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調令,戰天風又驚又怒,他不敢在蘇晨面前露出真實身份,但心中卻有計較,一旦戰事不利,他要保著蘇晨衝出城去,離開七喜城怎麼行呢,正大發脾氣要拒絕調令,一句話,不合他意,他這將軍還不當了呢,盧江卻來了,一臉誠懇的拉著他手道:「風兄,我也不願意你去南峰關,別的不說,萬一戰事不利,我還盼著借你的異術救蘇小姐呢,但沒有辦法,南峰關也是個重要關卡,不容有失,王老將軍又認定只有你的身手才能勝任,所以你就去吧,便當幫我個忙,好不好?」
他一臉誠摯,話說到這份上,戰天風有脾氣也發不出了,只好去南峰關。
南峰關在喜山南麓,距七喜城兩百餘里,不是城,只是一座小小的關卡,平時只有幾十個兵把守,但南峰關雖小,卻是七喜城南面深入喜山的咽喉要道,深入一百里,便是老虎嘴,而老虎嘴是七喜軍在萬一戰事不濟退入喜山腹地的必經之路,如果九胡從南峰關直插老虎嘴,那就能斷了七喜軍的退路,七喜軍便如罈子裡的烏龜,只有等死的份。
說來很重要,但這麼多年來,九胡從來也沒想過從南峰關去斷七喜後路這一招,所以王志也不是太重視,只是給盧江一說,算給他面子,撥給戰天風五十人,加上關上五六十人,統交給戰天風指揮。
南峰關原先指揮的是一個百夫長,叫肖勇,是個壯實憨厚的中年漢子,見新任命的奮威將軍親自帶人來鎮守關卡,他倒是興奮起來,那種兩眼放光莫名其妙的喜悅著的樣子,讓戰天風看了暗暗好笑,來的一肚子氣倒是消了幾分。
「不讓我出力,那你們就自己玩兒去吧,本大追風天天打兩隻兔子下酒,樂得逍遙。」戰天風站在南峰關上,遙望著七喜城冷笑。
說打兔子就打兔子,交代肖勇:「好生看守關卡,閒雜人等一律不准過,野雞野兔的倒是可以放進來,若是野豬就免了,那玩藝兒肉糙。」下了這莫名其妙的命令,自個兒進山去了,肖勇在背後目瞪口呆,直到口水打到了腳面子才清醒過來,他一世人裡,真沒見過這樣的將軍呢,一清醒過來就猛地跳了起來叫道:「將軍別走遠了,這山裡山賊很多的。」但戰天風一進林子便展開了凌虛佛影身法,早跑了個無影無蹤。
喜山方圓有四五百里,是七喜國境內最大的一座山,山高林密,是野物最好的藏身之所,同時也是山賊盜匪窩身的天堂,大大小小的山賊,共有數十股之多,一般都是百把人幾十人一股,上千人的只有三股,李一刀,屠四虎,王毛兒,其中又以李一刀勢力最大,將近有兩千人,活動範圍也不僅限於七喜國境內,周圍諸侯國都是他們獵食的場所,只不過老巢在喜山中。
喜山中山賊的情形,戰天風知道個大概,不過他可沒把山賊放在眼裡,別說沒聽見肖勇的話,便聽見了也是漫不在乎,展開身法在山嶺間飛掠,說是打兔子,其實兔子有什麼打頭,要打也打個稀罕物兒,一奔百里,沒見著什麼稀罕物兒,卻看到了一場追殺。
被追殺的有四五個人,其中一個,背上還背著個老者,追殺的卻有二三十個人,被追殺的那幾個人拚命掩負背著老者的那漢子,但後面追的人多得多,一一倒下,最後只剩下背著老者的那漢子,那漢子背著個人,跑得卻不慢,後面的人雖多,一時間竟是追他不上,然而那漢子慌不擇路,跑上了一處斷崖,等發覺時,後路已給截斷了。
後面追的人發現那漢子背著人上了絕路,不著急了,慢慢圍上來,為首一條漢子一聲狂笑,叫道:「李一刀,你今天就認命了吧。」
「李一刀?」戰天風隱在旁邊嶺上看戲兒,聽到這個名字,可就吃了一驚:「李一刀不是最大的山賊頭子嗎?怎麼會給人追殺?」
這時那背人的漢子已將背上老者放了下來,執刀在手,面對著追兵,這漢子大約三十來歲年紀,一張長條臉,兩眼通紅,不住的喘著氣,那老者似乎不能行走,席地而坐,他大約五十來歲年紀,一張方臉,豹眼濃眉,雖是坐在那兒,卻仍有著一股攝人的氣勢。
「看來這老傢伙便是李一刀了,傳說這傢伙殺人只用一刀,果然有點子威勢,但怎麼雙腿給廢了,難道是給下了毒。」戰天風心中嘀咕。
他還真猜對了,那老者向那說話的漢子一掃,冷笑一聲:「陳驃,若老夫沒中毒你敢說這句話,那老夫才真佩服你。」
那叫陳驃的漢子臉一紅,嘿嘿笑道:「李一刀,你張狂一世,也到頭了,是你自己跳了崖呢,還是要我動手?」
「誰敢過來?」李一刀邊上那漢子猛一揚刀,狂叫。
陳驃冷笑一聲,看了那漢子喝道:「雷迅,你也算得上是把好手,但憑你一個人,保不了李一刀,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放你一條生路,只要你放下刀,我讓你自行離去?」
「呸。」那叫雷迅的漢子猛呸一聲,叫道:「陳驃你這條狗,有種你上來就是,老子今天便殺不了你,咬也要咬你一口。」
「你即不知進退,那就怪不得我了。」陳驃點頭,手中刀一揚,喝道:「上。」二十多條漢子成扇形圍上。
「李一刀怎麼落到這個下場,那陳驃卻又是什麼人?」戰天風心中嘀咕,本來山賊之間狗咬狗,他只看熱鬧好了,但李一刀這最大的山賊頭子落到這步田地卻讓他大是奇怪,想弄清楚,卻又不想插手山賊之間的事,念頭一轉,已有主意,急取煮天鍋,煮一鍋一葉障目湯喝了,隨即躍上斷崖旁邊的一塊巨石,暴喝一聲道:「什麼人敢來衝撞我總山大王的美夢?」
他這一喝有力,眾山賊都吃了一驚,齊扭頭看過來,卻沒看到人,臉上便都露出疑惑之色,陳驃叫道:「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
「什麼叫裝神弄鬼,我總山大王就在這裡,你們自己看不見,怪得誰來?」戰天風打個哈哈。
聲音明明就在石上,卻偏生看不見人,眾賊臉上都有些變色,陳驃鼓了勇氣道:「總山大王?你是哪裡的總山大王?」
「該打?」戰天風又是一聲暴喝:「什麼叫哪裡的總山大王,總天下的山,總山裡的山大王,都歸本大王管,所以就是總山大王,你們這些小毛賊,見了總山大王,還不快快下拜?」
「妖怪?」沒人拜,一個山賊卻冒出這麼一句。
「大膽。」戰天風大叫:「竟把我總山大王視為妖怪,簡直豈有此理。」說著嘿嘿一笑,道:「你們這些小毛賊,平日稱什麼山大王,都是自封的,沒一個人有憑據,但本大王卻是有憑有據,敢叫本大王妖怪,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