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歡樂有幾何?長行見少在家多。
苦無寸土無棚捨,此身誰願長奔波?
篋中有帛秘有珍,期待天涯碌碌止。
彳亍江湖望有歸,正是道中思家時。
九月九登高,乃是一個敬老尊賢的好節慶!
各城各邑及鄉鎮小村,皆因「九九重陽」的節慶,大多會有廟會,或是戲班子唱野台戲,或是各種雜耍。市集自然也是遊人如鯽,街景更盛平日。在「濟南府」的數條大街上,遊人稀落甚為冷清。可是在南大街的「呂祖廟」廟口周圍,以及大半條的寬敞大街,則是燈火通明,人聲紛嚷,並且已被上千桌喜宴及上萬賀客將整個大街擠得水洩不通!
在「呂祖廟」前的正中主桌,首位是新郎官「鬼面修羅」許鴻飛。
左右兩側除了代知府蒞臨道賀的知府通判外,尚有:「雲夢雙星」洪騰龍。」逍遙書生」吳啟明翁婿兩人。」碧玉門」老門主「碧血追魂」路慕雲及「碧玉手」路慕嵐兄弟,「紫雲真人」及「魔醫」常天雲。
除了正中主桌之外,左側兩桌皆坐著一些官場中人及富豪商賈。
而右側兩桌則坐著穿著打扮不一的武林人,並且由此為分際:大街左側的七百餘桌客人,全是攜老帶少的城中百姓,而右側三百桌左右,全是身懷兵刀的武林人。原來如此熱鬧非凡的喜宴,乃是「鬼面修羅」許鴻飛迎娶「逍遙書生」吳啟明獨女的婚宴。
雖然江湖武林人,尤其是黑道中人,杯觥交錯,酒酣耳熱之際,再加上凶狠、高傲、霸道的心性,時常會有一言不合引起爭執的聲音,但是每每皆在旁人的勸阻之下,皆忍氣言和。因為這是「鬼面修羅」許鴻飛的大婚喜宴,若在酒宴中大打出手,豈不是等於在鬧場?
且不說新郎官是否生氣,便是憑「雲夢雙星」洪騰龍及「玉門」老門主兄弟,還有「紫雲真人」這幾個頂尖高手在場,哪個人吃了熊心豹膽,敢在婚宴中惹事生非?
旬日之後!數匹駿馬上,打扮得英氣煥發的「鬼面修羅」許鴻飛及妻妾七人,前後護著一輛由玉娥駕馭的嶄新雙馬寬長大廂車。
在眾多送行之人的目光下,由南門出城遠去。
出城之後,「粉羅剎」莊秀雲姊妹在笑語聲中不時策騎貼近廂車窗旁,與廂車內的人笑語著。廂車內,已懷有五個月身孕,且已取號「赤羅剎」的大妞吳夢湖,由一名身材嬌小玲瓏,年僅二八的嬌甜侍女小菁照顧著。
廂車雖然如同常見的長途大客車,外表尋常並不華麗,但是內裡錦壁、紗簾分隔的前後兩間,皆鋪滿了絲緞軟墊被褥,可供坐臥休歇,甚為舒適,廂車頂上街有可垂放遮雨的防水油布,罩蓋著數只不知裝著甚麼物品的大樟木箱。
原本與眾姊妹嗤笑低語的「藍羅剎」常幻雲,突然策騎至前行的夫君身側笑說著:「飛郎!大姊說湖姊已有五個多月的身孕,雖然有廂車可歇息,可是依然不適合長途顛簸勞累,因此說我們應及早回『家』才是,可是又……」
然而「鬼面修羅」許鴻飛聞言,頓時心有不悅的說道:「你們……唉!就是因為大妞懷有身孕,不適合長途顛簸勞累,所以我昨日便說要直接北行回『太行山』,可是你們卻執意先要南行『濟南』。
這下可好了,一北一南往來,至少要一兩個月,若是在『濟南』尚有耽擱,能及早回家嗎?說不定大妞要在荒郊野地或是車上生產了。」
其實又怎怪得了小飛?再怎麼說,內心中原本便對大妞有一分愧疚,如今大妞已是自己的妻室,而且已身懷自己的孩子,即將為父的心情,因此對大妞甚為憐惜,想要好好補償她,並且欲及早返家調理她的身子,以便生個胖娃娃。
但是如此長途跋涉,又怎能做得到?當然會心中不悅了!
雖然江姑娘甚為美貌,比眾妻妾皆美上幾分,也確實是每個青年才俊皆慕求的嬌妻,可是小飛並不貪戀美色,更何況如今已有了五妻三妾,各個皆是美貌佳人,說不定爾後連小菁也將成為小妾,因此又豈會再貪戀美色?當然更無意前往「濟南」了。
「藍羅剎」常幻雲在夫君面前碰了個軟釘子,頓時芳心難過的急忙又說道:「不是,不是!賤妾尚未說完嘛,大姊的意思是說,飛郎的顧慮甚是!可是與江姊姊約定的日子已然拖延了一個多月,因此才兩面為難的嘛!」
「哼!是大妞的身子及胎兒重要?還是前往『濟南』重要?當初你們不先與我商量,便私下與她約定了時日,究竟是我娶妻?還是你們想要結交姊妹?況且……江姑娘回家之後又掉不了,以後再去又何妨?她若耐不住,大可找個人嫁了便是,也免得她嫁個醜人,有損她那張美貌。你去跟秀雲說,前途若有岔路,便轉向北行,回『太行山』!」
「討厭……那麼凶……好嘛!人家去跟大姊說便是了嘛……」
當諸女眼見小妹雙目泛紅,嘟嘴轉述夫君之言,乃是首次遇到夫君如此不悅。況且此時也沒有甚麼兩全其美的好計策,因此皆是芳心慌得不敢再吭聲,也只有等到夫君氣消之後再說了。
果然在小飛的不悅及堅持下,一行車馬已然由「浦城」轉向北行,愈來愈遠離「濟南」了。
可是半個月之後,當一行車馬由山道轉入山坳,返回家園前的花陣時,發現花陣依然,但是內裡的景況竟然殘亂不堪?夫妻惶急中,皆迫不及待的穿過花陣,一一下馬掠入山坳內,便連廂車內的大妞,也在小菁扶持照顧中慌急下車觀望。只見親手所建的木屋以及爾後在樹林內增建的小樓,竟然已遭大火焚燬頹廢,慘不忍睹。花圃也已被踐踏得殘亂枯死,樹林內的畜欄也已被拆毀散亂,更別說雞捨、菜圃了。
小飛乍見眼前景況,不由全身一震!身軀一軟,已然跪坐地面,神色茫然的喃喃說著:「天哪?是甚麼人……又是甚麼人毀了我的家……胡匪,是那些殺不盡的胡匪嗎?爹……娘……姊姊……大火燒呀!凶厲的胡匪……殺人了……泣……泣……爹……娘……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殺!殺……」
尤其是「粉羅剎」莊秀雲。這片家園乃是夫妻兩人同甘共苦親手所建,如今已然幻為飛煙,頓時悲從心來的放聲痛哭。
而「紫羅剎」金秋雪、「紅羅剎」小雀以及「花羅剎」璞玉娥,皆也在此與夫君渡過了一段美好時日,因此皆也是掩面或互擁放聲痛哭!
眾女中,雖然「綠羅剎」路飛燕、「赤羅剎」吳夢湖、「藍羅剎」常幻雲以及「翠羅剎」小娟及小菁,皆未曾目睹家園的往昔景狀,但是在此來的途中,皆曾在內心中將家園編織出一幅美麗的景色。
然而此時,原先編織出的一片家園美景全然破碎幻滅了!
