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山區邊緣,山巖凌亂綠蔭蔽日的山道中,一道飛泉如簾疾洩而下,聚流至一泓潭水內,再經由一條淺溪流往山下。
此時從山道遠處有一個身影飛掠而至,原來是一位頭戴垂紗大帽身穿斜襟翠綠衣褲,外罩紗衣及束腰紗裙,背背一柄古樸烏黑長劍的姑娘。
只見她掠至水潭邊時,突然身形驟停的望向水潭右側的樹林內。
原來此時林內有陣陣輕煙裊裊升空的一堆柴火,而火堆上正烤著一隻山雉及一隻兔子。
肉香撲鼻中,頓使她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但她卻心疑火堆旁並無人蹤,於是好奇的緩緩行往那火堆處。
正在此時,從樹林內裡已快步行出一位面貌豐潤艷麗的紫衣少婦,眼見自己燒烤雉兔的火堆旁,站立著一名翠衣姑娘,正欲開口質問時,突聽姑娘驚叫道:
「咦?……你……唉呀!是小姐!您是小姐……」
那翠衣姑娘驚叫中已疾如電光石火般的掠至紫衣少婦身前,並伸手摘下大圓帽,頓時呈現出一張嬌甜清秀的美貌嬌靨,一雙美目熱淚盈眶,朱紅小嘴微顫的望著紫衣少婦。
那艷麗的紫衣少婦眼見翠衣姑娘形如鬼魅的掠至身前,心中霎時一驚的疾退數步,待看清那姑娘的容貌後,也倏然驚叫道:「啊?紫娟是你?……你……你沒死?……」
倆人心中激動的互跨數步,緊緊握著對方玉手久久不能出聲的互望不眨。
半晌後,兩女才心境略平,紫衣少婦立時泣笑道:
「紫娟!果然是你,你……自你在水牢內投水之後……唉!說來話長,咱們先坐下再細聊。」
於是倆人芳心興奮與激動中,雙雙攜手行至火堆旁席地而坐,各自細訴別離之情以及紫娟之遭遇。
原來那翠衣姑娘正是「四明山莊」莊主夫人的丫鬟紫娟,紫娟自被姑爺姦淫後痛不欲生,但沒想到夫人及小姐卻在探視時說明要將自己收納為姑爺小妾,芳心又悲又喜中為自己的未來幻出一幅美景。
然而有如晴天霹靂震碎了她的美好夢境,驚聞姑爺……自己未來夫君竟然在水牢中失足落水生死不知。
驚聞惡耗自歎命薄,但想到姑爺是因自己的關係而被莊主關入水牢,心悲暗泣之下,因此偷偷潛入地牢投水殉情,以顯示自己悲痛之心。
可是不知過了多少的時間,當她似有知覺時……
紫娟被一些冰寒的水珠濺灑下,緩緩從昏迷中甦醒,只覺全身寒冷得彷彿四肢僵硬離體,而四周黑漆漆的毫無一絲光線,似乎置身於陰司地府之中。
尚以為自己已成為鬼魂,可是卻又覺得自己身軀隱隱傳出疼痛的感覺,於是勉強的抬手撫摸挺坐。
但身軀手腳一動立時驟痛湧升,這才知道自己並未喪命,而且下半身尚浸泡寒水之內。
強忍痛楚的將身軀爬出寒水,緩緩活動僵硬的手腳,並四外張望,但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實無辨明身在何處?
因此使得她芳心又懼又畏得全身微顫。
搖晃活動頸骨時,倏然發覺頭頂左側之處似有一點針尖大小的白點,在漆黑中格外清晰的引人注目。
「咦?那是什麼……」
心奇的忍著疼痛緩緩站起身軀,搖搖晃晃的行至光點之下時,卻已不見光點在何處,於是再緩緩退步至光點可見之處,細測好距離前行後於是伸手往上摸索。
在伸手可及但凹凸不平的頂端觸摸,似掐摸到一物,突然一道光線疾射而下,心中一驚又喜,立時將手觸的一團青苔剝掐開,霎時光線更甚。
在柔和的亮光中,已然依稀可見,而頂端手中竟是一顆葡萄大小的夜明珠,竟是人工崁在鐵座上再插入巖隙。
心中狂喜的拭淨明珠後光線更為光亮,竟然使立身之處清晰可見。
放眼四望,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約有三、四丈方圓一人多高的石洞中,剛才倒臥之處竟是寬有丈多的寒冷水潭。
石洞地面平整,似經人修整過,但已長滿了青苔甚為濕滑,石洞壁也是長滿青苔,看來已久未有人來過。
既經人工整裝過,必然有進出通路,於是紫娟便細心的在洞壁上摸索,果然被她尋到一個像是門環的圓物。
狂喜迅急的將腰身上一隻銅片飾物取下,立時刮下厚有盈寸的青苔,未幾便顯現出一隻銹跡斑斑的銅環。
用力拉扯後,終於在青苔剝墜中緩緩現出一道縫隙,依形狀正是一扇厚約寸許的石板門。
施盡力氣總算將石門拉出近尺的縫隙,探頭往內張望,黑漆漆的看不見景況。
正自心奇時,倏然只見似有一道白影在前方數丈一晃而逝,嚇得她急忙縮首退步。
約莫片刻不見動靜,這才再度探首內望並思忖內裡是否有何凶險?
但是如不往內探尋又怎能尋路出困?因此紫娟便將那粒夜明珠拔下,執珠照明小心翼翼的往內行去。
一條長約五丈只容一人可行的通道中較外面乾燥青苔略少,而通道頂上也有一粒被青苔包裹住的夜明珠。
通道內裡竟是一間大石洞,步入石洞細望內裡空蕩蕩的,而前方一片聳立的石板似是一面石屏風,後面……
「啊……」
一聲驚駭的尖叫從紫娟口中響起,在石洞迴響得更令人毛骨悚然。
只見石屏風後竟是一個離地高有一尺的小平台,而平台上竟有一具盤膝枯骨,在這陰森寂靜的石洞內,猛然一見之下,莫說她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便是一個膽大的男人猛然一見也是心驚膽顫的嚇一跳。
盞茶工夫紫娟才平復的緩緩定下心神,微有懼意的在洞內觀察,竟看到枯骨左側一面平整的石壁上刻有字跡,於是近前觀看,只見石壁上刻著:
「禎明二年楊堅封隨公篡周滅我大陳改隋而建隋朝生靈塗炭流離避禍我遠祖自建康南遷
道家丹山赤水之天觀脈落居古山腹龍脈孕育靈芝雙株辟室護之吾得祖帖循入秘室復返無門久困命喪在即留字警示無為居士霍逸塵」
紫娟細望之後不明其意,然仔細推敲之下才逐漸明瞭內中含義。
原來霍家遠祖本是古朝「陳國」之人,因遭「隋文帝」滅國生靈塗炭之際由國都建康(現今之南京)南遷,後觀風水地脈,發現道家三十六小洞天之一的「丹山赤水之天」乃是龍脈之地。
因此建莊落戶定居,並在山腹內發現龍脈之內孕育有靈芝兩株,因此才建此石洞護之。
而坐化的「無為居士霍逸塵」,不知是那一代的霍家先祖,從祖先字帖中發現到秘室圖,因此循圖進入地底秘室,但卻回歸無路才久困喪命。
紫娟想通之後卻又奇怪為何他能循圖入洞,卻又無路可退出石洞?難道不會從原路出去嗎?
百思不解之下,於是再細查石洞,又發現另一面石壁上刻了數十個執劍小人,每一個小人的動作皆不同,旁邊尚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再仔細看那些小字,竟是莊主祖傳的「歸元神功」心法,以及九九八十一招的「歸元劍法」詳注文,另外尚有單獨詳注的一招劍法「九九歸元」。
「哇!這就是本莊仗以成名的神功及劍法嘛!咦?……那是……啊?是一柄寶劍?」
在枯骨之旁有一柄塵土附著的長劍,緩緩走近取起拭淨,見劍鞘烏黑雕紋古樸,上刻三個古篆「歸元劍」。
「咦?這柄寶劍也叫『歸元劍』?那豈不是和莊主的配劍同名?這……不對,這柄劍留在此秘室內已有數百年之久絕非仿製……啊!莫非莊主那柄才是仿製的?」
真讓紫娟猜對了。
「四明山莊」的霍莊主遠祖,早在兩百餘年前曾有一位遠祖無緣無故的失蹤,因而「歸元寶劍」也隨之失蹤,現今留傳的「歸元劍」則是後代子孫依祖傳寶劍所仿製的,因此才有了兩柄同名寶劍。
紫娟又在石洞內發現了一道窄巖隙,於是手執寶劍壯膽的前行,在峻突不整的巖隙中折轉擠行,有時尚需爬行方能前進,若非是她嬌小的身軀勉強可穿入巖隙,否則真難以通行,除非是曾練有縮骨神功之人。
正前行時突覺有陣陣清香味從前方溢至,頓時使她飢腸轆轆不自覺的嚥了嚥口水,且芳心欣喜的脫口叫道:「哇!好香咧!」
又疑又喜的急往前行,突見有物在前方閃動,頓時心中大吃一驚的立時將寶劍在面前揮動。
可笑的是她在心急中竟未將劍身抽出,只是揮動著連鞘劍身,真遇有何種異物時又何能仗劍護身?
