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鍾阜龍盤,石頭虎踞,帝王之宅。
「金陵」又稱「升州」,在戰國時期「楚威王」滅「越國」後築城為疆,當時便稱為「金陵邑」。
爾後秦朝滅六國之後,將「金陵邑」改名為「秣陵」,並且將城池擴建至雨花台東側,且疏通城外「淮水」,故而又稱為「秦淮河」。
「金陵志」中有云:「秦始皇東巡會稽,經株陵,因鑿鍾山,斷金陵長隴以疏淮。秦准本名龍藏浦,上有二源,一源發自華山,經句容西南流;一源發自東廬山,經溧水西北流入江寧界,二源合自方山埭,西注大江。」時至三國時東吳重建城邑並更名為「建業」立為國都,又至「東晉」時,續又更名為「建康」,然而隋文帝伐平「陳國」
攻入「建康」,竟將宮城市井毀於一炬,只餘少數未遭焚火波及的深院大宅,而使六朝繁華化為灰燼。
時至唐代時歸為「楊州」所轄,後續又重建城池並改名為「升州」,因此城中市井皆屬新建樓宇。時至五代之後,「金陵」已然再度成為繁華城邑了。
渡過秦淮河寬敞的「朱雀橋」石橋,僅數百丈便已進入西城了!
(註:秦淮河原本在城外,時至南宋時因擴建城邑,才將自東水關至西水關的一段納入城內,因此南宋之前提及的「秦淮河」皆是在城外,切莫有誤!)
「金陵」乃是山水勝景甚多的一座古城,原本便是依山而建,城郊有鍾山、幕府山、獅子山、清涼山、五台山、雞鳴山,並且在西面有「莫愁湖」,東北方則有「玄武湖」、「秦淮河」蜿蜒西南方,大江則在東北方。
「玄武湖」乃是金陵第一大湖,原名「後湖」,「晉明帝」之時為太子操練水軍之處,故而又稱「太子湖」,爾後才又改為「玄武湖」。
湖中有五洲,古稱海上三仙山,西北方是「舊洲」,西南是「新洲」,南為「麟洲」,北為「趾洲」,東面則分為二洲前為「長洲」後為「環洲」。
「金陵」每至夏季時氣候甚為酷熱,因此城內百姓多喜至「玄武湖」納涼,故而湖周有甚多的遊湖小舟及畫舫供遊客遊湖,而且賣菱角、嫩藕及甜點的小販也甚多。
在湖中盪舟,除了可至五洲之上覽勝賞景之外,時至夕陽西下,綺麗晚霞映照湖面,霞光萬道,環視湖周諸山,皆處於煙籠霧靄之中,再加上西面城樓垛堞在湖面的倒影,恍如身處人間仙境之中。
黃昏之時,暑氣漸消,待大地漸暗,明月逐漸高昇之時,皎潔月光映照湖面,更有另一番美景,因此時至黃昏之時,遊客不減反增。
此時湖面有上百艘的小舟及畫舫往來穿梭中,在湖面上畫出波波水紋,使得月光閃爍得有如千條銀帶,又恍如身處廣寒月宮之中。
突然由一艘大畫舫上,傳來一陣女子的驚惶大叫聲:「啊……孩子……小寶……小寶!快來人哪!快救救我的小寶……」
接著又有人大叫著:「有人落水了!快……快……船家,快點救人……」
果然立即聽見數聲「撲通」聲相繼響起,已然有數名船夫跳入水內救人。此時另一方有一艘小舟迅速劃至,獨自執槳划舟的一人,尚不待小舟停止沖速,便立即猛然一跳,再凌空竄入水中,而且僅有微小的水花濺起,可見此人的水性不錯。
湖底雖非很深,然而時已夕陽落山,天際已然有些黑暗,加上湖面有些浮萍菱荷散佈,水底又甚為渾濁,因此只見先前入水的船夫相繼浮出水面,換了一口氣之後再度下潛,可見尚無人尋獲落水小童。
忽然!一道水柱由湖面沖升而起,而水柱中竟然有個人影,人影上衝至畫舫旁時突然一斜,便穩穩落至甲板上。
而那人手中竟然抱著一個胖嘟嘟的錦衣小童,接而抓著小童雙腳倒提,伸手連拍小童後背,並且急聲叫道:「快!快拿條厚氈來……」
(註:一般溺水之人,首先便須排出體內的嗆水,然後盡力恢復心脈的跳動,若未將肺內積水排出,只注意恢復心脈的跳動,甚有可能因肺部積水,無空氣可融入血脈進入心臟,以致窒息而亡,或是因缺氧而腦死。
但是欲排出肺內的積水並不容易,除了專門技術之外,在靠水的鄉野百姓,也各有不同的土法子,有的是將人伏在高凸之物上拍壓後背,對小孩最慣用的則是將人倒立之後拍震後背,不但能使腹內或肺部積水自行流出,而且還可活絡心脈,有的則是將人平躺地面擠壓腹部,或是……
但是不論何等方法,皆要注意溺水者的口內是否有物堵塞?否則積水不易排出。)
「啊?鬼……水鬼……」
「天哪!水鬼上船了……」
畫舫上驚惶圍觀的五名富家錦衣男女,眼見有人驟然由水底沖升上船,並且眼見那人面目猙獰如鬼,初時俱是心中一驚的驚叫出聲,以為是水鬼上船噬人了?
可是耳聞急叫聲,再仔細一看,又有人驚喜無比的驚叫著:「啊?是小寶……是小寶……」
「是小寶?太好了!老天爺保佑……阿彌陀佛……」
「快……銀兒!快拿條毛氈來給……給這位壯士。」
「哇……嗚……娘……嗚……」
就在此時,突聽一聲童啼乍響!
立即有一名花信錦衣貴婦以及一名年有三旬的布衣婦人,急忙圍至面貌如鬼的青年身側,便欲摟抱小童。
但是面貌如鬼的青年立即伸手攔阻,並且說道:「且慢!待他腹內積水全然流出,才能抱去安置,否則會有不適之症。」
一名三旬出頭的文士聞言,立即喚道:「夫人,你娘!且待這位壯士救妥小寶之後再說。」
此時下水救人的四名船夫,也知曉已救出了小童,便各自返回自己的船上了。
而畫舫上的兩名船夫,因為事關自己的責任,也怕打人命官司,因此欲接手救治小童。
面貌醜陋如鬼的青年小飛,心知船夫必然懂得救治溺水之人,因此立即將小童交由兩名船夫繼續救治,便縱身跳入湖內,游往自己的小舟處。
三旬文士見狀,立即呼叫著:「啊?壯士……壯士,請留步……」
但是小飛已游至小舟旁,再度沖升出水落入舟內,僅是朝畫舫揮揮手,便頭也不回的划著小舟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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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南的「雨花台」!