芳心悲慼且又氣又恨,不知是甚麼人?竟然如此惡毒!將夫妻未來的美好家園焚燬,因此俱是美目泛紅的悲泣出聲。
但是眼見夫君的模樣,更是慌急惶恐,因此「綠羅剎」路飛燕立即伸手點了夫君的睡穴,才哽咽的對眾女說道:「大姊……諸位姊妹!由飛郎方才口中的低語聲,想必飛郎又回想到了幼年時的悲慘景像,為了避免飛郎再觸景傷情,甚或刺激飛郎內心中的悲憤,因此我們還是及早下山,先在城邑中的客棧落宿,日後再作道理。」
悲泣中的「粉羅剎」莊秀雲雖然心中甚為悲慼,可是心知燕妹所言甚是,因此只得忍住悲痛哽咽說道:「嗯……現在也只有如此了,先將夫郎抱至車上……小妹!你精通醫藝,便與湖妹在車上照顧夫郎,我們……泣……泣……我們下山去吧。」
止住泣聲的「紫羅剎」金秋雪,突然目射凶芒的咬牙恨聲說道:「大姊……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惡賊?毀了我們的家園!若是讓小妹知曉,絕饒不了他們!」
而「藍羅剎」常幻雲,則是哽咽的說道:「大姊、二姊,我們快走吧!否則……否則我又要哭了……」
於是在「藍羅剎」常幻雲的催促下,一行人皆是神色悲慼,淚水潸然,且哽咽的行往回頭路,下山前往最近的「石家莊」入店落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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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闊的山巔頂端,有一座以巨岩及粗木搭建的宏偉石堡,高有十八丈左右的聳陡堡牆上方,每隔十丈左右,便有兩個身穿青衣,手執兵器的壯漢遙望堡外,而且每隔半個時辰,便有一隊堡丁沿著堡牆巡曳。
堡內,有十餘幢高樓,還有不少房舍,除了偶或走動的人影外,也時常有一隊隊的巡曳堡丁穿梭在樓宇房舍之間。
倏然!堡西之方驟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銅鐘聲,但是突然有兩聲淒厲慘叫聲乍響!急促的銅鐘聲已然息止……
但是在兩側相距十丈的堡丁,也因此響起急促的銅鐘聲,並且驚急大叫著:「有人侵入堡內了……有人由堡外侵入堡內了……」
原本見不到甚麼人影的堡內,因為急促的銅鐘聲,以及淒厲的慘叫聲,已然由樓宇房舍中,連連傳出陣陣驚急喝叫聲,並且相繼掠出了不少人影。率先疾掠向西堡牆之方的十餘個人影中,已有人怒聲問道:「是怎麼回事?是甚麼人……」
但是突聽一聲震天喝聲!由西堡牆上響起……
「吾乃『鬼面修羅』許鴻飛,今日特來貴門討債。
熊門主!在下今日若不能烈火焚燬貴堡,絕不生離!堡內的老弱婦孺盡速離去,否則命喪火窟,怪不得在下……」
相繼急趕至西堡牆的上百人,只見堡牆上站著一個全身黑色勁裝,面目醜陋猙獰如鬼,執著一支熊熊火炬的人,立刻有人驚叫出聲:「啊?『鬼面修羅』!沒錯,就是他……」
「就是他!他曾與門主硬拚上百招,連門主身側的……」
「啊?火箭…不好!他要縱火…」
「快上……快上去劈了他!」
「啊?門主……門主來了。」
就在堡內一陣大亂,人影紛亂奔掠之時,堡牆上的「鬼面修羅」許鴻飛已然將早巳綁妥浸油布卷的箭矢,點燃成火勢熊熊的火箭,張弓搭箭,先朝堡中一幢最高闊的樓宇,上下層數個花窗逐一射入火箭,霎時便在樓宇內引燃起火勢,因此已開始有濃煙由花窗內湧出。
而此時已然有不少堡丁登上了堡牆,俱是手執兵器,狂怒的由兩方夾攻向「鬼面修羅」。
「鬼面修羅」許鴻飛見狀,只得暫停射出火箭,神色凶殘的迎向左方一群堡丁,手中鐵眙弓疾勁揮揚,霎時便聽痛呼慘叫聲連響,已有數名功力低弱的堡丁被擊下堡牆。
然而目的不在這些低下堡丁,並且眼見昔日曾與自己力拚的熊門王,已與不少功力較高的人,也已掠上堡牆狂掠而至。因此立即身形暴縱而起,由堡丁頭頂凌空飛掠而過,並且在身形疾掠中,再度張弓搭箭連連射十火一剛。
「鬼面修羅」許鴻飛的功力,高出在後方急追的眾人甚多,因此無慮被追及,縱然前方有人攔擋,也絕不戀戰,皆是一一閃避飛掠而過,而且,毫下理會在後方緊追不捨,狂怒叫罵的人。
順著堡牆飛掠,只聽下方惶恐焦急的大叫聲連連不止,悲泣奔逃的人東奔西竄中,眼見各處皆有火苗竄出,因此更是惶恐的不知該逃往何處?
但是「鬼面修羅」許鴻飛面浮殘狠之色,毫無憐憫之意,近百支卷有油布的火箭,已然連連射入十餘幢樓宇之內,因此火光處處,且火勢愈來愈盛。
但是在堡牆上尚未繞行一圈,所有的火箭已全然射完,於是將鐵胎弓拋棄,反手取下背後的「霸錘」,並且手執火炬飛身下掠。方一落地,也毫不理會圍攻而至的堡中高手及堡丁,在火勢愈來愈盛的火光中,身形疾如幻影般的飛掠向尚無火勢之處,迅疾掠入一些逃散一空的木屋內,手中火炬在木造房舍中處處引燃,因此火勢更為擴散,已難滅熄了。
而且在飛掠中,只要遇有正在滅火的堡丁,手中「霸錘」便殘狠飛砸,因此在慘叫哀號聲中,堡丁已是狂奔四散,哪還敢救火滅火?
縱然有些功力較高的頭目或高手,可是有誰能接下「鬼面修羅」狂怒無比的十成功力一擊?因此……
終於!整個堡內處處皆是烈火沖天!慘叫哀號悲泣奔逃的人處處可見,不少老弱婦孺在眾多堡丁的維護下迅速往堡門外奔逃,但是小飛並不攔阻,也不殺害,甚而連連由大火中救出不少老弱婦孺。
兩刻之後!在一幢已然烈火焚天的雄偉闊樓與高闊堡門之間的廣場中,小飛已然停止四處放火,手執盾、錘佇立廣場中。
至此!」燕山門」熊門主及散佈各處狂怒叫罵追逐的人,才渾身汗水淋漓,鼻息粗喘的相繼圍至。
面色鐵青,全身怒顫的「燕山門」熊門主,雙目怒睜,咬牙切齒的盯望著「鬼面修羅」。
半晌,才氣得顫聲怒叱道:「你……你好狠!竟敢縱火焚燒本門基業……」
然而小飛卻氣怒的提聚十成功力仰首狂笑:「哈……哈……哈……哈……哈……」
凝聚真氣的狂笑聲,恍如九天驚雷般的灌入眾人耳內!
霎時便見一些功力低弱的堡丁,耳鼓生痛得雙手掩耳駭叫著,甚而已有人痛得倒地翻滾哀號。功力較高者,雖然可提功抗拒,但是功力略差者,也已被如雷之聲震得氣血翻騰,便連熊門主也感覺真氣浮動不穩。
尚車狂笑聲片刻便止,才使眾堡丁不再有如尖刺入耳,但是依然呻吟哀號著,並且已有人在哀叫聲中,狂急奔向堡門離堡而去。
為首之人正欲開口阻止時,已聽「鬼面修羅」陰森森的說道:「熊門主!想必無須在下贅言,你已知曉在下為何會前來焚堡了?」
熊門主早在三個月前便已查出「鬼面修羅」在「太行山」的居處,於是率領所屬前往報仇,並且順便搶奪奇珍異寶。
但是沒想到「鬼面修羅」的居處空無一人,而且在四處搜尋之後,僅獲得一些珍寶及金銀,並未尋得江湖傳聞中的增功奇珍或異寶,因此一怒之下便放火焚燒,以報兩名護衛慘死之仇,然而沒想到卻被他查出是自己門中所為。
正欲口否認之時,身側一個三角眼,神色凶厲的老者,已然怒聲叱道:「小雜種!你憑甚麼說是本門放火燒了……」
但是叱罵聲剛出口,突見「鬼面修羅」雙目怒睜的張口欲喝……
可是……只見張口,卻無聲音?
「啊……」
然而神色凶厲的三角眼老者,驟然全身一顫!雙目驚睜的慘叫一聲,隨即雙手掩耳,哀號倒地,並且見他雙手指縫中有血水溢出。
「啊?『魔音穿腦』……你……你……」
熊門主驚見之下,頓時驚得倒退數步,並且顫聲驚呼出聲!
因為有能力以魔音傷人者的功力,至少要有五十年之上的功力,但是功力較高者則可運功相抗,因此也僅能傷及功力低弱的人,若要震傷功達四、五十年的高手,則須任、督脈貫通的頂尖高手才能辦到。
再者,若要以傳音入密所施展的魔音傷人,功力尚要增加四至五成才能施展傷人。由此估算「鬼面修羅」的功力豈不是已高達絕頂之境?超出當今所知的頂尖高手甚多,怪不得江湖傳言,連黑道頂尖高手之一的「紫雲真人」也會敗在他手下!
已高達絕頂之境的功力,再加上江湖傳言他心性殘狠毒辣……
由他獨自一人,便敢闖入自己門中,而且毫不顧忌武林大忌,便明目張膽,殘狠冷酷的殺人縱火,那麼他還有甚麼不敢做的事?
而自己堡中,除了自己身具五十年左右的功力,四大堂堂主及副堂主皆不如自己,而且往昔陸正副堂主皆已命喪他掌下,方才邱堂主又被他魔音震傷,只餘何堂主、趙堂主,以及三個功僅四十年左右的副堂主,還有十餘個二、三十年功力的護堂、執法,可是……或許尚可一擁而上圍殺他……思忖中,熊門主默默望向身側所屬,但是卻見何堂主、趙堂主及三個副堂主,不知何時皆已神色駭畏的退至身後兩丈?
就在此時!只見堡牆外有四道身影,疾如迅電的凌空掠入,竟然是身穿粉、綠、朱、淡綠勁裝的四個少婦,並且聽身穿粉女的少婦已急聲喚道:「夫郎,饒了他們吧……」
「鬼面修羅」許鴻飛聞聲,頓時面浮怒色的回首叱道:「要你們待在客棧不許來,你們怎麼……」
但是「綠羅剎」路飛燕立即嬌笑說道:「喲……大老爺!『家』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賤妾姊妹當然也想來殺他幾人,以報焚燬家園的大仇。可是您又不准人家來,大老爺,你是我姊妹倚靠的夫君,姊妹們當然會耽心你的安危羅?所以商量之後,只好由我們過來看看,但是並不動手嘛!你動手吧,快將這些賊子殺了,然後我們便可早些回去,以免雪姊她們耽心了嘛。」
「鬼面修羅」許鴻飛聞言,明明知道她狡言辯解,可是又無可奈何,因此只是怒「哼」一聲,便不理會她們了。
可是卻聽「花羅剎」璞玉娥恨聲說道:「公子!小妾前來之時,小姐曾吩咐小妾代小姐殺幾個賊子,可是方才遇到惶恐奔逃的人,全是一些低下的嘍囉及一些老弱婦孺,因此都放過他們了,至於這些人……公子!可否容小妾殺他一兩個,以消心中之恨?」
僅是一個「鬼面修羅」已然甚難應付了,可是竟然又來了四個也是心性噬殺的「羅剎」。而且聽那個身穿花衣的「羅剎」之言,似乎殺個人僅是鬆鬆筋骨而已!而且另外三個「羅剎」,似乎有意將己方殘殺殆盡才肯罷休?
