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險出險入險中險 狂龍怒狂血染血

    寶劍烈陽爭輝光,江湖道中求生死。

    匹練飛虹驚天地,狂士威名血中揚!

    發系公子巾,身穿銀亮生光長衫,俊逸英氣且雄偉高拔,有如玉樹臨風倜儻不群,年約二十二、三歲的一位公子,在一片樹林內的黃土路中,神情歡愉的遙望前方,且不時的回首張望著。

    後方十餘丈之處,有六名身穿花布衣頭包花巾,個個皆是艷麗嬌甜國色天香的美村姑,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嬉笑逗樂著,偶或朝前方的銀衣公子背影,指指點點的嬌笑低語不止。

    突然!在前方的銀衣公子腳步一頓,並且急朝身後六女揮手,待六女迅疾止步提功戒備時,才又沉聲喝道:

    「隱身前方樹林內的人,有何指教大可現身一談,不必再鬼鬼祟祟的由兩側包圍,否則恕在下要得罪了!」

    此時突聽樹林內有個蒼老之聲驚喜叫道:

    「噫?是司馬少俠?府主,這位公子便是『狂龍』司馬玉虎!」

    司馬玉虎聞聲甚覺耳熟,而此時樹林內也已相繼掠出二十餘道人影,迅疾在司馬玉虎前方十餘丈的道路中,依序站立。

    只見現身的二十餘人中,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亮錦緞盛裝,雲髻霧鬢面蒙黑紗的婦人,而身後有四名年約四旬左右的陰森艷麗美婦,而兩側分立著三名年已六旬的老婦,後方還有一些年齡不等,但是皆身穿黑衣的十餘名男女。

    司馬玉虎初見眾人現身之時,尚不知這些人是何來歷?但是眼見站立蒙面婦人兩側的三名老婦,其中兩人竟是慈顏笑面的「噬髓鬼婆」蕭嬤嬤,以及身材削瘦估僂神色陰森的「噬血鬼婆」萬嬤嬤,因此立即知曉全是「幽冥鬼府」的人,並且笑說道:

    「啊?原來是兩位老人家……」

    此時突聽身後的閻春鶯以及小玄四婢,皆驚喜無比的疾掠而至,並且聲含悲慼哽咽的脆叫著:

    「娘?是娘來了……娘,女兒想死你了……」

    「啊?是府主及三位嬤嬤!府主……」

    「府主?小婢拜見府主及三位嬤嬤……」

    「府主,小姐甚為安好……」

    「府主,三位嬤嬤,小姐身上的毒素已然解消了……」

    從司馬玉虎身側疾掠而過的閻春鶯,突然身形一頓,回首望了望心上人一眼後,迅又往前疾掠撲入蒙面婦人的懷中。

    「鶯兒……娘的乖兒,你可讓娘耽心死了!你這些日子可好?吳嬤嬤呢?她在哪兒?」

    「娘……泣……泣……娘,吳嬤嬤她……她……還有其他人都死了……」

    「甚麼?吳嬤嬤她死了?是誰?是誰害了她?」

    就在母女兩人緊摟一起,悲聲泣語之時,倏聽樹林內響起一陣洪亮的狂笑聲,以及雖蒼老但渾厚的語聲說道:

    「哈……哈……哈……閻府主,是老夫!你待如何?」

    道路中的「幽冥鬼府」主從近三十人,以及司馬玉虎,還有已行至司馬玉虎身側的「紫衣羅剎」費敏慧,聞聲俱是心中一驚!

    而此時由司馬玉虎等人來處的樹林內,已相繼步出「霸拳」陳定中「鐵掌無敵」

    陳承廷「河洛斗魁」楊天魁,還有四名身披紫紅袈裟年約六旬之上的老僧。

    另外又由樹林外的遠方官道之處,也迅疾掠至四十餘名年齡打扮不一的群雄,以及十八名身穿灰僧衣手執長棍,年約四旬左右的威猛僧人。

    「幽冥鬼府」府主「幽冥仙姬」眼見之下心中一震!雖然看不見她蒙巾內的神色,但是也已看得出她似乎甚為驚怒。

    而此時「霸拳」陳定中續又得意的哈哈大笑說道:

    「哈……哈……哈……司馬小兒,你果然是個出道不久的雛兒,竟然毫無顧忌的在老夫師門所在的山區中,向山居之人購買女子衣衫,終於洩露了你們尚在山區的行蹤,若非老夫又發覺閻鬼婆也率著大批鬼卒進入山區,否則早已先擒下你們了,哈……哈……哈……現在你等全然在此,老夫等人今日若能在此一舉殲除三大秘門之一的『幽冥鬼府』便可為江湖武林除掉一批禍害。閻鬼婆看來貴府今日將要由武林中除名了!」

    話聲一頓突然又朝身側四名老僧說道:

    「四位師侄『枯竹追魂』房廣清及『狂梟』佟昌兩人,在江湖武林中散播老夫施毒害了他們,以及『幽冥鬼府』少府主主婢五人,但是你們看看她們五個,怎像是身遭毒物之狀?由此可見全屬他們誣蔑老夫的了吧?」

    「幽冥鬼府」少府主閻春鶯聞言,頓時芳心大怒的立即怒睜雙目叫罵著:

    「呸……呸……胡說!你們做的事竟然不敢承認?要不是虎哥哥身上……」

    但是話未說完「紫衣羅剎」費敏慧已急聲搶口說道:

    「叱!陳老前輩,虧你是個名聲鼎盛的武林前輩,所作所為竟然毫無擔當的虛言狡辯?若非乾爹……『隱醫』唐飛雲已收本姑娘及鶯妹為乾女兒,並且將無法在短時間傳授的一身醫術,逐一詳寫為冊,使我們配妥解藥驅除了體內的異毒,否則我們至今尚難行動自如。四位大師『隱醫』唐飛雲若非我姊妹的乾爹,又豈會將所學傳授我姊妹?相公,你且將乾爹的手稿讓他們看一下……」

    此時「幽冥鬼府」府主「幽冥仙姬」眼見「霸拳」陳定中與四名身披紫紅袈裟的老僧,率領眾多群雄及十八名威猛僧人前來,心知對己方甚為不利,因此心思疾轉之後,已冷聲說道:

    「陳老兒,你身為白道中名聲鼎盛的高手,竟然暗設私牢囚人數年,甚而施毒控制遭囚之人。更甚者,尚率家人門徒蒙面圍攻殘害黑白兩道共尊的『隱醫』唐飛雲,卻將罪名轉冠他人之身,如此行為連黑道之人皆不如!」

    話聲一頓,突又朝那四名老僧說道:

    「四位大師,想必你等便是『少林寺戒律院』的『戒律四僧』羅?難道貴寺方丈無意查明真相,只為了同門之誼便要維護陳老兒?難道貴寺不怕因此而遭天下武林指責嗎?」

    四名老僧聞言,居中之一立即合十躬身說道:

    「阿彌陀佛……女施主請了!貧僧師兄弟四人奉方丈法諭下山,並非是協助陳師叔為難貴府,而是要查明武林後起之秀『狂龍』司馬少俠,為何會身具本寺『長老院』從不外傳的『彈指神功』以及本寺的『般若掌』?因此想請司馬少俠往本寺一行!」

    「幽冥鬼府」府主耳聞老僧之言,尚未及開口,另一方的司馬玉虎已哈哈大笑說道:

    「哈……哈……哈……大師請了!事關在下,因此在下不得不開口了!四位大師皆乃是一代高僧,當知天下武林各門名派世家豪門的武功,不外乎出自於道、釋、儒三教或是外番魔教,然而不論道、釋、儒或是魔教,各教的獨門招式也無不受限於人體動作的極限,因此有天下武林眾多的門幫、世家、豪門,有甚多獨門招式與他派的招式大同小異極為相近,難道貴寺便欲因此而將他門與貴寺相近的招式,皆獨攬為出自貴寺絕學嗎?」

    四名老僧聞言尚未及開口,便聽「河洛斗魁」楊天魁怒聲叱道:

    「放肆!司馬小兒竟敢辱及老夫師門,昔日老夫與你交手時,你所施的招式中明明便是本寺『般若掌』中的其中兩招!」

    然而司馬玉虎聞言,立即不屑的開口譏道:

    「喔?原來當日楊大俠與在下交手時,眼見在下所施的招式中有貴寺的武技?但是當日在下在眾多群雄面前,略述所學由來之言,楊大俠有所隱瞞的未曾轉告貴寺高僧嗎?」

    「你……」

    「阿彌陀佛……楊師弟且息怒,司馬少俠好口才!本寺豈敢有辱天下武林?然而本寺……」

    一名老僧剛開口,但是司馬玉虎又搶口說道:

    「大師,且莫說在下口才如何,在下乃是爭個『理』字!放開天下各門各派的武技如何且不說,依諸位大師言中之意,貴寺干百年中皆未曾將貴寺至高的獨門絕技外傳?然而在下卻有疑慮,萬一貴寺某代之中,曾有某位雲遊在外的高僧另傳高徒?

    或是與他派長者互研神功?或是性命垂危遺留絕技?或是蓄髮還俗自成一門?若在眾多不明原因的情況之一發生,曾習貴寺武技者,若願以貴寺門徒自居尚可說是同屬一門之人,但是若不以貴寺門徒自居又如何?四位大師認為有此可能否?」

    司馬玉虎所言的數種情況,莫說是少林寺了,便是天下各門各派皆有可能發生如此之事,因此四名老僧聞言,皆是難以反駁的默不吭聲。

    而司馬玉虎話聲頓了頓後續又說道:

    「還有,便說眼前貴寺的兩位俗家長者,他們可曾習得貴寺向不外傳的絕技?若有,爾後他們父傳子,子傳孫,但是歷經數代甚或十數代之後,其子孫並不自認為貴寺門徒,也早已與貴寺不相往來,或是子孫又將所學另傳他人,那麼大師所言貴寺獨門武功絕不外傳之言,豈非是不攻自破?貴寺又將如何解說?」

    四名老僧聞言俱是面面相覷,因此為首一僧只得開口回說道:

    「這……阿彌陀佛……貧僧心知少俠所言甚為中肯,本寺往昔確實也曾發生過少俠所舉之例,然而本寺皆會一一探訪查詢清楚,若屬正當習得,本寺也不甚為己,但是皆會責其不得用之為惡或再傳,並且返寺之後皆曾詳注在案,尚幸曾習本門絕技之人,皆能遵守本寺寺規,至今尚無違反本寺寺規之事發生!」

    司馬玉虎耳聞老僧之言頓時心中暗罵,並且立即接口說道:

    「哦?貴寺果然不愧是名聲鼎盛悲天憫人的釋教之首,不希望習有貴寺獨門武技的外人用之為惡。然而在下再請教大師,外人習得貴寺絕技須受貴寺寺規之限不得用之為惡,那麼貴寺門徒便無此拘束了嗎?那豈不是責人嚴律己弛?」

    站立一側的「霸拳」陳定中,雖然身為「戒律四僧」的師叔,但是依寺規,俗家弟子不得恃輩分阻礙寺中有職司的法僧,但是又怕四位師侄被對方善辯之言所屈,因此只得冷聲說道:

    「哼!真明師侄,莫再與此刁口儒子贅言了!依老夫之意,四位師侄且先將此子押返寺中,其餘之事自有師叔承擔!」

    司馬玉虎聞言頓時仰首狂笑說道:

    「哈……哈……哈……果然不出在下所料,四位大師乃是貴寺『戒律院』職掌寺規戒律的『戒律四僧』率十餘寺僧此來的目的,竟然僅是為了查詢在下是否習有貴寺武技?卻對貴寺俗家弟子在外所為不聞不問!哈……哈……哈……好一個『少林寺戒律院』的『戒律四僧』!也罷!在下僅是一個不以武林人自居的鄉野之人,也無撼天震地的本事,只知天道正義長存天地之間,在下也僅能憑著方寸之間的公理正義,與貴寺周旋了!」

    司馬玉虎此言甚重,等於說是少林寺只為私心私利不顧公理正義,因此「戒律四僧」聞言俱是心中生嗔,且怒睜精光暴射的雙目,恍如有八道利劍同時射向司馬玉虎。

    然而司馬玉虎卻是雙手後負仰首挺胸,雙目迎視四僧目光毫不畏懼,身軀四周恍如有一股天地間的浩然正氣環繞著,有種頂天立地威武不屈,令人為之心中生懍的威嚴。

    站立司馬玉虎身側的「紫衣羅剎」費敏慧,自始便默立靜聽,此時已然被心上人不畏強權侃侃而談,正氣凜然的風采迷得如癡如醉,芳心已被一縷情絲所密織的情網緊緊纏裹住,再也難脫出自己編織成的情網牢籠了。

    而另一方「幽冥鬼府」府主「幽冥仙姬」的雙目中,也已射出一種驚愕難信,但又有種怪異的陰森目光,盯望著司馬玉虎的背影。

    可是待轉首回望著緊貼身側的愛女,卻發覺愛女及四婢的面上,俱都浮現著一片愛慕的癡迷神情,再望向貼身四婢及三名嬤嬤,皆也是面色含笑,似乎對那名青年深具好感,頓時有些不悅的冷「哼」一聲,並且朝身後的貼身侍女施眼色。

    再望向對方,看出對方多達五十人之眾,而且大半之上皆屬一流高手之上,相形之下對己方較為不利,因此「幽冥仙姬」立即朝三名嬤嬤傳音定妥謀略,然後前行數步冷聲說道:

    「哼……哼……哼……陳老兒,本府主與愛女分離數年,如今天幸與愛女重逢心中甚喜,因此無心與爾等在此地耗費時光。真明禪師,爾等『戒律四僧』先管管貴寺弟子,再找外人耍威風也不遲,本府主要走了!」

    然而「霸拳」陳定中卻哈哈大笑說道:

    「哈……哈……哈……閻府主,你當此地尚是貴府所在的蜀地嗎?你等若想走且先施點本事再說吧?」

    說完,便又朝「戒律四僧」說道:

    「真明師侄,那小子交由『十八羅漢』困住擒下,閻府主就交由老夫應付,其餘的便交由犬子及楊師侄他們應付便可,相信用不了一個時辰,便能將她們全數殲除於此!」

    然而話聲方落,又聽「幽冥仙姬」脆聲笑道:

    「嗤……嗤……嗤……陳老兒,你想仗恃人多勢眾且多屬一流高手,便要趁機圍攻本府之人嗎?你當本府主出府遠來河洛,僅會帶這些所屬而以嗎?」

    「霸拳」陳定中聞言果然心中一懍!知曉「幽冥鬼府」高手眾多,眼前除了「幽冥仙姬」之外,僅是鬼府中二流身手之下的所屬,並未見到功力與自己相當的「十殿鬼王」及「雙判」等的一流高手,因此目光迅疾環望兩側的樹林內。

    此時「幽冥鬼府」的所屬,已然在三名鬼婆的分率下緩緩分散,而少府主閻春鶯則在「幽冥仙姬」四名貼身侍婢的維護中也已欲退。

    然而少府主閻春鶯及隨行四婢,芳心皆已緊緊繫在心上人身上,又豈肯離去?因此皆定身不離,但是「幽冥仙姬」不悅的望著愛女冷「哼」一聲,霎時便見四名貼身侍婢之一,伸手疾點少府主閻春鶯穴道,並且冷冷的吩咐小玄四婢照顧妥少府主隨行。

    小玄四婢眼見小姐突然被府主貼身侍婢制住穴道,立時知曉定是府主之意,雖然心中有千萬個不願,但是又怎敢違逆府主?因此小玄只得依命抱著小姐,而小玉三人則散立圍護著。

    此時挺立在雙方之間的司馬玉虎,也已在心中思忖多時,因此伸手握了握身側的「紫衣羅剎」費敏慧玉手,並且傳音說道:

    「慧姊,對方皆是功力不弱的一流高手,待會戰端一起,你就掠往鶯妹之方……」

    「不……相公,賤妾陪你!」

    「哼!聽話!待會戰端一起我已無力照顧你,你留在此反而使我分心,況且僅我一人與他們應戰時,行動較迅疾且來去自如,若是不敵也可迅疾離去,你若留下豈不是令我耽心?甚而將會拖累我難以脫身。記得,脫身之後迅疾趕往我告訴你的巖山密殿,與大哥他們等我!」

    「紫衣羅剎」費敏慧往昔乃是個冷酷凶厲出手無情的羅剎,但是僅僅三天時光,在心上人面前突然變成了一個嬌柔溫順的柔弱姑娘,而且心上人之言,恍如是她的主宰一般難以抗拒,因此只得紅著雙目黯然頷首。

    司馬玉虎眼見「紫衣羅剎」費敏慧的悲慼模樣,雖然心中甚為心疼不捨,但是為了她的安全卻又不能鬆口,因此手中緊了緊便欲催促……

    就在此時,而「噬血鬼婆」萬嬤嬤在「幽冥仙姬」的示意下,突然抖手上揚,霎時便見一個烏黑之物,帶著尖銳如鬼泣的淒厲嘯聲沖天而上,足可遠傳十餘里之外。

    「啊?『鬼泣傳音』?」

    「霸拳」陳定中因為運功默查之後,並未曾察覺樹林內另外隱有人蹤,而且眼見「幽冥鬼府」的所屬已然有了行動,正逐漸結陣退離之中,再加上突聽尖銳如鬼泣的淒厲嘯聲沖天而上,頓時心中恍悟的哈哈大笑說道:

    「哈……哈……哈……老夫險些受騙了!真明師侄,對方縱然有援手可能尚在數里之外,師叔要趁她們援手未至之前除掉她們!你們也立即行動!」

    笑語聲中「霸拳」陳定中已然身形暴然前掠,突然聽司馬玉虎也在此時猛然大喝一聲:

    「快走……」

    大喝聲中,伸手將「紫衣羅剎」費敏慧身軀,猛然推往「幽冥鬼府」所屬之方,並且提聚八成功力,右拳猛然擊出一記「天雷拳」罩向暴掠而至的「霸拳」陳定中。

    「霸拳」陳定中內心中早已思定妥當,認為僅憑司馬玉虎的功力,對自己並不會造成後患,而且有真明師侄四人以及「十八羅漢」必可輕易擒下他,以後再返回師門要人便行。

    然而對自己後患無窮的則是「幽冥鬼府」因為囚禁她女兒之事已然敗露,再加上愛孫之死,早巳與她們結下了不解的深仇大恨,今日若不能一舉殲除她們而被逃離,往後她們定然會不知何時便要大舉攻擊自己的家宅!

    為了避免往後要日夜耽心,因此唯有趁著今日這大好時機,一舉圍殲她們以除後患,才是正理。

    因此「霸拳」陳定中身形暴掠中,眼見司馬玉虎猛然擊出一股,含有轟雷聲的狂烈拳勁罩向自己,立時冷哼一聲,身形凌空再度暴沖而上避開拳勁,但是並未反擊,而是凌空撲向正在率眾退走的「幽冥仙姬」並且連連擊出兩股狂猛的拳勁,並且暍叫道:

    「閻府主請留步!且接老夫幾招再說……」

    「幽冥仙姬」與所屬緩緩退身之際,目光皆未曾離開對面人群的動向,因此眼見「霸拳」陳定中喝叫「戒律四僧」發動攻勢之時,也已立即喝令所屬迅疾離去。

    當眼見閃過「霸拳」陳定中凌空飛掠中,已然閃過「狂龍」司馬玉虎勁猛如雷的拳勁,並且凌空撲擊而至時,尚指名自己交手對陣。

    「幽冥仙姬」聞聲頓時心中大怒,若非自己乍見分離多年的愛女心中甚歡,想與愛女多談談分離後的情形如何再作道理,因此才不願在此與他們對陣交戰,否則又豈會有辱「幽冥鬼府」的名聲,不戰而退?