相傳,梁武帝之時,有一位「雲光法師」在廣闊的荒郊之地,搭佛台為信徒講經。
是時突然天下花雨,並且有天廚賜食「雲光法師」,故而盛傳之下,廣闊的荒郊之地已然名享當地,於是講經佛台便得名為「雨花台」。
又因為台下遍地皆是獨一色或是兩三色、或是五色斑斕的花石,其色澤美麗,他處所無,因此成為獨一無二的特色,故而又稱「聚寶山」。
晌午過後!小飛因為喜愛色彩斑斕的「五花石」,並可用來習練暗器,因此與甚多外地遊客一樣,正在「雨花台」之前挑選不少光鮮亮麗的碎石,聚於一隻布袋內。
揀著揀著,突然身側有人將一大堆「五花石」拋入他袋內!
小飛好奇的尚未及轉首觀望,已見布袋旁有兩雙穿著羅紗裙、長褲,以及小蠻鞋的雙腿站立著。
小飛好奇的側首上望,只見是一位年約二八左右,發挽三丫髻,南方姑娘特有的瓜子臉,柳眉修長,一雙鳳眼微瞇,瑤鼻挺翹,朱唇如丹,是個少有的美人胚子,怪不得江南多麗人。
而身後一女,年約豆蔻,髮挽雙髻,似乎是個侍女,雖然不如前者美貌,但也是個出色的美姑娘。
「兩位姑娘,謝謝兩位姑娘了!可是兩位揀拾甚多,卻全都……」
但是眼見兩女手中空空,想必是……
因此立即笑說道:「哦……想必是兩位無袋可盛,既然如此,兩位下榻哪家客棧?待會兒在下多揀拾一些之後,再為兩位姑娘送去便是了!」
此時身後的侍女卻伸手掩嘴,口出清脆悅耳的吳儂軟語嗤笑說道:「我們乃是金陵人,這些石子早已玩膩了,要多少何時沒有?哪像你,精挑細選甚久,才揀這麼一些?」
但是突然聽美貌姑娘以黃鶯脆啼的美妙聲音笑啐著:「小萍,別胡說!方纔你投入布袋內的那些石子,不但幫不了這位公子,反而為這位公子惹了麻煩,他回去後必然又要重新挑選一次呢。」
「咦?小姐!人家方才都是挑選好看的……」
「呸!人家可不是挑來玩的,而是要用來當暗器,粒粒皆要趁手才行。」
小飛聞言,頓知遇上了精通暗器的內行人,當然也就是武林人了。
然而心思疾轉,立即故作不解的怔愕說道:「啊?甚……甚麼暗器……這位姑娘,在下不懂你言中之意?只因在下從未曾見過如此好看的石子,因此心生喜愛,而且因為在下幼時與玩伴常用石子打鳥玩,如今卻成為在山林打鳥兔裹腹的好法子,所以這些都是在下準備用來打鳥兔的。」
美姑娘聞言,頓時面浮疑色?
但是隨即也笑說著:「哦?打鳥兔……真的?咭……我小時也常隨著四鄰玩伴至附近山裡打鳥玩,可是有一次真的被我打中一隻小雀,後來卻見它摔死了,我好傷心……從那次起,我就再也不打鳥玩了……」
美姑娘笑說之時,面上神色似在回思。
小飛眼見之下,只覺她回思的神色,使得她有如仙子般的美麗面貌上,浮顯出一種令人心動的溫柔慈色,頓時心中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不由自主的低首默默揀拾著石子。
未幾!突然又聽美姑娘脆聲說道:「這位公子,小女子姓江乃是城中人,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小飛聞聲,原本不願在萍水相逢不知來歷的人面前說出姓名來歷,可是眼見美姑娘的乞望眼神,竟然不由自主的脫口說道:「哦?原來是江姑娘,在下……姓許賤名鴻飛,原本是燕地人,但是數十年前因戰禍而移居關外,爾後……在下浪跡江湖,遊歷廣闊的山河風光,遇到景色幽美之處,便可多停留些時日,逍遙自在的徜徉在大地懷抱中……」
美姑娘聞言及此,頓時極為神思的脫口說道:「啊……真美……這是我以往便夢想過的日子,可惜……」
兩人一站一蹲,皆是心有所思的沉默無語,一旁的侍女小萍則是好奇的望著兩人,眼見兩人皆是目光呆滯的不知在想些甚麼?因此索然無味的再度揀拾著「五花石」玩耍。
可是不到片刻,突然聽見有人怒叱著:「畜牲!老夫總算又找到你了,還老夫女兒來……」
「吳兄別急,先沉住氣再仔細盤問他,咦?江姑娘你也在這兒?」
怒叱聲立即驚醒了沉思中的小飛及江姑娘。
江姑娘不解的循聲望去之時,小飛已聞聲知人,驚急的抓著布袋貼地前竄。
只見「逍遙書生」吳啟明正與一名年有四旬之上,身穿緊身勁裝,背背一對月牙鍘的中年人,由後方急行而至。
那名中年人見到江姑娘時,神色一怔的立即與江姑娘低語交談……
而「逍遙書生」吳啟明則是滿面怒色的疾追小飛,並且探掌疾抓。
小飛原本心虛,畏懼欲逃,但是忽然想起前次已逼得吳夫子無言以對,卻因抵不住他的招式,頻頻遭擊而逃,可是如今已然獲得義父盡心解惑,並且教導了一些武技要訣及獨門絕技。
而且義父曾說自己的內功深厚,只要一開始便行功護身再與他人交手,除非遇到頂尖高手,便可無慮身受重傷,然後再由交手中歷練所學,才能使進境迅速。
自從與義父分手後,在旅途中的閒暇之時,時時詳思義父的教導,再回思數冊秘笈中的字義,才恍悟以往自行摸索習練的招式,確實只習得花拳繡腿的架勢而已。
因此欣喜中,每每在靜思悟得一些心得後,便在荒郊重新習練招式,並且在勤習不懈中,果然逐漸悟出一些精妙玄奧之處。
現在,吳夫子又追及自己要人,何不趁此與他當面明確說明,確實不知大妞的下落,倘若還不能使吳夫子釋懷,那只有拿他來習練武技,若不敵,大可一走了之。
有了心意之後,小飛立即立身面對吳夫子,尚不待他掌勢及身,便大喝道:「住手!吳夫子,在下已說明確實不知令嬡的去向,您豈可因為令嬡離家未返,便無的放矢,頻頻向在下要人?說不定令嬡早已返家,您尚不知呢?」
其實「逍遙書生」吳啟明何嘗不知自己緊追小飛確實有違公理,可是女兒竟然會為了這醜小子與自己大吵一夜,甚而還離家出走,其中內情又豈會單純?
可是心中的猜測卻又不能對外人說,因此耳聞小飛的怒喝,實也無言以對,真是啞巴吃黃蓮有口說不出,只得收掌定身,雙目怒睜的盯望著小飛,但是尚未及開口,又聽小飛正色說道:「吳夫子!在下願立誓明心,在下便被東家辭退之後,翌日清晨便已出城南行,又怎知爾後發生何事?又怎知令嬡為何離家?往何處去?」
說及此處,小飛轉首望了望那名四旬之上的武林人以及江姑娘,續又沉聲說道:「好!既然您有友人同來,而這位……江姑娘乃是金陵人,與在下僅是萍水相逢,不如由兩位評評理,您向在下追問令嬡下落,可有道理?