因此熊門主的古銅面色逐漸蒼白,豆大的汗水不斷滴流,雙目中也已浮現出惶恐之色的緩緩退去,手中厚重的鬼頭刀似乎突然有萬斤之重,抓握不住的緩緩下垂。
然而此時,「粉羅剎」莊秀雲突然哽咽說道:「夫郎!你看這一場大火……將要使多少人無家可歸?而且夫郎你願意往昔親身遭遇的劫難,在別人身上出現嗎?饒了他們吧,就算是為尚未出世的孩子積積陰德吧。」
小飛聞言,醜面上突然抽搐抖動,半晌才逐漸平復,默默的環望沖天烈焰之後,突然冷聲說道:「熊門主!你焚燬了在下的家園,但是在下也已焚燬了貴門,因此也算是報了仇。現在,你是要與在下一戰?還是任由在下離去?若要戰,你們一起上,在下一人與你們一拚生死!否則……爾後你再邀約師門或親朋好友至江湖上尋在下報仇也可。」
話聲一落,突然身軀半旋,右手猛然擊出一股雷聲轟響的筆勁,擊向六丈外尚未被烈火焚燬的寬闊樓門,霎時樓門上方刻有「忠義樓」的厚長橫區,已被拳勁擊得轟然碎裂飛墜。
「雲妹、燕妹、玉娥、小娟,我們走!」
天?六丈之距……而且刻有「忠義樓」的厚長橫區,乃是堅硬的鐵心木製成的,便是拿利斧劈,也要劈個十餘斧才能劈成兩半,可是僅是一拳?
而且是在六丈之遙……一拳便擊得碎裂散墜?如此勁猛的拳勁若擊聖人軀……
熊門主又驚又怒,又恨又悲,雖然要與他拚命等於是拿雞蛋砸石頭,有死無生!可是對方此舉,乃是對整個「燕山門」的極大羞辱!
一個武人的尊嚴,而且是一門之主的尊嚴……寧可頭顱落地,也不能忍受如此的屈辱。因此,熊門主狂怒無比的暴喝一聲,手中鬼頭大刀疾掄,身形迅疾的衝向對方,並且悲忿大叫道:「小子,納命來!殺……」
倏然背後響起一聲惶恐驚叫:「門主,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然而剛行往堡門之方的「鬼面修羅」已然驟然轉身,醜面上也已浮現出一股陰森殘酷的神色的狂笑著:「哈……哈……哈!如此,就怪不得在下了……」
陰森殘狠的狂笑聲雖然已入耳,可是熊門主依然暴掠前衝……
而「鬼面修羅」也狂笑的揚錘疾迎……
「夫郎,不要……」
「大姊!是他們不見棺材不掉淚,怪不了夫郎,玉娥、小娟我們也上!」
「你們不准過來,我自己一人招呼他們,要讓他們死得心服口服。」
雖然「鬼面修羅」許鴻飛要獨自一人面對二十多個「燕山門」的高手,可是對他來說這又算甚麼?
於是旬日之後!
雖然「燕山」已屬遼境,但是一則令江湖武林震驚的大消息,已然迅疾傳入中原!據說「燕山門」熊門主在三個多月前,率所屬侵入「鬼面修羅」在「太行山」的家園,搜尋奇珍異寶不著,遂一把火燒燬了「鬼面修羅」的家園房舍。
但是旬日前,「燕山門」突遭「鬼面修羅」入侵殘殺,熊門主及三大正、副堂主,以及十餘名護堂、執法皆慘遭身亡;而堡內樓宇也遭烈火焚燒殆盡,尚幸低下堡丁及堡中婦孺,皆無恙的先後逃至山下。
此則消息雖然震驚了中原武林,談論紛紛中,孰是孰非各有見地,可是已引起白道武林的嘩然,不知「鬼面修羅」日後尚會做出何等震驚武林,且令人髮指的惡行?
深秋!寒風習習,廣闊的草原略顯枯黃。
在寒風中,往「濟陽」的寬敞宮道中,僅可見到稀疏的往來行旅,最多且最醒目的,乃是數匹駿騎,及一輛雙馬寬長大廂車,還有一輛叫驢拖拉的布篷小廂車。
在前方的一騎,乃是人黑馬也黑的「鬼面修羅」許鴻飛。
身後兩騎是「粉羅剎」莊秀雲及「紫羅剎」金秋雪。
後方是小雀及小娟並坐車轅,輪流駕馭的寬長大廂車。
廂車內,「藍羅剎」常幻雲及小菁照顧著大腹便便行動不便的「赤羅剎」吳夢湖,車後則繫著兩匹空馬。
再後方,叫驢小廂車的車轅上,乃是一位身穿洗得發白的青衣裙,身軀削瘦,面色菜黃,面貌頗為清麗,年約二十四、五歲的花信少婦。
而布篷內,則睡著一個梳著兩條小辮,年僅六、七歲的瘦小女孩,以及一個年約五歲的小男孩。
殿後的兩騎,則是「綠羅剎」路飛燕以及「花羅剎」璞玉娥。
與「花羅剎」璞玉娥笑顏低語的「綠羅剎」路飛燕,突然策騎至驢車車轅旁,朝花信少婦說道:「劉大姊,你真的願意跟隨我們夫婦?你不怕居無定所,日月長途跋陟的苦日子?」
劉姓花信少婦聞言,突然雙目淚水滴流的哽咽說道:「夫人!您也親眼見到了小婦人的處境,他們見小婦人孤兒寡婦可欺,若非公子及眾位夫人搭救……泣……泣……已不是一、二次了,小婦人的名節早巳毀在那些惡鄰之手,可是為了兩個孩子……泣……泣……小婦人若不趁此離去,否則以後依然逃不過他們的淫辱。
雖然公子及眾位夫人大慈大悲,願資助小婦人攜兒女至他地落戶,可是……夫人!人心險惡,難保在他地能安居且不受人欺負;因此夫人您行行好,小婦人出身鄉間,能洗、能挑也能吃苦,願為奴為婢追隨公子及眾位夫人,只要……泣……泣……只要能將兩個孩子拉拔大,便可告慰夫家祖宗了。」
「唉……真懊悔那天沒殺了那兩個賤種!不過……將他們去勢之後,也算是懲治他們了。」
隨後也策騎至車轅旁的「花羅剎」璞玉娥,已接口笑說道:「三夫人!大夫人可能不會反對收留劉大姊呢,因為公子決定至『括蒼山』秘地重建家園時,大夫人曾說爾後應增加一些人手整理家園,而且多幾個人也會熱鬧些,因此安置劉大姊及小芸、小寶三人想必也不是問題。」
「哦?真的……」
「嗯……記得有一次,大夫人知曉小姐……二夫人也身懷有孕之後,與四夫人同時照顧五夫人時,便曾與四夫人說,以後最好能找個有生育經歷的婦人,一則可協助照顧待產的五夫人,以及以後也將生育的二夫人,爾後又可協助照顧孩子……
自從途中為劉大姊解圍且同行之後,這兩天劉大姊皆從旁照顧五夫人,且偶或與四夫人說些應注意以及應備之物時,大夫人及四夫人皆欣然同意,且依言添購了不少需用之物,因此依小妾看來,只要劉大姊願意依附我們,大夫人必然會同意收留劉大姊呢。」
劉姓花信少婦聞言,頓時喜形於色的央求說道:「兩位夫人!小婦人懇求兩位可否在大夫人面前美言一、二!小婦人願意為奴為婢洗衣燒飯,且可料理一些粗重雜務,只求能有個安身立命之地。」
「嗯……這事包在我身上,可是為奴為婢卻不敢當!」
有了「綠羅剎」路飛燕的首肯,劉姓花信少婦欣喜無比的連連向兩人道謝,果然不到一刻,「綠羅剎」路飛燕便已告訴劉姓花信少婦,大夫人已然同意收留母子三人了,於是從此之後,夫婦幾人皆稱呼劉姓花信少婦為「劉媽」,成為家中的一員了。
而且「粉羅剎」莊秀雲尚有另外的打算,與夫君及眾姊妹商議之後,並且獲得劉媽欣喜的同意及道謝,以後將會循序漸進的教導小芸、小寶姊弟兩人。
一行人離「濟陽」尚有七十餘里地之時,前行的小飛突然停騎四望,接而立即下馬,並且朝身後的「粉羅剎」莊秀雲,以及「紫羅剎」金秋雪說道:「雲妹、雪妹!你們盡速與燕妹及玉娥她們將車馬馳往右方那幾株大樹處,並且要幻雲及小雀迅速佈陣。」
「咦?夫郎你察覺甚麼了?」
「飛郎!賤妾怎麼毫無所覺?」
「不必多問了!快……前方有不少功力不弱的人迅疾接近,你們快去……」
「粉羅剎」莊秀雲及「紫羅剎」金秋雪聞言,雖然尚無所覺,但是甚為相信夫君,而且依夫妻之間的默契,首先須先布妥自衛之地,然後才能視情為之。
因此兩人立即依言與殿後的「綠羅剎」路飛燕及「花羅剎」璞玉娥,驅車至散立的四株大樹處。
而「藍羅剎」常幻雲與「紅羅剎」小雀,以及「翠羅剎」小娟三人,也立即熟悉且迅速的由廂車夾層中,取出二十二面高有一人半的大旗幟,依方位一一插立,布妥一座慣用的陣式,圍護住車馬。
此座陣式乃是精研陣法的「藍羅剎」常幻雲將「九宮陣」、「迷魂陣」兩陣,以及少有人懂,且凶厲的古陣法「十方滅絕陣」,融合為一座甚為凶厲且難破的「混沌滅絕陣」,夫妻皆已熟悉進出之法,已成為進可攻,退可守的不敗之地。
陣式布妥之後,眼見夫君站立之地的遠方道路中,果然有一片烏壓壓的人群疾掠而至,至少有上百人之多。