    但是已被人指名自己對陣交手,為了名聲又豈可怯戰?況且憑「霸拳」陳定中的功力,又豈會是自己的對手?因此聞聲頓時陰森森的冷笑一聲,立即雙掌一翻,已然拍出兩股陰寒無比的掌勁,迎向「霸拳」陳定中的拳勁,並且叱道:

    「哼……哼……陳老匹夫,你擄捉本府主愛女且囚禁多年,還殘害了本府的『噬魂鬼婆』吳嬤嬤及所屬,本府主尚未找你算賬,你卻自己找死?」

    霎時「幽冥鬼府」府主「幽冥仙姬」所擊出的陰寒掌勁,已與「霸拳」陳定中擊至的拳勁相觸,立時響起一聲如雷的震天暴響,並且在寒飆四溢及巨響聲中,兩道身影又疾如幻影般,迅疾前掠相迎激戰成一團,掌勁森寒拳勁狂烈,黃塵震揚落葉狂飛,令人眼見之下為之心驚動魄!

    且說另一方的司馬玉虎,眼見拳勢落空,正欲追擊時,已見「戒律四僧」率著十八名僧人,疾掠向自己立身之處,而另外的四十餘名群雄,也已由兩側追向正在退走的「幽冥鬼府」所屬。

    (少林寺的僧人歷代的名號排列為大、智、慧、真、如、性、海、穎、悟、性、圓、覺,並且循環使用,此代的住持方丈也就是「掌門」便是「慧」字輩,而寺內僧侶分為身披紫紅袈裟,職掌護法之上的數代高僧,以及身穿灰僧衣的弟子,而灰衣僧人又分職司僕役、火工的弟子,以及習武護寺的武僧!

    而手執長棍的十八名灰衣僧人,乃是少林寺紫紅袈裟之下,灰衣武僧的第一代弟子,也就是守護「大雄寶殿」的「十八羅漢」所謂的「十八羅漢」則是「十六羅漢」及「降龍尊者」「伏虎尊者」的總稱。

    司馬玉虎並不耽心自己,而閻春鶯及小玄四婢有「幽冥鬼府」所屬維護,也無須自己耽心,僅有「紫衣羅剎」費敏慧才是自己最放心不下的。

    因此目光望著她的背影,尚幸她在自己運功推飛中,已然接近「幽冥鬼府」所屬之方,並且立即掠入樹林內消失不見,這才放心的回首準備迎敵。

    然而僅在這短短的剎那間,手執長棍的「十八羅漢」已然迅疾將司馬玉虎圍困住,而「戒律四僧」之一的真悟禪師已合十說道: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貧僧師兄弟奉本寺方丈法諭,有請少俠大駕前往本寺一行,尚請少俠莫做無謂抗拒!」

    真悟禪師說及此處突然右手微揮,立時便聽手執長棍的「十八羅漢」皆單掌立揖躬身口呼佛號,便同時一抖手中長棍指向司馬玉虎。

    「阿彌陀佛……」

    司馬玉虎眼見及此,心知與「十八羅漢」一戰已然難免,因此神色凜然的緩緩執出腰際「潛龍劍」並且沉聲說道:

    「在下並無意與貴寺結怨,但是貴寺竟然只憑俗家弟子之言,便大舉下山欲逼迫在下就範,因此,在下雖然功淺技薄,但是也要盡己之力奮力一搏,可是刀劍無眼,若有何傷亡,那就各自承擔莫怪罪在下了!請!」

    司馬玉虎自下山以來從未曾施展過兵器,然而眼見方才「十八羅漢」各自一抖手中長棍,便有一陣嗡嗡震鳴聲響起,可見「十八羅漢」俱是功力高深的護法羅漢,自己又豈能空手與他們應戰?

    因此,右手將「潛龍劍」緩緩抽出劍鞘,霎時便見一泓有如銀月般的銀光,閃爍出有如水霧般的濛濛光澤,隨著劍身出鞘映入眾僧眼內,並且尚散溢出陣陣森森寒氣,一望便知是一柄鋒利無比的寶劍。

    待劍身全然出鞘,且被林蔭縫隙射入的陽光照射時,立時反射出精光飛閃耀人雙目的森森劍芒,並且在一片濛濛霧氣中,似乎尚有兩條龍身蜿蜒騰動著!

    「咦?阿彌陀佛……小施主手執之劍為何名?」

    真明禪師突然口呼佛號並詢問著,但是司馬玉虎卻不屑且冷笑的說道:

    「哼!此劍何名不勞大師動問!反正絕不會是貴寺遺落在外的兵器吧?」

    真明禪師聞言立時面色一紅心中大嗔,因此已面浮怒色的喝道:

    「阿彌陀佛……如海師侄,司馬小施主的手中,乃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你們要注意了!啟陣!」

    圍立成一圈的「十八羅漢」看似平常並非陣勢,實際上便是少林寺有名的「小羅漢陣」此陣一經發動便如同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並且視陣中人的功力,以每波三人或六人或九人同時圍攻。

    在少林寺中,有數座聞名江湖武林的陣勢,計有「金剛陣」(四大金剛陣)

    「五行陣」(正反五行陣)「大小羅漢陣」,「大羅漢陣」便是「一百零八羅漢陣」

    因人數眾多,故而皆為灰衣三代弟子所布,而「小羅漢陣」便是「十八羅漢陣」

    (又稱十八銅人陣)因人數少故而每代皆可組成。

    「小羅漢陣」多以每波三人或六人或九人同時圍攻,若是「一百零八羅漢陣」

    最高則是十八人或是三十六人同時發動。

    至於兵器方面,又因佈陣者的不同,可分為戒刀、長棍、禪杖。

    「小羅漢陣」在灰衣三代弟子中,皆各有一座之上,平時分別守護山門、寺門及「大雄寶殿」而此時的「小羅漢陣」便是由守護「大雄寶殿」的灰衣首代弟子「十八羅漢」施為。

    若再有更高的「十八羅漢陣」那便是以各院身披紫紅袈裟的「護法僧」佈陣,也就是與「戒律四僧」同輩的法僧;再上層,則是由與「住持方丈」同輩的高僧,或是各院主及閣主佈陣;至極層,便是由「長老院」內的長老親自佈陣了。

    自從少林寺開寺至今上千年中,有數次曾驚動「護法僧」布出「十八羅漢陣」

    便能擒住闖寺之人,難有驚動與方丈同輩的高僧或各院主、閣主佈陣。

    但是唯一的一次,便是在七百多年前,曾有一名絕頂高手「天風老人」闖入寺內時,因各代弟子無人可抗,便連與住持方丈同輩的各院主、閣主佈陣,皆未能困住「天風老人」!

    因此,終於驚動了「長老院」內的眾長老,但因人數不足,僅能布出九人的「小羅漢陣」圍困「天風老人」但是依然被「天風老人」毫髮無傷的離去,因此成為少林寺歷代以來唯一的奇恥大辱。

    (註:另外尚有一種「木人流馬陣」也就俗稱「少林寺木人巷」中的「木人陣」

    此陣並非對外敵之用,而是少林俗家弟子藝成下山之前,須通過「木人陣」考驗方能出師由後寺下山。)

    話說回頭!

    且說司馬玉虎執出「潛龍劍」後,佈陣的武僧「十八羅漢」俱是神色一緊,心知對方手中的寶劍非比尋常,若是稍有不慎,必將遭對方寶劍傷及,甚至性命有危!