且不說夫子您為何會逼得東家辭退在下,不容在下討口飯吃之事,便是前次您不聽信在下之言,連連出手擊傷在下,在下敬重您是熟讀聖賢詩書的夫子,因此並不計較您對在下的屈辱。
令嬡乃是一位美貌姑娘,您也知曉她對在下的醜陋面貌頗為鄙視,僅是因為與另一位姑娘為了爭取在下協助打點粗活,才對在下略微假以詞色,令嬡又怎可能為了在下離家出走?
可是您現在又遠追而至,無憑無據的便向在下要人,您當在下好欺嗎?」
「逍遙書生」吳啟明被小飛的一番話說得心中又羞又怒,雖然滿腹經綸,卻是無言以對。
而此時四周已然有不少遊人聚集圍觀,當耳聞小飛之言後,皆認為言之有理的低語議論著,皆認為「逍遙書生」理虧欺人。
而那名中年人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因此立即打圓場的笑說道:「這位小哥兒且息怒,其實吳兄乃是因為愛女失蹤,因此心中萬分焦慮,以致心中急亂,辭不達意。
吳兄的意思只是因為吳兄閨女離家的前一日,乃是與你在外遊玩,因此想問問你,可曾聽她說過甚麼心忿或不愉之事?以便研判她離家的緣由,或是前往何處?」
小飛聞言,頓時心中怦然一跳!
但是心思疾轉後,立即說道:「這……其實當在下知曉大妞離家之事時,也頗為驚訝,並且為她耽心,而且也能體諒吳夫子愛女心切的焦慮,可是吳夫子並不聽信在下之言,以致未能平心靜氣的相談過。
不過有一次在下曾聽大妞說過,聽說她娘親住在……好像住在甚麼『陽』的地方,她時常想去看她娘親,可是吳夫子皆不准她去,並且常為此事爭吵……」
「住口!你……你……丫頭連這事也告訴了你?氣死我了!」
中年人似乎與「逍遙書生」吳啟明甚為熟識,也知曉他的家務事,因此雙眉一皺的望望「逍遙書生」,才正色說道:「吳兄!小弟昨日便懷疑丫頭是否前往大嫂那兒去了?可是你……」
但是話未說完,突聽「逍遙書生」吳啟明怒聲說道:「林老弟!那賤人早已被我休了,因此你別再提她了……」
林姓中年人聞言,似乎也有些不悅,因此又爭說著:「吳兄!不是小弟多嘴,想當年小弟一年之中至少要至吳兄府上住上十天半月的,因此知曉大嫂甚為賢淑,小弟對大嫂也甚為敬重,可是吳兄僅憑莫須有的風言風語,以及一件來歷不明之物,便誤會了大嫂……」
然而話未說完,「逍遙書生」吳啟明卻面色鐵青的盯望著林姓中年人,並且立即沉聲說道:「林老弟!你莫再提了,而且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話說及此,突然又轉首朝小飛恨聲說道:「不論丫頭是否去尋她娘,但是她會離家,確是因你而起!因此待我找到丫頭嚴詢之後,若是你……哼……哼……老夫饒不了你!必將你碎屍萬段。」
接而又朝林姓中年人抱拳,且歉然的說道:「林老弟!方才小兄口中若有不敬,尚請擔待,恕小兄急欲前往漢陽一探究竟?因此恕小兄告辭了!」
「豈敢!吳兄如此豈不是見外了?小弟祝吳兄早日尋得丫頭,但是也勸吳兄前往漢陽,見到大嫂……若在大嫂處尋得丫頭時,須好言相詢,否則依丫頭的心性……吳兄想必心知肚明。」
「逍遙書生」吳啟明聞言,神色也有些感傷的喃喃說道:「嗯……丫頭的心性像我,不像她娘那種溫淑的性子……」
但是突然心中一驚!似乎有些羞慚之狀,立即訕訕的朝林姓中年人強笑,且揖禮告辭之後,便迅疾離去了。
此時,林姓中年人也朝小飛歉然的說道:「小哥兒!為人父母者對兒女的掛慮,乃是可理解的,因此方才吳兄的冒昧之舉,尚請小哥兒莫放在心上。」
「豈敢……豈敢!在下也屬為人子女,當可感同身受,因此不會在意的,恕在下也告辭了。」
但是站立一旁從未曾開口的江姑娘,突然開口說道:「許公子,且留步!小女子乃是受家兄之托,想請許公子至舍下一行,但不知許公子……」
「咦?江姑娘受令兄之托?可是在下並不識令兄……」
然而侍女小萍卻心直口快的說道:「嗨!昨日你在『玄武湖』救了我家小公子,可是話也不說一句便走了,大少爺返家之後,老爺及老夫人一聽,便立即吩咐家中下人,分頭在城中各處酒樓、客棧打聽你的下落。
可是在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樓、客棧尋找了一夜,也無人知曉有你這麼一位客官,因此小姐才自己出來尋你,果然被小姐在此找到了,而且帶你去了我們府上,大家不就認識了嗎?」
「哦?原來江姑娘是那位……江姑娘,其實當時已有數名船夫下水搜救令侄,縱然在下不下水,船夫也會將令侄救起,只不過是幸運的被在下救起而已,因此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然而江姑娘卻抿嘴脆笑一聲,才說道:「許公子!湖水雖非甚深,但是湖底全是爛泥及腐草根莖,會纏人難掙,因此湖周數百個靠湖吃飯的船夫,其中雖然有二、三十人能深潛至底,可是敢深潛至湖底爛泥內救人的人,則是少之又少了。
賤妾聽大哥及嫂子口稱,公子將小寶由水底救出時,衣衫上尚夾帶著一些爛泥及腐草,可見小寶當時已沉入底端爛泥地內了,而五名船夫雖然連連換氣入水,可能為了自身性命,皆不敢深潛入湖底,當然皆是無功而返,因此若非公子及時下水,小寶的性命必然已失。
再加上賤妾又聽大哥及嫂子說,公子是由水中竄出,直接沖升至高有丈餘的船面上……」
說及此處,望了望林姓中年人一眼,才又笑說道:「再者,小女子雖然不認識方纔那位吳夫子,但是卻聽過『逍遙書生』的名聲,乃是十餘年前便名響武林的高手,然而公子竟能在他手下安然脫身,並未遭制,而且方纔曾有『您當在下好欺嗎?』之言,可見公子並不在乎『逍遙書生』的名聲及武功,因此公子並非尋常百姓,而是身懷絕技的武林高人。」
美貌的江姑娘一一分析之後,連林姓中年人也恍然大悟的深深看了小飛一眼。
可是小飛卻淡淡一笑的說道:「江姑娘貌美且聰慧,僅憑一些微不足道的細微情況,便知曉在下曾習有拳腳之技,實令在下敬佩,然而在下雖粗習拳腳,也僅足夠浪跡江湖之時防範地痞惡棍的欺凌之用,並非是甚麼高明武技。
而且在下認為公道自在人心,武林人也應遵循公理道義,所以在下並不覺得武林人有甚麼可怕?況且……在下僅是一個面貌醜陋的低下之人,無須顧慮甚麼顏面或羞恥,若是遭遇性命之危時,便會盡力脫逃保命,跳水、鑽狗洞皆不在乎,因此甚易脫身,江姑娘若說在下是身懷絕技的高人,那就太抬舉在下了。」
然而江姑娘卻不以為然的正色說道:「公子此言差矣!小女子師父常說『人生在世,貴在人心,顏面僅是供人辨識的徵象而已,並不能代表人之善惡。』雖然公子的容貌異於常人,但是並不會有損公子的仁義善心。