尚幸前方空無一物並無危險發生,於是紫娟再度側身前行,但已極為小心翼翼的緩緩前行。
愈往前行香味愈濃,更令她食指大動得加速前進,終於進入另一個高寬的大巖洞內。
只覺洞內寒氣逼人濕氣甚重,遠處有十餘株高大的石筍,石筍下則是浮光閃動的水面。
好奇的近前觀看,只覺香味愈來愈濃厚,這才發現那些石筍上竟長滿了一片片雪白之物,而香味便是從那些片狀散發出的。
不敢輕意的靠近,於是沿著水池查看,只見池水約莫不到尺深,而池面上竟有密密麻麻約有雞蛋大小的烏黑之物伸出水面。
伸手採了一枚細看,才知是種菌類,細長柔軟的菌桿挺伸出水面生長,雖沒石筍上的片狀物清香,但也略帶香味的誘人口腹。
再望向石筍,竟在兩株石筍上各發現了一片碩大如小桌的雪白片狀物,芳香之氣甚為郁烈聞之心舒氣爽。
池水清淺可涉,於是小心翼翼的涉水行往石筍處,這才知道那些雪白的片狀物竟然是從未曾見的異種靈芝。
就在此時,倏然只見兩道白影從眼前疾掠而逝,驚得紫娟連連揮舞連鞘寶劍護身的退出池水之外。
眼望白影逝去之方,竟見有兩個……
唉呀?竟然是全身雪白的一個三寸高矮小人及一匹小馬,雪白小人小馬此時雙手膜拜及前蹄屈跪的連連點首不止,好似在乞饒的樣子。
紫娟驚魂甫定的驚愕望著小人小馬,不由驚惶的顫聲叫道:
「你……你們……是……是什麼異物?……莫要……嚇我,不然我要……拿劍砍你們。」
突見那全身赤裸的雪白小人忙用手指向那株碩大的靈芝,接而再次膜拜不止。
「啊?你……的意思是……那兩株大靈芝是你們的本體?那你們也就是芝人芝馬羅?……」
紫娟驚駭之色漸消,轉而興奮欣喜的望著雪白三寸芝人芝馬,霎時咯咯笑道:
「咯!咯!咯,我以前曾聽莊裡人閒談武林軼事時,聽說過武林人最為欲得的不是什麼金銀財寶,而是一些神兵利器及提功益氣的稀有靈藥、異果,像什麼千年人參啦……雪蓮啦……芝人,咯!咯!想不到今日可讓我瞧見了兩個芝人芝馬,嘖!
嘖!這可是活蹦亂跳的半點不假。」
紫娟又欣喜又歡悅的蹲身望著矮巖上的芝人芝馬,見它倆雖是俱人形、馬形,但是卻無睛,無嘴並非真的有如人馬一樣。
「嘻!芝人芝馬!我們做朋友好嗎?」
紫娟口中笑說時,心中只是好玩而已,但那芝人芝馬竟然懂得她的心意般,毫不畏懼的立時躍至她雙肩,且不停的磨蹭她雙頰。
紫娟頓時樂得咯咯直笑,也用手指逗弄它倆,且不停的猛吸它倆身上散發出的清香味。
嬉逗玩耍一會後,直待她腹中「咕嚕!咕嚕!」的輕響後,才使紫娟回復心神的思忖自己困在這山腹洞穴內,真不知該如何脫困?是否和前面石洞中的「無為居士」一樣要餓死或困死洞內?
而此時那小芝人突然凌空掠至水池面,伸手指指那些圓滾烏黑的菌珠以及石筍上大小不一的雪白靈芝,再指指小口的似要吃食一般。
「咦?你是說要我吃這些東西裹腹?」
芝人立時點頭回應。
於是紫娟便依它之意摘了一株水面烏珠放入口內淺嘗,竟然發覺香甜柔嫩極為可口,好似在吃果子一樣,頓時心喜的連連吃了十餘株。
另又採下一片約莫巴掌大的小靈芝,撕下一小塊放入口內,竟然更為香嫩好吃,於是不到片刻便已飽餐一頓。
裹腹之物已然無慮,於是紫娟便在山腹內各處尋找出路,但歷經數日皆無所獲,但她並不死心的續尋不斷,閒時便習練石壁上的內功心法及劍法來打發時間。
山腹內無日月,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紫娟只知自己在石洞內和芝人芝馬追逐戲要時,速度愈來愈快也愈跳愈高,足可跳升近十丈之高而既將觸摸到洞頂。
至於「歸元神功」雖不知練到何種程度?但只知體內真氣澎湃充沛似欲衝出體外,而「歸元劍法」也已全然習練完成,唯獨那招「九九歸元」總是覺得難以施展出其中玄奧之處,但身形動作已然熟記在心。
紫娟將遭遇說到此處時,霍璇璣早已聽得目瞪口呆,驚疑的喃喃說道:「想不到莊內地底竟然別有天地,而且還有遠祖的遺骨?『歸元神功』及『歸元劍法』……
喔!『九九歸元』?這招劍法我怎麼從未曾聽爹爹說過?」
霍璇璣心奇中忙又問道:「紫娟!那你是如何脫離地底山洞的?」
紫娟聞言思忖一會才回答道:「小姐!其實地底山腹內確實有通路可進出,不過我不知出山腹之路是否是小姐遠祖所進出之路?是這樣的,有一天……」
於是紫娟接著又詳述之後遭遇!
一日,紫娟正與芝人芝馬追逐戲要時,芝馬在巖壁前突然折轉躲避紫娟的追逐。
紫娟在嗤笑中足尖一點巖壁上一塊突巖,身形疾翻斜掠而出追向芝馬,就在此時匆聽身後巖壁轟然乍響,芳心大吃一驚的急轉望去。
想不到離地三丈多高的巖壁上,竟然露出了一個五尺左右的圓洞,一些青苔及碎石散落洞口及地面。
紫娟驚疑的立時掠至洞口朝內望去,見內裡黑漆漆的,但她此時內功已然不弱,因此似可看到模糊的景況。
將手中夜明珠往內照去,見圓洞內有一塊塊的突石,好似石階的往上斜伸,蹲身入內上爬約莫十餘丈高,眼前是一面巖壁擋道似乎是一條死洞。
但紫娟從進洞之處既知是屬人工所建有石階的通道,必然此處也可能是處石門,但是不知洞外是何景況?是否有無凶險?
然而困居洞穴甚久,如今突有出困之望又怎肯輕易放棄?於是先將寶劍抽出置抄身側,然後再運勁推拉。
果然!就在她用力拉動之下,已將一塊厚重的石板拉開一道縫隙,小心翼翼的朝斜隙內望去,雖看不見什麼東西,但卻可嗅到一股霉味並無腥臭之味。
此時芝人芝馬也掠入洞道內,紫娟立時問道:「嗨!你們知道這秘道是什麼人建的?」
芝人芝馬聞言後立時搖頭表示不知。
「喔?……嗯以前你倆便知道前面石洞有人進入,但此圓通道你倆卻不知,這麼說來此通道是在你倆能化身人、馬形狀之前便有的了是嗎?」
芝人芝馬聞言立時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嗯!如此說來……可能是不知多少朝代之前,將你倆栘種或是發現下面山腹之人所建出的,所以你倆成形之後也不知有此通道,可是不知為什麼再無人由此進入下方山腹?」
芝人芝馬聞言連連搖頭,也表示不知道。
紫娟也不願為此事傷神思忖,於是運勁拉開石門朝外望去,發現外面又是一個山洞,但比下面山腹小有一半,而自己身處洞口竟是在洞頂之處,下方五丈餘才是地面。
只見下面有些塵土掩蓋的東西不知是什麼?縱身下落之後仔細觀望才發覺是一些鐵銹斑斑及腐朽的箱子。
打開箱蓋一看,哇!竟然皆是珠光寶器的珍寶,閃爍出五光十色的光彩,連手中的夜明珠皆黯然失色。
紫娟眼見之下倏然怔愕,接而狂喜的取出觀看,竟望了出困的目的。
翻看約片刻之後,見都是珠鏈、金玉、珊瑚之物,這才放回原處的望向別處。
只見洞內竟然尚有幾具枯骨,有些枯骨手中尚有銹蝕斑斑的兵器,並有一柄雖已蒙塵寸許卻依然閃閃發光的匕首,於是拾起拂淨觀看,果然是一柄上好精鋼打造的鋒利匕首,便毫不客氣的據為己有。
續往前行約莫十丈左右,似感覺有股青草味傳來,不由欣喜的急往前掠,只見前方似有淡淡的光線射入,終於見到前方洞口射入銀白月光,可知是入夜之時。
掠至洞口時,突覺前方一空,忙剎身形細望,這才知道洞口外竟是一面聳峭的山壁,下方十丈左右則是一片尖石地,遠處則是青翠的樹林。
「哇……我出困了……泣……泣……我出困了……」
紫娟喜極而泣的站在洞口,淚流雙頰泣聲不止,約莫盞茶工夫才止住泣聲,欣喜的朝雙層上的芝人芝馬說道:
「芝人芝馬!我已出困了,這就要離開此地,你們……你們本體尚在地腹內,因此也不能遠離,那我們就要分手了,以後有暇時我會來探望你們的好嗎?」
芝人芝馬似也知分離在即,因此也依依不捨的依偎紫娟。
「喔!我還不能如此離去,你倆回至山腹後,我還要封好洞門,以免有異物闖入傷害你們,或是什麼貪邪之人吞食你們,另外我也要準備些需用之物才是。」
翌日清晨,紫娟準備了一些雪白靈芝及一些金玉珠寶,將外洞頂上的通道封死後才掠身出洞。
待尋到山道興匆匆的詢問鄉間路人後,才知是身在「四明山」邊緣的「雪竇山千丈巖」附近。
沿途趕往「四明山莊」時,卻在鄉鎮內聽到令她震驚的傳言,得知了姑爺竟然又做出數件萬惡不赦的罪行,暗自悲傷時,又聽說有人傳言姑爺已躲藏「熊耳山」,因此並未回山莊便直接趕路欲往「熊耳山」尋找姑爺。
紫娟將自己的遭遇細訴過後,霍璇璣驚喜的為她祝賀,並也道出自己出莊尋夫的經歷,並歎聲說道:
「紫娟!我也是聽到江湖傳言,得知生郎他現潛隱『熊耳山』因此欲去尋找他,咱們如今可結伴同行相互照顧,希望能早些尋到生郎覓地歸隱,否則生郎先被人尋到的話,那可是死路一條呢!」
紫娟耳聽小姐所述,再加上自己沿途探聽的消息:心疑的皺眉說道:「小姐!