    然而己方初一上陣,四位師伯、叔便下令十八人佈陣圍困對方,已然是不合武林規矩,又豈能羞顏恥笑對方仗恃寶劍?

    因此耳聞真明師伯下令發動陣勢後,立即開始繞著司馬玉虎跨步奔行,而支支棍端皆不離陣心。

    司馬玉虎自下山以來,除了是頭一遭執出兵器,也是頭一遭要與十多人對抗,而且還是名震武林的「少林寺十八羅漢」所佈的「羅漢陣」?因此內心中也甚為緊張。

    為了自己的安全,也為了能安然脫身,再加上心中已對少林寺如此咄咄逼人之勢甚為憤怒,因此當「羅漢陣」剛開始發動尚未曾攻至時,司馬玉虎已然提聚了十成功力,並且將真氣貫注劍身,霎時便見「潛龍劍」精光更為熾盛,使得身周兩丈方圓之地,全被精亮森寒的劍光罩住,而且劍尖也已暴漲出一道近尺長的劍芒伸吐不止。

    「戒律四僧」原本僅是想藉由「羅漢陣」的威勢,逼迫司馬玉虎就範,否則便一舉擒下,但是沒想到反而因此使得司馬玉虎心生危機感,不但執出了「潛龍劍」

    甚而提聚了十成功力有意一拚。

    因此「戒律四僧」眼見之下更是驚駭,倏聽一聲驚急大喝聲已由為首的「真明大師」口中響起:

    「收陣!退!」

    喝聲方止,立見「十八羅漢」同時收棍暴退,而此時「戒律四僧」也已同時疾掠入陣,迅疾分立司馬玉虎四周,並聽真明禪師沉聲說道: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小施主果然功力高深,貧僧晚輩所佈陣式甚難抗小施主威勢,因此貧僧師兄弟四人只得親自向小施主討教了!」

    原來「戒律四僧」師兄弟四人,早已由俗家師弟「河洛斗魁」楊天魁口中,知曉「狂龍」司馬玉虎的功力不弱,而且行施展的招式,皆甚為怪異玄奧難測,在之前尚以為一個年僅雙旬左右的年青人,功力再高又能高出多少?因此皆認為楊師弟言過其實。

    但是現在,眼見「狂龍」司馬玉虎執出一柄鋒利寶劍不說,將真氣貫注劍身後,竟然能使劍身精芒暴漲,且逼出一道近尺長的劍芒?由此可知楊師弟所言確實非假「狂龍」司馬玉虎的功力已然不在自己師兄弟四人之下。

    功力高深且手執削金斷玉的寶劍,因此唯恐弟子們難以抗拒,萬一有所損傷豈不是自己師兄弟之過?因此立即喝止收陣自行上場。

    而此時,司馬玉虎眼見突然換由「戒律四僧」圍住自己,心知可能是真明禪師已然看出不妙,唯恐「十八羅漢」傷在自己的寶劍之下,故而喝令止陣,並且由「戒律四僧」親自布出「金剛陣」。

    然而對陣交戰的情勢已然避免不了,又何須管他由何人上場?布出何陣?因此只是撇撇嘴的沉聲說道:

    「四位大師無須贅言了,在下也希望及早結束你我之戰,大師請吧!」

    「戒律四僧」聞言互望一眼,並且各自朝後伸手,身後已有羅漢立即拋出手中長棍,於是「戒律四僧」各自接棍一掄,已然單手執棍,同時繞著司馬玉虎開始旋奔。

    司馬玉虎心知「戒律四僧」的功力,比「十八羅漢」高出甚多,因此並未因對方人數驟然減至四人,便心生大意,反而更抱定心神提功戒備,默查身周逐漸增強逼近身軀的氣勁,並且將「六龍神功」提至十成,在身周布出一團厚有近尺的護身真氣。

    倏然!只覺左側有勁風迅疾接近,身形疾旋,手中「潛龍劍」已疾抖而出,霎時三朵劍花飛迎向疾砸而至的一片棍影。

    但是劍花尚未與棍勢相交,倏覺背後又有一股勁風勁疾掃至,心中一驚身形疾閃,然而又是一股勁疾棍影由右側攔腰掃至,而左側也有一道棍影當頭砸下。

    心中驚急得施出「雲龍步」再度疾閃,手中的「潛龍劍」也已疾施「潛龍劍法」

    幻出片片劍幕飛迎向前方及左右的棍影。

    但是倏然背後急勁及體,再欲閃避已然不及,霎時後背一陣火辣辣的劇痛,身軀也已被一股劇震之力震得踉蹌前衝。

    要知「戒律四僧」乃是少林寺中的護法高僧,功力俱比「河洛斗魁」楊天魁高有一籌多,雖然尚比司馬玉虎的功力低,但也低不到兩籌,如今四人同時出手,再加上「金剛陣」乃是少林寺護法合擊的陣勢,因此又豈是司馬玉虎所能抗拒得了?

    因此司馬玉虎的身軀被震得踉蹌前衝時,右側又是一道棍影已狠狠劈至右肩背之處,打得他再度痛哼出聲。

    司馬玉虎心中震驚,立即將功力提至極頂,使得「雲龍步」施展迅疾,貫注十成之上真氣的「潛龍劍」精芒也已盛旺得有如烈日,並且將「潛龍劍法」施展得更為凌厲勁疾護住身軀,而左手也已蓄勁待發準備隨時彈出「幻龍指」。

    「戒律四僧」所佈的「金剛陣」陣勢初一發動便已連連擊中對方,並且眼見對方驚急閃避,因此心中皆認為有些高估對方了!

    又有兩棍先後迅疾擊中對方之後,倏見對方身形驟然變得更為迅疾,竟然化為虛幻不定的無數銀影在陣中飛閃,而且在凌盛刺目的劍光中,更難看出對方的身形真實。

    突然真法禪師只覺手中橫掃而出的長棍,微微一震,尚以為擊中對方身軀,但是並未聽見一絲聲音倏又覺手中一輕,才知長棍是與對方寶劍相觸斷去一截!

    之後……幾乎是同時,另一方的真性禪師手中長棍猛然擊中司馬玉虎左腰,震得司馬玉虎痛哼一聲,口中立即噴出一口鮮血。

    然而真性禪師卻見對方的身軀,不但未被震退,反而左手抓握住棍身前衝而至?

    怎知此乃司馬玉虎,有意拚著受創承受他一棍而為之?

    就在此短短的剎那間,司馬玉虎右大腿又被棍勢擊中,打得他腿骨欲斷痛楚不堪,但是緊咬牙根右手疾幻,霎時一道劍光疾如迅電凌空劃過,接而真性禪師倏覺左小臂一涼且劇痛,隨著飛出的一截斷臂,一道血箭已被勁風吹散化為一片血霧。

    真性禪師連痛哼之聲尚未及發出,一片銀影已然疾如幻影,接近不到兩尺之距,接而胸口「膻中穴」一震,身軀又被一股大力拉扯飛入陣內!