再者!公子之容貌如何?也無礙小女子家人對公子的尊敬及謝意,因此小女子還是懇請公子往舍下一行……」
但是小飛的目光突然一轉,接而神色一怔!便連連搖手的急聲說道:「江姑娘!在下救得令侄僅是巧遇而已,而且在下心性孤僻,不善與人相處,因此江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恕在下尚有他事,告辭了!」
說完,也不理會江姑娘主婢以及林姓中年人,立即退身擠入圍觀人群內。
江姑娘見狀,頓時芳心大急的便欲前追,但是突然有一個身影疾撞而至,江姑娘眼尖的望出是個蓬頭垢面的小叫化子,頓時伸手急攔,並且身形暴退避開。
然而小叫化子身形疾幻的閃過她攔擋之勢,竟然伸手在她左脅近胸口處抓了一把,才咧嘴一笑的身形疾轉離去,並且留下脆笑聲:「喲……好個美姑娘!一個美貌大姑娘,若追一個醜鬼,豈不是有辱你的名聲?不如來追小叫化子吧……」
江姑娘身形疾退中,倏覺左乳峰緣遭人抓掐了一下,頓時羞得全身一顫,身形一頓,可是卻見小叫化的背影已然沒入人群,並且朝許公子身後疾追而去,因此芳心又羞又急的立即嬌叱一聲:「你……小叫化子,找死!本姑娘若不將你追著碎屍萬段……」
羞怒的嬌叱聲中已隨後疾追,霎時便見三道身影往西南方迅速消逝。
如此一來卻急壞了侍女小萍,已焦急的連連呼喚著小姐,奈何武功不及三人,待鑽出人群時,早已不見三人的蹤影了,因此急得雙目泛紅,淚光浮顯。
一旁的林姓中年人雖然不明白江姑娘為何突然口出凶狠之言?但卻對侍女小萍笑說道:「小姑娘,你別急!你家小姐乃是師出『棲霞寺』的『淨塵師太』,武功非比等閒,此去應無危險,你大可放心的回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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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太湖三萬六千頃,歷盡風帆沙鳥;看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煙雨樓台。」
「太湖」古稱「震澤」,又有「笠澤」、「五湖」之稱,乃是絲綢魚米之鄉,山川靈秀,舉國首屈一指,面積約有三萬六千頃,湖中散佈著島峰,共有七十二座,較有名的有東洞庭山、西洞庭山、馬跡山、惠山、靈巖、陽羨、諸山、北干、馬鞍、玉峰……等等三十六峰,其中以「東、西洞庭山」及「馬跡山」為最,在道家稱為洞天福地。
「太湖」中最大的一座山乃是「東、西洞庭山」。
「東洞庭山」又名「胥母山」,其中以「莫厘峰」最高;而「西洞庭山」之內有一個「林屋洞」,乃是道家第九洞天的「林屋山洞尤神幽虛之天」,山中尚有一座六朝之時所建的「包山寺」,寺後數里地的「羅漢塢」附近,另有一處「毛公壇」,則是名列道家七十二福地的第四十二福地。
在「西洞庭山」最幽雅之處,乃是「明月灣」,又名「消夏灣」,水灣深長約有八,九里地,寬闊有三里左右,湖水清澈見底,夏日荷花盛開,菱芡滿佈,兩岸則是遍山梅花,風景甚為幽雅,因此有甚多遊人,自行划著小舟至此,在水灣中隨波飄蕩,觀賞兩岸美景。
夕陽西下,時已黃昏,山中遊客早已相繼搭船離去了,時至初更天色漸黑之時,山中遊客皆已離去一空,只餘湖面上的一些夜遊畫舫隨波蕩漾。
在「明月灣」底端東岸的平坦湖畔,有一堆余煙裊裊的火堆,火堆上方的粗簡木架上,有三條已然烤得焦黃,魚香味四溢的太湖鯉。
赤裸上身,露出一身凸稜肉疤的小飛,盤坐在火堆旁,優閒的吃著一條太湖鯉,目光卻不時斜瞟向右方不知在看著甚麼?
相繼吃完了兩條大鯉後,似乎已然饑消腹飽,伸手摸摸火疤處處的肚腹之後,望望映射著夕陽餘光的湖水,突然脫去外褲,奔入水中戲水。
剛下水不久,逐漸游至浮處之時,突然由西岸的梅林中迅疾掠至一個身影,竟然是尾隨不去的小叫化子?
只見他已洗淨了滿面污垢,露出一張清秀可愛且面浮黠色的笑臉,迅疾掠至火堆處。
只見架上尚有一條完整的大鯉,頓時欣喜的取起,用有些蒼白的柔細手指,小心翼翼的剝下魚肉嚼食,目光則不時望向水中的小飛。
此時在水中的小飛,眼見小化子突然出現,並且吃食著自己故意留下的一條烤魚,因此立即故意狂急潑水且叫罵著:「喂……喂……你怎麼可以偷食我的魚?」
雖然距離甚遠,小化子並未被湖水淋濕,因此面浮黠色的笑叫著:「怎麼樣?你害我連連追你數日,日日食不飽、宿不定,現在只是吃你一條魚而已,你還鬼叫甚麼?」
倏然一道水箭由水面上疾射向小化子!
小化子沒料到三丈餘遠的距離,還會遭水潑至?因此走避不及的立即被水箭射得滿頭水淋淋,因此又氣又恨的嚷叫怒罵著:「啊!你……你這討厭鬼……臭壞蛋……我才吃你一條魚,卻要遭你如此欺負?」
小飛眼見小化子被湖水淋得一身濕,頓時心中大樂的笑說道:「哈……哈……哈……誰要你如鬼附身般的緊緊跟著我不去?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尾隨?否則……嗤……嗤……我小時的花樣可多著呢,下次……我就抓幾條長蟲……哦……不行!叫化子大多會玩蛇,嗯……抓些毛蟲、螻蟻塞入你衣衫內……」
小化子聞言,頓時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顫!而且渾身寒毛直豎的顫聲叫道:「你敢?小心我……我……我打你……」
「嘿……嘿……我怎麼不敢?你以後敢尾隨不去,我就敢……
嗯……對了!待會兒我進去找一袋子的毛蟲及螻蟻,然後半夜中找到你露宿之處,待你熟睡之時,便可……」
小化子聞言,更是又畏又顫且寒毛直豎的顫聲叫道:「你……你……你敢?你敢欺負我……會不得好死……」
小飛眼見小化子的心怯之狀,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依然促狹的邪笑說道:「我為甚麼不敢?我孤家寡人一個,且是賤命一條,便是天皇老子或閻羅王也不在乎!還在乎你這小鬼頭?而且你又能拿我如何?況且這幾日之中,你也已知曉,只憑你那點輕功,已追不上我了吧?若非我懶得理你,否則只要全力奔掠,你又如何能追到我?」
小化子聞言,果然有些氣餒,突然默不吭聲的坐地垂首不語。
半晌!突然見他身軀有些抽搐,並且聽見一些哽咽之聲響起?