照您剛才所述,姑爺在蘇、杭兩地曾辦有三處善堂,且平時皆救助貧孤的老弱婦孺,由此可知姑爺乃是本性善良樂善好施之人,並非邪惡無可救藥之人,可疑的是……
小姐!姑爺他所犯的姦淫惡行,便是當事的俠女都不知是誰姦淫了她們,可是為什麼會有人傳出是姑爺犯下的罪行?」
還有,既然有人對姑爺的行蹤瞭若指掌,想必也屬有心之人,但為何不捉拿姑爺?反而放出風聲意圖催使江湖武林人物同住『熊耳山』捉拿姑爺?最為奇怪的是那位江湖名人『萬事通』萬糊塗,竟然說姑爺是遭人陷害的。小姐!因此依小婢看來其內必有不為人知的隱情,說不定姑爺真是被人陷害的呢!」
霍璇璣耳聽紫娟之言,不由哀怨的歎聲說道:「紫娟!其實我也曾這麼想過,可是……唉!除非查出真相公諸江湖武林,否則有誰肯輕易的相信生郎他是遭人陷害?有誰肯輕易的放過生郎?」
望望紫娟如今已是俠女裝扮,英氣渙發神采飛揚,已非昔日那嬌柔羞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婢了,再想到當初她也經娘親口作主納為生郎侍妾,因此伸手牽著紫娟玉手笑說道:「紫娟!以後咱倆便姐妹相稱,再也不要小姐小婢的身份了,再說你現也屬遠祖遺囑武功得主,論輩份實難明確,倒不如就姐妹相稱最為適當了你說是嗎?」
紫娟聞言正欲推卻,但忽又想到一事,忙取下後背寶劍笑道:「小姐……」
霍璇璣聞言立時插口搶道:「娟妹,可不許你再稱呼姊姊為小姐羅?」
紫娟聞言這才囁嚅的改口稱呼道:「姊……姊姊,小妹這廂有禮了,姊姊你看,這柄『歸元劍』和莊主所配之劍大不相同呢!」
璇璣伸手接過細望,只見劍鞘墨黑雕花古樸,而粗紋古篆果然是『歸元劍』三字,一望便知乃是遠古寶劍。
待抽出劍身,頓覺絲絲寒意散出,鋒芒有如一泓秋水精光閃爍寒冽逼人,果然是一柄削金斷玉的鋒利寶劍。
「好劍!果然是一柄好劍!比爹身上的佩劍還要好,嗯……娟妹!你且先佩掛著,待以後見到爹時再稟告此劍來歷。並可詢問爹爹那位『無為居士』的身份來歷,說不定可解開咱們遠祖失蹤的秘聞。」
倆人在潭畔邊吃邊聊約一個時辰才相偕趕往「熊耳山」,欲尋找分離近兩年的夫君,希望能趕在江湖武林群雄之前尋到夫君,引領他逃出群雄的圍捕。
在江湖武林俠義白道齊往「熊耳山」疾趕的同時,在「熊耳山」山區內的一處山瀑下,梅雨生手提著一隻燒烤好的小山羌,環眼四望,見無人蹤異聲後,這才貼壁行往水瀑後方消逝不見。
如簾的水瀑之後,竟然有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洞,但由外絕難發現水簾後的大洞,真是隱秘難查匿身的好地方。
在五丈多深的洞底,梅雨生神情怔然有一口沒一口的撕食烤肉,不知在思忖著什麼事?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突聽他驚呼一聲:「啊!來了……又來了!」
驚呼聲中人已疾掠往洞口處,而那俊逸的面孔卻顯現出悲憤痛苦之色,好似在強忍體內之隱疾。
疾掠至洞口水瀑前,立時躍至洞口下方的一塊巨岩上,蹲身移至洩而下的水簾內,任憑水簾沖積身軀。
隔了不到半個時辰,似隱疾隱消之後,才全身乏力萎靡不振的爬出水潭喘氣休歇。
倏然!只見他驚異的仰首聆耳細聽,在震耳欲聾的水瀑聲中,好似有女子悲鳴之聲遠遠傳來。
「生郎……生郎你在那?快來救我呀……生郎……」
又疑又喜的急忙起身,立時朝著似有似無斷斷續續的女子悲泣聲之處尋去,果然聽出正是彩霞的聲音後,狂喜的循聲疾掠而去,恨不得立時尋到彩霞。
奔約三里之遙,只見前方兩側山壁高聳數十丈,一道兩丈寬窄的狹道中竟有一隻桃紅繡花鞋,奔前細望下:
「啊?這鞋……是彩霞的繡花鞋……是彩霞的繡花鞋……彩霞……彩霞……」
突聽一聲有氣無力的女子驚喜歡叫道:「啊!生郎?……生郎快來救我……」
梅雨生聞聲狂喜,霎時疾掠入谷,只見狹谷外豁然開朗,竟是個佔地約莫百丈的山崖之地,而左側巖壁下正有一個披頭散髮看不清面貌的女子依壁而坐,但從衣著看來正是彩霞最為喜愛的那件桃紅束腰衣裙。
「彩霞……彩霞!我終於找到你了。」
飛掠上前,雙手急摟彩霞的正欲安慰她時,倏然前胸數處大穴一麻,立時全身不得動彈。
「你……彩霞……你不是彩霞?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引誘在下至此?……」
梅雨生心中震驚駭然中,待發覺眼前女子並非彩霞時,卻為時已晚,全身已難動彈的落於人手,悲憤狂怒的怒盯對方,恨不得殺死那冒充彩霞的女子。
就在此時只見那女子伸手攏了攏披散面前的長髮,露出了一個年約四旬左右的嬌柔美婦面貌,並聽她嗤嗤笑說道:
「嗤!嗤!嗤!小雜種,想不到你現在比以前更俊挺倜儻了,若非時間緊迫得不到半個時辰,否則本仙子可真想好好享受一番呢,嗤!嗤!小雜種你就盤坐在崖邊吧,待會自有讓你驚喜的事發生,你就安心的等著吧!」
那身材嬌小的美婦拖拉著梅雨生至於崖邊緣,將他盤膝跌坐崖邊後,探頭望向濃霧滾滾深不可測的崖下,並咯咯嬌笑道:「小雜種,你可要坐穩別倒向崖下喔!
這『落魂崖』可是深不可測,掉下去則是有死無生,乃是江湖中廣傳已久的三大險地之一,要不是為了那苗……嗤!險些說溜了嘴,小雜種你可真沉著哇?咯!咯!
咯!」
那美婦就在一陣嗤笑聲中,身形疾掠崖右山壁前暴縱五丈多高後順著巖壁籐蔓攀爬而上,未幾便隱沒於三十餘丈高的崖頂。
此時的梅雨生自見到那嬌柔美婦後,心中既驚且駭,且又有狂怒憤恨填膺心胸,回思往昔及近來才知自己依然未脫出那些賤人的掌心,一切皆落在她們的算計之中:
心中的悲憤悔恨已使他難以開口,只是以一雙赤紅如血的雙目怒盯著那美婦,咬牙切齒的低吼咆哮。
梅雨生正自怒湧華蓋的奮力提氣衝穴,想沖解被封的手腳及前胸「膻中、神封、乳中、天池、天府、血海、包陰」七大要穴。
就在此時,只見谷口有數條人影疾如幻影般的疾掠而至,眨眼間已停身梅雨生身前不到三丈之地。
「咦?老爺!怎麼崖上只有一位年輕人趺坐?」
「啊?……老爺、大姊、三姊你們看他……」
從谷外掠至崖緣的武林人竟然是一位風度翩翩英氣逼人的中年文士,以及三位雍容華貴風儀動人的中年美婦。
那中年文士目光威凌的環望崖地之後,這才望向趺坐崖緣的少年,似有疑心的說道:「三位夫人!這位少俠數處大穴受制,現正趺坐行功衝穴之中,看來似……」
中年文士話未說完,頓聽一位膚色微黑的美婦嬌笑搶道:「老爺!這位少俠正運功衝穴,賤妾三人自是看得出來,鸞妹的意思是他的容貌,老爺你可有意思?」
另一位風華絕代的豐潤美婦望了望中年文士,心有疑慮的皺眉緩緩說道:
「老爺!投帖人約咱們崖頂面會,現只見到這位年輕人,但卻不見有其他人相候,因此賤妾認為是否其中有詐?」
那中年文士聞言笑了笑說道:「萍姊!其實兩側山壁頂上早已潛伏了不少人,只因不知他們意欲為何?所以懶得理他們,現且先助這位少俠解穴再說吧!」
中年文士笑說中,右手緩緩輕揮而出,也不見有何勁風拂動,頓見梅雨生此時身軀一震,霎時挺身縱起,並朝著中年文士躬身抱拳謝道:「多謝前輩相助,晚輩有朝一日必會報答您援手之情,恕晚輩有急事告辭了。」
中年文士聞言立時伸手攔住欲行的梅雨生,且含笑的問道:
「這位少俠暫請留步,本府乃是『玉面神劍』苗君毅這三位乃是本府拙婦,現本府有事不明想請教少俠,但不知少俠可否為本府解惑?」
梅雨生眼望中年文士及三位美婦,不知為何的突然全身一陣輕顫,一股莫名的心悸由心田湧起,而鼻樑似有股酸意的眼眶濕潤,因此立時脫口說道:「前輩您……
您有話儘管問,晚輩自是盡己所知回覆前輩。」
那一男三女正是遠從南荒「仙霞嶺」赴約而至的「武林駙馬玉面神劍」苗君毅,三位夫人則是「傲雪寒梅」慕容湘萍、「碧蘿仙子」田麗花、『紅衣龍女「李玉鸞等大、三、四,三位夫人。
而二夫人「冰心玉女」公孫吟月及四名小妾則留守「駙馬府」未出。請閱拙著「南疆俠隱」一書)
「玉面神劍」苗君毅耳聞少年之言,霎時拱手笑道:「如此本府就謝過少俠了,但不知少俠尊姓大名仙鄉何處?為何數處重穴遭人所制停身此崖?」
梅雨生聞言之後頓時楞立當場的不知該如何回答?白己自幼連親生父母都下知,又如何回答姓氏?「梅雨生」這名字還是自己取梅姨為姓雨中重生為名。
而自己身背數件淫行,卻又遭人計誘受制,如此之事說給人聽也甚難令人相信。
因此他不知該從何說起,也不知該如何說出自己身受的委屈及痛苦?