    此時另一方的真悟禪師手中的長棍,勁疾砸在銀色身軀後腿上,眼見將對方身軀已然往前暴沖,尚以為是被自己的棍勢震飛,正欲緊追猛攻時,突見銀色身軀竟然幻為一片紅霧,及紅色身影勁疾撞至,立知不妙的急收長棍暴退。

    而在此時,真明禪師也已望見真性師弟似已受傷,並且飛撞向真悟師弟,棍勢疾砸對方後腦之時,倏又見凌厲精光疾迎向真法師弟的棍勢,因此狂急追擊且急聲叫道:

    「真法小心……」

    然而卻見銀色身影暴進再退,竟然貼著真性師弟身後疾掠,使得自己的棍勢落空,並且眼見真性師弟的身軀,已然撞入真悟師弟的懷內時,倏見劍芒疾斂一閃而沒,立聽一聲悶哼由真悟師弟口中響起。

    說來時長,實則僅是在眨眼之間發生之事,司馬玉虎竟然連連以身硬擋兩棍搶得一線空隙,將真性禪師左小臂削斷且制住穴道,並且連擋真明禪師及真法禪師的棍勢後,又利用真性禪師的身軀衝近真悟禪師手中「潛龍劍」也已由真性禪師右脅下,勁疾刺入真悟禪師小腹內。

    司馬玉虎拚著身遭創傷以身接棍,果然連連傷及兩敵,但是心知危機並未因此消減,因為對方尚有兩名老僧,以及在四周虎視眈眈的「十八羅漢」!

    因此寶劍由真悟禪師小腹內抽出之時,又將真性禪師身軀往左方猛推,撞向由左方狂急攻至的真明禪師,而身形疾幻中,已撲向右方手執半截長棍的真法禪師。

    真法禪師沒想到師兄弟四人布出「金剛陣」僅攻出不到兩刻,已有兩位師兄連連遭創,因此又急又怒中,眼見銀影疾掠而至,頓時一咬牙,將手中已被削去半截,但卻斜尖如刺的一端,狂猛勁疾的刺向對方胸口。

    司馬玉虎心知真明禪師短暫間,尚來不及越過真性禪師攻擊自己,並且眼見真法禪師怒睜雙目疾迎撲至,似乎有意與自己同歸於盡?因此心中狠意驟生,竟然不閃不避反而加速前迎!

    霎時便聽一聲悶哼及一聲痛哼同時響起……

    「嗯……」

    「呃……唔……」

    「啊?真法師弟……」

    真明禪師身形被穴道遭制的真性禪師身軀所阻,但是又不能不顧,因此急忙伸手接住真性師弟的身軀,並且迅疾放倒地面,但是剛一抬頭,竟見真法師弟已與對方勁疾相迎,而且各自發出一聲悶哼及痛哼聲,心知不妙的驚叫一聲,但是已然來不及接應了!

    就在此時,圍立一旁觀戰的「十八羅漢」皆己望見四位師伯、師叔,竟然在短短不到一刻的時光,已有兩名師伯叔相繼受傷,而且另一位真法師叔與敵互拚中,似乎也已遭創了。

    在如此情況下哪還忍得住?因此已有七名羅漢不約而同的暴然前掠,各自掄棍狂猛勁疾的掃、砸、刺向司馬玉虎。

    且說司馬玉虎連連遭木棍擊身之後,雖然搶得一絲反擊機會連連傷及其中兩名老僧,但是自己也已被強勁狂猛的棍勢,打得渾身筋骨劇痛欲斷,而且也已被劇震之力震得口噴鮮血,內腑受創不輕。

    再加上又與真法禪師以命互拚,手中寶劍雖已由下而上,刺入對方左脅透入左胸,而左手也已拚著受創,猛然抓握住對方疾刺至左胸的如刺尖棍。

    但是如刺尖棍乃是真法禪師盡全力猛刺而至,只憑左手之力又怎能抗止住勁猛的刺勢?尚幸早已有備的略微側身,終於被棍尖刺入左胸外近左脅之處,避開了心脈要害!

    啊……不……沒有?勁疾的棍尖被左手抓握住,雖然被棍尖劃破了掌心,但也抵消了部分刺勢,而且尖銳的棍尖勁猛刺入左脅之內……

    可是身上的銀亮長衫,並未被尖銳的棍尖刺破?竟然又阻消了部分衝刺之力,僅使棍尖帶著銀亮衫布,同時刺陷入左脅肌膚內近寸深,並且被夾在肋骨之間,僅使衫內肌肉刺穿出一個寸餘深的血洞,原來銀衫竟是一件可護身的寶衣?

    司馬玉虎萬幸的未曾傷及要害,但是也已受創不輕,且痛得他全身一顫眼前發黑!

    而此時七名羅漢突然加入戰場,狂急掄棍劈至,尚幸七名羅漢顧忌師叔尚與對方貼身未分,怕誤傷及師叔,因此僅有兩人的棍勢由後方橫掃,狠狠的擊在司馬玉虎後背及後腰。

    司馬玉虎倏又遭至重擊,雖然有真氣護身,但是依然被重擊得背脊劇痛欲斷,口中再度連連噴出兩道血箭,並且腦中轟然欲昏!

    但是為了自己的性命,又豈肯任由他們仗恃人多勢眾,分批逐一圍攻自己而懷恨命喪?因此在昏然中迅又強提欲散的真氣,左手抱著真法禪師疾旋,使對方投鼠忌器不敢貿然再攻!

    要闖出重圍活命,唯有狂烈的反擊!除掉一個便增加一分生機,於是司馬玉虎左掌迅疾聚勁殘狠的拍在真法禪師額頭,霎時便見真法禪師雙目暴突而出,血水也已由眼眶中噴出!

    司馬玉虎也不管真法禪師的死活如何?左手震抖中,霎時便將他的身軀凌空掄飛,撞向左側的三個羅漢。

    而右手「潛龍劍」也已順勢由真法禪師左脅抽出,迅疾震抖出一片凌厲劍芒,勁疾飛罩向右方四個羅漢!

    霎時更聽的數聲脆響,四支半截木棍已然隨著劍勢凌空飛出,但是凌厲劍芒卻毫不停頓的凌空飛旋,續又罩向手執半截短棍,慌急閃避的四名羅漢。

    「啊……」

    就在一聲慘叫聲乍響!一名羅漢已踉蹌倒地,但是凌厲劍芒依然未止,竟然帶著一片血雨驟然凌空斜旋回罩,勁疾凌厲的凌空罩向左方,剛接摟住真法禪師身軀的三名羅漢!