小飛見狀,頓時疑惑不解的怔立水中,不知他為何突然會傷心得哽咽低泣?若說是只因為自己不理他……或是因為自己要用蟲螻嚇他……
雖然心中疑惑,但是認為他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可能比較膽怯吧?因此也不再理會他,自得其樂的在水中游潛戲耍,爾後突然又興起促狹之心……
「啊……啊……」
突然驚惶的大叫聲,由水面處響起,面帶淚痕的小化子聞聲,已驚愕的抬首張望,只見水中的小飛,此時竟然雙手狂亂的掙動著,並且浮沉連連數次,便沉入水中不見。
小叫化子怔愕睜望時,忽然望見小飛竟然沒入水中,消失不見了?
因此又驚又疑的急忙掠至岸邊一塊凸石上,慌急的望向水面。
可是天色已黑,只能望見水面上的波動水光,卻望不見水面下的景況,因此面上已浮顯出焦急且耽憂的神色。
倏然!只見距離岸邊不到兩尺的水面下,驟然沖升起一道水柱,霎時一大片湖水漫天罩向小化子。
「啊……」
一聲驚叫聲中,小化子正欲暴縱閃避水勢之時,但是一雙腳踝突然被一雙手緊緊抓握住,雖然立即知曉是小飛在捉弄自己,可是身軀已然動彈不得,霎時被湖水漫天罩淋得一身濕。
可是尚不止此,緊緊抓握住腳踝的一雙手,竟然大力的將小化子身軀往水中拖,並且聽見小飛哈哈大笑的說著:「哈……哈……這是罰你偷吃魚的下場……看你全身污穢不堪,反正衣衫已濕,就拉你下水,好好洗一洗吧。」
小化子在驚叫聲中,尚未及開口叫罵,身軀已被小飛拉扯入水中,可是小化子似乎不懂水性?因此入水之後,立即駭然的狂急掙扎,四肢也已狂亂的抓摟著小飛。
而此時,在水裡的小飛毫不顧慮小化子是否懂水性,已然促狹的開始拉扯他身上衣衫,而且一雙大手也已在他身軀各處連連搓擦,欲為他清洗身上的污穢。
但是也因為小化子的狂急掙扎之狀,心知他不懂水性,萬一淹嗆到,便非己願了,因此抱托著他浮出水面,在他喘息尖叫聲中,依然在他身軀上搓揉不止。
當小飛促狹笑鬧中,左手觸及他胸口一處時,突然身軀一震!
接而狂急鬆手,推開小化子。
但是小化子在狂亂掙動及驚叫聲中,身軀迅又沉入水內,因此心中一急,再度托抱著他浮出水面,並且將他帶至岸邊。
當小化子身軀站至地面時,突然放聲痛哭,狂急飛奔遠逃,並且慌急整理著衣衫,而小飛僅是怔立岸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默默的望著小化子整理妥衣衫後,哀傷無比的雙手掩面痛哭。
怔立岸邊的小飛,神色惶然的望著衣衫濕透,緊貼在身軀的明顯身材,回思著他的面貌及言語聲音,因此心中懊惱無比的喃喃低語著:「怪不得他身材瘦小且甚為清秀?聲音也脆如童子,原來竟是個女的,可是我怎知她是女扮男裝嘛?」
喃喃低語之後,突然又朝依然悲泣不止的小化子囁嚅說道:「姑……姑娘……在下方才……方才是因為見你全身衣衫污穢,而湖水甚為清澈,所以才想拉你入水清洗,可是並不知你是個女子……所以……請恕在下無心之過……」
小化子雖然聽得他的喃喃低語,以及囁嚅之言,但是並未回答,依然是哽咽低泣不止。
因此使得小飛怔怔的行至岸上,坐地抱膝的沉思著:「唉……我是怎麼了?怎麼會遇到了這個刁鑽古怪的女人……不行!我要問清楚,她為何緊緊尾隨不去?」
心意已定後,立即面浮猙獰邪色的起身行向小化子!
尚在哽咽悲泣的小化子,耳聞沉重的步伐聲接近身後,立即慌急轉首,一雙閃動著淚光的大眼望向身後,眼見小飛面浮怪異的猙獰邪色行近,似乎不安好心?頓時心中惶恐,且雙手緊抓胸口衣襟的叫道:「你……你要做甚麼?你不要過來……不然我……我要打你哦……」
然而小飛毫不理會,依然神色猙獰的逐漸接近,因此急得小化子慌急倒縱遠退,並且又大叫道:「你再過來……我就……我就殺了你!」
「嘿……嘿……嘿……想不到你竟然是個丫頭?這些日子中你緊隨我身後不去,是不是看上了我哪一點?嘿……嘿……你也知曉我在青樓中待過一段時日,對女人,我可清楚得很!既然如此……我就陪陪你如何?」
「不要……不要過來!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女人,我只是……只是……」
小飛眼見她惶恐退怯的模樣,心中暗自竊笑,但是依然邪色說道:「嘿……嘿……女人都是口是心非,你口中說不要,其實心裡巴不得我快點安慰安慰你是嗎?哦……我真笨!縱然在女人的心中明明有意,可是也不能說出口,否則在心羞之下,定然會否認……你別怕!我會溫柔的對你,而且……嘿……嘿……現時在洞庭山之中已無遊客了,所以你別怕……」
小化子聞言,心中甚為羞顫駭畏,因此嚇得面色蒼白,頻頻後退,並且顫聲說道:「不是……我不是你想像中那種不知羞恥的女人!我只是……只是想找個好時機問問你……你是否曾進入我族聖地『果勒敏商延阿林』?是否也曾到過『天池』?」
小飛聞言一怔!立即停步問道:「咦?你……你是『女真人』?你怎知我曾進入『果勒敏商延阿林』?難道你……哦……莫非是因為我曾進入你們族人的聖地『果勒敏商延阿林』,已然觸犯了你們族人的禁忌,所以你尾隨入關,只是為了要殺我?」
「不是……不是這樣!我只是想問問你進入『果勒敏商延阿林』之後,可曾見過甚麼人……或是遇到過甚麼怪異之事?
因為……因為在我幼年之時,我『阿瑪』……我爹在十餘年前,率衛士進入『果勒敏商延阿林』之後便失蹤未歸,爾後我娘每年皆曾派人入山尋找,可是依然查不出些許行蹤,因此認為我爹是遭女神召喚去了!