也因為夫君的神色異於往昔,且略有緊張之色,因此「藍羅剎」常幻雲與小雀及小娟,又在「混沌滅絕陣」的四周,分別就地取材,扎草、聚石、堆上,布妥「四象八卦陣」、「迷魂陣」、「正反五行陣」。
此時!遠方的人群逐漸接近,小飛已望見是一群僧尼道俗皆俱,且是多達兩百人之上的白道群雄。
而且為首的幾個僧道俗之中,其中竟然有自己曾見過,且曾交手過的「乾坤一劍」劉知達,後方尚有一個也曾交手過的「鐵掌托天」姚天長,其他的人全然不曾見過。
群雄迅疾接近,待雙方相距僅有五丈之距時,才相繼停身,形成半圓與靜立道中,一身黑色勁裝,面目猙獰醜陋的「鬼面修羅」對峙。
雖然小飛尚不知對方的來意如何?但是無須猜測,知曉必然對自己不利,因此也如同往昔一般懶得開口,且待他們有何言語再做道理。
雙方靜立互望之時,「粉羅剎」莊秀雲、「綠羅剎」路飛燕,以及「花羅剎」璞玉娥、「翠羅剎」小娟四女,皆已迅速掠至夫君身後站定,為夫君助勢。
夫妻五人面對著為數多達兩百之上的群雄,雖然兩相比較之下,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可是夫妻五人卻毫無畏色,俱是冷漠的靜立與群雄對峙。
相互默立對峙刻余,群雄之方終於忍不住了,只見為首一名,身穿紫袈裟,白鬚垂胸的七旬老僧,已然雙掌合十,口宣佛號的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乃『少林寺達摩院』住持性覺,想必小施主便是名震武林的『鬼面修羅』許少俠了?」
「少林寺達摩院」的住持,那麼也就是與「少林寺方丈」乃是同輩師兄弟了!因此「性覺大師」的身份非同小可,比一般小門小派的門幫之主尚高出甚多,所說的話也必然甚有份量。
可是小飛聞言後,卻失聲笑說道:「哈……哈……然也!在下正是『鬼面修羅』許鴻飛,不過禪師不覺多此一問了嗎?想必諸位皆是各在一方,名聲鼎盛的前輩高人,若非早已有同心,且查明了在下夫婦的行蹤,又豈會一同前來?明人不做暗事,諸位前輩有何指教?大可明說,無須再虛……」
要知「少林寺達摩院」的住持「性覺大師」,乃是「少林寺」方丈性悟大師的師弟,地位崇高,名聲鼎盛,因此小飛的話聲未止,群雄中已有不少人怒聲叱斥著:「大膽!豈可對『性覺大師』無禮……」
「孺子狂妄!怪不得江湖傳言你狂傲乖桀……」
「放肆……心性竟然如此乖張,且言語狂傲……」
「小子大膽!竟敢在『性覺大師』面前如此無禮?」
「哼!如此心性的狂傲之人,又有甚麼惡事做不出?大師……」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諸位施主不必動怒,許小施主之言,乍聽之下似乎有損老衲顏面,然而老衲卻覺許小施主之言,乃是純真見性,毫不虛偽的直言不諱,更何況事實確是如此,言之有理,老衲又豈會因此責怪他?」
「性覺大師」話聲息止,雖然群雄皆已止聲不語,但是依然面有憤色。
而此時「性覺大師」又叉雙掌合十,口呼佛號的說道:「阿彌陀佛!許小施主見性之言,實令老衲深感有幸當面。既然如此,老衲也就直言不諱了。許小施主!老衲等人此來,乃是因為聽得江湖武林自始至今,有關許小施主的諸多傳言,牽扯諸多有傷天和的殺伐,要知一介蟲螻尚屬一命,更何況人命?天道天心,人性本善,老衲不信小施主乃是天生魔性,因此想請教許小施主,可有何等之言為老衲等人解惑?」
果然如自己所料!小飛以往雖然鄙視人性,且無意贅言自辯,然而方才「性覺大師」之言,甚為中肯,毫無偏頗之意,並不全然相信江湖傳言,想先聽聽自己是否能據理力爭!
既然如此,「性覺大師」乃是值得尊敬的人,自己便不能再倨傲無禮了,因此立即抱拳躬身正色說道:「大師乃是一代高僧,知天理明是非,不同一般奸狡邪惡的凡夫俗子,也不同於自視身份高人一等,便氣勢凌人唯我獨尊的一些武林人,因此在下願一改往昔沉默,願敞開心胸與大師一訴內中曲折及悲憤。」
「性覺大師」耳聞「鬼面修羅」之言,明鏡的靈台中,突然閃爍出一片凡塵中的生死離別,人性中的七情六慾,以及奸狡江湖中的恩怨情仇,因此神色莊嚴的朗聲口呼佛號的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此言,已使老衲靈台有悟,既是如此,小施主!此位是『青城山白雲道長』,這一位則是『乾坤一劍』劉大俠,如果小施主信得過老衲,可否也能請兩位同時與小施主一談?」
小飛聞言頓時皺眉沉思,但是隨即豁達的說道:「在下當言則言,兩位前輩若不棄,自是無妨!」
「性覺大師」聞言甚喜,因此又轉身朝群雄說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請恕老衲造次,老衲與『白雲道長』及『乾坤一劍』劉大俠,有意與許小施主私下一晤,因此可否待老衲三人與許小施主一晤之後,再與諸位施主一述?」
群雄聞言俱是面面相覷,但是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皆是白道中的頂尖高手,也等於代表了在場所有僧、道、俗三方的群雄,因此無人有異議的相繼頷首應允。
當小飛陪著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遠離群雄,行至離車馬所在之處不遠的另一株大樹之方時,「白雲道長」則在思忖著:「江湖傳言中,說他心性毒辣,手段凶殘,也曾聽劉大俠說出親身經歷……雖然初時他的言語甚為狂傲,然而由他與『性覺大師』交談的神色舉止中,卻甚為真誠恭敬,看不出一絲凶厲之態,嗯……莫非是因為己方此來群雄眾多,因此他心中畏懼,才有如此先倨後恭之態?」
可是待四人行至樹下,正欲盤膝席地而坐時,眼見跟隨在「鬼面修羅」身後的四名少婦已然離開,行往五丈之外的那片旗幟內,而且眼見她們步伐甚為怪異,仔細觀望之後突然心中怦然!且暗忖著:「噫?從未曾見過如此玄奧且凶險的陣式,看來江湖傳言不虛,他們夫妻之中有精通陣法的高手,只憑此陣,便可阻上千之敵於陣外,立於不敗之地……」
思忖中,神色怪異的望向三人,這才發現「性覺大師」及「乾坤一劍」的目光及神色,也如同自己一般目注著陣式,因此立即笑對「鬼面修羅」說道:「無量壽佛……貧道方才聽許少俠之言,似乎甚為憤世護俗,因此心中疑惑,想知曉賢伉儷對人性有何見解?對當今江湖武林有何評斷?至於許少俠對自己的所做所為有何解?貧道願洗耳恭聽!」
「白雲道長」的話聲一出,已將「性覺大師」及「乾坤一劍」的目光引回,於是皆緩緩盤膝席地而坐。
小飛默思一會兒之後,除了「徒太山」的隱密,以及誘淫大妞之事外,便將自幼的遭遇,以及踏人中原之後的一切,全然一一詳述不隱,爾後又盯望三人激憤的說道:「大師、道長、劉前輩!在下乃是面貌醜陋,且無一技之長的一介凡俗,只想遠離番邦,歸返我漢人江山,靠勞力掙命渡日且遊歷大好山河,毫無一絲害人之心,也無意與武林人牽扯,然而世事難料,卻因為同病相憐而結識了義父,也因為貪婪的人性,便開始牽扯入武林殺伐之中。
然而,三位可否教我,義父之仇是否當報?只因貪婪便奪人錢財及性命者是否該殺?還有,在下遭人恃強圍攻時,可曾有有哪一位自命俠義,以除暴安良維護武林正義為己任的白道中人,曾仗義相助?或是打抱不平,為在下討公道?難道在下當該受人欺凌?三位長者乃是白道中,名聲鼎盛,德高望重的長者,然而之前,三位可曾知曉有一個日日隱躲荒山,以悲憤渡日的人?當時在下舉世無親,若不幸命喪,三位長者或是江湖武林中的某個人,可會在意一個默默無聞,微不足道的人遭人欺凌屈辱而亡?