就在他難以啟齒之際,突聽山巔有女子大笑聲響起,並且厲聲說道:「哈!哈!
哈……苗君毅你果然來了,本門主看在你準時赴約的份上,這就將你們父子關係作個了斷,讓你們一家人團圓,梅姑你過來。」
只見崖後的聳立山壁頂端,此時出現了一些人影,突聽一個婦人焦急的悲喚道:
「恨天……恨天……我的孩子,恨天你在那兒?……聽到梅姨叫你嗎?……」
梅雨生聞聲忽而一怔,接而神情激動淚水盈眶的狂喊悲叫道:「梅姨……梅姨……
恨天在這兒,您怎會在……你們這些賤人還不快放梅姨走,為什麼把梅姨帶到這兒來?」
「恨天!我的孩子!你……你沒事吧?梅姨……對不起你,孩子!你快離……
嗯……」
婦人泣叫聲頓止。
接而又聽初時的女子聲音咯咯尖笑叫道:「小賤種!你的梅姨可是日夜思念你,嗤!嗤!小雜種,本門主就告訴你吧!你的梅姨其實就是你的……」
那自稱門主的女人話尚未說完,頓聽梅姨的聲音又再悲泣叫道:「不可以……
不可以!小姐你曾答應小婦人不說的,您怎可以食言?」
「咯!咯!咯!梅姑,本門主好不容易將你的兒子及那個姦淫你的賊子約至此處,難道你不想母子、父子相認哪?嗤!嗤!十九年的含垢忍辱如今就要還你一個公道,你還有什麼猶豫的?」
「泣……泣……我……我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安就心滿意足了。」
「嗤!梅姑!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了,本門主可要為你們母子討取公道。」
那門主話聲剛止又起的喝道:「苗君毅!你可記得十九年前你在『金陵鳳凰台』姦淫了一位鄉間女子嗎?告訴你吧!這女子便是剛才說話的梅姑,嗤!嗤!梅姑遭你姦淫之後已是珠胎暗結,懷胎十月之後為你生下了一子,那孩子如今就在你的眼前,哈!哈!哈!小賤種,你以前不是想查問你的爹娘嗎?告訴你吧,那道傲貌然『武林駙馬玉面神劍』苗君毅便是你爹,你的梅姨也就是你的親娘,這下你可明白了你的親生父母是誰了吧?哈!哈!哈!哈。」
站立崖間的「玉面神劍」苗君毅夫婦,以及梅雨生耳聽那門主之言,俱都面顯驚駭的怔立無語。
半晌後,突聽「碧蘿仙子」田麗花怒聲叱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胡言亂語的片面栽贓?你又有何證據指證我家老爺做出此事?」
「咯!咯!咯!田麗花,你不必為那賊子遮羞了,你沒看他自己都無話可說嗎?
這還需要本門主提出什麼證據?」
此時的「玉面神劍」苗君毅正與梅雨生倆人互望不眨,倆人內心中俱都有如狂濤洶湧,對眼前之人有股難以啟齒,但卻又好似有許多話要說似的。
此時又聽那門主咯咯笑道:「苗君毅,想想你當初在鄉間姦淫了梅姑卻一走了之,令她日夜悲泣痛不欲生,卻因珠胎暗結有了生命在腹,才使她含垢忍辱的產下一子,如今你已見到淫辱而生的孩子就在你眼前,看你要對她母子倆如何交待?」
「玉面神劍」苗君毅此時已是雙目通紅的怒喝道:
「你別以為本府主不知你是誰?令孤美娟,當初要不是你和那『風月雙嬌』暗施淫毒,本府主又豈會犯下如此不名譽之事?說來皆是被你們所害,你尚敢自以為仗義執言逼迫我們?」
「咯!咯!咯!苗君毅算你好記性,尚記得起身負血海深仇的奴家?(請閱『南疆俠隱』一書)嗤!你也先別提咱倆之間的仇恨,還是先認明你們的關係,也該讓那小賤種認祖歸宗了吧?」
此時站立「玉面神劍」苗君毅身後,那位端莊嬌艷的美婦「傲雪寒霜」慕容湘萍,緩緩的說道:
「令孤姑娘!此事並不勞你費心,當年我家老爺雖身中淫毒而犯下憾天恨事,但事後也曾去而復返的尋找那位姑娘,但卻已是人去屋空,而事後我姊妹幾人也曾陪同老爺再度至梅姑娘居處附近尋找,原就是要負起責任的將梅姑娘接回「駙馬府」,但在附近鄉民口中得知梅姑娘已隨三位姑娘離去,想必就是令孤姑娘及『風月雙嬌』吧?今日我夫婦願來此赴約並不怕令孤姑娘你有何詭計加諸,而是想為我家老爺當年所犯下的恨事作個交待,因此請那位梅姊姊與我們答話。」
「傲雪寒梅」慕容湘萍這番話皆是以內功說出,因此在崖上及兩側山巔上的人皆已字字入耳,如此一番說詞,皆已灌入有心人之耳,緊接著又聽「碧蘿仙子」田麗花憤聲說道:「令孤姑娘!當初你與『風月雙嬌』趁我家老爺心軟不願出手誅殺你三人之際,竟無恥的施以淫毒陷害我家老爺,才造成了梅姑娘一生名節有失,追根究底也屬你等之罪過,憑你等現今之地位難道不敢承忍當年之事嗎?哼!哼!看來你也不過是個無擔當成不了氣候的可憐蟲罷了。」
倆位夫人的話語剛止,頓聽山巔上響起一聲怒叱的尖聲叫說道:
「哈!哈!哈!你們為無恥的苗匹夫說話有什麼用?嗤!沒錯,當初確是本門主及兩位副門主施計報仇,但卻改變不了苗匹夫姦淫民女之罪行,也改變不了他與小賤種的父子關係,嗤!嗤!若是江湖武林中得知你們的關係後,有誰還會相信你們的說詞?哈!哈!哈……」
就在此時,突聽狹谷口外喝聲連連人聲吵雜,接而已見人影疾掠而至,不多時已然湧入數百位男女老少僧道皆有的武林群雄,成半圓的站立崖地盯望著崖緣的「玉面神劍」苗君毅夫婦及梅雨生。
「咦?是『武林駙馬玉面神劍』苗府主夫婦?」
「啊?……是苗府主夫婦也已趕至了……」
「是『玉面神劍』苗公子伉儷在此?」
在眾群雄紛嚷中,已從人群內步出數人,只見「華山掌門」飛雲道長、「形意門」門主左世逸、「青城山」山主清華道長、「天心堡」「天衡樓主」商隱惡、「少林寺」的「戒律院」院主明光大師,以及數位武林老輩俠義豪傑,皆上前與「玉面神劍」苗君毅伉儷會面致意。
而群雄中也在此時有人怒喝道:「就是那小子沒錯,諸位同道,我兄弟幾人在『鄂州』城郊山區內就是看到這淫賊犯下姦淫大惡,但卻在圍捕中遭他抗拒且利用山林地形而逃逸。」
「沒錯!就是這小王八羔子,打死他!」
接而又聽一個婦女之聲尖叫道:「唉喲!老身老眼未昏,當日就是他凌辱了那位燕姑娘的名節,唉,真是作孽喔!」
在有人指證歷歷之下,頓時群情激憤的衝出十餘人,衝至梅雨生身周拳打腳踢,手腳不留情的勁狠踢打恨不得殺了他。
沒想到此時的梅雨生彷彿是失魂落魄的毫無一絲反抗,因此不到片刻已然鼻青臉腫血流滿面的傷倒在地。
倏然只聽山巔之上響起淒厲的悲嚎尖叫聲:「住手……你們饒了他吧!他是無辜的孩子!可憐的孩子,是娘害了你……天哪!您救救貧婦可憐的孩子吧!他沒錯,都是……」
崖上之人尖嚎聲未止,而崖緣也響起一聲女子怒叱聲,恍如勸世警鐘之聲灌入群雄耳內:「諸位同道住手,事件未明之前請諸位同道暫請息怒罷手,否則莫怪本夫人『紅衣龍女』李玉鸞出手傷人。」
「紅衣龍女」李玉鸞話聲剛止,又聽「天心堡天衡樓主」也怒聲喝道:「諸位同道暫且罷手,如不聽從李夫人之言者便是與本堡為敵。」
「華山掌門」飛雲道長也急聲喝道:
「無量壽佛!諸位同道暫且息怒,如今苦主尚未到達,暫請同道靜待苦主趕至之後將此事作個了斷,莫要傷人性命而使苦主屈辱難雪含恨終生。」
哄亂吵雜的憤怒群雄立被先後高喝聲壓制,瞬時已使哄聲靜止,俱都怔望著場內十餘位武林泰斗默不吭聲。
旁觀人群中此時也隨聲步出一位身穿百補結衣,身背一巨大酒葫蘆,蓬頭散髮下紅光滿面的笑顏中似有憂色的高舉雙手,並高聲喝道:「諸位同道!剛才『華山掌門』飛雲道長所言甚為公正,諸位雖是激於公理義憤搜捕淫魔,但此時禍首已難逃升天,因此何不待苦主到達時自行處理此人?」
眾群雄眼見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五湖游乞」黃老九出面安撫,因此議論紛紛中也都同意待苦主前來親自殺了那淫魔。
「五湖游乞」眼見群雄已然不再怒憤衝動,於是續又開口說道:
「老丐此時尚有一事不明想趁此解惑,也許不乏有人與老丐同有此心,那就是諸位同道遠從各地不約而同的齊至此武林險地之一的『落魂崖』追捕淫魔,但有誰親見淫魔停身此崖?又有誰是憑己力追查至此?若老丐沒清錯的話……想必諸位皆是聽信江湖傳言而齊至的吧?」
「五湖游乞」話聲剛止頓聽崖右山巔之上有人怒聲叱道:「唉!黃老九,是親查而出或是聽傳言而至又有何差別?正確的是傳言無誤淫魔就在大家眼前,已然能使數位閨女受辱的同道伸張公理……」
就在此時匆聽群雄外緣忽有人叫道:「啊?來了……是苦主來了,是『猛獅門』燕門主還有……」
「沒錯,燕門主後面的便是『浪裡白條』楊百桐。」
「嗨!後面還有人……嗯!是『虎掌』……咦?三位蒙巾女人?莫非就是那三位……」
群雄輕呼嚷叫聲中自動讓出一條通路,使先後十餘人進入人群之內站立在傷倒地面的「淫盜惡魔」身前三丈之外。