可是我……我好想爹……所以……」
小飛聞言,頓時恍然大悟的說道:「哦……怪不得你將我在關外關內的事打探得如此清楚,而且緊追不捨,原來你認為我曾在『徒太山』中遇到甚麼異事?可是你為何會有如此猜測?」
小化子眼見小飛的神色已恢復正常,心中的畏懼已然消減不少,但是依然心存戒備的說道:「其實我以前並不知你是甚麼人?到過何處?乃是因為聽得你的傳聞之後,不相信一個十三、四歲的孤身少年,浪跡在冰寒凶險的大荒原中,數年時光尚能安然無恙?而且連官兵皆無可奈何的六、七百個胡匪,只憑你一人之力,便能輕易除掉他們,因此才好奇的開始詳查你的出身來歷……」
話語至此頓了頓,眼見小飛默默的聆聽著,於是又大膽的續說道:「之前在『五河鎮』時,我已說過知曉你的來歷,乃是我費時半年餘才查出的,也查出數年前『水彎屯』遭劫之後,大荒原中的各屯屯民,皆無人知曉『水彎屯』有人生還。
可是因為你……你的面貌令人一見難忘,因此有幾個挖棒錘的漢人,傳出曾見過你由『果勒……徒太山』下山,因此我才大膽猜測,你在『水彎屯』的變故之後僥倖生還,曾有人救了你,並且在『徒太山』中渡過了兩年多的時光,直至你下山浪跡大荒原,尋找仇人報仇。
另外,我也曾在『沈州』城內詳問一些曾見過你與胡匪打鬥的人,知曉你習有武功,卻扮豬吃老虎的殺了兩人,才引起胡匪的仇恨,與你定下了戰約,爾後……爾後的一切已不必說了!
我便是因此猜測你在『徒太山』的兩年多時光中,定然曾與甚麼人在一起?並且習得武技,因此我只是想向你打探那些人的來歷,以及是否知曉我爹的下落而已!」
「哦?真是如此?你沒騙我?」
「真的!我敢立誓真是如此,若有其他心意,定然不得好死!」
小飛聞言至此,已然疑心消失,因此默默的行返湖岸旁席地而坐,神情漠然的不知在想些甚麼?未幾,身後傳至輕微的腳步聲,並且聽小化子說道:「你……我想求你告訴我,你在『徒太山』之中曾與甚麼人在一起?是否見過我爹……一位方臉的威嚴老者,或是我爹衛士的其中一人……」
小飛聞聲,半晌才低聲說道:「我原本與三男兩女的五位長者,在『徒太山』東方的一道深闊冰隙內住在一起,不過他們都是漢人中的武林人,其中並無女真人,因此並未見過你說的方臉威嚴老者或是甚麼衛士!
而且……而且因為一場劇烈的冰崩之後,已將冰隙全然填埋了,他們都已死了……」
「啊?你沒見過我爹……這……這……」
小化子聞言驚呼出聲,但是尚未及追問,又聽小飛續說道:「不過……我想問你一些事,你要老實回答,不准虛言狡騙,否則莫怪我不再多說了。」
小化子聞言,頓知他話中有話,因此又湧生出一絲希望,並且驚喜的連連說道:「好……好……你問!我一定據實回答,絕不隱瞞,可是你……你也要將所知之事告訴我才行。」
然而小飛卻搖頭說道:「不行!有些事我不能說,不過只要有關尋找你爹下落的線索,只要我知道的便會說出,我想先知道你叫甚麼名字?你爹是甚麼人?
他為何會率衛士進入『徒太山』深處?難道不怕觸犯你族中的禁忌嗎?」
小化子聞言,似乎有些顧忌,並未立即回答,但是在他身側坐下且沉思一會兒之後,才幽幽的說道:「我……我是『愛新覺羅秋雪』,進入中原後,為了避免引起猜忌,所以才化名為『金秋雪』,我爹他……因為我爹是……是本族國主,所以進入聖山不會犯禁……」
小飛聞言,頓時心中一驚的側首望著小化子「金秋雪」,並且驚睜雙目的脫口說道:「噫?你……你爹是女真族國主?那麼你就是『喀爾郡主』了?」
「哦?你也知曉我是『喀爾郡主』?」
「嗯……記得在我八歲生日的那天,曾聽我爹取笑我,說我的生日雖然和『喀爾郡主』是同一天,但是命運卻有天壤之別……」
「啊?你的生日也是十月十五?」
「嗯……可是現在已沒人……知曉我的生日了……」
在兩人的內心中,皆有了一種同日生的欣喜,於是開始低語交談,爾後小飛才知「喀爾郡主」金秋雪的阿瑪,乃是為了女真族中謠傳上千年的神話,才率數十名衛士進入「徒太山」尋寶,可是自此便一去不回,但是又不能對族人明說,因此才被傳為奉聖山天池神女召喚,已然隨神女進入仙界了。
小飛在地底的大山腹中,曾見過數十隻巨大爬獸,也曾在山腹中見過無數殘骨及女真族人慣用的彎刀,因此心知金秋雪的阿瑪及數十名衛士,可能皆已命喪巨獸利齒之下了,於是便說出所見,卻未說明在何處見到的。
金秋雪耳聞小飛之言之後,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對阿瑪的遭遇及下落,已感受到一股不祥的預感,因此內心中已是哀傷無比的哽咽低泣。
而小飛則是回想到幼年時,疼愛自己的雙親及姊姊,以及一家歡樂的日子,可是如今……
於是寧靜的一夜,就在兩人的哀傷中緩緩消逝,也不知兩人在何時相繼入睡?
待翌日清晨,小飛醒來時,已然不見小化子金秋雪的蹤影?似乎她哀傷悲泣了一夜之後,亟欲將聽得的消息,趕返關外告知家人,因此已不告而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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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
小飛由往來君山及湖畔的畫舫上下船,正欲行往「姑蘇城」之時,突聽左方傳來陣陣女子怒叱,以及數個男子的笑叫聲。
循聲望去,只見遠處十餘丈外,有不少人圍立觀望,因此心中好奇的也行往觀望。
雖然站在人群外,看不見內裡景況,可是已可聽出人群內有數個男子正邪言邪語的調戲著一名女子,而且雙方尚在打鬥著,可是圍觀的人群竟然不敢接近,也無人出面打抱不平!