爾今!在下有能力自衛,也有能力尋仇人報仇,也能反擊欺凌在下的人,但是從不曾恃強欺人,雖然在下自知心性偏激,對付惡人的手段毫不留情,已被江湖武林視為凶殘邪魔,但是在下並不在意,也未因此而任意殘害某人,只要三位長者提出一例,在下必然自絕於三位面前。
如今三位長者率眾前來,欲除魔衛道,以靖武林,但是不知三位長者如何面對天理公義?欲以何等罪名冠諸在下?
在下甚為鄙視現今武林,原本皆無意贅言自辯,也時時準備為自衛一拚生死,但是方才聽大師短短數句,心知渾沌塵世,依然有不少知天理,明是非的正直之士,因此在下內心激盪且慚愧,才首度與人剖心一談。
至此!在下已言盡於此,是非善惡,但憑三位長者評斷,恕在下暫且告辭!若有所教,只須呼喚在下,當可現身再見。」
小飛心存激憤,侃侃而談,話聲一落,也不待沉思中的三人有何表示,盤坐的身軀竟然緩緩飄升丈餘,凌空斜飄至十丈外的陣式之前,才身軀一層,雙足落地,並且身形疾如幻影的閃入陣內,消失不見。
但是這一手毫無提縱身法可言,全然仗著一口精純且高深的真氣,緩緩凌空虛渡的高絕身法,已然使得三位長者心中大震!自知無能辦到,並且難以置信他的功力,竟然已高出三人至少兩籌之上?
「混沌滅絕陣」陣內,焦慮耽憂的諸女,迎得雙目泛紅的夫君返回,俱是芳心欣喜無比,但是無人開口詢問經過情形,僅是笑顏擁簇夫君至一株樹下,在鋪放著數種乾糧、滷味的布巾前圍坐吃食,毫不理會陣外的群雄有何等舉動。
半個時辰後,在陣緣遙望警戒的小雀,突然欣喜的疾掠至陣心,並且朝眾人笑叫著:「走了……走了!那些和尚、尼姑、及道士還有一些老頭部走了,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
「粉羅剎」莊秀雲聞言,喜形於色的朝小飛笑說道:「夫郎!由此可見心存正義者依然不少。」
然而小飛卻不屑的說道:「哼!心存正義?若是真的心存正義,他們在之前便應詳思,否則也不會來此了!他們只是提不出我為惡的事實,且慚愧之前未曾出面維護公理正義,因此只有離去才能保存顏面,否則爾後必將身負不仁不義,不辨是非的污名。」
「粉羅剎」莊秀雲心知夫君依然氣難消,因此又柔聲勸說著:「夫郎!你莫將他人全視為不明事理的人,他們若是真的不辨是非,只要依原意恃強拚鬥,不論勝負如何,爾後江湖武林依然會讚譽他們除惡揚善的義行,有多少人會同情我們?」
話聲方落,但是小飛卻撇嘴說道:「話雖如此,可是爾後他們卻難逃自身良心的譴責,尚有何顏敢再言天理正義?」
此時「綠羅剎」路飛燕也嘟嘴嬌瞠的說道:「嗨……大姊!你可別一竿子打翻一條船喔?天下武林中也有對咱們友善的人嘛!爺爺他們及紫雲老道一定會支持我們的。」
「嗤……你這鬼丫頭!大姊指的可是咱們親人之外的人,看你急的樣子?」
「好啦!你們別說了,今天暫且在此歇宿一夜,明日再上道吧。」
「是……大老爺!只要你不生氣,賤妾姊妹就放心了。」
三日後!」金陵城」南大街,一座庭園幽雅的廣闊大宅院,在一幢雄偉正樓的華麗大客堂內。
主位坐著一對慈顏福泰,年有五旬出頭的江員外夫婦,慈顏老婦身側,則站著滿面羞笑之色的「青羅剎」江天鳳,以及侍女小萍。
在左側客坐首位,是一位身穿灰緇衣,垂首閉目手捻念珠,看不出年齡若干的老尼,則是「棲霞寺」的「淨塵師太」。
下首一人則是一名三旬出頭的文士。右側客座上首則坐著「鬼面修羅」許鴻飛。下首依序是「粉羅剎」莊秀雲、「紫羅剎」金秋雪、「綠羅剎」路飛燕、「藍羅剎」常幻雲四女。
在末座一張較為寬大的軟座上,則是大腹便便,產期將近的「赤羅剎」吳夢湖,由嬌甜侍女小菁照顧著。
在六人座位後方,則站立著「花羅剎」璞玉娥、「紅羅剎」小雀以及「翠羅剎」小娟三妾。
此時突聽江員外朝「淨塵師太」笑說道:「師太!依您之意……」
「淨塵師太」聞言,已緩緩睜目抬首,面浮慈色的默默環望對面諸女一會兒,又望向徒兒,才口呼佛號的笑說道:「我佛觀士音菩薩慈悲!員外,自鳳兒返家之後,員外伉儷與貧尼皆曾為此事詳詢過鳳兒,只差一些不明之事而已。
兩個月前,便曾有同道邀約貧尼聲討許少俠,當時貧尼便以所知詳釋,且勸阻來人。如今,果然如貧尼所料,連代表釋道俗的『性覺大師』、『白雲道長』,以及『乾坤一劍』劉大俠三人,皆已對許少俠毫無責怪之意,足證貧尼研判無誤。
如今許少俠伉儷已親自前來,且詳述心意,方才貧尼又與許少俠詳談過,雖然他殺孽甚重,實乃心性剛強,嫉惡如仇使然,但是許少俠方才巳應允往後將少造殺孽,並且已有意息隱山林,因此貧尼甚感欣慰。
至於許少俠已有五妻三妾之事,但是此乃天意,應該無礙他們小兒女的幸福,況且員外伉儷如此豁達,已同意納此佳婿,貧尼自是更無意反對,只有在大士佛前為他們小兒女祝福了。」
堂中眾人耳聞「淨塵師太」之言,俱是心中大喜!
尤其是「青羅剎」江天鳳及小萍更是欣喜得芳頰霞紅。
而江員外則是哈哈笑道:「哈……哈……哈!既然師太也已同意,那此事就說定了。飛兒!你意在何時迎娶鳳兒?」
「鬼面修羅」許鴻飛聞言,立即起身躬身說道:「伯父、伯母及師太!雖然晚輩居所已毀,但是與拙妻們商議妥當,已擇妥隱居之地,並且將聘請工匠築屋。
然而小婿顧慮築屋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半年,再者新居之地離此稍遠,將近千里之遙,爾後迎娶鳳妹時,恐將甚為不便,因此小婿之意……
一是待居所落成之後再迎娶鳳妹,二是先迎娶鳳妹,然後再同行返回秘地,但不知伯父、伯母意下如何?」
「鬼面修羅」許鴻飛話聲剛落,坐於「淨塵師太」下首的三旬文士,江天鳳的兄長,也是小飛救出落湖幼童的父親,已笑顏接口說道:「爹、娘!鴻飛之前也曾與孩兒說過,一則唯恐替咱們家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二則所居之地甚為遙遠,而且新居尚未築成,因此雖然原本有意及早迎娶妹妹,可是又顧慮有失咱家名聲,所以已提議一上策,因此依孩兒之意,乃是先行婚典結下夫妻名分,爾後同行離去,如此方是上策,否則爾後妹妹又要像前些時日,日夜哀聲歎氣,食不下嚥,到時又要惹得您兩老憂心了。」
文士話聲剛落,「青羅剎」江天鳳已是滿面羞紅的跺足嬌瞠叫道:「哥!你好討厭……」
在哄堂大笑聲中,「淨塵師太」突然又笑說道:「員外爺、老夫人!許少俠的顧慮甚是,貴府並非武林人,親朋好友皆也屬善良百姓,若在婚宴上與動輒殺人的武林人牽扯,自是甚為不妥,因此為了避免替貴府及賓客遭惹麻煩,以兩方各別宴客最為適合,二則隱居之地甚遠,迎娶甚為不便,因此依貧尼之意,不如先行婚典宴客,定下名分,爾後許少俠若有意另行宴客之時,則由貧尼代表娘家出席,如此當可兩全其美了。」
「這……好吧!就依師太之意吧。」
於是在江員外的應允之後,一切皆已底定。
半個月之後!城中最華麗也最有名氣的「升州第一樓」,被遠由江南「會稽縣」前來,一位字「逸隱」的許姓富家公子以萬兩白銀包下一個月,成為遠道而來的暫時居所,將要在此迎娶城中富賈江員外的愛女,並且在樓中宴請岳家的親朋好友。
爾後吉日!一場盛大的喜宴賀客上千,各個賀客皆讚譽一對新人郎才女貌,乃是天造之合,並且也恭賀江員外得了一個英俊才氣的金龜婿。
原來小飛乃是取字「逸隱」迎親,使外人不明新郎官真實姓名為何?