突聽身穿赤紅衣色的蒙巾女子尖聲叫道:「啊……就是他……就……泣……泣……」
尖叫之聲尚未止,接而又聽身側兩女悲淒的哽咽泣道:「惡魔……你這禽獸不如的惡魔……」
「爹,就……就是他害……害了女兒的。」
在三女異口同聲的指認下,更是罪證確鑿無人可駁,因此頓聽一聲暴烈的大吼聲響起:「臭雜種,就是你壞了老夫閨女?我劈了你!」
吼聲中「猛獅門」門主「猛獅」燕霸天暴睜雙目,怒火沖天的雙拳一掄便猛然擊出,擊向倒地的梅雨生。
狂猛絕倫的拳勁霎時勁疾的湧捲而出,眼看「淫盜惡魔」梅雨生即將命喪拳勁之下。
就在此時,倏然一道彷彿陽春和風的迎向拳勁,接而引導拳勁凌空擴散,並聽清朗的話聲在崖間響起:
「燕門主住手,暫請息怒!」
「猛獅」燕霸天只覺一股暗勁將自己拳勁引偏,立時心驚的退後一步,雙拳橫於腹部的怒聲喝道:「是誰?……喔?哼!哼!原來是苗府主大駕在此,怪不得要攔住本門主手誅淫賊,哼!看來江湖傳言無誤,這淫賊便是苗府主的龍子羅?」
「猛獅」燕霸天滿面鐵青的怒視「玉面神劍」苗君毅,大有一言不合便欲干戈相見。
此時「虎掌」姜煌昌以及「浪裡白條」楊百桐兩人,也怒沖華蓋的掠身而至站立「猛獅」兩側,並聽「虎掌」姜煌昌怒聲喝道:「燕兄,一切小弟和你同進退。」
「浪裡白條」楊百桐也怒極而笑的吼道:
「哈!哈!哈!武林泰斗之一的『武林駙馬府』府主縱子為惡姦淫人女不說,還想仗勢欺人不許苦主討取公道嗎?小弟不才就是拚了這條性命也要爭個公道。」
「住口,三位說話可要檢點些,否則莫怪本樓主要對三位不客氣了。」
站立遠處的「天心堡天衡樓主」商隱惡大喝聲中,已疾掠站至「淫盜惡魔」身前,不問可知已有護衛之意了。
突然群雄只聽山巔之上有女子悲淒的尖叫道:
「諸位武林同道,你們可知『武林駙馬玉面神劍』苗君毅,他在十九年前便是姦淫民女的淫魔?如今他縱子姦淫同道閨女,不但不大義滅親尚要仗武力欺凌苦主,諸位同道,你等所為何來?是來看熱鬧的還是為公理正義而跋陟千里?難道你們畏懼『武林駙馬府』的聲威?或是身屬欺善怕惡之輩?若是大家同心協力力拒淫魔,難道還怕他與天下武林為敵?」
悲淒之聲令人黯然,而泣訴之言更是令群雄熱血沸騰,此時有人高聲喝道:
「對!我們曉行夜宿遠行追捕『淫盜惡魔』,為的就是伸張公理正義,豈能因功高勢眾之人包庇淫魔便消聲藏首而使公理遭穢垢蒙蔽?我『無影拳』丟了這條性命不要,也要維護公理正義照耀人世。」
「喝!說得好,算我『無敵刀』一份。」
「要得!格老子的,我『蜀中一鬼』也要鬥他一鬥。」
「媽個巴子,你們說了算,我『湘西無常』也豁出去羅!」
「他奶奶的,你是好漢俺就是懦種?幹上了。」
霎時群情激昂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狀,「華山掌門」飛雲道長見狀危急,因此立時運功朗聲呼道:「無量壽佛,貧道飛雲,尚請諸位施主聽貧道一言。」
聲壓群雄激憤之嚷聲,立時紛聲寂靜的眾目齊望「華山掌門」不知他有何高見?
「華山掌門」飛雲道長不敢怠慢的立時續道:「諸位施主皆是見識多廣明理之人,今日為公理正義遠道追魔,此等胸襟令貧道深為敬佩,不過貧道愚昧有事不明想請教諸位施主。」
群雄中大部分之人皆知「華山掌門」飛雲道長乃是一個明理與世無爭的世外方人,因此皆敬重的靜聽下文。
「諸位施主可否容貧道說出幾點令人難解之疑處?說不定在場眾人皆是遭人玩弄於股掌中而不自知。」
「猛獅」燕霸天聞言霎時怒叫道:「飛雲道長,你此言何意?莫非言指本門主之女遭人凌辱乃是騙局?」
「虎拳」姜煌昌也極怒發顫的遙指飛雲道長叱道:「飛雲道長!那『淫盜惡魔』肆淫之時可是有人有據,道長你乃方外之人說話可要憑天理良心……」
「對!那淫魔肆淫之時乃是我『雲夢六合』親見,並在圍捕之時卻遭他逃逸,我『雲夢六合』敢以性命為證。」
「無量壽佛,諸位施主誤會了,這位小施主肆淫之事貧道也深信是他所為,不過此時他已屬籠中鳥難逃生天,燕施主三位可否先容貧道略訴疑點,再由諸位施主評斷其中內情?」
群雄耳聞飛雲道長之言心知他必然另有所指,因此皆好奇的低聲議論,但不知有何驚人之語?
而「猛獅」燕霸天、「虎拳」姜煌昌、「浪裡白條」楊百桐互望一眼,正猶豫的不知是否該聽信飛雲道長之言時,飛雲道長已然續言道:「諸位施主且細思貧道所惑!
一、剛才『五湖游乞』黃施主所言之疑點,有誰能解釋?
二、據貧道所知,這位小施主雖曾經由『四明山莊』莊主『歸元神劍』霍莊主招收為婿,但此人來歷便連霍莊主都不清楚,但卻有人散佈謠言小施主是『武林駙馬玉面神劍』苗府主之子,此事又從何說起?
三、這位小施主雖身習霍莊主家傳『歸元神功』,但據貧道詢問有關之人,發覺他功力身手只在一、二流之間,試問憑他的身手是否能在幾位俠女毫無所覺之下制住幾位俠女?尤其是『神龍谷』的『飛鳳堂』司徒小隊長?
四、諸位遭辱之俠女貧道在此頗為致歉,但諸位女施主如細思當日情景是否有此一怪異不通之事?「
飛雲道長話說至此,果然群雄中已引起一陣騷動,議論之言聲浪漸增,也開始猜測其中內情。
倏然山巔又響起那隱身女子極怒的尖叫聲罵道:「臭雜毛!那小賤種奸人閨女是實,而且還是子傳父風的天生淫惡,小賤種的老子就是那苗賊子,這可是有憑有證的。」
話聲剛止隨即又叫道:「梅姑你快告訴他們,是誰姦淫了你?在何時何地?那小賤種可是你珠胎暗結所生的?讓大家為你評評理,為你向那苗賊討取公道。」
隱身女子尖叫聲剛止,頓聽另一個女子悲聲泣道:
「小姐!我到現在才醒悟你自始便在利用我施行惡毒之計,當初若不是你施毒,我也不會遭此近二十年的痛苦,恨天我的孩子,你今日受此之怨辱都是娘的錯,你不該來到這世上,但上蒼將你賜給娘而娘卻又無能照顧你,使你自幼便遭人迫害,孩子,聽娘的話,你姓梅,是娘的孩子,跟任何人皆毫無瓜葛,你要……嗯……」
就在那婦人話聲倏然頓止之時,突見一道疾如幻影的紅線疾射山巔,竟然凌空飛射二十餘丈高尚未頓緩,可見那紅影之功力已達凌空虛步之境界了。
山巔上突又響起尖聲怒叫道:「田麗花你快滾回去,否則我殺了她!」
霎時隨聲只見紅影凌空疾轉而回,疾洩在「玉面神劍」苗君毅身側,果然是那位膚色微黑的「碧蘿仙子『田麗花。
而此時的梅雨生思有一個時辰,已然恍然大悟的瞭解自己自幼便是遭山巔上那女人長久設計陷害,為的只是要報復自己從未曾見過的親生父親,在幾人的言談中已瞭解了當初那女人原是要陷害父親,但陰錯陽差之下卻害了梅姨,也就是自己的親娘。
那惡毒女人竟然花費了十餘年的時光,為的只是要陷害自己父子倆人,如今身世真相已然大白,自己絕不能讓那惡毒女人如願以償,於是強打起精神忍住全身的疼痛怒聲喝道:「賤人!你快將我……我娘放了,你要我做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咯!咯!咯!小賤種,本門主還怕你不聽話?梅姑在我手中,別說是你了,便是你那老子還不是要乖乖的聽從本門主的話,哈!哈!哈!」
就在此時突聽山巔之上有女子大叫道:「孩子!你要忍辱負重記得娘以前說的話。」
話聲中只見一個身影由山巔上疾墜而下,令人毫無應變之力的施以援手。
頓見崖上數道人影疾掠崖緣驚叫道:「娘……娘……」
「梅姊姊……」
「梅大姊你怎能……」
梅雨生滿頰淚水縱橫的佇立崖緣下望,只見崖下三十餘丈深之處濃霧滾滾,而濃霧之下尚不知有多深,失足落崖之人必然粉身碎骨的毫無生還之望。
而此時崖上也驚呼頻傳,並聽那尖聲女子怒喝道:「大家快走!」
眾人這才想起山巔上的隱身女子,頓時有三道紅影及一道黑影疾射山巔之上欲搜尋那隱身女子之蹤跡。
在群雄驚愕議論之時,「華山掌門」飛雲道長已與「五湖游乞」低語片刻後,又尋到站立人群之後的「歸元神劍」霍天行,在三人頻頻頷首商議之後已有了重大之決定,只聽飛雲道長運功喝道:
「諸位施主且靜靜,貧道想為今日此事作個了斷,但尚請諸位施主靜聽莫要打斷所言之言。」
飛雲道長話聲剛停,立又聽「五湖游乞」朝梅雨生沉聲說道:「梅娃兒!老丐深知你此時悲憤心情,但你也知道現場之人皆因你而至,那三位遭你凌辱的姑娘以及家人你要如何交待?」
站立崖緣面色冷漠的梅雨生聞言後,面有笑意的黯然環望四周群雄且說道:
「交待?交待什麼?我無父無母孑然一身,那三位姑娘之辱確是我所為,你們要殺要剮在下絕不反抗,任憑你們出手洩恨。」
「五湖游乞」黃老九聞言頓時怒喝一聲的斥道:
「呔!你以為任人殺剮洩恨便可消除罪孽嗎?你可知遭你淫辱的姑娘以及家人就算殺了你,他們便可視若未發生何事的歡顏嗎?他們的心情你可曾明瞭?再說,那位跳崖自盡的婦人,不論你是否承認她是你親娘,但她是否是為你或他人自盡?