小飛身俱高深內功,因此輕易的便擠入人群前方觀望,只見前方十丈左右的空地中,有六個壯漢正圍著一名雙髻姑娘,而且分由各方輪流出手,招招皆是抓摸向那名姑娘的羞處,因此逼得那名姑娘又羞又急,頻頻攔擋或閃避。
可是顧得了前方,卻難防後方,封攔住右方,左方又至,因此使得那名姑娘空有一身武功,出手之間卻是捉襟見肘,甚為慌亂得狼狽不堪。
小飛再仔細一看,那名姑娘竟然是在「雨花台」見過的江姑娘,沒想到她竟然也到了蘇州?而且還被這六個惡人欺凌。
自幼便遭盜匪殘害得家破人亡,以致流離失所、浪跡天涯,內心中當然對為惡之人甚為痛恨,加之與她有一面之緣,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遭惡人欺凌而不聞不問?因此立即跨步前行,並且怒聲喝道:「住手!你等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難道你們都目無王法了嗎?」
怒喝聲一出,立即使得交手雙方一驚一喜,正當六名壯漢皆收招後退且循聲張望之時,美貌的江姑娘也已望見來人,正是有恩自己家人的許公子,因此恍如喜遇救星般的驚喜無比,且略有悲意的立即哽咽叫道:「許公子……許少俠,你快來……他們欺負我……」
江天鳳自幼在「棲霞山」的「棲霞寺」,隨「淨塵師太」習藝,二八之齡出師之後便返回金陵家園,因為在金陵城乃是有頭有臉的大戶子女,出門之時多有侍女、僕婦隨行,因此少有人不識,也少有人不知她的來歷。
金陵城中的社鼠稷狐雖然見她是個大美人,卻知曉她習有武功,也知曉她是城中江府的愛女,因此又怎敢開口調戲,惹禍上身?當然更別說動手動腳了,否則甚有可能被江府之人或是宮府嚴懲,再也難在城中立足。
因此之故,江天鳳在金陵城從未曾遭人調戲過,當然不知此中羞辱的情況。
但是出了金陵城,其他城邑鄉鎮中的社鼠稷狐,誰知曉她的身份來歷?見到外地來了這麼一位美如仙子的姑娘,若不開口調戲才怪呢!
而此時六名壯漢也已看清來人,因此已有人怒叱道:「去……去……哪裡來的醜鬼?竟然敢插手大爺們的事,你不想活了?」
「呔!小子,眼睛睜亮些!沒你的事少開口,否則少不了皮肉之苦。」
「噫?好醜的一個醜小子,莫非你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不知死活的要護花不成?」
小飛以往雖然與五位異人相處兩年多的時光,也曾被「逍遙書生」
吳啟明出手打擊過,爾後又拜「八臂修羅」黃天豪為義父,但是除此之外從未曾與其他武林人有過接觸,也未曾與武林人拚鬥過。
然而此時心中甚為憤怒,且仗義出面欲為江姑娘解圍,心知待會兒少不了會有一場拚鬥,自認自己經過義父的教導,以及沿途勤習不懈之後,以往的所學已然進境大增,縱然不敵六人,至少也不會有性命之危。
因此又憤怒、又緊張的緩緩前行中,心中也已疾思對策,並且已有了最壞的打算,待行至江姑娘身前時才微笑說道:「江姑娘,你且先站至一旁,容在下與他們談談。」
其實對方六人僅是蘇州一帶的地痞惡霸而已,武功僅在三流之上,二流不到,而江姑娘的武功,已有二流之上的身手,照理獨自一人便能教訓六人。
奈何江姑娘出師之後,並未曾行道江湖歷練,因此一身所學尚停留在隨師習藝的階段,出手招式尚是生澀不暢。
再加上六名大漢圍立四周相繼出手時,皆頻頻攻向江姑娘不得不封擋的羞處,因此江姑娘為了維護清白,只顧得封攔伸向羞處的攻勢,隨師所學的招式全然用不上,因此難以招架得險象環生。
雖然小飛容貌醜陋,但是在江姑娘又羞又怒的窘境中,不啻是有如從天而降的神人一般,足可托庇,因此芳心大喜中,恍如遇到親人一般,芳心中甚為倚賴,且不由自主的伸手緊握小飛手臂,雙目泛紅的哀怨說道:「許公子!他們好壞……且欺負我……你……你快打他們……」
小飛聞言,尚未及回應,卻聽六個大漢已邪笑說道:「哈……哈……哈……你們看,好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嘿……嘿……美嬌娘!我們兄弟哪一個不比這醜鬼俊上八分?想不到你卻對這醜鬼情有獨鍾?」
「嗤……嗤……老三,你還看不出來?雖然這小子貌醜如鬼,可是……說不定這小子的話兒乃是天生異稟,所以……」
「臭小子!憑你也想自不量力的護花?快滾!否則大爺兄弟饒不了你!」
此時小飛心中已然有了應對之策,因此耳聞恥笑及怒叱聲並未動怒,僅是笑對江姑娘說道:「江姑娘,你且站過一旁,待在下與這幾位大爺套套交情再說……」
話聲一頓,便又轉身行向六名大漢,並且笑說道:「六位大爺!在下與這位姑娘曾有一面之緣,因此可否請六位大爺高抬貴手,莫再欺凌調戲?在下……」
「呔!醜鬼大膽!大爺兄弟在蘇州一帶乃是有頭有臉的人,又豈會欺凌外鄉人?是這個美嬌娘無緣無故的突然出手打人,所以才……」
「老四,何必與他囉唆?先揍他一頓再說!」
然而小飛突然邪笑的說道:「嗤……嗤……原來六位大爺乃是蘇州一帶有頭有臉的大爺,請恕在下失敬了!不過……方纔你們的所為卻令人難以看出是甚麼有頭有臉的?哦……莫非是有頭有臉的賊種或狗種不成?」
此話一出,頓時聽見圍觀之人的哄笑聲響起,當然也使六名大漢俱是暴怒得連連叱罵:「叱!小子,找死……」
「醜鬼,不要命了……」
「小子……老子揍你……」
「斃了他……」
「揍他一頓,然後丟入湖內……」
六名大漢怒叱聲中,已然同時拳掌齊出的狂猛擊向小飛,卻見小飛似是嚇壞了?竟然不知反擊或閃避,僅是站立當場,動也不動的任憑拳掌臨身,片刻間便已有數十拳掌,相繼打在他身軀各處。
「啊?許少俠,你快躲呀?你,你……賊子!姑娘跟你們拚了。」
雙目泛紅,退至圍觀人群前的江姑娘,原本芳心中甚為期待小飛能為自己出一口氣,但是眼見他似是嚇壞了,竟然不閃不避也不反擊,任憑六個惡人的拳掌臨身,因此頓時驚急的尖叫出聲,又急又怒的正欲前掠之時,突然聽小飛的大笑聲響起:「哈……哈……哈……拳掌中雖然有點勁道,可是只打得我全身又酸又癢,甚為不舒服……嗯……八十三、八十四……九十六……九十七……已然達一百之數了,好了!」
笑叫聲中突然雙臂連連振揚,竟然將六名大漢一一震退,並且望著神色驚震的六名大漢笑說道:「你們一共打了我六十七拳二十五掌,外帶踢我八腳,總共已有一百之數,現在該換我在你們身上一一討回來了吧?至於爾後你們若回手則是另計;好了,你們也各自接我幾拳……」
六名大漢拳掌齊出之後,沒想到對方竟然不閃不避,任憑自己兄弟六人的拳掌擊身也不反擊?因此六名大漢氣高趾昂,且毫不留情的連連狂猛攻擊。
可是連連猛打狠擊之後,不但未將對方打倒在地,反而被對方身軀上的反震勁氣震得拳掌生痛,這才恍悟對方竟然練有不畏拳掌的外門橫練功夫!由此可知對方可能是武林人?因此被對方震退之後,俱是心中驚異得心生退意。
待耳聞對方的笑語之言,心知對方已然欲開始反擊了,因此其中一人已驚急的大叫道:「小子!本地『五湖幫』六大香主之一的『君山散人』程前輩,其高徒『三目狻猊』勾大哥,乃是我兄弟六人的好友,小子,你膽敢動我們……」
「哈……哈……哈……你們六人打了在下一頓便想作罷?管你們是甚麼人的好友,接拳吧……」
小飛笑說中,已然身形迅疾的撲向開口驚叫的那名大漢,雙拳疾如迅電般的擊向對方小腹。
那名大漢眼見對方身形一晃,已然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大吃一驚!
