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風沒想到夜不啼如此直接,看一眼鳳飛飛幾個,無人說話,都看著他,顯然也都贊成夜不啼的做法,戰天風心中一時有些火,卻又沒道理發得,一眼掃過花蝶衣身上五色斑斕的飾品,心中忽地想到一個古怪無比主意,打個哈哈道:「你們是同門,由你們帶肖香主幾個的本命神蟲進谷,那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將玉葫蘆交給夜不啼,隨即一抱拳,道:「戰天風得識各位高人,幸何如之,不過暫時有點小事,就先別過了,有閒再聚。」
「戰少俠,怎麼就要走了呢,稍留半日,大家敬你一杯再走吧。」鳳飛飛看得出戰天風有些不高興,出聲挽留。
鄒印也道:「是啊戰少俠,無論如何暫留一步,到我家中喝一杯再說。」
戰天風心中已有計較,如何肯留,只道:「真的有事,真的有事,下次再聚吧,到時一定一醉方休。」抱拳做個團團揖,展開凌虛佛影身法,飛掠出谷。
掠出數里,料定夜不啼幾個已再感應不到他,即便轉過方向,直掠向銅城鄒府,近銅城時,更取鍋煮了一鍋一葉障目湯,以隱身術溜進鄒府,找個隱密些的閣樓躲了起來。
不出戰天風所料,他前腳到鄒府不久,後腳鄒印鳳飛飛夜不啼幾個也就都來了,隨即便擺了酒席喝酒,戰天風估算了一下,一葉障目湯的效力還沒過,便摸了出來,運起斂息功,悄悄走到廳中,夜不啼幾個一無所覺,倒是在廳外的那隻大公雞警覺的立起了脖子,咯咯了兩聲,雞眼裡有幾分警惕又有幾分迷惑,顯然它察覺到了點什麼,但又沒看到,所以疑惑。
它咯咯一叫,戰天風不敢動了,屏聲斂氣,見大公雞雖然往這邊看卻並不衝過來,知道還是看不見自己,暗暗吁了口氣,放下心來,暗罵:「還真以為你成精了呢,哼,叫叫叫,哪天惹本大神鍋火了,一刀斬了你,炒了下酒。」
不再理那大公雞,逕直走到花蝶衣背後,花蝶衣坐著,身上掛著的各飾器便往下垂著,尤其腰間繫著的那一圈海貝,長長的垂下來,幾近腳面,就像一掛窗簾一樣,其中有兩副龜甲,其中一副只有拳頭大小,另一副大些,戰天風拿出壺七公送他的那萬年龜甲比了一下,差不多大,樣子也差不多,如果不是特別留意,花蝶衣不可能看得出來,當下把花蝶衣那龜甲解下來塞到自己懷裡,再把壺七公給他的那萬年龜甲繫上去,隨即將小手指塞到龜甲裡,念一句口訣,立覺龜甲中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身子猛一下吸進了龜甲中。
對壺七公說的人可以藏進那小小龜甲裡的事,戰天風其實一直有些半信半疑,只是實在想進萬異谷去一看究竟,又實在想不出跟進去的辦法,才想到了這個法子,這時身子一震,真個進了龜殼中,自己也不由驚歎一聲:「還真個進來了啊,厲害,厲害。」
龜甲手掌大不到,在戰天風想來,就算真個進了龜甲裡,也一定憋得厲害,但事實與他想像的完全不同,龜甲裡面竟像座宮殿一樣,平地圓頂,四面大柱撐著,戰天風進到裡面,只佔了小小的一個角,拿眼量過去,像他這樣的個子,龜甲裡再裝三五十個人不成問題。
戰天風先只叫了聲厲害,這會兒可就是驚歎了:「這龜甲裡面竟然有這麼大?不可思議。」