(註:古時男子雙十弱冠之年時,除了可另取「字」,也可再取別號,例如姓許名鴻飛,字逸隱,號「鬼面修羅」。
尤其是在文人墨客之中最喜取字、號,而且初識之人,大多也只相互報字、號,甚少道姓名,也因為如此,古時之人常有僅知某位名人的字或號,卻不知原名為何?而且久而久之,便連營生之人互稱對方店號時,也是以「貴寶號」或是「某某寶號」尊稱。)
再加上婚宴中的許姓公子,並非是「鬼面修羅」許鴻飛本人,而是由心性剛強,且頗有男子英氣的「綠羅剎」路飛燕,女扮男裝代夫迎娶。
如此!一位俊逸倜儻的江南富家公子「許逸隱」迎取江員外的愛女,不但顧全了江員外的體面,也無人知曉江員外的愛女,乃是嫁於武林中凶名鼎盛的「鬼面修羅」,當然也可避免江員外一家人牽扯入武林了。
也就在「鬼面修羅」迎娶江天鳳之後,夫婦一行人南行不到五日,已在江湖武林中聽得一則廣傳消息。
據說一個月前,「少林寺達摩院」住持「性覺大師」以及「青城山」山主「白雲道長」,還有「乾坤一劍」劉知達三人,率兩百餘名白道高手,原本欲聲討心性凶殘殺人如麻的「鬼面修羅」。
然而萬萬未料到,三人與「鬼面修羅」在靜處相談之後,竟然已對「鬼面修羅」毫無敵意,並且皆毅然退出了聲討「鬼面修羅」之列。
來自各方的群雄,雖然不知四人會談的內情如何?但是心知事出必有因,因此立即相繼詢問內情,待詳知內情之後,皆已相繼離去。
使得即將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激戰,已無聲無息的消失無蹤了。
可是從此之後,便已無人見過「鬼面修羅」夫婦的行蹤,不知他們行往何方了?
年餘之後!人煙絕跡的險聳「括蒼山」山區,在數座險陡聳山圍繞的一片矮山之中,兩座小山的相連之處,恍如是一座山被鬼斧神功一劈兩半,形成兩方聳陡山巖夾峙的山巖狹道。在左側山緣,離地約三丈多高的巖壁卜,有一片長形平滑巖壁刻著「隱谷」兩個大字。
另外在靠近山巖狹道,離地丈餘高之處有一個大凹洞,內裡懸著一隻銅鐘,旁邊尚刻有「內有凶險非請莫入」及「來客請鳴鐘」兩排小字。
山巖狹道,高有五十餘丈,左右兩側相距十丈寬,深長約有二十丈左右,而狹道地面乃是一條可通行車馬的丈餘寬木橋,而橋底則是水勢湍急的溪流,流出山巖狹道,順著右方巖壁洩流至遠方山下。
由木橋進入狹道仔細觀望,只見兩側夾峙的山巖高聳陡平,寸草不生,在木橋上行有過半之後,卻發覺在一大塊石橋墩的另一方,乃是鐵製橋面,左右各有一條鐵鏈懸連橋面上的一隻鐵環,而鐵鏈另一頭則穿入前方巖壁六丈高的一個巖洞內不見。
不過一猜便知,巖壁內定然有鏈條絞盤,可將鐵橋卷升懸空,成為斷橋無法進入谷內了。通過僅有六丈的鐵橋,已然通過了狹道進入谷地,才發覺橋下溪流乃是順著谷內左右兩側山腳的小溪流至谷口匯聚為一,再經由狹道流出谷外。
站在狹道底端,只見眼前是一片一人多高,紅如烈火的「火楓」樹林,狹道口有一條可通行大車的寬敞石板路,筆直穿入楓林進入谷內。
穿過楓林,眼前豁然開朗,兩側山嶺恍如兩隻手臂前伸環抱,形成一片深有一百五十多丈,寬闊約八十餘丈的狹長大山谷。
只見四周山坡遍佈著火楓、古松、聳柏,或是如蓋巨榕,在右方一處聳陡的山壁雖無樹木,卻由三十餘丈高的山頂上傾洩下一道匹練,使得整個山谷增色不少。
由火楓林望向谷地,在寬敞的石板道左方,是一片空曠的空地,有數匹雄駿高頭大馬或追逐奔馳,或在沙泥地翻滾,或是在遠方山緣,一片木造馬廄後方溪水處戲水。
石板道右方,也是一片空曠空地,也有數匹駿馬,並且在遠方山緣的木棚內尚有兩輛寬長大廂車。
正前方,石板路通達一片高約及胸,各種不同的四季花樹,混雜成一片甚為雜亂的廣闊花林,想必如此,便可一年四季皆能見到各種盛開的花朵吧?在花樹林中街有不少彎曲婉蜓,且條條相連貫通的石板小道,將廣闊的花樹林分隔成一簇簇,或圓或長或方的花圃。
七折八轉,穿過約有十一、二丈廣闊的雜亂花林,眼前則是一大片由谷地原有的巨石、古松、聳柏、花木果樹以及人工增建的假山、水榭、涼亭、荷池、茅屋、菜圃、雞捨,再加上種植著五顏六色,各種不同花草的花圃,由不知有多少,難以數計的石板小道,將各景一一串連貫通。
而且如此寬有二十丈左右的庭園,竟然由谷口之方分由左右,沿著兩側山緣延綿,通達谷底一片約有七十餘丈高的聳陡巖壁處,如此寬闊的巨長園景,除了谷底的聳陡巖壁之外,等於已將整個正中谷地全然包圍住了。
扣除了園景佔地,正中谷地雖然尚餘不到四十丈寬,但是尚有近丈深的狹長谷地。穿過園景,寬敞石板路前方十餘丈,足以一人合圍,漆著朱丹的粗木為柱,再環抱粗木及木板,搭建成一座大牌坊,牌坊上的橫區刻著「虹霞仙居」四字。
穿過了牌坊正中的石板路,兩側空曠無物,而石板路通達谷底一片高有丈餘,寬有二十四丈,深有三十六丈的巨大石基座前。
石基座上,則是一幢雕樑畫棟,廊廡雕欄的三廂雙層樓宇。
昔年古陳落難皇室,緬懷皇室的威嚴盛況,因此在谷中建造了有如皇宮的雄偉廣闊巨樓,但是被烈火焚燬之後,僅餘此座貼壁而建的廣闊巨樓石基了。
因此建在廣闊石基上的三廂雙層樓宇,除了貼壁而建的正廂外,左右兩廂後方皆留有三丈寬的廊道,而正前方則距石基邊緣尚有十五丈左右的空地,便已建妥如此寬敞的三廂樓宇。
可容十餘人並行,丈八寬闊的九級石階,通達上方空曠寬敞的石基地,而正廂及左右兩廂的樓宇,皆是以粗有一人合圍的巨柏為柱,且漆以朱丹紅漆,因此甚為堅固。
三廂上下兩層的廊廡及外牆,以及花門花窗,皆雕有各種日、月、星、雲、山水、靈巖、扇、魚、仙、蝠蝠、鹿、松柏、靈芝、龜、鶴、竹、獅、麒麟、龍、鳳等等祥瑞圖刻,代表著光明普照、水生、善裕仙福祿、睦友、長生不老、辟邪祥瑞等等,並且皆漆以金漆,在陽光映射下閃閃發光,更顯得氣派非凡。
頂方青瓷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生光,屋脊左右各有一頭「螭吻」在正中登頂搶珠,四方飛簷雕景更為精緻,使整幢巨樓更顯得雄偉壯觀。
正廂底層正中大堂雖不寬大,但是深長且高達及頂,正對堂門底端乃是一塊巨長石基大香案,上面佈置供奉著祖宗牌位,堂中是一張十人大圓桌,以及厚重圓木椅,兩側皆有四張寬大大師椅,及一張長桌、涼楊。
身穿淡素青綢衣,已然比以前豐潤白淨的趙媽,正清理著客堂。
正中大堂高達及頂,因此左右兩側的樓層,已被分隔為單獨的雙層廂房,並且內裡皆有梯階貫通上下兩層,因此說是整幢樓宇,倒不如說是,只是將兩幢雙層樓宇的樓頂及堂門,接合相連而形成的,如此兩側樓內皆甚為寧靜互不擾及。
左側上下兩層,上層除了前面廊道外,乃是整間大臥室,除了數張妝台及兩座貼牆的寬大衣櫥外,臥床乃是鋪著厚褥軟墊的厚木大通鋪,足可供七、八人同時睡臥。此處乃是「粉羅剎」莊秀雲、「藍羅剎」常幻雲、「赤羅剎」吳夢湖以及「紅羅剎」小雀、侍女小菁,五人共居之處,但是此時僅有小腹突顯的「粉羅剎」莊秀雲,獨自一人側臥床上。
下層則是分隔成內外兩間,外間是休閒兼起居室,侍女小菁正抱著「赤羅剎」吳夢湖所生,不到兩歲的胖娃娃逗樂著。
內間則是可供四人共榻的木床,但是也僅有「紅羅剎」小雀照顧著「藍羅剎」常幻雲所生,僅四個多月大,在床上熟睡著的幼兒。
右側上下兩層的擺飾雖然與左側不同,但是床榻及隔間皆相同,屬於「紫羅剎」金秋雪、「綠羅剎」路飛燕、「青羅剎」江天鳳,還有「花羅剎」璞玉娥、「翠羅剎」小娟,以及取號「銀羅剎」的小萍,六女共居之處。
此時在上層大臥室中,坐在妝台前,大腹便便的「綠羅剎」路飛燕,不停的雙手揉腰,且唉聲歎氣不止。
盤坐床上的「銀羅剎」小萍則照顧著也是大腹便便的「青羅剎」江天鳳,而下層臥房內,「花羅剎」璞玉娥掀起衣襟,露出圓滾飽滿的雪白玉乳,滿面母性慈色,餵食著尚未滿月的女娃兒。
另一方,天癸已臨,身軀不適的「紫羅剎」金秋雪,則是怔怔的望著母女倆。左廂樓,上層則是一間書房及兩間客房,下層乃是休歇玩樂及教習之處,此時「藍羅剎」常幻雲、「赤羅剎」吳夢湖以及「翠羅剎」小娟三人,正分別教導五個年約七歲至十三歲的男女。
原來有一次,小飛與「綠羅剎」路飛燕還有「青羅剎」江天鳳及「銀羅剎」小萍,馭車同往「杭州城」添購大批日用所需之時。
在途中,遇到一個拍花惡人,帶著拐帶的兩個小女孩及一個小男孩,欲販至青樓或富賈人家為婢為奴。
夫妻四人查知內情後甚為憤怒,於是半懲半買的由拍花惡人手中救出三童。可是兩個小女孩及一個小男孩皆僅九至十一、二歲,只知自己姓名、年齡,是十二歲的小秋,十歲的小玉以及九歲的大根,還有所居的不同村名,可是卻不知村在何府何縣?又如何能將他們一一送返回家?