但是尚不及閃避,倏覺兩股又疾又重的拳勁連連擊中腹部,霎時腹內腸胃恍如遭巨錘錘絞一般,痛得全身發顫,兩眼發黑,且痛「哼」一聲的抱腹躬身,踉蹌倒退。
「呃……」
身旁左右的兩人,眼見醜鬼驟然攻擊同伴,當然也已驚急的出手圍攻,但是手臂剛抬起,突聽同伴一聲痛哼,尚未看清同伴的情況如何?只覺眼前有物一閃而至,接而面頰一聲脆響,已被一股強勁力道打得面頰劇痛,頭部一斜,腦中轟然,眼冒金星,並且口中發甜的慘叫一聲。
「啪……啪……」
「啊……」
「哎喲……」
在此同時!另三名大漢只見醜小子的身影恍如鬼魅般的一晃即逝,便聽見同伴的痛哼聲相繼響起,因此皆驚急的跨步奔向對方身後及兩側,正欲同時圍攻時,倏見前方人影疾轉,霎時便見一張醜陋如鬼的面貌在眼前咧嘴一笑,接而小腹之處先後遭一股巨錘般的力道擊中,打得他們俱是冷汗突冒,雙手搗腹的痛呼出聲。
「啊……好痛……」
「呃……我……我……」
「痛!嗯……」
眨眼間,六名大漢先後皆遭拳掌擊中,已將六人打得眼前發黑,金星亂轉,皆是全身發軟,搗頰抱腹的痛呼出聲,哪還有能力反擊?
但是小飛又豈會放過他們?因此雙拳毫不停頓的分別朝六人身上飛落!霎時,便聽痛呼哀叫聲連連響起,雖然有人痛得轉身欲逃,但是不逃還好,只要一有脫逃之意,立即被狂猛勁狠的拳掌打得退回場中,不到片刻,已將六人打得俱是痛呼哀鳴的倒地不起。
「咯……咯……咯……打得好……許公子,用力打!不要停手!再打呀……」
小飛聞聲,只見江姑娘嬌靨上的淚痕未乾,卻神色興奮無比的連連笑叫著,但是眼見六個大漢已然痛得面色發白,冷汗滴流,因此並未繼續追打,僅是盯望著六個大漢笑說道:「起來,六位大爺快起來……在下只出了三十一拳及兩掌,尚有三十六拳二十三掌及八腳未討回來……」
「哎喲……哎喲!小……小俠,你饒了我們兄弟吧……」
「嗯……少俠,你……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兄弟六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少俠,我兄弟向少俠賠不是……」
「這位……少俠,你……饒……饒了我們吧……我肋骨……好像已斷了兩根,你就手下留情吧……」
「饒……饒了我們吧……少俠!你再打……就要打死人了……」
「求求你,別打了……」
小飛眼見六人惶恐畏懼之狀,心中暗自竊笑,但是卻沉聲說道:「哦?不打了?這怎麼可以?方纔你們打我的尚未討回來,而且方纔你們欺負那位姑娘之事,也還沒討回公道,難道就算了不成?不行!一定要繼續打,然後再為那位姑娘討回公道!」
說完,雙拳一掄,便欲繼續擊向其中一人……
霎時,便聽驚恐尖叫聲響起:「不要……不能打了……」
「救命哪……要打死人了……」
「少俠,饒了我們……」
小飛耳聞驚恐哀叫聲,故意拳勢一頓的望望六人,並且喃喃說道:「哼!四周的諸位鄉親父老,方才皆已望見是你們六人圍打我,可是打了人之後,卻不准別人還手討回公道?天下間哪有如此便宜的事?不過……如果你們肯賠點損失的話,或許我……」
喃喃自語聲當然已聽入六人耳內,因此尚未說完,已聽一人急聲說道:「少俠!小的兄弟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你,因此願意賠償少俠及那位小姐的損失,但不知少俠您的意思是……」
「啊?你們……不行!在下被你們六人打了一頓,而且方纔那位姑娘遭受的身心屈辱,並非少數幾兩銀便能遮羞……
看你們大概也賠不起,因此還是要打,而且我打完了應討回的三十六拳二十三掌及八腳之後,再請那位姑娘出手消氣,至於那位姑娘要打多少拳掌,則要看她消氣了沒有才行!」
一名大漢聞言,立即哀聲央求著:「天……少俠!您只打了我們六人三十多拳,便已打得小的兄弟都去了半條命,若是打足了……未待那位姑娘出手,小的兄弟六人恐怕皆沒命了!因此您行行好!小的兄弟願意……願意奉贈您十兩盤纏如何?」
「甚麼?十兩銀?我呸!你當在下是個鄉間小童呀?」
「那……那……」其中一人已然被四記拳勁打得眼冒金星,渾身疼痛,至此時尚是全身發軟,而且心忖僅是挨上四拳,便已痛得全身欲散,似乎連肋骨也斷了一根?若對方要將剩餘的三十六拳二十三掌,以及八腳全都打足,那還得了?
若兄弟六人平均分配,自己至少尚要挨上六拳四掌一腳,到時自己縱然不一命嗚呼,也可能要身受重創,至少要在床上躺個數月……
甚或被打得成殘,後半生豈不是皆要纏綿病榻了?
因此聞言立即搶口說道:「三哥!依小弟之意……大哥、二哥!小弟願意將前日咱們得到的那份賞銀……小弟自己出十兩賠償這位少俠,相信這位少俠便可放過小弟了!」
話聲方落,另外一名大漢也急聲說道:「對!對!四哥說得沒錯!大哥,小弟也願意將我那份……少俠!我也願出十兩……」
「哦?你們兩人各出十兩……這……好吧!看在錢的分上就饒了你們兩個,那麼他們四個便不能輕饒了?嘿……嘿……嘿……」
邪笑聲中,突然伸拳猛然擊向地面,一聲沉悶脆響中,竟然將環湖石板小道的一塊石板,一拳擊得碎破成數十塊,霎時驚得六名大漢全身劇顫,立即有人惶恐大叫道:「天……我……我也願意……」
「少……少俠,莫怒……小的也願意……」
六個大漢惶恐驚叫聲連響,但是小飛卻又說道:「這……好吧!
看在你們願意賠償的分上,在下就不打了,不過還有這位姑娘方才遭你們羞辱之事……要知一位姑娘的清白重如性命!因此……」
「我們也賠……少俠您行行好,我兄弟六人……」
「大哥,你就把那張三百兩的銀票,全賠給這位少俠及姑娘吧!否則我們六個人……」
「是呀!大哥……小弟痛得實在受不了了,因此小弟願將我那份銀子全賠償……」
「哎喲……哎喲!大……大哥……小弟尚想留下一命……因此……」六個大漢中已有四人開口欲破財消災,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