他有點子想不通,到龜甲邊上,往外面一看,看到花蝶衣的左腳,可就嚇一大跳,花蝶衣本來纖美的左腳,這會兒竟像一根擎天的大柱子一般,剛好廳外有風刮進來,刮動花蝶衣的裙子,若在外面,那也只是一股微風,帶動了花蝶衣的裙衫而已,可這會兒落在戰天風眼裡,卻是天風呼嘯,直刺耳鼓,那種威勢,嚇得他往後一坐,半天沒緩過氣來,再看看龜甲裡面的巨大空間,明白了:「不是龜甲變大了,是我變小了,看情形,我和只蚤子差不多大小呢。」
但看自己身上,又沒看出有什麼變化,不由又驚歎了一回龜甲的玄異。
慢慢的他又發現了一件事,探頭到龜甲的口子邊上,外面的微風就像狂風,說話聲就像打雷,隨著話聲帶出的口水沫子就像毛毛細雨,而若是喝酒太急酒下了酒水,那簡直就是盆潑大雨了。
然而只要縮頭進來,轟隆如雷的說話聲立即便小了下去,和正常的聲音並無兩樣,而風狂雨驟更是完全感覺不到。
察覺了這中間的玄異,戰天風便不再探頭,只縮在龜甲裡聽花蝶衣幾個說話。
靈羽六翼彼此間數十年不通消息,尤其是鄒印的蜂堂,幾乎完全斷絕了和其它五堂的來往,這會兒好不容易到了一起,自然都是說的各堂中的事,戰天風對靈羽六翼倒又多了不少的瞭解,尤其有一個消息讓他十分高興,就是下月十二是萬異門創始人萬異公子的生日,以前有門主統領,靈羽靈花靈獸三宗之間沒有矛盾的時候,三宗十八堂香主都會在這一天進谷去,為萬異公子賀生,彼此間也聚一下,後來矛盾越鬧越大,三宗分散各地,慢慢的便都不去了,這會兒花蝶衣幾個便商議,到這一天要一起進谷去,能碰到靈花靈獸兩宗的人更好,便碰不到,消息傳出去,慢慢靈花靈獸兩宗的人也會來相聚了,到時共推一個門主,萬異門又可重振聲威。
戰天風就怕只夜不啼送肖勁空的本命神蟲進谷去,而花蝶衣不去,這會兒安心了,不過想著還要下個月的十二號,還有大半個月呢,又有點子煩了,想:「難不成這大半個月就天天呆在這龜殼裡,看著她吃吃喝喝?那可要命啊。」
鄒府這席酒直吃到半夜,才散席各自休息,花蝶衣到房裡,脫衣沐浴,她一脫衣服,戰天風暗樂:「吃不著,但有光屁股美女看也好。」急忙到開口處往外看。
花蝶衣上身沒穿多少衣服,脫了裙子後,裡面就是個桃紅色的肚兜,但下面卻另穿了長褲,長褲脫下來,裡面還有條小褲,而最要命的是,花蝶衣脫下的長褲一掛,剛好把龜甲給遮住了,戰天風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一時氣得發暈。
花蝶衣沐浴後另換了晚裝睡下,一直沒來拿開褲子,戰天風昏天黑地的,也只有睡一覺,第二天一早起來,鄒府卻又開席,吃到一半,鄒虎進來,說是一錢會送了貼子來,鄒印一看,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因為花蝶衣就坐在鄒印邊上,戰天風剛好伸出腦袋到龜甲邊上想來看,這一巴掌聲傳下來,就像平空裡打個炸雷,慌忙縮頭,心下暗罵:「這老鬼,又發什麼神經了?」
花蝶衣鳳飛飛也問:「鄒師伯,怎麼了?」
「一錢會欺人太甚。」鄒印怒叫:「通神堂堂主喬曉林新得了一把寶劍,要舉辦一個什麼揚威大會,讓我蜂堂和附近的幫派去觀禮,不去的後果自負。」
「哪有強叫人觀禮的,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花蝶衣也叫:「這附近的幫派會去嗎?」
「十九會去。」鄒印略一沉凝,道:「通神堂一直想擴充勢力,只是找不到借口,如果哪一派不去,喬曉林便會打上門去,滅門之禍立至,所以這些年,這附近的幫派都是和他虛與委蛇,不敢硬頂。」