你自稱自幼便遭一些惡毒女人欺凌迫害,難道你不想追尋禍首報仇嗎?難道你不想視死如歸之前將自身罪孽作個了斷,讓大家明瞭前因後果事實真相?以及你自己身受的怨、恨、屈辱也隨你同歸黃泉尚遭人鄙視?你可知如此無視自身性命的作風豈不讓自盡崖下的梅姑含恨黃泉死不瞑目?」
在「五湖游乞」黃老九義正嚴詞的斥罵下,使得梅雨生悲從心來的淚流滿面哽咽出聲。
「五湖游乞」黃老九此時話鋒突轉的歎聲說道:「唉!孩子!老丐知道你是世間苦兒,但你不可自暴自棄,你既然無懼於死那尚何懼何事難言?孩子!為了那位為你跳崖輕生的婦人,也為了你在世上尚有的親人,你應該大膽的詳述自身遭遇,讓在場為公理正義不辭辛勞跋山涉水曉行夜宿的長輩們聽聽,若是真的真相大白或是消解你身背惡名,如此豈不是也能令你的梅姨在九泉之下瞑目?」
梅雨生耳聽老丐之言,心中激動翻騰得難以自制,終於想通老丐之言確實有理,自己連死都不怕尚有何事不敢的?甚而可趁此發洩潛藏內心十餘年的悲憤、恨怒,也可宣洩近來遭人陷害的冤屈。
於是!
梅雨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心神彷彿回到了從前,迷思的緩緩敘述過去。
「自我有記憶時,便與梅姑住在一處四周皆是高聳巖壁的寒冷山谷中相依為命,我不知自己姓什麼?生身父母是誰?在哪?而梅姨也從不告訴我,只是稱我「恨天」!
大約我八歲那年,突然來了三個蒙面女人,以及一些凶狠的男人,而從那時起梅姨便開始愁眉不展,且時時暗自落淚飲泣,並且常常和一些凶狠大漢嬉言調笑,要求他們教我一些武功,什麼『混元掌』、『開山拳』、『隔山拳』、『混元氣功』、『鎖陽神功』、『御女合氣功』……等等十餘種。
約莫過了一年多,有天清晨醒來時,竟發覺自己處身在一處陰暗的寬闊山洞中,梅姨及其他之人一個不見。
在又驚又怕飢餓一日後,才見有兩個美貌女子乘籃而下,也帶了一些被褥、食物。
從那時起他倆便開始教我各種調情淫慾之事,若我稍有不從便凌辱虐待,甚而有時不給我吃食逼我順從他們。
在身心日日行淫之下真是病如膏肓形如槁木,尚幸有一夜在夢中驚醒時,竟聽到一個從未聽過的女子之聲正斥叱兩女,並說要將我訓練成一個江湖武林唾棄的『淫魔』,不許她倆壞我身軀元氣。
從那天起我才恍悟她們似是要利用我實行一個陰謀害人,因此便不再順從她們,任憑她們百般凌辱脅迫我也不屈服……」
梅雨生說到此處,頓見他滿面忿恨咬牙切齒的仰天叫道,淒厲悲聲立時灌入周圍數百名寂靜無語的人耳中。
「天哪!你為什麼如此不公平?我為什麼不能和其他孩童一樣有爹娘疼愛呵護?
我為什麼要遭人如此迫害?」
接而便聽他悲痛的低泣不止,約莫片刻後再又續道:「總算老天有眼,在一場連綿兩天一夜的傾盆大雨中,雨水灌滿了地穴,才使我脫出困禁將近十年的深穴,奔逃下山浪跡人世。
流浪途中,在『會稽山』山道野店中結識了女扮男裝的我妻璇璣,在誤會她是那些賤女人派人追我的人,因此在報復的衝動中姦污了她……
但是……我錯了,璇璣是個好姑娘,在她悲淒中尚循循善誘的開導我,也尋求岳父的原諒而結為夫婦。」
說到此處,已然面含愧色的轉望那面色變幻不定,不知是憐惜?是原諒?是惱恨?是憤恨的「歸元神劍」霍天行,接而又續道:「四處流浪中為了飢餓,生存而時時強取豪奪,也禁不住繁華塵世的誘惑而難以自拔,便開始成為巨盜偷掠金銀在繁華城邑中享樂。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位老丐向一家飯堂討食殘餚剩飯時,不但未得到店伙的施捨,反而遭無情的推打趕出遠離,如此情況下頓令我憤慨得立時喝斥店伙,並購買一些乾糧送給老丐,眼見他老淚縱橫頻頻道謝後,竟然匆忙的急步離去,使我心生好奇的尾隨緊跟。
在城外的一處荒郊破廟中,竟然尚有數十名面黃肌瘦的老弱婦孺,有些尚奄奄一息的坐以待斃,那種慘狀頓令我驚愕難信,才知世上的苦難人何止我一人?
在惻隱之心的激動中,我立時奔回城內盡己所有的搜購衣、食日用所需贈於他們,在他們悲泣跪謝下,使我內心湧升起一股莫名的喜悅,也使我興起了一股一定要幫助那些人的堅定心念。
從此我便專找那些為富不仁的奸商惡賈宅院偷盜金銀,轉而救助淪落他鄉的苦難人,以及孤苦無依的老弱婦孺。」
說到此處,只見他滿面淚痕的面龐上浮顯出一股笑意,似乎望見那些孤苦老弱婦孺俱都生機重現,滿含希望之色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會為饑寒所苦。
「有一天,我在城邑內正想採購一些耕農所需之物時,被兩個所識強拉至青樓作樂,從此便沉迷於青樓之中,之後也結識了青樓紅妓彩霞……」
四周的數百名武林群雄靜靜的聽他詳述,內心中俱都震驚愕然,並且逐漸怒意平息,轉而浮顯出一股憐憫之色,待聽他說出在青樓內之一切後,有些精明之人似乎已查知其中一些疑點,再加上他說出與彩霞隱居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以及淫辱三女的情況,已然確定他確是遭人陰謀陷害的。
此時突聽他悲恨的叫道:「天哪!那並不是我想做的……我……我真的不知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只是想追趕擄走彩霞的人救她而已……真的,我不敢乞望你們相信我,但我說的句句實言,絕無一字虛言……」
梅雨生此時已是垂首泣聲不止的再難言語,而四週四百餘人,除了陣陣女人哽咽低泣聲外再無其它雜聲。
不知從何時起,群雄中已有些人雙目發赤搖頭歎息的黯然離去,三兩結伴的行往谷外。
身受淫辱的三位姑娘此時更是淚眼滂沱,已將芳心中那股恨不得千刀萬剮殺了他的恨意拋至九霄雲外,轉而芳心湧升起一股憐愛、體諒、關懷的神色注視著他。
倏然一聲震天大響,勁風狂飆碎石崩射塵土飛揚的驚醒了群雄,才知是「猛獅」
燕霸天雙目赤紅的暴怒劈掌洩恨,但卻無一人責怪他如此之行徑。
早已知悉大概的「五湖游乞」此時打鐵趁熟的朝「歸元神劍」霍天行頷首示意。
於是「四明山莊」霍莊主立時將自己派遣拜弟「掌鞭雙絕」潘立雄率莊中好手循線細查,果然在「雁蕩山」山區內尋找到了那個深闊的地洞,也見到了梅雨生詳述的皮床及凌亂的獸骨,但卻無跦絲馬跡可查出是那些人禁困了愛婿。
「四明山莊」霍莊主剛補充完畢,飛雲道長接著便召喚三女問道:「三位姑娘!