    左側三名羅漢的棍勢疾掄中,突見一具紫紅身軀凌空迎至,俱是大吃一驚的手中使勁急收棍勢,並且慌急接住凌空飛至的真法師叔身軀。

    但是剛將真法師叔身軀接住尚未及安置時,驚見凌厲劍芒竟然凌空罩至,頓時驚急得由一人抱住真法師叔身軀,另兩人則是急掄長棍迎擋,但是倏聽真明禪師狂急悲憤的喝聲暴響:

    「司馬少俠住手……如法、如明快退……」

    然而真明禪師怎知曉,司馬玉虎有生以來從未曾殺過人?又何曾歷經過如此令人心駭顫畏的血腥場面?

    雖然數月之前,司馬玉虎也曾以鋒利短刀及一粒碎石,分別射向「神手」曹飛虹及「賽鍾魁」詹正仁,但是當時乃是反手射出,並未見到兩人的傷亡情況如何?爾後又被「賽鍾馗」詹正仁由後方震傷昏迷不醒,當時尚不知曉自己一擊之下已然傷了一條命!

    然而現在,自己為了求生存而與敵方以命相拚,不但連連遭棍勢重擊且已身受內傷口噴鮮血,雖然也已連連拚殺三個老僧,但是對方尚有「十八羅漢」圍在四周,隨時便要傷害自己!

    在驚惶危急中,司馬玉虎的腦海中,只知為了自己的性命便須拚死求生,因此腦海中唯有一個「殺」字!

    只有殺!殺!殺!殺光他們才能活命!豈會在意鮮血淋瀝中,一條條的性命由自己手中消失?又豈肯容他們要攻便攻要停便停?然後重整之後再圍攻自己?

    因此,司馬玉虎雖也耳聞真明禪師的喝止之聲,傳入耳內,並且也眼見如法、如明兩名羅漢,皆聞聲立即收棍暴退,但是攻勢依然不止的狂笑叫道:

    「哈……哈……哈……爾等當在下是三歲稚兒嗎?任由爾等仗恃人多勢眾圍攻,待連連擊傷在下之後,卻是要戰便戰要停便停?哈……哈……哈……殺……殺……殺光你們一了百了……」

    因此司馬玉虎形同瘋狂一般,早已忘了身軀的疼痛及已然遭創的內傷,提聚了全身功力,腳施「雲龍步」閃避群僧狂猛勁疾的攻勢,右手「潛龍劍法」七十六招,左手拳、掌、爪、指合成的「游龍手」一百二十五招,還有以「彈指神功」為基礎,融匯數種指功而成的「幻龍指」不管身側是否有敵人?恍如在練招一般,一招接著一招勁疾凌厲的施出!

    只見劍芒如龍凌空飛旋,劍勢如幕森寒凌厲,拳如轟雷威猛狂烈,掌如巨浪波濤洶湧,爪如鷹鶴疾狠凶厲,指勁飛彈尖嘯勁疾。

    霎時便見斷棍殘肢凌空飛墜,血雨飛灑遍地紅斑,令人顫駭的慘叫哀號聲中,三名羅漢及真法禪師的屍身,已然被凌厲劍芒殘狠裂身而亡!

    但是狂烈勁疾的劍、掌攻勢,並未因三名羅漢皆已身亡而止,迅又狂烈罩向悲急掄棍圍攻而至的眾羅漢!

    至此時,真明禪師眼見「十八羅漢」剎那間又被殘殺四人,內心悲急狂怒中哪還忍得住?因此迅又疾掄長棍狂攻而上!

    然而此時的「金剛陣」早已蕩然無存,而且「十八羅漢」眼見三位師伯叔,以及四名師兄弟連連慘遭殺害,因此在悲急狂怒中又有半數羅漢,不約而同的狂怒掄棍攻向司馬玉虎,因此已難布成「十八羅漢陣」或是人數少的「五行陣」了。

    而司馬玉虎早已殺紅了眼!只知有我無敵,施展全身功力攻擊身周活動的身影,此時莫說是敵人了,便是他的父母或是師父接近他身周,恐怕也難以倖免遭至他形同瘋狂的狂烈凌厲攻勢臨身!

    一個多時辰後——

    由「霸拳」陳定中父子率領,追擊「幽冥鬼府」所屬的四十餘名群雄中,有六名功力較弱的俗家弟子,在追擊之時因為逐一落後已然與同夥散離,但是又不敢孤身盲目追逐,萬一與「幽冥鬼府」散逃的高手遭遇,豈不是性命有危?因此只得半途而返。

    尚幸途中逐一相遇已能互依互恃增強勢力,才放心的結伴返回與敵遭遇的樹林處,原本欲探望那個「狂龍」司馬玉虎,是否已被四位師叔及十八位師兄弟擒住?

    可是六人返回樹林前時,只覺樹林內的官道中已然寂靜無聲,僅有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

    六人好奇的續往樹林內掠入,倏然使得六人相繼踉蹌止步,俱是雙目驚恐神色駭然,並且面色蒼白冷汗滴流,手腳發顫得舉步艱難!

    只見樹林內的官道中,兩側十丈之內的樹木皆已枝斷葉落,成為一株株光禿禿的樹幹而已!

    久經人車往來通行,已然結實乾硬的黃土路,竟然已被血水浸濕得成為一片紅色泥濘,斷肢殘臂散佈遍地,竟然無一具完整屍身?恍如是一片人世問的森羅地獄!

    由殘屍上尚可辨識,點有戒疤的無發頭顱,以及殘屍上的殘破僧衣、袈裟看來「戒律四僧」及「十八羅漢」竟然全遭凌遲裂屍而亡!

    在「新鄭縣」西北方的小鎮「老鎮」在鎮內大街中聚集了上百人圍住一輛驢車,聽著一名年約五旬神色驚恐的莊稼老者,以及一名挑著一擔青蔬的四旬莊稼漢,比手劃腳語無倫次的不知說些甚麼?

    正當圍立四周的鎮民及途經小鎮的行旅,七嘴八舌的詢問兩人時,只見鎮口外的黃土路中,有六名神智失常腳步踉蹌的武林人,忽笑忽泣忽又驚恐尖叫的行入鎮內,並且在喃喃自語中,使好奇圍至的人只能聽見一些驚恐之言!

    突然由人群中擠出三名武林人,雖然分屬黑白兩道,但是僅是互望一眼後,立即相繼出手震醒了六人神智,於是……

    數日後,一則令江湖武林震驚,也令黑白兩道駭然的天大消息,不到五日便已傳遍了整個江湖武林!