夫妻四人經過商議之後,認為新居甚為寬敞,右廂樓的上層三間房,趙媽及小芸、小寶居住一間,尚有兩間空置,而下層三間房室,也僅是堆放備用之物,足夠安置他們,況且谷中人稀,尚須增加一些人手照顧家園,於是詢問且徵得又悲又懼的三童同意,便攜回谷中交由趙媽照顧。
如此一來,小芸、小寶便有了玩伴,而且眾小正是適合習練內功武技之時,於是「粉羅剎」莊秀雲姊妹,便輪流教導五童習字及習武。
不過此中最值得一提,且有關夫婦的大事,乃是……
當小飛引領眾妻妾及趙媽母女子三人,到達了古陳國皇室意圖復國的秘地時,首先在山緣樹林內搭妥帳幕,暫時居住。
有一天,與眾妻妾在谷底甚為寬闊的石基之處,商議規劃如何建立家園之後,便將長巨石的秘門打開,引領眾妻妾進入山腹秘洞內觀賞。
眾女進入秘洞後,皆驚喜無比的在通道兩側四間石室中,觀賞四周巖壁格櫥內,各式各樣極為珍貴的珠玉、珍寶,以及各式各樣的男女飾物,還有地面上一箱箱的金銀、元寶。
待行至底端大洞,以岩塊砌隔的三間石室內逐一觀望之時,眾女皆被內裡之物吸引得流連不捨,且各有所好的分別在各處仔細觀賞。
小飛眼見眾嬌妻的興奮之狀,且頻頻歡愉的呼姊喚妹,觀望自己發現的稀奇古怪之物,因此便笑說著:「當初我進入此秘洞內之時,因為與幻雲及岳父母有約,僅是略微觀望,且拿了一點東西便走了,因此並不瞭解此秘室內到底有些甚麼好東西?
你們若有興趣,便自己多看看吧,我可要出去了!」
眾女皆捨不得立即離去,而且已然知曉秘門的開啟之法,因此僅是笑顏應聲之後,又沉迷在所見之物中。
小飛無奈之下只是笑了笑便獨自離去了。
在秘室中,眾女各有所好的在秘室中詳觀!
「粉羅剎」莊秀雲及「翠羅剎」小娟、「銀羅剎」的小萍,皆在洞頂嵌有一粒紫珠,映射出柔和的淡淡紫光,石櫥內分門別類,放置著眾多竹簡皮卷,以及一些金玉版書的書室中瀏覽。
「藍羅剎」常幻雲及「紅羅剎」小雀,還有取號「白羅剎」的小菁則在右側石室內,仔細觀望三面石櫥內。只見大大小小三、四百瓶刻有藥名的瓶罐,內裡全是古方士精心煉製,且皆以蠟殼包裹著的丹藥,因此皆欣喜無比的一一取下詳觀。
(註:古時藥房熬製的藥丸,為了能長久保持上好的珍貴藥性,因此皆以不透氣的薄紙及蠟殼包裹緊封,若食用時,只須將蠟殼掐破,打開薄紙便可食用。再者,便是以無慮藥性散溢的玉、瓷瓶緊封,但是效果不如蠟殼好,然而蠟殼耗工費時且價高,因此有些藥房不願增加成本。
還有便是一般的藥丸,因為價格低俗且販售甚速,因此也省了此道保存藥性的手續。)
至於「紫羅剎」金秋雪、「綠羅剎」路飛燕及「赤羅剎」吳夢湖、「花羅剎」璞玉娥四人,則是在正中石室中,將兩側石櫥內裡十餘柄劍鞘古樸的長短劍,以及一些不同的兵器,逐一取出詳觀試施,發覺皆是上好精鐵鍛造的鋒利兵器,因此皆欣喜無比的各自挑選了一柄趁手兵器。
爾後!因為以高金請來兩百多個工匠,快速整建家園時,夫妻幾人便未曾進入過秘室。待半年多後,已按心意逐漸建妥,且分別住進廂樓之後,「粉羅剎」莊秀雲姊妹,才開始時時進入秘室詳研及整理。
在書庫中眾多且龐雜的竹簡皮卷以及一些金玉版書中,有各種雜藝、天象陣圖、武技,還有醫、毒、占、卜以及道釋養生異書,因此已成為姊妹們依喜好進習的寶典。精通醫、毒及陣圖的「藍羅剎」常幻雲及「紅羅剎」小雀,還有對醫藥頗有興趣的「白羅剎」小菁,則沉迷於天象陣圖及醫毒寶典之中,而且「藍羅剎」常幻雲常與「白羅剎」小菁,時常研究數百瓶刻有藥名的丹藥。
爾後有一日!姊妹幾人避開夫君,欣喜無比的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些甚麼?似乎有了某種欣喜的共識。
於是有一日!小飛扛著一隻山鹿,提著數只山雉、肥兔返回谷內,原本欲至水瀑下的水潭中清洗汗水,但是姊妹幾人哄說早已為他備妥了浴水,於是半哄半推的將小飛引往左側廂房內,並且由常幻雲及小雀、小菁三人伺候。
小飛發覺浴盆內溢出的熱氣中,似乎有些怪異之味?而且眼見浴水有些淡黃之色,因此好奇且不解的問著:「咦?這是甚麼怪水?怎麼有些異味且渾濁……」
「嗜!飛郎,你可知曉古唐之時,唐玄宗的愛妃楊太真楊貴圮,她最喜愛在驪山『華清池』洗浴之事?」
「唔……我聽過且知曉此事,怎麼,這與我有何干?」
「嗤……嗤……飛郎!你可發覺賤妾姊妹今日可有不同?」
「這……有甚麼不同?在我看來,你們還是一樣又美又嫻淑,是我的心肝寶貝,令我又愛又疼。」
「討厭!人家跟你說正經事,你又取笑人家了。」
在常幻雲又羞又甜的嬌嗔聲中,小雀已嗤笑說著:「嗤……嗤……三夫人,你就別說了!還是先伺候公子入浴吧。」
於是妻妾三人立即伸手為小飛解衣,並且伺候浸浴,而且似在戲耍又似逗樂,頻頻用浴水淋向浮出浴水的頭頸之處。
小飛閉目享受著妻妾們的伺候,刻余後,只覺全身肌膚有些癢意,原本並不在意,但是隨後卻覺全身肌膚愈來愈癢麻,且有些抽痛,因此便欲起身,且埋怨說道:「唉……這是甚麼怪水?怎麼全身愈來愈癢?我不洗了!」
然而常幻雲聞言卻是笑說道:「噯!這水原本便是可祛毒療肌的天地奇珍,賤妾姊妹皆曾經歷過,飛郎你是頭一遭浸浴,尚不適應,所以賤妾已為你準備了可消癢的藥汁……」
而此時小菁已端著一碗藥汁,並且哄說著:「公子!你可別因為一些騷癢便受不了,那可是會被諸位夫人笑話的喔,來!小妾餵你……嗯……乖……」
喝完了整碗藥水後,果然不到片刻,肌膚上的癢意已逐漸消止,可是,不到一刻,騷癢又起,而且更甚之前,疑惑的伸手搔抓面部時,卻覺得搔不到癢處,似乎是由肌膚內裡發出的癢意?因此心中好怪的思忖著:「真是怪事……怎會如此?幻雲及小雀、小菁不會害我呀?她們不是也洗浴過了嗎……莫非此水因人而異,並不適合我?或是……喔……可能只適合女子,並不適合男人,所以只聽過楊貴妃喜歡在華清池入浴,卻從未曾聽過唐玄宗也在池內共浴,應是如此了……」
思忖及此,立即站起身軀笑說道:「算了吧!你們可以學貴妃入浴,可是我卻沒有當皇上的命,我不洗了。」
然而常幻雲卻硬將他按入水內,並且笑嗔說道:「討厭!就算你不喜歡,以後也不用這水洗浴了,可是這次也要忍著讓我們為你清洗乾淨呀?」
「好……好……唉……看似在享受溫柔,實則是遭虐嘛!」
「咯……咯……咯……大老爺!小雀怎敢虐待您嘛?若讓幾位夫人聽見,不剝了小妾的皮才怪呢?」
「咭……小雀你放心,公子可捨不得呢!」
小飛被三位妻妾擺佈折騰之後,好不容易才洗完了有生以來,最難受且最消受不起的一次洗浴,忍著身軀內的騷癢,被擁簇至上層臥房,卻見眾妻妾全然在場!
