之人,畢竟,馮麗丹確是救了他們三人,而他也承諾過對方一個要求,只好無可奈何地道:
「馮少島主,不錯在下曾承諾你的一個要求,但別忘記,在下也曾有言在先;在下只答應在力所能為,又不強人所難的情形下,答應你提出一個要求,希望你別忘記。」
馮麗丹那雙俏目毫不羞怯地在陸若博的臉上轉來溜去,聞言思了一聲,說道:
「陸公子,你放心,我沒有忘記!」
一頓,朝陸若博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說道:
「你聽著了,我這就說了。」
一停,緊接說下去:
「我只要你陪我遊玩十日!」
陸若博一聽,有點不相信地睜眼望著馮麗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尖聲道:
「你只要在下陪你遊玩十天?」
「怎麼?你不是不答應吧?」
馮麗丹現出一股暖昧的神色,瞄了陸若博一眼。
說真的,馮麗丹提出的這個要求,確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在他的想像中,她提出來的要求,必定很苛刻,甚至會要他跟她回牡丹島,那料到,只要求他陪她遊玩十天,這根本算不上是要求,因為就算是朋友之間,要是投機的話,不要是十天半月了,就算是把臂同游一年半載,也是等閒事。
「馮少島主,在下言出必踐,怎會反悔。」
陸若博急急的道:「何況,你這個要求絕不過份,在下怎會不答應!」
「嗯,既然你答應了,那就馬上跟我走吧!」
馮麗丹說完,那些手執細銅管子的漢子揮了一下手。
那些漢了即時兩邊一攏,撤回馮麗丹原先站著的地方。
而在那裡,金童子許一剪不知在什麼時候,現身站在那裡,另外還有三名年紀在五十至六十之間的老者,不用說,那三位老者都是牡島的高手。
陸若博看一眼那邊的姜、楚兩人,對轉身許一剪那邊走去的馮麗丹道:
「馮少島主,請等一下,讓在下與姜兄他們說一聲。」
馮麗丹腳步一停,扭轉身道:
「快去吧,相信你也感到肚子餓了。」
陸若博沒有理睬馮麗丹,逕自向姜、楚兩人邊走去。
姜鎮龍與與楚紅萼這時已平復下來,而皆有點赧然地鬆開了互握著的手,正自看著走過來的陸若博。
而兩人早已聽到陸若博與馮麗丹所說的話,姜鎮龍因為在馮麗丹與手下現身時,已昏迷過去,所以,不知道陸若博在馮麗的脅求下,答應了她的要求,故此還不顯得怎樣,但楚紅萼卻心情激動不已,因為她知道,陸若博是為她,才答應馮麗丹的要求,故此,她的心情異常激動。
「陸兄,要你為了小妹而不得不答應與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小妹不知怎樣答謝你的恩德,要不是你,小妹大仇不但不能報,只怕要死在那老賊的手下。」
楚紅萼滿懷感激地向陸若博施禮拜了下去。
陸若博急忙閃身讓開,急聲道:
「楚姑娘,你清快起來!姜兄,請你替在下將楚姑娘扶起來。」
待姜鎮龍將楚紅萼扶起來,他才道:
「楚姑娘,在下與兩位一見投緣,只要你能夠得報大仇,在下陪她遊玩幾日,又有什麼要緊。」
姜鎮龍也不由被陸若博那種見義勇為,捨己為人的胸襟氣度所感動,肅然起敬地道:
「陸兄,姜某能夠結識你這襟懷磊落俠義的朋友,實乃姜某之幸!」
陸若博忙拱手謙道:
「姜兄,太過獎了,在下也很高興結識了像姜兄這種為義不惜一死的朋友!」
「陸兄,你真的要跟那位馮少島主去麼?」楚紅萼語聲微帶不捨地說道。
陸若博正容道:
「楚姑娘,在下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楚姑娘你既然已得報大仇,在下也替你高興,姜兄,在下希望能夠與兩位再見!」
姜鎮龍誠意地道:
「陸兄,姜某也這樣希望。」
「陸兄,咱們一定能夠再見的!」
楚紅萼說進神色流露出依依不捨之情。
陸若博朝兩人抱拳道:
「兩位,在下就此別過,希望兩位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完,便轉身朝馮麗丹那邊走去。
姜鎮龍與楚紅萼被陸若博那句話說得臉上一陣臊熱,心頭跳,一時間羞得說不出話來。
楚紅萼那心情複雜極了,雙眼一直視著陸若博的身形往前移。
姜鎮龍的心情很快便平復下來,滿懷喜悅地抬眼望一下楚紅萼,歡聲道:
「紅萼……」
楚紅萼卻聽如不聞,只是發呆地望著遠去的陸若博,恍似癡了般,姜鎮龍不是個木頭人,眼見她這樣,心頭馬上涼了半截,下面的話,他也說不下去了。
陸若博沒有轉身朝楚、姜兩人望了一眼,那不是他不想,而是強自壓欲抑著,因為他不想因此而令到楚、姜兩人燕爾分飛。
雖則,他的心中也有一股依依不捨之情——那是對楚紅萼的。
馮麗丹看到陸若博來,滿懷高興地瞟了他一眼,嬌聲道:
「陸公子,咱們走吧。」
陸若博也沒有問要到那裡,只是點了點頭,跟著馮麗丹走了。
眨眼間,馮麗丹一行人與陸若博便消失在楚紅萼與姜鎮龍的視線之外。
口口口
楚紅萼好一會,才若有所失地收回目光,這才發覺到姜鎮龍木無表情地垂著頭,呆望著地上,她才發覺到,自己剛才那樣子,一定令他心中耿耿不樂了,可惜,她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當下有點愧疚地道:
「表哥,咱們也回鎮上去吧。」
姜鎮龍默然點一下頭,便自向鎮上那面走去。
楚紅萼也沒有說什麼,默然跟著走。
「紅萼,我走了,我知道你喜歡的陸兄。我昨晚想了一整晚,我已想通想透,知道強摘的果子甜,而我不想勉強你,也不想令到你與我因此而痛苦下去,以前,我實在是太一廂情願了,不錯,我確是一直深愛著你,無奈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在昨日你送別陸兄時,我已從你的眼神中看出來,如今你大仇已報,我若是再纏下去,那只會令到你憎厭我,故此,我決定走了,而我的心也死,臨別匆匆,在此,我借用陸兄那句話,祝你與陸兄有情人終成眷屬!」
楚紅萼展閱完姜鎮龍留在客棧房中的那封留信,心情激動異常,眼眶中已滿是淚水。
淚水沿著她的臉龐流下來,淌流至她那顫抖嗡動的唇角邊。
「表哥,你太好了,也太傻了,不錯,我確是喜歡陸兄,但我已從陸兄昨天離別時的神態,看出他不會接受我那番情意,昨晚,我何嘗不是輾轉反側,驀然驚覺到,我欠你太多,其實,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你為何那樣傻,如今,教我到那裡去找你?」
淚水自她的嘴角淌流到下巴,再滴落在衣襟上,楚紅萼沒有去抹,喃喃道:
「表哥,不論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舉袖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返回自己的房內,拿起自己那個布包,離開客棧,踏上了找尋姜鎮龍的路途。
「但願陸兄能擺脫那位馮少島主的糾纏,祝願他找到一位好姑娘……」
楚紅萼走在路上,心中暗自祝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