    據說,事由始末傳自於百姓,以及少林寺的六名俗家弟子之口,並且也有武林同道依言前往察看,爾後皆異口同聲的指出,乃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數日前「少林寺戒律院」的「戒律四僧」以及「十八羅漢」因出寺協助俗家弟子中輩分最高的「霸拳」陳定中,尋找「幽冥鬼府」所屬及「狂龍」司馬玉虎。

    分由「霸拳」陳定中「鐵掌無敵」陳承廷父子兩人,以及「河洛斗魁」楊天魁率四十餘名少林俗家弟子,圍攻追擊「幽冥鬼府」府主「幽冥仙姬」母女,以及二十餘名鬼府所屬。

    而「戒律四僧」以及「十八羅漢」二十二人,則圍擒出道僅七個月的後起之秀「狂龍」司馬玉虎。

    然而「霸拳」陳定中父子所率的群雄,與「幽冥鬼府」的戰況如何?並不知曉,但是圍擒「狂龍」司馬玉虎的「戒律四僧」以及「十八羅漢」竟然無一倖免的全遭凌遲裂屍而亡!

    但是經由同道狂急前往少林寺傳訊,隨及有「少林寺戒律院」院主「慧法禪師」

    率師弟及門徒趕往樹林,悲傷誦經超渡收殮屍身及追尋「狂龍」行蹤,卻不見「狂龍」司馬玉虎的去向?

    也不知他的生死下落如何?是安然無恙的離去?還是身遭重創傷亡他處?

    消息廣傳之後,立時造成江湖武林的轟動與震驚!議論紛紛中,黑白兩道各有不同的惶恐耽憂及竊喜暗笑,另外尚有一些更焦急耽憂者!

    竊喜暗笑者——

    黑道之方欣喜「狂龍」司馬玉虎,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大敗武林泰斗之一的少林寺二十二僧,替他們出了一口久遭白道欺凌壓制的穢氣!

    並且也由江湖傳言中知曉,他方出道時便已身負頂尖絕學,但是竟然毫不低視武功低微的綠林盜匪「莽張飛」張大合,以及洛水水賊「洛水雙魚」費公豪、甘常明,並且與他們結拜為生死與共的兄弟?

    如此說來「狂龍」司馬玉虎,是一個心胸廣闊並不鄙視黑道的人,也不低視功力及名聲低微,毫不恃功倨傲的人。如此的胸襟豈不令人敬佩?因此更引起黑道之方的議論紛紛,於是已有不少崇拜者皆想與他結交為友!

    惶恐耽憂者——

    白道之方沒想到憑少林寺功力高深,個個皆可與小門小派之首平起平坐的「戒律四僧」以及護寺的「十八羅漢」竟然在布出名響武林的「金剛陣」以及「十八羅漢陣」不但未能制住對方,甚而全都慘遭殘屍而亡!

    由此可知「狂龍」司馬玉虎不但功力高深莫測,甚而是個凶厲殘狠的人!如此豈不是江湖武林中又多了一個殘狠無比的凶魔?使得江湖武林不知何時便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因此最好能趁他尚未成氣候之前便誅除他,方可使江湖武林減少一個高深莫測的禍患?

    且不論黑白兩道的心態如何?白道之方有何舉動?但是最為耽憂且日夜不安的人,則是「霸拳」陳定中「鐵掌無敵」陳承廷父子兩人了!

    因為他們率四十餘名俗家同門,圍殲「幽冥鬼府」府主「幽冥仙姬」母女,以及二十餘名鬼府所屬,只誅除了十餘名下屬時,竟然又被另一批鬼府所屬趕至增援。

    因此不但未能殲除「幽冥鬼府」府主「幽冥仙姬」母女及首要之人,反而被對方傷亡十餘名同門敗退!

    因此「霸拳」陳定中父子兩人皆開始耽心家人的安危,深恐殘狠無比的「狂龍」

    司馬玉虎,以及「幽冥鬼府」府主「幽冥仙姬」不知何日何時便將率所屬登門尋仇?

    另外,最耽憂且焦急「狂龍」司馬玉虎的生死及動向者,則是司馬玉虎的三位拜兄,還有一些情有獨鍾的嬌娥們,他們在耽憂且焦急中,皆欲全心全力的尋到他的生死下落!

    於是,原本平靜的江湖武林突然開始活絡,尤其是河洛道以及嵩山山區附近,處處可見黑白兩道以及不知來歷的武林人行跡!

    但是「狂龍」司馬玉虎自此一戰之後,竟然消失無蹤不知去向?也無人見過他的蹤影,莫非他已然傷重而亡?一顆慧星僅突起短暫時光,便又由江湖中殯落消失了?

    半個月後——

    武林白道之方有大大小小二十三個門派幫會、世家豪門,以及頗負名聲的十五位俠義高手,在「霸拳」陳定中的陪同下,連袂前往少林寺拜望慧明禪師,欲請慧明禪師以武林泰斗之名,號召天下白道共同聲伐「幽冥鬼府」以及「狂龍」為江湖武林除害!

    然而,令白道武林驚怔且難以置信的是,當住持方丈慧明禪師以及「長老院」

    慧清禪師「碑林院」慧一禪師「戒律院」慧法禪師「藏經閣」慧果禪師「天王殿」

    慧心禪師「大雄殿」慧光禪師「地藏殿」慧智禪師「千佛殿」慧德禪師等九位禪師,共同接待白道二十三個門派幫會、世家豪門之首時,竟然無意以少林寺具名,甚而無意向「狂龍」司馬玉虎以及「幽冥鬼府」尋仇?(註:「千佛殿」或稱「拳譜殿」

    「錘譜殿」為武僧在大殿左右院地習武之處)

    而且住持方丈慧明禪師尚朝「霸拳」陳定中合十揖禮說道:

    「阿彌陀佛……師弟,大光師伯祖有謁謂『佛門弟子無瞠無妄,善惡果報冥冥中皆有定數!』並且智法師叔另有法謁轉奉師弟『在外俗家弟子一切所為皆應以師門為重,若有損及師門名聲必將依寺規嚴懲!』因此恕師兄無法分派某一位師弟,及寺中門徒離寺下山!」

    白道二十三個門派幫會、世家豪門之首,以及「霸拳」陳定中為首的少林寺眾俗家弟於,萬萬沒料到住持方丈慧明禪師會有此回應,而且聽慧明禪師言中之意,似乎此事已然驚動「長老院」內隱修的眾長老!

    並且由住持方丈慧明禪師轉述「長老院」內隱修長老,師伯祖大光禪師以及師叔智法禪師的法謁看來「長老院」內的眾長老,早已悟知事由始末及是非對錯,故而早已分別傳出法謁。

    眾人在錯愕怔望中,由「大雄殿」慧光禪師及知客法僧的招待中,目送住持方丈慧明禪師及眾院、閣、殿的首席禪師,背影逐漸遠去。

    而此時已有一些人,似乎已知曉今日之事不可續為,否則可能會另起無邊大禍,因此心中甚為徬徨矛盾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是整個江湖武林已然牽一髮動全身,原本平靜無波的江湖武林,已然是由河洛道掀起了波濤,開始暗潮洶湧逐漸擴散至整個江湖武林。

    竟然有一些無人知曉來歷的高手,已開始在江湖武林各地出現了……

《烈焰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