貧道只希望三位姑娘盡己所能細思遭辱之前所發生的異狀,如有不便之處也可不說。」
三女似有羞意的互望一眼後,再望望可憐的梅雨生,再也忍不住芳心的激動,不顧羞澀的皆願如實說出自身遭遇。
身穿赤紅衣色的「火鳳凰」燕雙雙首先說道:「晚輩乃是途經『廬山』山區時在一村鎮內休歇用膳,但離鎮不久便全身鬆軟,精神恍忽得睏倦不堪,但晚輩自信功力尚可,縱是數日未眠也不應如此疲乏睏倦,可是當時就是忍耐不住的進入道旁樹蔭下小睡,但沒想到……他……他好像曾服過什麼邪藥似的理智盡失,因此……
晚輩……」
身穿青衣的楊玉珠此時立時接口輕聲說道:「剛才燕姊姊如此一說,也有相似之處,記得是戌末之時,有位趕路的老大娘在房外討水喝,待那位大娘走後,晚輩就睏倦得回房臥睡,可是當醒來之時卻發覺重穴被制難以行動,而他……他卻如凶神惡煞般的……我就……嗚……嗚……」
「浪裡白條」楊百桐耳聽女兒之言,不由氣得怒道:「你回來後為什麼不先告訴爹?」
「爹……女兒……女兒那時心都亂了,且又傷心……又怎會想這麼多?」
性子頗為剛烈的「金鳳」姜秀欣,此時神色鎮定的說道:「聽兩位姊姊所言後,小妹已心知內有蹊蹺,也是在飯館用膳後便開始神智昏迷,待醒來時他已……而小妹身遭禁制無能抗拒,曾怒目瞪視他……可是他……發覺他恍似靈智泯滅,又好似……
就像燕姊姊所說服用過什麼……邪藥。」
三女如此細述,更令江湖經驗豐富的群雄心知肚明,終於了悟了事實真相。
此時「猛獅」哇哇大叫的怒聲咒罵道:「氣死老夫了,世上竟有如此惡毒的女人,雙兒,爹為你作主收雨生這孩子為婿你可同意?」
「火鳳凰」燕雙雙突聽爹爹做出如此決定,倏然芳心一怔愕然的望著爹爹,沒想到脾脾氣暴烈的爹爹……
接而芳心由驚怔轉為羞喜的低垂螓首,似怕爹爹反悔的急聲說道:「爹……女兒……女兒聽您的。」
站立「猛獅」燕霸天兩側的「虎掌」姜煌昌,以及「浪裡白條」楊百桐耳聽他竟在眾武林同道之前做出如此決定,霎時驚愕的瞪望著「猛獅」脫口叫道:「燕兄你……」
「燕老哥你怎會……」
「虎掌」姜煌昌驚呼聲中,突覺有人拉扯自己衣袖,回首望去卻見愛女紅腫的雙目中散射出一種難以理解的央求之色,不由心中怔然,再望向「浪裡白條」楊百桐父女倆。
只見那嬌柔秀氣的楊姑娘正低聲細語的央求著,再回頭望愛女滿面乞求之色,終於恍然的搖頭歎氣,且不停的嚷嚷不止。
「金鳳」姜秀欣眼見爹爹搖頭,霎時惶急的叫道:「啊!爹……您……您不同意?……女兒……」
瞭解了女兒的心意,眼前也只有如此才能在無能狠心殺了那苦兒,而又使女兒名節保全的唯一之策了。
「燕兄!小弟也和你同進退,喂!小子,咱兩人的閨女你要不要?你如敢說不要……哼!我非一掌把你打下崖不可。」
「咄!姜兄且慢,他也是小弟半子,你想將他打下崖還要看小弟答應否?」
倆人話聲剛止,突聽另一側有人怒聲喝道:「怎麼?你們三個人還沒經過我這泰山同意便要搶女婿哇?哼!」
「啊!你?霍兄,你不是說不要他這個女婿了嗎?」
楊百桐疑聲未止,霍莊主又笑叫道:「呸!誰說我不要的,我連家傳『歸元神功』及劍法都傳給他了,我會傻得便宜你們?」
四人如此笑談戲言後,轉而把臂大笑,但群雄俱被四人急轉而變的決定驚愕,皆沒想到竟會成了如此結局。
不過怔愕是短暫的,在群雄想通如此結局乃是眾人所樂見的,因此立時吆喝叫好之聲響徹「落魂崖」,齊為如此兩全其美的結局作出無言的評判。
「猛獅」燕霸天、「虎掌」姜煌昌、「浪裡白條」楊百桐各拉著羞意盎然的女兒,緩緩行至梅雨生身前,只聽「虎掌」姜煌昌沉聲說道:「小子,你毀了我三人女兒名節,現在就等你一句話,她三人你要不要,要,萬事皆休讓你憑空得了三位美眷,如果不要……哼!哼!哼!我先斃了女兒再斃了你,小子你說!」
梅雨生聞言不知所措的望著六人,不知該如何回答才是,只是囁嚅的低聲說道:
「老……老前輩,恕……恕晚輩……」
「浪裡白條」楊百桐心知燕、姜兩人火爆脾氣,因此立時笑望梅雨生說道:
「雖然在今日已然知道你也屬受害人之一,但你毀了珠兒三人的一生也屬不爭之事實,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更何況我等父女皆已原諒的不怪罪於你,只要順水推舟成全你們,如此一可使她三人名分確定屈辱已平,而我三人也得了個女婿,最重要的是你也可對江湖武林作個兩全其美的交待,你認為老夫所言對否?」
梅雨生耳聽之下頓時星目含淚,望著滿面憂心美目散發出焦急期盼之色凝望自己的三位姑娘,終於雙膝一軟的跪地拜道:
「罪子自知犯下人神共憤之罪行,自知一死尚難消除罪孽,然而承蒙三位大人及三位姑娘之寬恕,心中之惶恐及愧咎難以言諭,罪子並非無情無義之人,理應接受三位大人之安排,可是……」
「呔!還有什麼可是的?老夫三人手捧著閨女送到你面前,老臉已然無光了,你還推三阻四的,哼!喜歡就答應,不喜歡就跳崖,沒什麼可是的。」
「噯!噯!燕老哥你是怎麼了?孩子心中有苦,你且先聽聽他的意思,看有什麼困難再說嘛!」
「浪裡白條」勸阻燕霸天之時,「火鳳凰」燕雙雙也心急的拉扯爹爹衣袖在嬌嗔埋怨,這才使燕霸天恨恨不語的行至一旁消氣。
「虎掌」姜煌昌也按捺心中不悅的強笑道:「雨生!你想想看,如此恨事咱哥三個皆能忍下,你又有什麼不能說的?有事且說出來大家商量看看該如何解決,總比你悶在心裡好吧?」
「是,罪子因早已娶妻霍氏,因此……」
「唉!我們還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這件事。」
此時站立一側從未言語的「四明山莊」莊主霍天行,已行至梅雨生身前沉聲說道:「雨生!」
梅雨生聞聲不由心中一顫,垂首說道:「岳父大人,請恕小婿不孝讓您生怒了。」
「哼!此時說這些尚有何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唉!先不提這些了,岳父剛才已和他們三人說好了,她們三位姑娘以後與璣兒、紫娟姊妹相稱不分大小,哼!
這可便宜你了。」
梅雨生聞言後卻囁嚅說道:「岳父!還……還有……彩霞她……」
「啊?你說……你說的是那個青樓女子彩霞?哼!糊塗,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那個彩霞便是陷害你十餘年的惡毒女人手下?」
望望尚未散離的群雄,霍莊主續又說道:「唉!傻孩子,你真是當局者迷,今日在場的數百名各地俠義豪傑,自聽你所訴以及燕姑娘三人所說,早已明瞭了事實真相,邪惡毒女人為了達成復仇之計,因此利用彩霞之清白騙取你的信任,再一步步的引誘你犯下罪孽,使你難以脫身的成為復仇的棋子,唉!尚幸今日有『五湖游乞』黃老九以及『華山掌門』飛雲道長查出疑處,才逐一引出一個險些引起武林群雄干戈相向的大陰謀,尚幸經此一來才未造成江湖武林的大動亂,也未造成正道俠義火拚的大悲劇。」
事已落幕,在群雄的慫恿下,於是由「四明山莊」霍莊主為男方主婚,「華山掌門」及「五湖游乞」為媒,也不需宴客,就在「落魂崖」上為梅雨生以及燕雙雙、姜秀欣、楊玉珠三位姑娘行婚典,現場的群雄便是賀客。
隆重簡單的婚典,男女四人拜天拜地拜雙方主婚、媒人及百餘名群雄,便確定了四人的夫妻名分,待改日再一宴親朋好友。
正當「落魂崖」響起了難得聽見的祝賀聲時,倏然狹谷之處響起了一陣轟天乒響,令崖上群雄耳鼓生痛,而震抖不止的崖地更令人站立不穩的東倒西歪。
但見狹谷之處塵土飛揚碎石崩落,尚有數人遭崩石擊傷但無性命之憂。
震止塵落後,只見狹谷已遭兩側山巔上墜落的土石填平而成為一個死谷,只有攀登山巖方可離去。
就在此時只聽山巔上響起了一個聲音粗啞的老婦之聲嘎嘎笑道:「嘎!嘎!嘎!
尚幸一些主要之人皆在,如此老身便不會誤了門主的大事了。」
群雄聞聲仰望,頓見崖地三方的山巔上皆站滿了數百名的黑衣大漢,將「落魂崖」團團圍住,不問可知必然要對崖上群雄有不利之舉。
群雄驚望之後頓時有人怒喝道:「咄!你們是什麼人?炸填通道意欲為何?」
「嘎!嘎!嘎!你們別管老身是誰,老身乃是奉門主之命處理一些事情,不過且先警告你們,本門武士每三人中便有一隻『五毒液』噴筒,一張弩弓及兩桶松脂,你等若想攀登山頂那只有先嘗嘗弩箭及『五毒液』的滋味,到時丟了性命可別怪老身沒事先警告你們。」
崖上群雄聞言霎時怒喝連連,並有人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的衝出十餘人,分從三方飛掠斜巖之上,欲衝至山頂攻出一條出路。
圍繞山頂的黑衣人俱都靜立不動,直待疾掠而上的群雄離山頂尚有二十丈之距離時,才見一些黑衣大漢將手中的弩弓及烏黑鐵筒朝群雄射出。
倏見一片烏黑腥臭的毒液,以及強力弩箭迅疾的射向離山頂十丈左右的群雄。
「啊……啊……」
「唉呀……痛……我的眼……啊……」
「哇……我的臉……」
「啊……嗯……」
霎時淒厲悲慘的哀嚎聲頻頻響起,有五六人立時從斜坡翻滾而下,另有幾人當場斃命的橫屍斜坡之上,滾下坡的幾人中,有兩人途中喪命,一人身中弩箭所傷,尚幸未中要害性命無憂,另兩人則被毒液噴中而遭毒傷,立有人施以驅毒藥物急救。
山巔上再度響起那老婦得意的笑聲並說道:「嘎!嘎!嘎!你們知道厲害了吧?