「嘿嘿,好個滅門之禍立至。」蔡九冷笑一聲:「那就讓他找上門來,到看他一錢會有多大的神通。」
「其實我以前一直是把銅礦的一成利白送給一錢會的。」鄒印聲音微微有些發澀:「所以一錢會雖想吞了我的銅礦,卻只能借關易武之手,不好公然破臉,但這次若不給喬曉林面子,他也就會撕破臉皮了。」
最初接到貼子,鄒印拍桌暴怒,到這會兒聲氣卻越來越弱,戰天風在下面聽著,大是疑惑:「這老小子怎麼回事,未必真是怕了?」
他轉著念頭,蔡九也叫了起來:「鄒兄你怎麼回事?難道真的要去觀禮嗎?」
花蝶衣卻道:「鄒師伯,你是不是怕和通神堂衝突起來後給我們帶來禍患?」
「那不是。」鄒印搖頭,略一猶豫,道:「我只是覺得為這點小事和一錢會衝突起來不值。」
他這一說,戰天風明白了:「哦,他確是怕打起來連累花蝶衣幾個,也是,靈羽六翼雖然有蜂有鳥,但卻沒什麼高手,真正說起來,還只有那隻大公雞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鄒師伯。」花蝶衣還要說,另一面的鳳飛飛卻從桌子底下伸手過來,扯了扯她的衣服,扯花蝶衣衣服的同時,鳳飛飛還伸腳踢了踢另一面的蔡九,戰天風藏身的龜甲因為是虛懸著的,眼界廣,便都看在了眼裡,只聽鳳飛飛道:「去就去,大家都去,到要看看那姓喬得了把什麼樣的寶劍,就要這麼大張旗鼓的請人觀禮了。」
花蝶衣自然明白了鳳飛飛扯她衣服的意思,也改口道:「大家一起去最好了,熱鬧。」
蔡九也一在邊道:「去,去,都去。」
「你們也去?」鄒印有些猶豫。
正如戰天風猜測的,鄒印確是因一錢會勢力太大,不想衝突起來連累花蝶衣幾個,所以想委曲求全,但花蝶衣幾個都要跟去,他也有些不願意,這是丟面子的事啊,他自己委曲求全也就算了,何必扯上花蝶衣幾個呢,但眼見花蝶衣幾個一片聲叫去,他也沒有辦法,卻反過來又想,自己去了,向通神堂示了弱,帶上花蝶衣幾個,又向一錢會示了強,讓一錢會知道他蜂堂另有後援,以後不敢過於相逼,那也是件好事,這麼一想,便就點頭同意了。
當下議定次日一早動身,隨又喝了半日酒才散,這夜花蝶衣洗了衣裙,把身上飾物包括那一圈海貝都掛在了牆上,倒沒遮著戰天風視線,不過花蝶衣一出浴便著了晚裝,也沒什麼看,當然,戰天風若硬要看光屁股美女,煮鍋一葉障目湯喝了從龜甲裡出來就是,不過這會兒的他,終不再是龍灣鎮上那個小混混了,尤其嘗過了女人的味道,就是和蘇晨之間,雖未真正有合體之緣,但蘇晨的身子他也已熟得不能再熟,女人的身子對他來說,已經不神秘了,所以便也沒起那個心思。
睡前鳳飛飛卻找了來,說要和花蝶衣兩個一床睡,兩個說笑著脫衣上床,又說起了去通神堂觀禮的事,鳳飛飛道:「鄒師伯性子固執了點,但是個好人,他是怕和一錢會公然衝突下,連累了我們,而並不是怕事。」
「是。」花蝶衣點頭:「和關易武這次的衝突,明擺著就是一錢會的後台,魚玄姑他們的來歷,鄒師伯絕對猜得到,真若是怕事的,就不敢擺出天蜂大陣硬拚了。」
「是啊,所以我和蔡九叔他們都說好了,鄒師伯越是為我們著想,我們就越不能讓他受委屈,到了通神堂,姓喬的對鄒師伯客客氣氣便好,若有半點兒不客氣,咱們就翻了他的禮堂,折了他的寶劍,到看天會不會塌下來。」
戰天風在牆上看她兩個說話,眼見鳳飛飛一臉惹事生非的樣,暗暗點頭:「這丫頭,闖禍算她第一,虧得是個丫頭,若是個小子,還不把天戳塌了。」