待喝了小娟遞至的一杯茶之後,卻覺得有些昏沉沉的倒向床榻,只覺眼前妻妾們的身軀逐漸模糊不清,而且皆是神色怪異的詭笑盯望著自己,於是……也不知過了多久?腹中咕咕乍響之聲,突然吵醒了沉睡中的小飛,緩緩睜目,卻發現眾妻妾們皆站在眼前,而且也抱著孩子,可是各個皆是面浮詭笑,且含有一些羞喜之色的望著自己。
疑惑不解且好奇的望著她們,突然憶起自己喝了小娟遞至的一杯茶後,便昏沉沉的倒向床楊,因此立即挺身坐起,並且不悅的笑叱道:「哼!怎麼,你們想要謀害親夫不成?咦……」
伸手笑指眾妻妾時,竟然發覺手臂上全是淡粉之色,原有的炙燒粗疤怎麼都不見了?又驚又奇的再望向左手臂,竟然也一樣!
猛然掀開身軀上的薄被,只見四肢及胸腹之間的瘡疤全然不見了?全身皆是有如兒女初生時的粉嫩肌膚。
「咦?這……這……這是怎麼回事?是你們……」
驚奇的大叫聲中,莊秀雲已柔聲笑說道:「夫郎!你應知曉,每當肌膚有傷口,只待傷口癒合結疤之後,乾疤脫落時便會露出粉色新皮膚,你全身遭火炙傷的肌膚,便是因為乾疤脫落,已然長出新皮膚了。」
「哦?原來是……不對呀?記得以前曾聽義父說過,我全身遭火炙燒的壞死肌膚全然脫落,新生肌膚已然定形了,所以……還有,幻雲她爹也曾說過,我若想回復原有容貌,已不可能,但是可施術刮除凸稜肉棘、肉瘡……」說及此處,話聲突然一頓,柔嫩的雙手已撫向顏面,接而全身一震的驚叫出聲:「啊?我的臉……我面上的瘡疤也……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幻雲……幻雲,是你……」
然而常幻雲卻笑說道:「飛郎!賤妾可沒有比爹爹還高明的醫藥之技,況且也不懂施術之技,不過確實如同大姊所言,乃是因為你身軀遭火炙傷的肌膚,因為長出新皮膚之後,原有的乾硬瘡疤已然脫落了。」
而此時吳夢湖已捧著一隻面盆遞至小飛面前,並且笑說道:「飛郎你看!這些乾硬瘡疤便是由你身上剝下來的,而且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脫落喔?可是……唯有你那根害人的醜東西,不知是因為有皮無肉,還是因為藥性不及或是時間尚不足?所以尚未生長出新膚,依然如故。」
小飛欣喜無比的翻看盆內,一大片一大片的瘡疤,果然是由胸腹及四肢剝下的瘡疤,而且有些地方尚有龜裂之紋,但是突然又驚愕的問道:「藥性不及?你是說……啊?我明白了!方才幻雲及小雀、小菁三人要我浸浴的池湯……原來是幻雲……」
愕叫中,突聽莊秀雲笑說道:「嗤……嗤……夫郎!那池浴水並非是尋常之水,而是四妹詳研秘室中的『藥經』及眾多丹藥,才調製成的褪疤生肌藥水,你已然昏睡半個月了!期間,你每日皆有四個時辰浸泡在藥池中,並且餵服一種生肌靈藥,以及益氣補身的丹丸,所以肌膚迅速重生,並且瘡疤自行龜裂露出新膚,爾後姊妹們便由龜裂之處,小心翼翼的逐一剝除,終於成為現在之狀了。」
「半個月?你們……」
此時只見路飛燕已取來一面銅鏡,並且滿面情意的羞笑說道:「飛郎,你且看看你現在的面貌,另外……姊妹們認為你已有『鬼面修羅』的名號,為了名副其實,所以你以後出谷時,皆要帶上原有的面罩才行,而且我們都說好了,你若不帶面罩,則不准你出谷。」
小飛由銅鏡中見到一個從未見過,寬眉星目,挺鼻方口,略微方臉的俊挺面貌,雖非甚為俊逸,但是甚為英氣,似乎往昔曾見過,也曾在心有自卑之時,曾經幻想過的一張面目。
再仔細回想之後,逐漸回想到遙遠的時光,似乎有一個如此面貌的人,曾與自己日日相見?突然心悸的驚喜大叫道:「爹……是爹爹!是爹爹的面貌,我找回自己的面貌了?天哪!太好了……」
「哇……哇……哇……」
「嗚……嗚……哇……」
有如重生一般的驚喜狂叫著,但是突然被數聲幼兒的驚哭聲驚得立即止住叫聲!可是已然連連響起妻妾們的嬌斥聲:「哎喲,要死啦!叫那麼大聲,嚇壞孩子啦……哦……不哭……不哭!乖兒別怕……娘打你爹喔……」
「乖囡囡,不怕……娘疼你……乖!不哭了……」
「孝兒乖!娘在這兒別怕……死鬼!你再高興也不能嚇著孩子呀?」
「嘿!嘿!諸位夫人,恕為夫失態了!你們……那我先出去好了。」
「咦?公子你要去哪裡……」
「啊?要出去……燕姊,快將面罩給夫郎戴上。」
「不行!飛郎,你不能一個人出去,湖妹,你與小娟陪著飛郎,並且要盯緊些!」
「晴……嘻……我只是要出房透透氣,你們在說些甚麼呀?」
「不管!你只許在我們姊妹面前回復現在的面貌,在別人面前皆不許……」
「對嘛!絕不能讓飛郎這張面貌在別人……尤其是別的姑娘面前出現。」
就在眾女嬌嗔不依之時,還是常幻雲打圓場的笑說道:「噯……你們也別盯得這麼緊嘛?飛郎只在谷中,又不出去,而且也應讓趙媽及小秋她們五個見過飛郎的真面目,否則連主人的真面貌皆不識,那還像話嗎?
可是……飛郎!你可要答應我們姊妹,只要一出谷,便要戴上面罩,恢復往昔容貌才行。」
小飛聞言,接過由路飛燕遞至的一面乾硬醜面罩,並且嘟嚷的說道:「怎麼酸味這麼重?好像一個個全是由醋缸中爬出來的,是不是恢復了我原有的容貌後,認為不符心中所愛,所以又後悔了?
出谷時不但要戴面罩,還要派人緊盯著?你們還以為天下的美姑娘皆像你們這些傻丫頭,各個皆想搶著嫁給我呀?你們以前不是想多幾個姊妹嗎?好,我這就出去多找幾個回來。嗯……你們說,再找一、二十個夠不夠?」
「甚麼?死鬼,你說甚麼?再說一次試試……」
「呸……呸!飛郎,你胡說甚麼?」
「要死啦……你敢?看我不剪下你的命根子才怪!」
「討厭啦!胡言亂語的,天下哪有你這種人……」
「你敢再說?大姊!你看飛郎嘛……」
「公子,你可別……」
「不要……不要……公子,再多一兩個人,就沒地方住了。」「哈……哈!哈!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原有面貌,我可要至江湖武林露露相才行!走也……走也……」
就在眾女又驚又慌又急又氣的嬌嗔聲中,小飛已抱著自己的衣衫,在大笑聲中迅疾幻消。
卻聽房中又響起陣陣驚急叫聲。
「啊?回來……夫郎,快回來……」
「這死鬼,四妹、小娟,你們快追呀!」
「飛郎……你等等賤妾……」
「公子……公子……」
然而從此之後,夫妻之間更是情深如蜜,兩情繾卷,難捨難分,並且將此蠻荒山區中的山谷,整頓成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桃源仙境。
爾後全家大小及趙媽等人,偶或騎馬馭車,遠行各方探親,或是前往附近村鎮,或是遠至蘇杭一帶遊玩。
當然!小飛為了避免武林人一見自己之面,便知曉自己的身份來歷,因此並未真如妻妾之意戴上往昔醜陋的面皮,而且憑小飛現在的武功,已可折枝成劍,因此已無須再使用兵器了,慣用的「霸錘」、「虎盾」皆放置在廂車內。
而眾妻妾們,如今各個皆已是身為人母,細皮嫩肉的豐潤婦人,已非昔日結實健美的姑娘,而且騎馬時皆戴有寬緣帽及面紗,並且不時下馬進入四輛大廂車內,照顧心頭肉的寶貝兒女不再露面。
因此一行車馬浩浩蕩蕩的遠行時,無人知曉俊挺英氣的青年及眾少婦乃是一年多前以心性凶狠殘酷,手段毒辣名震武林,令黑白兩道皆頭痛畏懼的「鬼面修羅」及眾「羅剎」。
不過……偶或也曾聽得江湖傳言,據說不論黑白兩道,只要某地有欺壓百姓的盜賊惡霸,或是恃功逞強偽善實惡,或是恃強欺凌弱小的武林人,不知何日的入夜之時,遭突然現身的「鬼面修羅」,先公佈罪行之後便凶厲懲治。因此,久而久之後,「鬼面修羅」已逐漸被人傳頌為,專在入夜現身的陰司厲判,而且也逐漸成為身負冤屈卻無處伸冤,或是身負大仇卻無力報仇的人,焚香拜求代為伸冤報仇。
說來也奇怪?似乎確實無端遭人欺凌迫害的人,只要焚香祈禱之後,十之五、六皆可聽得仇人遭「鬼面修羅」懲治的消息。
爾後更有人將「鬼面修羅」往昔的所做所為一一詳傳,也更證明了命喪「鬼面修羅」之手的人,皆是罪有應得。
因此!江湖中逐漸流傳了一句話。
「你可別作孽了!小心哪天晚上,修羅厲判找上門哦?」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