其實老身奉門主之命來此要辦妥一件事便可撤退了,小雜種,崖上之人皆是因你而來,難道你願他們全都葬身『落魂崖』嗎?」
梅雨生聞言心知那老婦言中另有所指,因此立時高喝道「你言下何意?莫非是針對在下而至?」
「嘎!嘎!小雜種果然聰明一猜便中,告訴你吧,本門門主歷經十餘年的策劃雖已失敗,但卻不會放過你們,首要誅除的便是苗家之人,你也不例外的是其中之一,如果你肯在老身眼前自絕的話,嘎!嘎!說不定會作主放過其他人的性命。」
「火鳳凰」燕雙雙耳聽那老婦竟異想天開,要剛與自己姊妹三人結為夫婦的夫君自盡,那豈不是要自己姊妹一日之間便成了寡婦?因此芳心大怒的叱罵道:「那來的老鬼婆?竟要人自絕你眼前,莫非得了失心痛不成?本姑娘送你兩粒狗屎丸吃吃。」
「對嘛!死鬼婆,你自己為什麼不自盡給我們看看?真是不知羞的藏首之輩。」
嬌柔秀氣的楊玉珠也是芳心氣極的嬌聲斥道,而「金鳳」姜秀欣也接口罵道:
「臭鬼婆!死鬼婆!不知羞的鬼婆……還有王八鬼婆,醜鬼婆,你去死啦!」
群雄耳聽三女的斥罵聲,霎時被三人那矯嗔的話語引起一陣哄笑。
然而卻聽那老婦森森的冷笑道:「嘎!嘎!嘎!不知死活的賤丫頭,老身就看看你們能耍嘴皮子要到何時?」
接而又聽那老婦怒聲喝道:「倒油!」
隨聲頓見三面山頭上的黑衣大漢已開始將一桶桶的松脂濃油潑灑而下,順著斜壁迅疾的往下流。
如此一來立時斜壁間的草木沾滿松脂,而且使得巖壁滑不駐足,萬一經火炬點燃之後火勢極難撲滅,在「落魂崖」上的百餘名群雄勢必俱將喪生烈火之中。
梅雨生心思疾轉的觀出危機,心忖著:「自己原是百死不足贖罪之人,雖經三位長輩及三位姑娘未曾加罪於身並且收納為婿,如此情比海深義比天高之情義,以及崖上為公理正義不辭辛勞長途跋涉而來的百餘位俠義長者,我怎能眼睜睜的見他們喪生火海?……也罷!她們要的只是我這條賤命,如能以一命救百命那我又何足惜命?」
想至此處,立時大聲叫道:「且慢!」
果然山頭之黑衣大漢聞聲後已停止倒油的望著崖地,而那老婦也已得意的笑道:
「嘎!嘎!嘎!小賤種你又有什麼話想說?」
梅雨生立時高喝道:「你剛才下是想要我這條命才肯放過崖上之人嗎?好,我就如你所願吧!」
崖上群雄耳聽梅雨生之言,有人已聽出話中含意且有人急喝道:「梅小哥莫要妄聽邪魔之言輕生。」
「梅少俠莫要做傻事……」
便連站立梅雨生身側的燕雙雙、姜秀欣、楊玉珠三人芳心尚未思悟時,只見梅雨生身軀已縱出崖地,凌空往下疾墜,並聽他悲淒的喊道:「諸位的大恩大德小子今生無以為報,只有來生做牛做馬以報諸位了……」
「啊?……生郎……生郎……」
「天哪……生郎你……」
數十人身形疾掠崖緣,只見梅雨生身軀疾如墜石般的愈疾愈速,身影也愈來愈小,轉眼間已沒入數十丈下的滾滾濃霧之中已然不見身影。
怔立、歎息、敬佩浮現眾人顏面,皆為梅雨生能捨己救人之義行深深感動。
悲淒之情尚存於心時,倏見三條人影又投身而出,隨著梅雨生墜落之方跳下。
「生郎!我們來陪你了……」
「夫君!賤妾追隨你,在九泉之下做夫妻吧!」
「郎!夫妻本是同命鳥,我們也來了……」
群雄驚見之下驚呼連連,且有人伸手疾抓擦身而過的身軀,但已然不及阻止,望著三位姑娘身軀已追隨名分已定的夫君墜入「落魂崖」下。
崖上群雄連見小夫妻四人投崖捨身,心中的悲歎,惋惜可想而知,就在此時卻聽「猛獅」燕霸天如暴雷般的怒喝一聲,接而悲憤的哈哈大笑,笑聲似泣的說道:
「哈!哈!哈!好,好,不愧是我燕霸天的女兒,沒辱沒了我燕家門風,乖女兒,爹這就為你出口氣吧!」
話聲中,只見「猛獅」巨目泛赤的仰望三方山頂黑衣大漢,極怒的仰天長嘯,淒厲之聲響徹雲霄,倏又聽他大喝道:「賊子們,看本門主如何為愛女報仇。」
話聲剛落,頓見他暴縱而出疾衝山壁之上,雙掌怒劈前方,一波波狂猛掌勁立時將山壁土石震飛四濺,如此一來立時顯露出未沾油漬的山壁,使得「猛獅」身形逐漸上衝。
崖上群雄正為那自幼便坎坷成長的苦兒,以及為夫殉情的節婦落淚之時,結見「猛獅」悲憤情景,霎時皆群情激憤的化悲情為義憤,頓聽有人怒狂吼道:「待在崖上遭人威迫凌辱倒不如跟他們拚了……」
「對!與其遭那賊婆威脅,不如跟她們拚個你死我活,否則咱們顏面何在?」
有人憤起反抗遭人脅嚇,霎時引起崖上群雄三共鳴,而且眼見「猛獅門」門主燕霸天發掌劈出一條無油脂的可登巖道,毫不畏懼那些黑衣匪徒強弩、毒液、油火的威脅,身形已逐漸強逼上行。
「大家沖哇!……跟那些賊子拚了……」
「大家五人一組,兩人以掌力掀地以巖土覆蓋油脂,三人以兵器,掌力震開弩箭毒液,沖哇……」
群雄隨著怒喝聲中,已各自尋伴組成數人不等的小組分三路成縱隊的開始出掌劈向山壁,頓在山壁間劈出三條兩丈寬窄的可行之路並逐漸往上挺進。
此時山頭上的黑衣大漢眼見群雄不顧生死的搶攻而上,立時將所有的松油往山下傾倒,並且開始引燃松油,霎時火勢迅疾的蔓延熾烈,並且強弩、毒液已連連射出。
群雄眼見火勢蔓延而下,立時奮急的頻頻發掌,將兩側山壁土石震掀,空出無油地帶,如此一來果見火勢從兩側蔓燒而下,雖未曾直接燒到群雄,但飄忽不定的火苗以及熾熱之氣也將山壁間的群雄烘烤得恍如火中雉兔。
就在此時突聽山頂間響起了一陣慘叫哀鳴聲,並見人影翻滾而下,被油火燒得狂嚎不止。
山壁上的群雄正不知是怎麼回事時,只聽山頂上叱喝連連,並有人怒喝道:
「大家快殺了這些無恥賊人,另外快分一部分人掩蓋火勢,快,快!……」
「生郎……爹……是女兒及紫娟來了……還有剛才離去的伯伯叔叔們部回來了……
爹!您在那兒……」
「諸位同道莫慌,我等被震暴聲所疑皆去而復返了,我等這就肅清這些賊子,你們快闖出火窟……」
「殺……殺……將他們打下山去,讓他們自己嘗嘗火燒滋味……」
遭火圍困的群雄耳聽竟是先行離去的同道全然趕回,頓時喜出望外的精神大振,歡欣鼓舞的加強掌勁迅疾的往上搶攻。
而山頂上的部分群雄也同時掀土下推掩蓋油脂,而相合作之下,已有一路群雄先行衝出火場,全身毛髮焦卷散落汗水淋漓,一衝上山頂便疾衝向那些正與救援群雄廝殺的黑衣賊人。
雙目赤如噴火咬牙切齒的狼狽群雄彷彿是不要命的打法,毫不顧忌自身安危的狠猛攻殺,只要抓到或擊傷黑衣大漢便往山下火勢強烈的崖地拋下。
因此慘嚎之聲連連不斷,且焦屍之味已然充斥整個山頂,不停的灌入激戰雙方的鼻內,使得眾賊徒已是心驚膽顫得無心戀戰伺機欲逃。
但賊徒們除了有數的幾位高手外,餘者皆屬二、三流身手的低下之人,因此怎是武林群雄的敵手?
不到半個時辰,除了一些見機脫逃之人外,這不明幫派的匪徒們十之七八皆已命喪山頂及火勢之中,有數的高手也被火場逃出的憤怒群雄合圍擊斃四人,一人喪命火場之內,但那聲音沙啞的婦人卻形跡杳然不知何時逃離?
然而群雄也好不到那去,在崖間被火勢圍困的群雄原本約有一百四十餘人,但戰火平息之後概略的算了算只餘八十餘人,其他之人皆是喪命於火勢、強弩、毒液之下,便是那些去而復返的群雄也喪命十餘人。
死裡逃生的群雄在悲憤中將事情經過告訴了救援而至的群雄,除了悲歎那些可悲可泣的小兒女外,俱皆誓言要找出那些設計陷害群雄並欲挑起江湖浩劫的神秘幫派,聯絡江湖同道親朋好友誅除江湖隱患。
將喪生同道火化納骨,由群雄順路或專程送回家鄉或師門,並告之整個事實始末,共同查訪神秘幫派之所在。
在群雄哀痛的離去並沿途宣揚一切事情真相後,不到兩旬,整個江湖武林皆已盡知始末,從此再也無人忍心苛責那身世坎坷的梅雨生,甚而為他一掬同情之淚,更為他肯在群雄受脅時,捨身跳崖以獲取群雄安全的義行而頌讚。
於是江湖武林各地的名門正派、俠義豪傑,以及部分綠林黑道,皆在所居週遭明查暗訪那險些挑起江湖浩劫的神秘幫派。
但是歷經數月,竟從無人能查出些微蛛絲馬跡的線索,恍如石沉大海的無跡可查,然而卻有一些邪魔黑道在此期間突然失蹤不知去向。
——請看第中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