花蝶衣卻也點頭道:「是,姓喬只要有半點對鄒師伯不敬,我們就開鬧。」說到這裡她看向鳳飛飛,道:「不過我們得說好了,你不能亂放鳥兒,你的鳥兒可是我的蝶兒的剋星。」
「姐姐你放心好了。」鳳飛飛討好的攬著花蝶衣:「我是絕不會傷你的寶貝的,放的都是鷹鷲之類的大鳥。」
「那就好。」花蝶衣點頭:「你若敢放那些小雀兒傷了我的蝶兒,看我饒你。」說著去鳳飛飛腋下抓了一把,鳳飛飛立時笑得縮做一團,大叫饒命。
笑鬧一回,鳳飛飛道:「我下午和蔡叔夜叔都說好了,蔡九叔會帶八百頭吸血蝠去,我的鷹當頂撲擊,他們一亂,吸血蝠和姐姐的蝶兒便可趁勢取事,夜叔和他的破天兒應付最強的喬曉林。」
「這法子好。」花蝶衣點頭,輕輕一歎,道:「可惜蟲堂幾位師兄弟都遇害了。」
「是啊。」鳳飛飛也歎了口氣,道:「蟲堂在靈羽六翼中排名最後,但爹爹曾說他們的飛絲天網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利器,若有他們在,布下飛絲天網,我看一錢會怎麼個囂張法兒。」
兩人一時都不說話了,顯然都在為蟲堂傷感,戰天風也想起了那夜肖勁空幾個以飛絲天網將七花會一網打盡的事,心下暗歎:「肖老大五個若不死,飛絲天網確是夠一錢會喝一壺的,可惜了。」
鳳飛飛突然提到了戰天風,說道:「那個戰天風可惜是假冒的,我開始還真以為他是蟲堂香主呢。」
「是啊,這人功力挺高的。」花蝶衣點頭,她這話讓戰天風大是得意了一下,但隨後的句話可讓他氣壞了,花蝶衣道:「但江湖中好像從來沒有聽過他的名字,不知是哪個門派的。」
「我神鍋大追風名動天下,居然說從來沒有聽過我的名字,豈有此理。」戰天風氣得差點從烏龜殼裡直崩出來。
鳳飛飛卻猛地叫了起來:「不對,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啊,我想起來了,是聽過,這人是九鬼門要捉的一個人。」
「九鬼門要捉的人?」花蝶衣驚呼一聲:「那這人也厲害了,竟能逃過九鬼門的緝拿。」
「現在知道本大追風的厲害了吧。」戰天風暗哼一聲,但想到自己的名字要扯上九鬼門才會給人記起,尤其神鍋大追風這個響噹噹的外號竟然好像沒人聽過,一時又大為洩氣。
鳳飛飛兩個說一回戰天風,又說起了別的,女孩子嘰嘰喳喳,也不知哪來那麼多廢話說,戰天風聽到後來,暈頭暈腦的,竟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戰天風醒來,天還只微微亮,花蝶衣兩個還在睡呢,天熱,兩個都只在身上搭了點薄被,肩背大腿都露在外面,戰天風在兩人雪白的大腿上掃了兩眼,不知如何卻就想到了豬腳上面,想:「這會兒若弄只紅燒獵腳來啃啃,那可就美死了。」可惜鳳飛飛兩個聽不到他這心裡話,若是聽到他這話,知道他看了她們的腳想到豬腳,只怕真要給氣死了。
功力到戰天風這個層次,等閒七、八、十來天不吃不喝也沒什麼大事,但這會兒一想到豬腳,肚子裡立即便咕咕叫了起來,再忍不住,煮一鍋一葉障目湯喝了,念個訣從龜甲裡出來,摸到廚房,廚房裡果然已準備了豐盛的早餐,而且竟真的有紅燒豬腳,戰天風也不客氣,抓了兩個豬腳,一個熟雞,一大盤熟牛肉,統用一個盆子裝了,重回龜甲中來,慢慢受用,只是不敢抱酒進去,酒氣太烈,他怕花蝶衣聞到酒香起疑,至於廚房中疑神疑鬼失驚打怪他就管不著了。
花蝶衣幾個天明起床,吃了早餐,隨即動身。